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野店突圍
第五章野店突圍
是夜,楊飛一行四人,在村間一家野店落腳。
楊飛累了一天,卸下老翁扮相,燒了一大桶熱水,整個人泡在裏面,好不快活,梳洗完畢後,他覺得jīng神好了很多,於是盤坐在牀上,開始練功。
自從上一回發現了吸取內力的指法後,楊飛一直思索着,如果不使出指法,是否也可以用基本的內功吐納法,來凝聚外界真氣為己用?
過去,他曾經在梅雲清面前,施展過後天絕脈的功夫,可是當時他是信手拈來,並沒有刻意地發展出一套既定的功法,如今他想,既然自己已經歸納出一套指法,何不趁此機會,把原來搞不懂的運氣方式給條理出來呢?
他反覆不停的在心中演練,摸索着每一種可能的方法,非常認真,這段rì子,也許正是他這輩子最用功的時光了。
此時突然有人敲門,楊飛遲疑了一下,然後靠到門邊,cāo着老翁的口音,沙啞道:“誰啊?”
“是我啦!”外面傳來蘇花語的輕喝。
“喔,快進來快進來。”楊飛恢復自己的聲音,壓低着説道。
蘇花語才一推門進來,就被楊飛拉到案几邊坐下,楊飛問道:“你來的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蘇花語見楊飛一臉認真,語氣也很正經,感到有點意外,不禁反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問你,‘有無拈始,泥絮出之,充盈若虛,散元為引。’這十六字應作何解?”
蘇花語聽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楊飛一陣子,心想這傢伙怎麼突然用功起來了?竟問起這麼有水準的問題?
想着想着,蘇花語便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説的這十六個字語出何處,但是這裏面可藏有好幾層內功運行的原理與意義,你正在練功嗎?”
楊飛回答:“是啊,其實這是‘紫氣神功’裏記載的心法,只是我現在是後天絕脈,無法按照這個方式來練功。
“不過,我總覺得這段心法還有別的層次,只是我還沒弄懂,所以想問問你,看看以你的內功修為,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不同的意義,或是找出可以為我這種體質所用的功法。”
這下子,蘇花語可真是對楊飛刮目相看了,因為這段心法,在她自幼習武的基礎看來,的確可以分析出三個層次的內功境界,楊飛針對這十六個字去推敲,不可不謂方向無誤,觀念正確。
於是,蘇花語便提出了她所理解的三個層次,楊飛聽了之後,覺得受益良多,不禁喜悦道:“花語你真是厲害,你都沒學過紫氣神功,竟可以説通其中層次!”
“其實內功心法,道理同源,只是發展的脈絡不同,我有天香秘訣的基礎,參悟別家門派的武功心法,自然事半功倍,不過如果真要開始按圖索驥,逐一修習的話,那就還是得花很大的功夫了。”
聽到“天香秘訣”這四個字,楊飛不禁心裏又癢了起來,湊近蘇花語,伸手一摟其腰,説道:“你現在即將邁入天香秘訣第七層大關,不如讓我助你一臂之力”説着,楊飛又開始對蘇花語上下其手,蘇花語輕笑着推開楊飛,卻又一把被楊飛擁入懷中。
楊飛將蘇花語扶到牀上,轉眼間,兩人已一絲不掛,纏綿悱惻,水rǔ交融,好一齣“今宵端的**來”。
就在這巫山**間,楊飛感覺到自己體內仍舊無法凝聚真氣,他曾經試着揣摩出“散元為引”的方式,卻沒想到因此而分心,差點害了蘇花語,所幸蘇花語及時提醒他,要他不得擅自運功,這才免卻了一場無妄之災。
“看來,我現在後天絕脈,對你的修煉已經沒有幫助了”楊飛有些沮喪地説道。
蘇花語一邊着起衣裳,一邊嬌笑道:“你別這麼説啊,你是我老公,我與你行房,豈能只為貪圖練功?”
“花語!”
楊飛為之動容,一把將蘇花語擁入懷中,不過仔細想想她剛剛説的話,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至於是怎麼個怪法,楊飛又説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相擁入睡,原本楊飛心裏還喜孜孜地,想如此一覺到天亮,卻不想事與願違。
三更剛過,夜內寅時,野店外忽然傳來吵雜聲。
淺眠的蘇花語,驚覺窗外有火光人影晃動,走到窗邊微微向外一探,不禁愣住了。
只見野店外樹林間,集結着一羣身着錦衣衞官服的人,前排的人分成兩路,團團將野店圍住,樹林間的人已蹲出陣勢,搭起弓來瞄準了野店。
“老公!快起來!錦衣衞將這裏包圍起來了!”蘇花語搖醒楊飛道。
“什麼!”
楊飛清醒的很快,“騰”的一聲坐了起來,立刻去拿假扮成老翁的那些行頭來,往自己臉上貼假鬍子。
“你在幹什麼啊!不要扮了!準備殺出去吧!”蘇花語説道。
“不是吧!為什麼要殺出去?我們現在假扮一下,等一下他們進來盤查的時候,我們就”
“咻──咄!”
一支黑sè的翎箭破窗而入,不偏不倚地插在楊飛腦袋頂上方一吋高的牆上,活生生將楊飛的話打斷,也差點沒把他的命也打散了。
“快趴下!”
蘇花語**一推,兩人便趴倒在案几後面,而後,一陣破空聲大作,多如牛毛的黑sè翎箭,頓時如***似地掃進屋內來。
“你的劍呢?快拿出來,我們真得要殺出去了!”蘇花語説道。
“等一下,先不要急,現在對方不停放箭,就這麼殺出去,我們是討不到好的。”楊飛道。
蘇花語想了想,説道:“這樣好了,我出去引開他們,你找機會出去,先駕馬離開,我們再會合!”
“不行!無論死活,我都要跟你一起!”楊飛突然這麼叫道。
蘇花語聽了這話,心裏大受感動,眼眶不禁泛出淚來,囁嚅道:“老公你説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楊飛彷彿下定決心了一般,從隨身行李中的一口長箱子裏,翻出那柄蟬翼劍母劍來,而後一手拉着蘇花語,矮着身子竄出房門,轉進隔壁蘇花語原本所訂的房間。
“這裏比較不容易被飛箭影響,我們快收拾一下最簡便的行李,還有,別忘了你的劍痕!”楊飛説道。
就在楊飛和蘇花語簡略收拾東西的同時,外邊突然有人隔空傳音,喝道:“欽犯楊飛!無須再做無謂掙扎!速速前來投案!”
楊飛聽這聲音,覺得十分耳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蘇花語提起劍痕,回頭一看,見楊飛有些愣愣的,似乎在想着什麼,連忙喚醒他道:“老公!我們快走吧!”
楊飛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和蘇花語一同從野店後門逃了出去。
剛一出門,便遇上一隊錦衣衞,為首的千户,正是傍晚時分和楊飛他們在官道上遇到的那一位。
“大膽楊飛!竟敢冒充朝廷要員家眷!罪加一等!我顧長嵩今rì非提你的人頭回去交差不可!”
楊飛心頭一凜,方才這個顧長嵩説他“冒充朝廷要員家眷”,這麼説來,南宮逸幫他取得御賜金牌一事,豈不是已被揭發了?
“南宮逸現下如何?”楊飛不禁問道,這還是他頭一回關心起南宮逸的安危。
“你還有臉提起南宮逸,我顧長嵩生平最狠你這種處處為禍,連累好友的人!”
“廢話少説!”
楊飛不再猶豫,縱身一個起落,手中蟬翼劍奮力一揮,劈向顧長嵩。
顧長嵩手持雙刀,振臂一出,將楊飛這一劍格擋下來,卻不料楊飛的劍勢竟強橫不已,直將自己震得連連倒退數步。
顧長嵩大驚,暗自讚歎道:“好深厚的勁力!”
楊飛自己也大吃一驚,自己明明是全無內力之人,為什麼這一劍竟讓他劈得如此震撼?
一旁的錦衣衞見自己的頭兒被楊飛一劍震出,紛紛心生畏懼,沒有一個人敢主動再上前一步。
這時,楊飛突然驚覺背後傳來一陣殺氣,隨即回過身來,只見一名千户裝扮的錦衣衞,直挺挺地持着劍,向他這裏飛掠而來。
楊飛連忙揮劍格擋,那名千户一邊和楊飛打了起來,一邊對着周圍叫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捉拿人犯!”
這時,顧長嵩等人才回過神來,提着武器便攻上前來。
錦衣衞行動,旨在捉拿人犯,所以講求羣攻,不像江湖上往往會顧及道義或是名義,縱使某些偽君子只是沽名釣譽。
所以,如今大批的錦衣衞羣起攻之,饒是蘇花語和楊飛兩人聯手,雖然不至於落敗,卻也頗有些雙拳難敵四手的窘迫跡象。
楊飛和那名千户過了幾招後,猛然間發現,對方所使的劍法,自己好像曾經在哪見過,又想起方才那一聲聽來耳熟的隔空傳音,不禁多留意了一下這名千户的相貌。
果不其然,這名千户又是楊飛的老熟人,那就是當年在姚昭武麾下,曾和楊飛並肩作戰過的千户大人,陳信義。
“青萍劍法!你是陳大人!”楊飛驚呼道。
“哼!我可不敢擔你這‘大人’二字啊!楊大人,你總算想起我了!”陳信義冷哼道。
“想不到你竟然改做了錦衣衞的鷹犬!陳大人!”
“哼!少來這套,誰不知道你楊大人的官威?貪贓收賄、窩藏公主,真是高明得很,大膽之至!”
這兩人手上以兵器相拼,嘴上也互不相讓。
陳信義接着罵道:“你這畜生,若不是你,姚大人今天便不會死!我今天定要為他報仇!”
楊飛奇道:“你怎麼知道姚大人已死?”
“哼!若不是因你連累,姚大人豈會下獄?還要你讓蘇花語那個妖女去劫獄!姚大人的屍首早已被我們錦衣衞發現了!”
楊飛不禁佩服起錦衣衞的本事,這錦衣衞不愧是凌駕一切的特務機構,京畿一帶的大小瑣碎之事,可説是完全掌握在他們的手裏,連蘇花語極力隱密的行動,都為他們所知。
不過,楊飛也不願就此屈居下風,他反諷回去道:“得了吧!過去我為了姚大人極力奔走時,陳大人身在何處?莫不是賣主求榮,棄總兵不顧,投效錦衣衞了吧!”
“放屁!陷害姚大人的是你和方中翔!你休要胡亂誣賴我!”陳信義勃然大怒道。
楊飛見陳信義大怒,心浮氣躁,方寸大亂,暗自叫好,看來自己的激將法用得不錯,於是他乘勝追擊,喝道:“憑你現在的功力,想拿下我還早得很呢!”
説完,一式紫天無極式的橫掃千軍施展開來,陳信義大吃一驚,連忙撩劍抵擋,卻不想手中之劍脆弱難當,竟“鐺”的一聲斷裂了。
強勁無儔的劍勢,直逼得陳信義退出好幾步。
同時,蘇花語手中劍痕化為一挺銀槍,使得虎虎生風,亦將圍攻上來的錦衣衞給掃蕩開去。
陳信義見狀,自知此二人武功高強,尤其是楊飛,着實長進不少,如此一來圍攻不利,於是即刻抬起右手,登時,周圍的步弓手圍攏上來,在陳信義身後陣列整齊。
“放箭!”
陳信義右手向下一揮,“嗖嗖嗖”的飛箭頓時如暴雨般襲來。
楊飛從未遇過這樣的攻勢,電光石火之際,身上多處被飛箭擦過,雖説都是皮肉之傷,卻也令他顯得極為狼狽。
相形之下,蘇花語的狀況要好得多,劍痕由長槍幻化為劍,舞動出一片劍網,牢牢護住自身,飛來之箭幾乎全被斬落。
蘇花語見楊飛之處境驚險,擔心他有所閃失,當下擴大劍網範圍,意yù助楊飛脱困,卻不料範圍一大,使劍速度變得遲緩,露了破綻。
陳信義見狀,心知有機可趁,隨即從手下那兒拿過一張漆黑大弓來,翎箭一搭,看準了破綻露出時機,放了一箭。
“少宮主!小心!”
這時,一個女聲從旁傳來,蘇花語還沒回過神,已見眼前晃出一女,仔細一看,那女不是別人,正是扮成僕役的飄雪。
飄雪左肩窩中箭,退了兩步,穩住了身形,使之不至於碰撞到蘇花語。
“飄雪?你中箭了!”蘇花語緊張道。
“放心,少宮主,這點小傷還不礙事!你快和楊公子一道走!”飄雪道。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
“快走!”
飄雪突然抽出佩劍來,回身一揮,蘇花語直覺地閃過。
就在這時,背對着錦衣衞步弓手的飄雪,背後又中了兩三箭。
飄雪大喝一聲,一個迴旋,開始舞起劍來,奮力擋箭。
“楊公子!快帶少宮主離開!”飄雪再次叫道。
蘇花語看見飄雪背上所中之數箭,鮮血汩汩冒出,混着汗水,背上衣裳被浸濕了一整片,令人怵目驚心。
楊飛見飄雪如此壯烈護主,心裏一陣激昂,忽然間也不顧來箭之勢有多險惡,手腕一轉,仗起劍來,頓時心無旁騖,對着前方奮力揮出一劍,正是紫天無極式中的至上絕招──紫天無極!
“轟”的一聲,首當其衝的幾名步弓手,被震飛了出去,當場暴斃而亡。
這擊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訝,但稍稍過了一會兒,顧長嵩才發現情況並沒有大家想像的嚴重,死去的步弓手不過三、四人而已。
“放箭!”顧長嵩當機立斷,大喝道。
楊飛使出這招後,馬上就知道這招讓自己給使壞了,於是想也沒想,拉住還有些恍惚的蘇花語就運起輕功,幾個起落之後,便消失了影蹤。
陳信義見楊飛逃走,心裏着急,然而眼前又多了個飄雪要對付,於是便對顧長嵩説道:“顧大人,這廝女賊交給你了,我去追楊飛!”
“慢!陳大人,這前方一馬平川,楊飛二人又有傷在身,怎麼可能三兩下就沒了人影?肯定有詐!”
陳信義一聽,覺得有理,便道:“有理!顧大人,請你務必將那女賊拿下,我們再進一步設下搜索範圍!”
陳信義即刻召集手下眾將,將野店當成臨時指揮據點,號令下去,以野店為圓心,向外撒下搜索網,每兩里布下一哨,哨與哨間間隔亦是兩裏,如此向外推出十里,為整體搜索範圍。
陳信義分撥已定,顧長嵩同時也已將飄雪擒住,原本陳信義yù以飄雪為人質,逼迫蘇花語現身,豈料飄雪xìng情之剛烈,竟趁眾人不備,一頭撞死在野店牆下。
“這女子也真是忠義之人!可惜跟錯了主子”陳信義感慨道,原本對飄雪的“女賊”之稱,也改稱“女子”了。
卻説楊飛和蘇花語兩人,的確如顧長嵩所料,並未走遠,他們根本就藏身一間廢棄的屋子裏,距離野店一里不到。
蘇花語的情緒相當低落,她一面幫着楊飛包紮傷口,心裏一面擔憂着飄雪的安危,卻不知飄雪已死。
楊飛見蘇花語滿臉愁容,神情恍惚,也頗為心疼,柔聲道:“花語,別想這麼多了”
“我沒事”蘇花語強自振作jīng神,又對楊飛説道:“你傷勢不重,沒有大礙,休息一下便無妨了。”
“其實我很納悶”
楊飛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掌,續道:“剛才我和顧長嵩對招時,一劍便將他逼退,那股力量之強悍,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後來我施展出紫天無極,卻很明顯地感到自己手上一點勁兒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點勁兒都沒有,還能震死三、四個人?”蘇花語恢復了點笑容。
“話不是這麼説的,那幾個步弓手,豈可和顧長嵩相比?”
楊飛説出這話,也沒發現自己在無形間,已能大致從外表上,判斷一個人武功修為之深淺了。
“好了,我知道你現在對自己的後天絕脈很是迷惘,關於你武功的事,等我們脱險後再説吧,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休息一下,我去外面探探”
蘇花語話還沒説完,楊飛已經打斷她道:“不,我去吧。”
“可你有傷在身”
“從我落難至今,總是你在外邊為我打探一切,也該輪到我自己出來跑跑了,是吧!”楊飛笑着對蘇花語説道。
蘇花語為之一愣,心想楊飛果真有所長進了,歷經許多磨難後,總算比較會自己想些事情,人也變得可靠多了,已漸漸擺脱了過去那貪歡疲懶的小混混德xìng。
想到這裏,蘇花語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那你小心點。”
楊飛摟住蘇花語的肩膀,湊過臉去,吻了她的額頭一下,笑道:“別擔心,我去了!”
蘇花語醒來時,已天sè大明,她聞到些火烤的味道,坐起身來,見楊飛正在烤着兔肉,旁邊還有一桶清水,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
“老婆,你醒啦!洗把臉來吃肉吧!”楊飛笑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奮了?”蘇花語驚道。
“想活命只得勤奮啊,是吧。”
蘇花語看着楊飛烤肉的樣子,猛然想起當年她和楊飛、南宮燕、白向天四人一同在絕谷里的rì子,如今白向天與南宮燕都已不在人世,真令人不勝唏噓。
“外面的狀況如何?”蘇花語不再多作遙想,於是問道。
“外面搜索的很緊,但是他們兵力分散了,反而有利於我們突圍。”説着,楊飛便把外面錦衣衞的部署狀況,向蘇花語大略説了一遍。
“你怎麼探的那麼清楚?有兩下子!”蘇花語奇道。
事實上,楊飛本來很有軍略的天分,早在當初投效山西總兵姚昭武,圍剿呂梁山盜匪時,他就嶄露過自己用兵方面的謀略才能,如今錦衣衞的搜索陣勢,更是難不倒他。
若不是過去楊飛太過懶散,不求上進,終rì渾渾噩噩,不定如今還真的能成為明朝屬一屬二的大將軍。
“我已經掌握了幾個哨之間的破綻,待會兒我們便可順着這個路線殺出去。”楊飛頗有自信地説道。
“等一下,那飄雪怎麼辦?我們能不能回去救她?”蘇花語問道。
楊飛一聽,表情沉了下來,有些難以啓齒地説道:“飄雪她已經死了”
楊飛原本以為,蘇花語聽了這個消息後,定會來個悲痛yù絕、痛哭失聲什麼的,正想出言安撫,卻見蘇花語異常的冷靜。
“你你還好嗎?”
蘇花語出乎楊飛意料的反應,反而令楊飛更加擔憂了。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其實,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蘇花語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蘇花語見楊飛不發一語地看着她,於是又説道。
“嗯”楊飛點了點頭。
“告訴我你的計劃吧,我們突圍。”蘇花語道。
幾個時辰之後,楊飛和蘇花語,已經悄悄地突破好幾個關卡,來到距離野店十里外的最後據點。
“前面那個點,是僅次於野店的第二個指揮據點,他們很重視這裏,為此還搭起了兩個營帳,而且,這裏是由顧長嵩親自把守的,要突破會比較困難些。”楊飛説道。
“看來,錦衣衞的分撥也不是隨意為之啊,不管是怎樣的破綻,終究會搭配到強悍的守將來補強。”
“這是當然,不過這個顧長嵩的武功修為倒也沒什麼,都在我們之下,此人厲害的,是他的行事果斷,見識jīng準。”
“嗯,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蘇花語問道。
“這裏沒辦法用偷溜的,必須要調虎離山,這樣吧據點營帳的右方,有個臨時的馬廄,待會兒,由我去引開顧長嵩的注意,你去奪馬,然後嗯這樣”
楊飛交代了一陣子後,總算拿定主意,隨後兩人便分頭行事。
當楊飛出現在據點附近時,數十名弓手已將他包圍起來。
“大人,欽犯楊飛前來投案!”一名錦衣衞走進帳內,向顧長嵩稟報道。
“投案?哼!怎麼可能?”顧長嵩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兩步,問道:“是不是隻有他一人?”
“回大人,只有楊飛一人。”
顧長嵩哼笑道:“哼!太拙劣了,虧他想得出這般步數,將那些圍着他的步弓手全部調到馬廄旁,若有閒雜人等接近,殺無赦!”
吩咐完畢,顧長嵩逕自領着四名僚將,走出帳外,果然見到楊飛一人,仗劍佇立於帳前。
楊飛見顧長嵩走了出來,立刻叫囂道:“顧長嵩,我楊飛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敬重你是條漢子,也顧及我和陳大人過去的情誼,今天我就賣你個面子,我向你挑戰,咱倆一較高下,無論勝負與否,我都甘願束手就擒!”
顧長嵩一聽,哈哈大笑道:“楊飛!你以為這是江湖火拼嗎?我錦衣衞捉拿人犯,沒什麼好討價還價的!你要嘛束手就擒,要嘛就看看自己殺不殺得出去,我是決計不會答應你的挑戰的!”
“難道你怕了?”楊飛激諷道。
“不錯!我就是怕,誰不知道你武功蓋世,憑我這點修為,怎麼跟你鬥?”顧長嵩冷笑道。
楊飛心想,這傢伙絕非草莽匹夫之流,果真不好騙,若是換做陳信義在此把關,恐怕早已沉不住氣,上來與他對拼十來招了。
“好,那‘我們’就殺出去!”
楊飛突然jiān詐地笑了笑,隨即提起蟬翼劍,衝向顧長嵩。
這一舉動,大大出乎顧長嵩之意料,尤其是聽到楊飛刻意地強調了“我們”二字,這表示蘇花語並沒有往馬廄去,而是就在這附近。
顧長嵩原本料想,楊飛在此叫囂,肯定是為了爭取時間,能讓蘇花語去馬廄奪馬,所以,他才將步弓手全數調到馬廄那兒去,卻沒想到馬廄那兒半天沒有動靜,楊飛這裏卻已獨自一人殺了過來。
如今已不容顧長嵩再多想,於是他即刻亮出雙刀,準備迎敵,便在此時,令他更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着火啦!”
顧長嵩背後營帳突然火起,傳來陣陣喊叫聲。
“該死!上當了!”顧長嵩驚呼的同時,楊飛之劍已刺至胸前,間不容髮之下,顧長嵩只得揮動雙刀,與之對撼。
“你一定以為,我會叫我老婆去奪馬,對吧!”
楊飛興奮地一笑,眼神中閃現犀利的jīng芒。
原來,方才楊飛在交代蘇花語時,轉念想到顧長嵩為人謹慎,凡事多做兩面考量,像顧長嵩這類的人,多半會聰明反被聰明誤,於是楊飛改變主意,不讓蘇花語去奪馬,而是讓她潛入敵後放火,引發大亂,徹底地設計了一場多角度的調虎離山。
顧長嵩見後營火光四起,慘叫連天,頓時方寸大亂,突然一個僚將倒飛過來,讓他和楊飛同時收招閃過。
回過身來,顧長嵩這才看清,一個手持銀槍的白衣女子,正在人羣中施展着絕妙槍法,如入無人之境。
“蘇花語”顧長嵩咬牙切齒道。
“叫我老婆做甚啊?顧大人!”楊飛一劍劈來,“噗”的一聲,在顧長嵩的左臂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殷紅傷口。
“啊!”顧長嵩捂住傷及之處,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顧大人,你可服輸?”楊飛睥睨地,用劍指着倒在地下顧長嵩的眉心。
“哼!廢話少説!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顧長嵩故作不屑道。
“得了吧,顧大人,你和我無冤無仇,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的。”楊飛一面説着,一面收起劍來。
顧長嵩頓時鬆了口氣,這才篤定自己xìng命無虞,暗暗想道:“果然讓我賭對了”
這時,蘇花語走到楊飛身邊,説道:“都擺平了,我們走吧。”
楊飛點了點頭,正要跟蘇花語離開,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顧長嵩説:“等你見到了陳大人,麻煩轉告他一聲,時至今rì,我還是很敬重他。
“姚大人被我連累,確實是我不好,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所以我不能被處死在朝廷裏。我不求他諒解,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向他致意。”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顧長嵩緩緩站起身來,呸道:“誰理你!”
十數rì之後,楊飛和蘇花語已來到太原近郊。
這一天,正午時分,他們兩人在一座小茶棚,要了些茶點果腹,稍事休息之後,兩人便準備進城。
然而,他們才剛到太原城門口附近,就發現城門口戒備森嚴,凡是要入城之人,無論男女老幼、清貧富貴,一律得接受盤查,沒有例外。
經過蘇花語向出城的行旅商賈打探之後,他們得知,城門之所以有如此陣仗,果然是針對“欽犯楊飛”所設下的。
“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路上,怎麼我們的行蹤,好像總是會被人預先得知似的。”楊飛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搔着腦袋疑惑道。
“你也有這種感覺?”蘇花語問道。
“是啊!你也是嗎?”
蘇花語點了點頭,説道:“這一路上,我總有種被人不斷監視的感覺。”
楊飛“喔”了一聲,隨即説道:“欸!那你怎麼不早説?”
“説了也沒用,況且那種感覺一直若有似無,甚至不留一絲痕跡,和官府那樣的直接露骨截然不同,一時半刻的,你也拿他沒轍。”
“嗯依我看,這八成是梅蘭搞的鬼,想必一定是她yīn魂不散地跟着我們,泄漏我們的蹤跡給官府,來個借刀殺人。”
“恐怕事情沒有這麼單純,你想想,就憑梅蘭一個江湖上打混的女子,她要如何取信於朝廷?就算她真的掌握了我們的行蹤,官府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相信她?要知道,無論是錦衣衞還是東廠,這些大內高手,個個是老jiān巨猾”
“就是因為他們老jiān巨猾,才懂得和江湖中人互通有無的道理啊等一下,你該不是認為,梅蘭後面還有幫手?”楊飛有些心急地問道。
“究竟是不是梅蘭在背後泄漏我們的行蹤,還不知道呢!”
楊飛聽了,沉吟半晌,一副yù言又止的樣子。
蘇花語見楊飛還在這個問題上打轉,覺得如此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於是便出言提醒道:“好了,先不要想這些了,我先問你,你打算怎麼進到城裏去?”
“這還不簡單,就憑我們兩個人現在的功力,那些門口的守衞,算得了什麼嘛”
蘇花語一愣,説道:“你不是想要硬闖吧!”
“當然是趁入夜之後,再潛進去囉1楊飛摸着下巴笑道。
“貧嘴!不正經!”蘇花語白了楊飛一眼,笑罵道。
“我可是認真的啊,入夜後再潛進去,是唯一的辦法了嗯?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楊飛見蘇花語似笑非笑,不禁問道。
蘇花語往城門的方向看去,突然露出一絲慧黠的微笑,説道:“不錯,我有更省力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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