第六章雙飛對決
第六章雙飛對決
當天夜裏,楊飛和蘇花語,在軟香閣的上房裏,換上了夜行衣,準備一探梅園。
原來正午時,蘇花語所提到那更省力的方法,便是透過軟香閣在此建立的軍政暗盤關係,買通了太原城巡官,獲得直接放行的特權。
當然,這巡官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欽犯給放進城裏,更何況他的頂頭上司,還是才剛剛接過聖旨,奉命活捉欽犯的山西布政司呢。
所以,軟香閣自然是以進貨的名義,讓楊飛和蘇花語躲在貨車裏,不必通過盤查,而輕輕鬆鬆地進了太原。
現下,軟香閣的上房裏,楊飛一邊綁着黑靴子,一邊説道:“要不是你提起,我還真忘了你們天香宮在太原還開了家軟香閣呢!
“不過,我説你那進城的方法可真是鋪張啊,還不如我們直接飛進來呢,你瞧,這不是白花了銀子嗎?”
蘇花語反諷道:“你現在輕功了得了,飛上飛下很好玩是嗎?”
楊飛不正經地笑道:“呵呵,咱們這叫雙宿雙飛,還不賴吧!”
“得了吧你!待會兒有得你飛了!”蘇花語白了他一眼。
在楊飛的帶領下,兩人熟門熟路地穿街引巷,來到了梅園,只見眼前大宅門上,貼上了交叉兩張封條,原來是山西布政司查封了阮家。
楊飛看到了那封條,搖了搖頭,心想當時阮家的人都逃了個jīng光,估計值錢的東西也都應該拿走了,這個事後的查封,恐怕一滴油水也撈不到。
“進去看看。”説完,蘇花語便上前推門。
“等一下!”
楊飛拉住了蘇花語。
“怎麼?”
“從上面走。”
楊飛向上指了指圍牆的屋檐。
蘇花語心想,這回還真的是自己太貿然了,誰知道里頭有沒有埋伏?於是便跟着楊飛上了圍牆屋檐。
楊飛往裏一瞧,只見內庭裏雜草叢生,髒亂不堪,主宅外廊樑上掛着的燈籠全都又髒又破,頂上的紅屋瓦也黯然失sè,牆壁斑白、窗户破損,宅門一邊半掩不閉,另一邊更是乾脆,整個倒在地上。
整座梅園,儼然一副荒廢已久的模樣。
就在他們兩人準備躍下屋檐,進入梅園的時候,突然感到有光影閃爍,仔細一瞧,才發現大宅兩邊的巷子裏有人影晃動,同時,一陣悉悉索索地腳步聲此起彼落,不一會兒,大批的人馬便圍攏了上來。
“jiān賊!哪裏走!”來人中有人這麼喊着。
蘇花語看到底下的人戴着官帽,驚道:“是官府的人!”
“這邊走!”
楊飛見狀,即刻作勢往梅園裏跳。
“外面給人包圍了,我們往裏面去做甚?豈不是更糟?”
楊飛拽緊了蘇花語的衣袖,説道:“梅園有密道,我知道路。”
説着,楊飛已拉着蘇花語,躍入梅園中。
“追!不要讓他們跑了!”
外邊人馬雜踏,呼聲震天,一大羣提着燈籠與長刀的官兵,衝破了梅園大門,直接闖將進去。
這時,大隊人馬後面,出現了一名錦袍男子,披着一身黑sè大斗篷,面目極其yīn沉,一陣yīn風襲來,男子的斗篷隨風飄蕩,仔細一看,隨之飄動的,還包括一條空蕩蕩的右手袖子
錦衣男子忽然冷笑了一聲,對身邊四名護衞説道:“施鴻、莊豪、雷遠、張齊,你們四個隨我來!”
楊飛憑着當年柳荷帶着他逃命的記憶,帶着蘇花語在梅園裏繞來繞去,雖然沒有被追兵發現,卻也因為印象模糊而迷了路。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蘇花語低聲道。
楊飛東張西望一番,説道:“密道啊這裏荒廢很久了,我有點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起來的”
這話才一説完,長廊轉角處便出現了兩名官兵,兩人一看到楊飛,還沒來得及呼叫,蘇花語已經一個縱身搶到他們近前,右手點出一記天香指,左腿跟着翻身飛出一腳,一前一後將兩人擊昏。
“快走!不要驚動其他人!”楊飛急促道。
經過一番穿廳過户後,總算讓楊飛找到了那間屋子,推開了牆上的機關,進了密道。
密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時之間,楊飛也尋不着可以點火的東西,只好緊緊地拉着蘇花語的手,摸索着兩邊牆壁,緩緩地向前行。
蘇花語問道:“這密道通往何處?”
楊飛道:“城外二、三里處的一個小河畔。”
兩人就這麼摸索着,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總算來到出口。
楊飛找到機關,移開鐵門,門外依舊滿是枯藤,往前走了幾步,映入兩人眼前的,果然是一條河,和楊飛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然而,這次跟楊飛上次來最大的不同,就是河畔沒有任何的船隻,等着接應他們。
“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怎麼過河?”蘇花語問道。
“這個你輕功還行吧”
“開什麼玩笑!這可不是山間小溪這麼簡單,輕功再好,也撐不到對岸的。”
“那隻好游過去了”楊飛剛一説到這裏,便見到河面上出現點點星火,再定睛一瞧,竟是一艘小船。
小船不疾不徐地往楊飛這兒駛來,不禁令楊飛和蘇花語起了疑心,這大半夜的,怎會有船來此?
船漸漸駛到近處,楊飛見到船上有一人,身披褐sè長褂,頭戴斗笠,手拄木槳撐着船。
這情景越看越令人狐疑,楊飛和蘇花語彼此有了默契,紛紛暗中握住兵刃,嚴陣以待,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先發制人。
就在船幾乎要靠岸的那一刻,船上那人自己掀開了斗笠,楊飛一看,不一會兒便認出了那人的身分。
“蓮兒?”
楊飛帶着三分不確定地叫喚道。
然而,楊飛並沒有認錯,來人正是梅雲清的貼身侍女梅蓮。
“楊公子,蓮兒奉小姐之命前來接應,請兩位快上船吧!”梅蓮輕輕喚道。
楊飛喜出望外,轉頭對蘇花語道:“花語,蓮兒是雲清的侍女,看樣子云清已經得知我們的行蹤了,我們快去跟她會合吧!”
蘇花語心裏仍是存疑,但見現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脱困,於是她也只好跟着楊飛,上了梅蓮的船。
上船之後,楊飛便問道:“蓮兒,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梅蓮一邊撐起船,一邊回答道:“你們剛到太原時,小姐就已經得知消息了,所以她才派我們暗中看着你們,花字堂的幾位姐妹們,也都一直跟着你們呢。”
“真的啊,那你們怎麼不在我們進城之後,就直接來接應呢?”
“當然不行啦,我們梅家所有的人,都成了太原的通緝犯,當然不能隨便暴露行蹤,必須得看準一個較為安全的時機,才來跟你們會合,只是我們沒有料到,你們竟然會直接到梅園去。”
楊飛道:“我還以為你們會藏身在梅園呢等一下,你們怎麼會成了通緝犯呢?”
梅蓮嘆了口氣,説道:“本來小姐確實是打算要到梅園一避,但不知怎地,我們來到太原之後,就被通緝了,罪名是勾結欽犯。”
楊飛愣了愣,説道:“勾結欽犯這個欽犯不會就是我吧”
梅蓮嘆氣道:“就是你啊,楊公子。”
這話一出,楊飛便覺得頗為氣悶,想不到自己欽犯的罪名,還連累了梅家,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梅家怎麼會被如此誣陷呢?從自己犯了事到現在,都還沒跟梅家的人接過頭呢。
説着説着,船已順流而下,到了一處岸邊停下。
梅蓮帶着兩人下了船,回過頭説道:“楊公子,我們就藏身在前面一户農家裏,請跟我來。”説完,便往樹林裏走去。
蘇花語走在最後面,輕輕地扯了一下楊飛的袖子,楊飛回頭看了蘇花語一眼,見她皺着眉頭,知道她心裏不安,對梅蓮有所懷疑,於是緊緊地握住了蘇花語的手,眼神理透露出一絲肯定,要蘇花語別擔心。
三人走了沒多久,眼前便出現一間簡陋的房舍,屋裏燈火搖曳,好似有人。
“小姐就在裏面了,楊公子。”梅蓮一邊説着,一邊往屋裏走。
楊飛跟着往屋裏鑽,卻突然心生jǐng覺,頓時一陣yīn冷的殺氣迎面而來,竟是有人從屋裏一劍刺出,直取楊飛眉心而來。
蘇花語始終保持jǐng覺,見屋內有人發起攻擊,即刻反應過來,將楊飛向左邊推了出去,劍痕化為一對銀鈎,“鐺”的一聲,擋開屋裏襲來之劍。
那人從屋內竄出之後,便連連搶攻,蘇花語和那人過了數招,發現對方手段凌厲,招招yīn狠,而且武功修為着實不淺。
“讓開!”
那人大喝一聲,奮力將蘇花語震開,隨即又向楊飛攻去。
蘇花語這才發現,就在這短短的幾個起落間,他們四周又出現了四名官兵裝束之人,各自提着燈籠,持着不同的兵器,呈包圍的態勢,不過那四人始終旁觀着,並未採取行動。
楊飛連忙抽出蟬翼劍,和那人打了起來,接到第三招時,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
“楊雲飛!”楊飛心頭一凜,驚呼道。
果然,來人正是楊雲飛,便是方才在梅園大門口,領了四名護衞先行離開的錦衣男子。
楊雲飛冷笑一聲,收招退開,與楊飛分立左右,兩人怒目相視。
“久違了!楊兄弟!”楊雲飛yīn沉道。
楊飛咬牙切齒地緊盯着楊雲飛,又特別注意到他那空蕩蕩的右手袖子,心頭一沉,回應道:“你可真是長進啊!斷了一條右手臂,武功倒是jīng進不少!”
楊雲飛哼道:“託你的福,拜你所賜!”
蘇花語靠到楊飛背後,説道:“我們被包圍了!”
楊飛依舊死盯着楊雲飛,低聲回應蘇花語説道:“我知道”
楊雲飛續道:“楊飛,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我恨你名字和我相近,恨你這無賴德xìng,恨你砍斷我一條右臂!”
“得了吧!説我無賴,你自己又好到哪兒去!你和姚立志的那些齷齪行徑,以為世人不知道嗎?”
“廢話少説!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為了報仇雪恥,我每天苦練,就是為了要將你擊殺!今天,我定要取你狗命!我要你付出砍斷我一條右臂的代價!”
“慢!”楊飛叫道。
楊雲飛道:“怎麼?你怕了?”
楊飛哼道:“我會怕你?得了吧!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私人恩怨,你先叫你的手下退下,不要牽連我老婆。”
“你老婆?呵呵!鼎鼎大名的天香宮少宮主蘇花語,武功何等高強,還會怕我的護衞?”
蘇花語一聽這話,便豪氣干雲地搭腔道:“對,我是不怕,你們一起上也無妨!不怕死的就來!”
楊飛心知楊雲飛乃官宦子弟,自幼嬌生慣養,行事yīn毒,素來不顧江湖道義,於是也不願再與之糾纏。
他轉移了話題問道:“你要對我倆不利,那也無所謂,反正我是不怕你!不過,就算是要我們死好了,也該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吧!説吧,梅蓮是怎麼會跟你搭上線的?”
楊飛這話才剛説完,梅蓮便從屋內走了出來,説道:“楊公子還真是關心蓮兒啊!”
“你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蓮兒?”楊飛疑道。
“我當然是蓮兒,我是如假包換的梅蓮,梅雲清小姐的貼身侍女,同時我也是梅蘭生死與共的姐妹!”
這話一出,楊飛頓時豁然開朗。
梅蓮和梅蘭一樣,原本都是梅雲清的貼身侍女,兩人感情甚好,宛如親姐妹一樣,但是後來,梅雲清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私心,要梅蘭去跟着楊飛,才導致梅蘭誤入歧途,跟了鍾敏那個yin賊,又和長白派的雷洪等歹人同流合污。
梅蓮得知梅蘭的遭遇,十分心痛,早就已經不服梅雲清的做法,但是也不便説什麼,後來,梅蘭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與梅蓮重逢,梅蓮親眼見到自己的姐妹如此慘然、不堪,着實痛心疾首,感同身受下,決定暗中幫助梅蘭復仇。
梅蘭的復仇計劃非常龐大,心思之縝密,牽連之廣,實在令人咋舌,她聯合了長白派,聯合了和楊飛有深仇大恨的山西布政司楊家,還聯合了許許多多江湖上的、朝廷裏的人物,一切的動作,全都針對着梅花山莊和楊飛來的。
於是,才有了現下這樣的局面,梅蓮將楊飛拐進了楊雲飛的陷阱裏。
“梅蘭如今身在何處?”楊飛問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梅蓮反問道,她對楊飛的反感,早已因為梅蘭的緣故而根深蒂固了。
楊雲飛突然大喝道:“説這麼多做甚!楊飛!你到底敢不敢與我一戰?如果不敢,趁早認命,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楊飛瞪了楊雲飛一眼,低聲對着身後的蘇花語道:“小心提防周圍那四個,我看他們修為不差,現在,我必須要和楊雲飛做個了斷!”
“我對你有信心,你去吧!”蘇花語回應。
楊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對楊雲飛説道:“楊雲飛,你命中註定,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説罷,楊飛手腕一翻,任意地擺出了一個追魂劍法的起手式,喝道:“進招吧!”
楊雲飛大喝一聲,左手短劍又出,連連搶攻,楊飛氣定神閒,一一化解,這一情景讓在場中人看了,紛紛詫異不已。
誰也沒想到,楊飛的表現竟如此優異,儼然一副高手氣魄。
當年,楊雲飛斷了一條右臂,元氣大傷,後來經過休養,漸漸康復了,便一心想要復仇,於是,他父親楊同德便為他廣聘天下武藝高人,針對他的狀況,教導他獨臂對敵的武功。
楊雲飛自幼便好習武,悟xìng極高,年紀輕輕,便有了“太原第一高手”的美譽,果真不是浪得虛名,他學起武功來進展神速,絲毫沒有因為斷失一臂而灰心氣餒,反而更加努力jīng進。
可如今,他越打越不敢相信,為什麼楊飛與他對抗,看起來這麼輕鬆,難道説,自己真的註定了是楊飛的手下敗將?
“不可能!不可能的!”楊雲飛狂吼着,越打越急,不自覺地犯了對敵時不得心浮氣躁的大忌。
楊飛看準了楊雲飛的破綻,一招白雲出岫,挑翻了楊雲飛的短劍,楊雲飛登時兵刃脱手,方寸大亂,連忙倒退幾步,閃過楊飛後發之劍。
歷史重演,楊飛一劍揮向楊雲飛右側,上一回是硬生生地斬斷了他的右手,這次則是直接砍到他肋下。
“啊!”楊雲飛驚呼一聲,左手撫住汩汩直冒鮮血的右肋,退了兩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保護公子!”
周圍那四人見狀,刀槍一提便圍攏上來,想要搶救楊雲飛,不料卻被蘇花語手中劍痕化成的鐵鞭一掃,連忙退避開來,一時不得靠近。
“説好了他兩人單挑,誰敢靠近?”蘇花語喝道。
豈料楊雲飛好沒出息,竟大叫道:“我什麼時候説了要單挑的!你們四個想看着我死啊!還不快一起上!”
“你還有臉叫得這麼大聲!剛才是誰説要給我一個痛快的?”楊飛冷哼一聲,嘲諷道。
楊雲飛喘着大氣,惡狠狠地怒視着楊飛,憤恨道:“好!你殺了我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如你所願!”
楊飛心頭一狠,想也沒多想,便一劍刺入楊雲飛的心窩。
“啊!”
楊雲飛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與不甘,左手緊緊抓住蟬翼劍的劍身,鮮血不斷地從嘴裏冒了出來,抽搐着身軀。
“我我恨你楊飛!我恨啊”
楊雲飛最終還是斷了氣,死不瞑目。
“不好!這下糟了!”四名護衞中,為首的施鴻錯愕道。
“公子被殺了!”護衞張齊搭腔道。
另一名護衞雷遠問道:“現在該怎麼辦?就憑我們四個,怎麼打得過眼前這兩人?”
這些話全給蘇花語聽得一清二楚,她不禁訕笑道:“不想死的話就快走吧,就你們幾個,還不配與我動手,也不值得我動手!”
“多謝姑娘不殺之恩!”這四人倒也乾脆,竟然異口同聲地這麼説道,同時衝蘇花語這麼一抱拳,便溜走了。
蘇花語搖了搖頭,心裏嘆道:“溜得真快,或許這就是官場和江湖上的差異吧!”
楊飛從楊雲飛的屍首上抽回蟬翼劍,看向還站在那簡陋房舍邊的梅蓮,冷冷地説道:“現在只剩下你了,快説,梅蘭在什麼地方?”
梅蓮又驚又懼之下,倒退了兩三步,正想轉身逃跑時,蘇花語已如一陣風般搶到她身前,點中了她的**道。
“你還想跑!”楊飛快步走到梅蓮身邊,緊盯着她,續道:“你為什麼要背叛雲清?這麼做值得嗎?”
梅蓮斜眼瞪着楊飛,義正詞嚴地反問道:“服侍她的下場,就是被她犧牲,任她踐踏,這樣值得嗎?”
“你”
楊飛一時語塞,他突然發現,梅蓮説的也沒錯,就是他自己,也曾經因為朱玲芷要玲兒來獻身給他,而極度反感,那一刻,他也曾聯想到把梅蘭犧牲掉的梅雲清。
這時,蘇花語突然jǐng覺道:“有人來了!”
“楊公子不要擔心,是我們!”
這熟悉的嬌喝聲,讓楊飛想起了來人的身分。
“玉兒?”楊飛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一點燈火,由遠至近迅速而來,正是梅家花字堂的玉兒和敏兒。
“楊公子,我們總算跟上你了”提着燈籠的玉兒,微微喘着氣道。
敏兒跟着説道:“是啊,方才見你和蘇姑娘前去梅園,可讓我們擔心極了。”
楊飛愣了愣,轉頭看了梅蓮一眼,問道:“方才你在船上説的那些情況,可都是真的?”
梅蓮哼道:“還説這麼多幹什麼,如今我落在你的手裏,豈有活路可走,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我可沒這個資格,你放心好了,我會把你交給你家小姐處置的。”説到這裏,楊飛又轉向玉兒和敏兒,問道:“你們知道梅蓮是內jiān嗎?”
玉兒緩過氣來,點點頭説道:“小姐在進了太原城後沒多久,就開始懷疑她了,所以我們也都一直暗中盯着她。”
梅蓮一聽,心頭一緊,隨即又冷靜了下來,不怒反笑道:“厲害,原來我早就被看穿了。”
玉兒皺着眉頭,有些氣憤地對梅蓮道:“蓮姐,你為什麼要背叛小姐呢?小姐一向待你不薄啊。”
“哼!我可不敢擔你這個‘蓮姐’,我跟你們花字堂的沒什麼好説的。”梅蓮毫不客氣地説道。
“你”
蘇花語見這幾人就要吵起來,頗為心煩,於是打斷道:“各位,咱們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玉兒姑娘,能不能勞你駕,帶我們去和雲清姑娘會合?”
楊飛一聽,也才回過神來,跟着説道:“對啊!玉兒,你們家小姐在哪兒啊,快帶我們過去吧!”
“好的,楊公子、蘇姑娘,請隨我來。”
玉兒説完,便走到前頭帶路,敏兒則是揪住了梅蓮,跟在最後面。
一行人往山道上走,不一會兒,來到一處隱密的洞**。
進入洞**後,又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眾人來到一扇鐵門前,就見玉兒按動了石壁上的一塊突起處,鐵門便緩緩地開啓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燈火通明的大殿,除了沒有窗户、大門與神佛雕像之外,其餘均與一般廟宇之正殿無異,房梁房柱、燭台香案、深紅地毯、鵝黃蒲團,一應俱全。
“這裏是?”楊飛問道。
“這裏是梅家祠堂。”玉兒答道。
“梅家祠堂?怎會建在這山洞裏?”楊飛往香案那望去,果真見到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奉在那兒。
“這裏不是山洞,楊公子,這裏是梅家的舊址。”玉兒微微一笑,然後往香案右前方的一處轉角走去。
楊飛等人跟了上去,發現那裏有個階梯,走上去後,眾人頓感一片光明,那裏竟是一間宅院裏的客廳。
此時天sè微亮,東面的窗外灑進幾絲陽光,從屋裏看出去,天邊一片灰藍,還聽得到清晨鳥語。
楊飛這才知道,原來此處是山的另一邊,方才那個山洞,只是個貫通兩邊的隧道罷了,可怎麼入口處會建在祠堂旁呢?
想必那裏平時應該是後門密道,現在這一面,應該還有個正門才對。
“咿呀”一聲,有人從外頭推開客廳的木門走了進來,同時説道:“楊飛,好久不見了,這裏是梅家老宅。”
楊飛回頭一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梅雲清。
“雲清!”
楊飛一面驚喜地喚道,一面走到梅雲清面前,牽起了她的手。
梅雲清連忙將手抽出,退了一步,但仍是微笑着對楊飛道:“想不到你真的跑來山西找我,真是辛苦你了。”
“雲清,你怎麼這麼説呢?梅家現在有難,我當然要前來相助,這是我應該做的啊”楊飛有些疑惑地看着梅雲清,不知道梅雲清為何如此冷淡地對他。
“雲清姑娘。”
這時,蘇花語很禮貌向梅雲清問好,梅雲清也微笑地回禮。
楊飛看了看蘇花語,又看向梅雲清,心想梅雲清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敏兒推着梅蓮走到梅雲清面前,説道:“小姐,蓮姐確實是內jiān,她和楊雲飛串通了,想要設計陷害楊公子,請小姐處置。”
梅蓮冷冷地瞪着梅雲清,説道:“你殺了我吧!我沒有什麼好説的。”
梅雲清看着梅蓮,頓時沉下一張臉來,冷淡地説道:“玉兒,帶楊公子和蘇姑娘去客房歇息,給他們準備早點;敏兒,你將梅蓮關到祠堂後面的密室去,我現在不想看到她。”
“是!”
敏兒和玉兒齊聲應諾,便各自行動去了。
“雲清”
楊飛見梅雲清的氣sè很差,有點擔心,於是輕聲喚道。
梅雲清道:“楊飛,你和蘇姑娘折騰了一夜,應該也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待會中午時刻,我們再敍。”
説完,梅雲清也不等楊飛再開口,便逕自離去了。
“楊公子、蘇姑娘,請隨我來吧。”玉兒説道。
“嗯,走吧。”蘇花語推了推一臉悵然若失的楊飛,催促道。
透過玉兒簡略的介紹,楊飛和蘇花語得知了這梅家老宅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早先梅家發展的很好,家大業大,所以後來在太原有了梅園,又在長安有了梅花山莊。
“真是的,又是梅家、又是南宮家、又是慕容家、又是唐家怎麼我都跟這些個世家大族脱離不了關係?説也奇怪,怎麼我們楊家就沒有這麼發達呢?”楊飛輕鬆下來後,昔rì吊兒郎當的樣子又回來了,他坐沒坐相地窩在藤椅上,喃喃念道。
“你還不夠發達啊?大明頭號欽犯,這個名號多響亮啊?”蘇花語揶揄道。
“唉呀,你就別挖苦我了,我還不夠慘嗎”楊飛愁眉苦臉道。
蘇花語若有所思地盯着楊飛看了半天,突然問道:“你昨天夜裏跟楊雲飛打的時候,真的覺得很輕鬆嗎?”
“是啊,他太弱了,什麼太原第一高手,根本是浪得虛名。”楊飛不屑道。
“真的嗎?”
蘇花語一手託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敲呀敲的,又問道:“你現在還很累嗎?”
“不會啊”
“那我們來過兩招吧!”
“啊?”
楊飛還沒回過神來,蘇花語已經站起身來,走到楊飛面前,一把將他從藤椅上拉了起來,就往屋外走。
“幹嘛啊?你怎麼突然想要跟我過招?”楊飛站到院子中間,看着蘇花語走到院子旁的一棵大樹下,抬手摺下兩枝樹枝。
蘇花語將其中一枝樹枝扔向楊飛,説道:“以枝代劍,點到為止,來吧。”
楊飛接過樹枝,搔了搔腦袋,還在猶豫:“真的要打?”
蘇花語沒等楊飛説完,整個人已經衝了上來,揮枝砍向楊飛。
“欸!你幹嘛啊!”
楊飛急忙揮枝格擋,他始終想不透蘇花語的用意。
兩人就這樣拆解了十餘招,蘇花語很不滿意地叫道:“你認真一點!你的程度怎麼可能只有這樣?”
“你到底要幹嘛啦!”
楊飛被打得糊里糊塗,哇哇大叫,丈二金剛摸不着腦袋。
蘇花語一個回身,施展出由天香指裏衍生而出的劍法,迅速地點向楊飛的四肢關節處,手腕手肘、腳踝膝蓋,一瞬間均被點中。
“哎呀!很痛欸!”楊飛這下子可被激怒了,一式白虹貫rì不經意地使出,逼得蘇花語連忙退避。
“對,就是這樣,再來!”説完,蘇花語又開始搶攻。
楊飛皺了皺眉頭,當下也不再保留,連連使出歸雲劍法,轉守為攻,兩人又過了十餘招,蘇花語突然一個翻身,竟使同樣出了歸雲劍法中的雲山霧隱,樹枝拍中楊飛的背。
楊飛吃了這一記,“啊”的一聲,一個踉蹌,向前踏出數步,才穩住身形。
他剛一回身,想再攻向蘇花語時,卻見蘇花語已收招,抬起右手掌説道:“行了,歇息吧。”
楊飛這才垂下雙手,不解地問道:“你怎麼會歸雲劍法?”
“這不難啊,看你使個幾次就會了。”蘇花語回答道。
“你這麼一輪猛攻,有什麼用意?”楊飛又問。
蘇花語微微喘息,反問道:“你先看看,現在我跟你有何差別?”
“差別?”
楊飛眉頭揪到一起,搔了搔腦袋,不確定説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蘇花語臉sè一沉:“這還用問嗎?”
楊飛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我沒喘,你喘了!”
蘇花語點了點頭。
楊飛又道:“可是這沒什麼啊,自從我成了後天絕脈後,自然而然就可以引用外面的自然之氣,就算體內無法積蓄內力,也有源源不斷的氣可以用,這我早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難怪我常常看你都不會累,你怎麼不早説?”蘇花語嗔道。
“你又沒問,何況,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有後天絕脈了嗎?”
“後天絕脈絕在你身上,我哪能體會你的運氣感受啊!”
楊飛將手中的樹枝隨意往旁邊一扔,一邊走近蘇花語,一邊説道:“説的也是不過,你想知道的,應該不只這些吧?”
蘇花語點了點頭:“不錯,我跟你過招,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現在武功修為的程度。”
楊飛糗笑道:“這麼説,你應該試出來了,剛才我被你打得很狼狽,算是輸了。”
“不,昨天晚上,我也有跟楊雲飛過招,當時我感覺得出來,他的修為着實強悍,內功修為很是深厚,可是你和他對敵時,卻輕輕鬆鬆地就取勝了,這沒道理。”
“你是説,就你的感覺,我剛才的表現,沒有楊雲飛強?”
蘇花語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楊飛,又看向剛才楊飛隨意扔在地上的樹枝,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什麼呢?”
楊飛循着蘇花語的視線看去,只看到自己丟在地上的樹枝。
楊飛一臉無所謂的説道:“就破樹枝,有啥好看的?”
然而,他自己這話才剛剛説完,就臉sè大變地轉過頭來,看着蘇花語。
頓時,兩人心有靈犀,異口同聲地叫出了三個字來。
“蟬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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