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歸雲劍法
“快起來。”楊飛被一聲大喝驚醒,睜開雙目,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一線陽光自高高的小窗shè入,他慌忙爬起,昨晚見過一面的牢頭手持一副鐵鐐,滿臉獰笑的走來。
楊飛連連賠笑道:“牢頭大哥,你這是準備帶我去哪?”
那牢頭冷哼道:“上堂受審,你還以為是去逛窯子?”
楊飛昨晚沒吃多少東西,此刻腹中飢餓,滿臉堆笑道:“牢頭大哥,可不可以讓小人吃點東西再上堂。”
“你當這是客棧,還供你吃飽喝足。”牢頭叫來兩個獄卒,將鐵鐐給他銬上,又道:“若你呆會還有命回來,便有得吃,要不然,嘿嘿。”
楊飛心中一驚道:“難道案還沒審就有xìng命之虞?”
牢頭嘿嘿笑道:“自古在公堂上受刑不過,死的犯人可是不少,你若想活命,最好乖乖認罪。”
楊飛不覺低聲咕噥道:“這不是屈打成招麼?”
他此話聲音極小,那牢頭聽不大清楚,但心知這傢伙不會説什麼好話,白眼一翻道:“你説什麼?”
楊飛哪敢説出,連聲道:“小人説牢頭大哥英明神武,氣宇不凡。”暗暗又在後面加了兩個字“才怪”。
牢頭哈哈笑道:“算你小子知趣。”
楊飛正yù再拍兩句馬屁,只聽得耳邊響起那錦衣人淡淡的聲音:“呆會你過堂的時候,不管那縣官安你多大的罪名,你也要認罪。”
楊飛差點跳了起來,心道若是那昏官安他一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罪難道他也要認。
牢頭見他忽然一臉氣憤之sè,冷哼道:“你幹什麼?想早點死麼?”
楊飛連忙賠笑道:“牢頭大哥,小人一向最是膽小,當然不想早死,只是小人周身是傷,有些不舒服。”説到此處,他心中不覺暗暗奇怪,自己昨晚明明被那兩個毫無人xìng的衙役打得奄奄一息,現在卻渾身是勁,連那遍體之傷似也不那般痛了,難道是紫氣神功的原因,他正在納悶間,又聞那錦衣人的聲音道:“我昨晚助你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你身上的傷已好了九成,不會再有大礙,等會你過堂的時候如果挨板子的話,便將全身真氣聚於被打之處,那樣便傷你不着。”
楊飛聞言大喜,心想原來紫氣神功不但可以治傷,還可以捱打,即便成不了天下第一高手,也是挺不錯的。
牢頭見他又面露喜sè,冷哼道:“你別以為你全身是傷,便不用挨板子,呆會有你好受,別磨蹭了,快走。”言罷,便拽着他穿過長長的牢房走道,向牢房門口行去。
楊飛拖着鐵鐐,也不覺沉重,他生平尚是第一次來到牢房,見這牢房中的犯人大小老幼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不覺大奇道:“這麼小的孩子也犯了王法麼?”
那牢頭哼一聲道:“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
楊飛連連應是,見那些人都瞧着自己,眼中大多皆是憐憫之sè,有幾個還帶着恐懼之意,心想他們只怕當他這是出去被砍頭吧。
來帶楊飛上堂的正是昨晚押他來的那兩名衙役,二人見他昨晚還要死不活,現在卻身輕氣爽的模樣,一人奇道:“這小子jīng神倒挺好,看來可以多挨幾板。”
楊飛昨晚被他們打得悽慘之極,到現在仍是鼻青臉腫,聞言心中大怒,卻依然滿臉笑容道:“託二位大哥的洪福,小弟昨晚睡得又香又甜,jīng神自然不錯。”
説話那名衙役聞言只覺他滿口反話,惱怒之下,飛起一腳向他屁股踹去。
楊飛被另外那名衙役用鐵鏈拉住,yù避不能,正想自認倒黴,忽然思起那錦衣人之言,心想既然可以用紫氣神功挨板子,為何不能防踹屁股,當下急運真氣到臀部。
“!”那衙役一腳踹在楊飛屁股之上,楊飛卻並未如他所願前撲倒地,跌個灰頭土臉,仍站得穩穩當當,反而是他被反震之力推得向後退了幾步方才站穩,那隻踢人的右腳猶自被震得隱隱發麻,忽然想起這傢伙是那個殺了錦衣衞譚千户的女強盜的老公,怎麼可能不會武功,昨晚被他們打成那樣只怕是扮豬吃象,故意而為,若他真的發起威來,只怕會讓他吃不了兜着走,這鐵鐐也沒多大作用。
另外那名衙役也是同他一般想法,兩人相視一望,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震駭之sè,不覺齊齊離楊飛退了兩步。
楊飛沒想紫氣神功竟如此好用,又見兩人這般神情,早已猜知他們心中所想,心裏不覺得意之極,冷冷哼了一聲。
那兩名衙役心中皆想呆會你這小子過了堂定了死罪砍了頭武功再高也是枉然,先讓你得意這麼一會,故此他們心中雖對楊飛恨極,表面卻是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大有你是大爺之意。
“升堂!”眾衙役一齊大喝,駭得楊飛往後連退數步,他不是沒見過升堂,而是從未以犯人的身份到此,還是一名待判死囚。
高居堂上的臨汾知縣長着一對黃豆眼,看上去面黃飢瘦,雙目無神,想必不是油水不足,而是酒sè過度所致,只見他“啪”的一聲一拍驚堂木,抖起官威,大喝道:“堂下所跪人犯,報上名來。”
楊飛想到自己既有捱打神功,又有逃命妙法,底氣十足,心中也不那般害怕了,高聲道:“知縣大人,小人叫梅雲飛。”
“何方人氏?”
“洛陽。”楊飛將昨晚那套謊話拿出來再用一遍。
“是嗎,張捕頭?”那知縣向張涯問道。
張涯哪會説出他其實並未查實楊飛真名,連連點頭道:“是的,知縣大人。”
那知縣取過一宗案卷,方對楊飛道:“上月二十二rì,本縣王府發生一宗殺人命案,一死二傷,可是你所為?”
楊飛聽得莫名其妙道:“什麼殺人命案?”
那縣官又是“啪”的一聲,高聲喝道:“還敢不認,來人啦,先打五十大板!”
楊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推倒在地,兩各衙役手持刑杖狠狠打在他屁股之上。
楊飛痛得哇哇大叫,捱得幾板,方才想起那錦衣人之言,慌忙運起紫氣神功,將丹田真氣運至捱打之處,感覺果真大不相同,不但那刑杖打在此處如隔靴搔癢,便是那捱過幾板之處亦痛楚大減,但他為防旁人起疑,仍慘叫連連。
好不容易打過五十大板,那縣官眯起一雙小眼道:“梅雲飛,你可認罪?”
這次楊飛學了乖,忙道:“小的認罪,知縣大人饒命。”
知縣哈哈大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楊飛總算知道何謂昏官,他尚未見過那個死者,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定了個殺人之罪,心中極是不服,忍不住又道:“知縣大人,小人昨rì才來臨汾。”
那縣官哼了一聲道:“梅雲飛,你明明是上月十五來到本縣,竟敢欺辱本官,難道還想再吃五十大板。”
楊飛哪敢説不,連聲道:“是,是,小人上月十五便來了臨汾。”
那知縣又翻出多宗案卷將不少諸如jiānyin、殺人、偷竊案都誣陷到楊飛身上,楊飛只好一一認下,最後算了算,自己竟殺了九人,jiānyin了六名良家婦人,其中jiān殺兩名,留下四個活口,盜竊八次,光這些罪名,自己有十八個腦袋都不砍,忽然瞥見那知縣滿臉得意之sè,心中驀地省悟這知縣定是收了那些真兇的賄賂,自然要找個替死鬼,心中只能大嘆倒黴。
最後那知縣總算將桌上厚厚的一堆案卷唸完,又道:“至於昨晚客棧殺害邊關總旗及錦衣衞譚千户之事…”
知縣話未説完,楊飛忙道:“都是小人一人乾的,不關別人的事。”他心想反正自己已是“罪大惡極”,再加兩條也不打緊,順便幫梅蘭脱罪。
知縣點頭道:“這兩條可是滅門之罪。”
楊飛嚇了一跳道:“小人自小父母雙亡,孤單一人,沒什麼親戚。”
那知縣滿臉懷疑之sè道:“此話當真?”
張涯答道:“回稟大人,他還有個妻子,便是昨晚逃走的使劍女賊。”
知縣“嗯”了一聲,方道:“錦衣衞各位大人正在拘捕於她,想來逃不了多遠。”頓了一頓,高聲喝道:“錢師爺!”
旁邊的那個師爺寫好一張狀紙,遞了上來,那知縣瞧了一眼,又交給他道:“將這狀紙給人犯看看,可有錯誤之處,如若無誤便讓他按個手印。”
那師爺應了一聲,行下堂來,楊飛接過瞧了一眼,果真將方才所呈之罪一一列於其上,也不猶豫,按了個手印。
那師爺接過狀紙,大聲念道:“人犯梅雲飛,洛陽人氏,於成化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二rì…秋後問斬。”言罷,便將狀紙呈於知縣。
知縣在上面蓋了個官印,打了個哈欠方道:“退堂。”
“就這麼完了。”楊飛捱打之處猶自痛疼,前面的都沒聽清,只聽到後面那個秋後問斬,什麼時候才算秋後,可別是今天,忍不住問那張涯道:“捕頭大人,小人想知道什麼被砍頭,捕頭大人可否先告知一下小人?”
張涯哼了一聲道:“三天之後。”言罷,也不理他,徑自離去。
楊飛被那兩個幸災樂禍的衙役拉着行往牢房,口中猶自喃喃道:“三天!”
回到囚室,總算有東西可吃,雖較之狗食好不了多少,楊飛仍狼吞虎嚥,吃完後正yù躺下睡上一覺,耳邊又傳來那錦衣人的聲音:“在堂上你是如何説的?”
楊飛輕聲道:“那昏官誣陷我的罪小弟都認了。”
他聲音頗小,那錦衣人卻可聽到,“嗯”了一聲方道:“那什麼時候處斬?”
“三天後。”楊飛忽然擔心起來,反問道:“大哥,小弟什麼時候可離開這個鬼地方?”
“三天後?”楊飛聞得那錦衣人的聲音,差點大吼出聲,還好醒覺得快,小聲道:“再過三天我人頭落地哪還有命讓你去救。”
那錦衣人道:“我自會在你處斬前的那晚救你出去。”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這三天你得學些東西,讓送你秘笈那人瞧瞧。”
楊飛奇道:“這是為何?”
錦衣人道:“這你便不用問了,只用照我説的去做,絕對於你有利無害。”
楊飛聞得此言,拍胸保證道:“小弟一定做到。”
“很好,很好,很好。”那錦衣人一口氣説了三個很好,楊飛不知他話中何意,正yù開口相問,那錦衣人又道:“你現在到我這裏來。”
楊飛四處瞧了瞧,方道:“這個不大好吧。”此處雖是死囚室,獄卒平時過來得較少,但也會隔一兩個時辰過來察看,萬一發現他不在,豈不是前功盡棄。
錦衣人似已猜知他心中顧慮道:“你先過來,我自有辦法讓你不被人發現。”
牆角那幾塊石磚已被抽空,楊飛不假思索,鑽了過去,隔壁囚室卻有兩人,一人自然是那錦衣人,不過他已換了一身囚服,另一人跟楊飛身材相若,恭恭敬敬站在錦衣人身後。
那錦衣人微笑道:“我幫你找了個替身,你瞧瞧象不象?”
楊飛見另外那人相貌與自己真有三分相似,不知這錦衣人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找到這替身的,聞言不覺點點頭。
也不待錦衣人説話,那替身忽道:“韓先生,小人過去了。”
被稱作韓先生的錦衣人揮揮手,那替身便老老實實自大洞口鑽了過去。
楊飛跟着韓先生來到那豪華囚室之中,不覺問道:“大哥,你姓韓麼?可不可以告知小弟高姓大名?”
韓先生哼了一聲道:“聰明的話就不要多問,通常多嘴的人死得比較快。”
楊飛連忙閉嘴,瞧着韓先生行入裏間許久不見出來,忍不住又問道:“韓大哥,你找的那人牢不牢靠,可別泄了小弟的底。”
韓先生冷哼道:“你不信他便是不信我。”
楊飛哪敢再説,連連點頭道:“小弟當然相信韓大哥。”
“相信便好。”韓先生換了那身錦衣走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柄明晃晃的長劍。
楊飛心兒怦怦直跳,心道你莫不是準備一言不合準備殺了小弟,他心知韓先生不喜他多言,哪敢説話。
韓先生將這小廳中的桌椅都挪了開去,露出中間一大片空處,擺了一個起手劍式,方道:“我使一套劍法,你一定得好好瞧清楚,等你學會了便使給送你秘笈之人看。”
楊飛心中石頭落地,不但沒什麼危險,反可學套劍法,真是天大的好事,百年難得一遇。
可當韓先生開始將那套劍法從頭到尾使給他看時,楊飛方知這決非是件好差事。
韓先生這套劍法忽快忽慢,快時如疾風驟雨,慢時如輕風拂柳,楊飛看着自然是不錯,若讓他完完全全學會使出來,有個三年五載還差不多,可他現在只有短短三天時間。
韓先生用了小半個時辰功夫將那套劍法使完,方道:“你看如何?”
“很好,很好,很好。”楊飛也學他連道三個很好。
韓先生臉sè一沉道:“我問你看了一遍學了多少?”
楊飛搔頭支吾以對道:“這個…學了一點。”
韓先生冷哼道:“那你將你學的那一點使出來讓我瞧瞧。”
楊飛接過長劍,學他擺了一個起手式,卻是歪歪斜斜,連姿式都差強人意。
韓先生臉sè難看之極,見他擺了半天仍一動不動,方道:“為何不繼續練下去?”
楊飛極為尷尬道:“我只學會這麼一點。”
“你…”韓先生恨不能一劍殺了他,呆立片刻,頹然坐下,喃喃道:“難道這是天意?”
楊飛雖極是不解,心中卻頗為過意不去,低聲道:“韓先生,對不起。”他自覺對不住韓先生,連稱呼也生份許多。
“罷了,罷了。”韓先生嘆了口氣道:“我原指望你是個奇才,可沒想你練紫氣神功進境奇速,練劍法卻是如此不堪。”
楊飛吶吶道:“小弟以前沒練過劍法。”
韓先生苦笑道:“原來如此,難道我這三天還要教你劍法入門之道。”
楊飛點點頭,終忍不住問出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韓大哥,你為何我教這套劍法再使給那人瞧?”
韓先生道:“此事你碰到那人自會明白。”
楊飛差點忍不住將白向天説出來,話到口邊打了一個轉,又縮了回去。
韓先生見他yù言又止,已知他心中所思,沈聲道:“你既不願將那人説出,我也不會勉強於你,只盼你領悟這套劍法jīng髓,能讓那人瞧個明白,我便安心了。”
楊飛雖心知他只將自己作個傳訊之人,卻是極為感動,收起浮滑之sè,一本正經道:“小弟定不負大哥所望學好這套劍法。”
韓先生接過他手中長劍道:“我先從基本劍式教起,你只須懂得其中竅門,以後再勤加練習,待你學會這套劍法,定可成為江湖一流劍客。”
楊飛心中頗為失望,只是江湖一流劍客有屁用,又娶不到梅雲清。
韓先生見他神sè,哪知道他在想女人,還道他以為自己難以學成這套劍法,是以失望,便道:“你人很聰明,但行事好走捷徑,可劍法之道,yù速則不達,需勤加苦練,不可一rì懈怠,若你想學成這套劍法,便得改改你這個毛病。”
楊飛點點頭道:“小弟一定不會偷懶。”
韓先生想起自己需得似帶入門弟子一般教這傢伙,忍不住長嘆一聲,擺開劍式教起基本功來。
還好楊飛在鏢局那幾年也沒白混,馬步扎得不錯,雖不能不動如松,但在韓先生指點下學習劍法削刺劈撩卻綽綽有餘。
學得大半rì光景,楊飛總算掌握劍法的基本要領,想起自己那晚刺魚時的情形,不覺心中暗暗好笑。
韓先生見他學得頗為用功,亦不再失望,或許這小子真的有辦法在三rì之內學會自己那套jīng妙劍法,他期盼之心愈切,教的時候自然少不了教訓一番,楊飛偶爾被劍柄敲得一下便即哇哇大叫,還好這裏隔音極好,不用擔心隔鄰牢房中聽到。
接下來學那套劍法楊飛總算不似初時那般毫無章法,倒也有板有眼,雖説只是初具架式,楊飛心中卻已頗為得意。
韓先生這套劍法共有十八招,每招又有三十六種變化,到了黃昏時分,楊飛勉強學會三招,雖是如此,韓先生已頗為滿意,吁了口氣道:“今rì便到此為止,等你用過晚膳,回去好好思量今rì所學劍法,希望你能領悟其中jīng妙所在。”
楊飛點點頭,有些失望道:“小弟不能呆在此處陪陪大哥麼?”
韓先生心知他不是想陪自己,而是不想回那個又臭又髒之處,冷哼道:“你難道連這麼點苦頭都吃不了?”
楊飛哪敢應是,連連搖頭。
韓先生又取出那本紫氣秘笈道:“你因緣際會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卻不知運氣法門,你回去好好參閲一下秘笈,內有訣要所在,若你能將第三層的紫氣神功與你所學劍法相合,江湖上便有你的一席之地,還有以後定不可胡亂運功,否則下次走火入魔可沒那般好運氣,不但沒死,還被你誤打誤撞練成第三層。”
楊飛壓根不知自己昨晚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接過秘笈,極是奇怪道:“你不要秘笈作抵押麼?”
韓先生道:“不是不要,只是現在暫借你一用,你離開之時須得留下。”
楊飛還道他大發善心,聞言不覺頗為失望,輕輕“哦”了一聲。
楊飛吃過晚飯,便回去與那替身調換,不到半個時辰,獄卒送來食物,楊飛剛吃過極為豐盛一頓,自是連瞧也不瞧,那獄卒見狀,冷冷道:“不吃便不吃,還怕餓不死你。”然後便將那些食物一古腦拿了去。
藉着走道火把的火光,楊飛翻開紫氣秘笈,他昨晚練功全靠韓先生口述,自己還未瞧上一眼,此刻看來,方知自己遣漏許多jīng要之處,便依上面再練了一遍,還好他已然練成,並不需再將真氣回聚丹田,饒是如此,仍是花了大半個時辰。
至於後面的運用法門,他翻了一遍,大意是説出招之時需得將真氣運至使力出處,再奮力發出便成,楊飛躍躍yù試,便照着其中一法將真氣運至掌心勞宮**,在火光之下,他的右掌掌心竟泛起一片紫sè。
楊飛心念忽動,斂去真氣,那紫sè立時褪去,心想難道紫氣神功便是因此而得名。
他再度將真氣緩緩運向掌心,卻並不依秘笈之中所説立時發出,而是越聚越多,到得後來,連手臂經脈都有脹痛之感,而右手果真泛出一層淡淡的紫氣,倒是名副其實的紫氣神功。
那些紫氣已然積聚楊飛體內五層內力,楊飛不再猶豫,狠狠一掌打在牢房那極為堅固的青石壁上。
楊飛一掌擊去,卻是無聲無息,瞧着石壁之上那個淡淡掌印,他心頭狂喜,若是他沒練過紫氣神功之前這麼一掌打去,包保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現在他不但右手夷然無損,還將石壁打出掌印,雖較之梅雲清諸人差得太多,也總算小有成就了。
楊飛調息半晌正準備試第二掌之時,忽聞石壁幾聲輕響,一個少女聲音輕輕喊道:“楊公子,楊公子,楊飛公子。”
那聲音自石壁之後傳來,頗為陌生,楊飛大覺奇怪,自己在這臨汾無親無故,唯一攀得上一點關係的梅蘭只怕早已逃到十萬八千里外,今生不會再踏足此地,而且他這兩rì從未將真名告訴他人,連對韓先生也只説自己叫梅雲飛,外面那少女卻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正在楊飛猶豫不絕之時,那少女又道:“楊飛公子,我們是來救你的。”
楊飛jīng神一振,若真是如此,就不必看那韓先生的臉sè,也不用冒着xìng命之虞去學那勞什子劍法,忙輕聲答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那少女道:“小婢梅香,是莊主吩咐我們來救公子的。”
既然姓梅,又説什麼莊主,除了梅花山莊梅雲清還會有誰,楊飛聞言心中大喜道:“梅香姑娘,雲清如何知道我會有難?”
梅香道:“公子這麼稱呼,真是折煞香兒了,莊主只是囑咐屬下一行人暗中保護公子,沒想到公子被官府抓起來了,公子此刻情況如何?”
楊飛哪有空跟她計較什麼稱呼,苦笑道:“我被定了死罪。”
梅香驚呼一聲道:“怎麼會這樣?蘭姑娘到哪去了?”
楊飛嘆氣道:“我們在客棧碰到一個叫丁文松的,攀上點交情,誰知他正被錦衣衞追捕,把我和小蘭也扯進去了,小蘭中了暗器,被那個姓丁的救走了,只留下我這個不會武功的在這頂罪。”
梅香奇道:“公子不會武功麼?那莊主怎麼…”顯是想起自己不該問出此話,不覺“啊”了一聲。
楊飛又長長嘆了口氣,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為何每個人都瞧不起自己,連這個梅花山莊的小姑娘都有此意。
梅香聞他嘆氣,忙道:“公子,是香兒失言了。”
楊飛哪會跟她計較,不覺又問道:“香兒,你們一共有多少人?”既然梅香不喜自己喚她姑娘,若直呼其名,又太過不禮貌,乾脆比較親切點叫香兒得了。這時他心中忽然想起梅雲清派她們保護自己之餘,只怕還有監視之意。
梅香顯是平素少與男子交往,聞得楊飛喚她“香兒”,不覺語中帶羞道:“跟香兒一起來的尚有花語堂的七位姐妹及青姨。”原來她們昨rì奉命趕到太原,在太原城找遍每家客棧也未尋得楊飛二人,心知二人必尚在途中,便回頭查尋,終在臨汾打聽到他的消息,卻未想已被關大牢,青姨便讓輕功最好的梅香先來大牢打探。
楊飛奇道:“青姨是你們上司。”
梅香似乎點點頭道:“青姨是花語堂的總管。”
楊飛哪有心情關心什麼總管不總管,他只關心自己小命是否牢靠,眼下多了一條活路自是極好,可她們幾個女子,武功再高,只怕也敵不過這臨汾官差及錦衣衞高手,不覺問道:“你們準備何時救我出去,我再過兩rì便得問斬。”算來算去自己還有六十個時辰活命之機,若是自己學不會錦衣人那套劍法,只怕他也懶得救自己出去,否則也不見他提那一千兩銀子之事,看來還是指望梅花山莊眾女比較可靠。
梅香似吃了一驚道:“為何這麼快?”
楊飛苦笑道:“那昏官將諸多罪名誣陷到我的頭上,自是盼我早死早了。”
梅香思忖片刻道:“僅我們九人,劫牢只怕人手不足,若向莊中求援又趕不及,這可如何是好?”
楊飛方yù説話,耳中忽聞韓先生道:“你讓她們後rì夜間前來劫牢,只需大鬧一場便可,到時我好助你逃命。”
楊飛沒想二人如此小聲那韓先生亦聽得一清二楚,心知自己這兩rì想混過去也不行,只得對牆外梅香道:“那便麻煩香兒轉告青姨及一干姐妹,麻煩後rì夜間前來劫牢,只需大鬧一場,弄些混亂場面,不過記得不要有何損傷,若是力有不逮,請速速退走,我自有辦法脱身。”
梅香嗯了一聲道:“既是如此,楊公子,香兒這便回去告訴青姨,請她定奪。”
楊飛道:“請香兒代在下感謝青姨及眾姐妹救命之恩。”
梅香道:“公子保重,香兒走了。”
楊飛呆了半晌,外面已無聲息,梅香顯是走得遠了,他這方才回過神來,yù待再練紫氣神功,卻無法靜心,只得作罷。
右手無意間摸到一件物事,拿起一瞧,原來便是那本害他大吃若頭的登記簿,不覺翻到梅蘭登記那一頁上面寫着楊飛夫婦,楊飛心中泛起一股柔情蜜意,這個忽冷忽熱的小丫頭現在情況如何,中了那個唐備的暗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吧。
“雲清!”楊飛輕喚出聲,不覺間又想到梅雲清,心想她還是關心挺自己的,否則也不會派人暗中保護自己。
楊飛想得痴了,早將韓先生叮囑他要多領悟已學那幾招劍法之事拋之腦後,他昨晚本未睡足,躺在那張又冷又硬的牀上,抑不住沉重睏意,不覺進入夢中。
接下來兩rì楊飛老老實實用心學習那套劍法,韓先生教他的方法近乎苛刻,花了一rì讓他學會那十八招劍式,剩下一rì便教他與劍法相合的內功心法,還好楊飛已有紫氣神功的底子,學起來也不算太難,終於在第三rì黃昏時分學全了那套劍法。
至於楊飛到底領悟了其中多少jīng妙所在,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到楊飛從頭到尾將那套劍法耍了一遍,韓先生嘆了口氣,雖離jīng通境界差得極遠,但也見得了場面,臨陣抱佛腳,能抱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
楊飛自以為耍得頗好,自吹自擂道:“韓大哥,小弟厲害吧。”
韓先生點點頭道:“你的資質不錯,三rì便能練成這樣,rì後若勤加苦練,必成大器。”
楊飛聞得他語中竟有些許暖意,便似自己長輩一般,不由自主點頭道:“韓大哥,小弟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韓先生持起這幾rì楊飛所用那柄長劍道:“這柄劍雖非什麼上古名兵,卻也跟了我不少rì子,便贈於你吧。”
楊飛忙道:“多謝韓大哥。”心中不覺想起那柄飛雲劍,不知梅蘭可將它遺失,否則如何對梅雲清交待。
楊飛正yù接過長劍,韓先生忽道:“讓我最後將這套劍法使一遍你瞧瞧,這次你得得看仔細了。”
楊飛點了點頭,心中卻道:“我都看膩了,還看。”
韓先生食中二指在劍身輕拭,那長劍一陣輕吟,忽然自劍身透出淡淡的紫氣,此等情形楊飛卻是再也熟悉不過,驚道:“紫氣神功。”他心中旋即釋然,若非韓先生會這紫氣神功,怎麼對他如此熱心,不但助他練成紫氣神功第三層,還教他這套劍法。
韓先生淡然一笑,旋即舞起那套劍法來,只見他周身迷漫着那層淡淡的紫氣,舉手投足間,劍光縱橫,劍氣所至之處,竟是無堅不摧,連那堅硬無比的青石亦被劃出極深劍痕,室內那些桌椅更是遭了大殃,一套劍法使完,除了楊飛之外,這小廳已幾無完處。
劍法依然是那套劍法,較之楊飛所使,簡直有天壤之別。
楊飛瞧得目瞪口呆,韓先生何時使完,全然不知,直到韓先生將長劍塞入他手中,方才回過神來,脱口而出道:“好厲害。”
韓先生道:“將來有一rì,也會有我這般威力。”
楊飛頗是失望道:“那可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韓先生道:“只要你勤加苦練,相信那rì不會太久。”
楊飛聽來聽去都是一個勤字,難道便無什麼速成之法,不覺問道:“韓大哥,這套劍法叫什麼名字?”
韓先生略一思索道:“歸雲劍法。”
楊飛喃喃道:“歸雲劍法。”這還是他生平所學的第一套武功,想不到竟這麼巧,竟與梅雲清有一字相同。
“現在你用這套劍法來攻我。”韓先生自地上撿起一根散落的木棍,方道:“我用這木棍權充長劍。”
楊飛應了一聲,揮劍使出剛學的那套劍法的第一式,劍尖幻出數道劍影,輕飄飄的他上中下三路向韓先生攻去,他此式較之先前jīng進不少。
韓先生面露讚許之sè,手中木棍斜斜向上挑出,穿過劍影,正中楊飛劍鍔之上,雖然他沒用什麼勁力,楊飛卻已吃力不住,長劍被挑得斜飛開去。
楊飛拾回長劍,垂頭喪氣道:“韓大哥,你這不是成心出我的糗麼?
韓先生微笑道:“你剛才那劍使得大有長進,但劍法太過生疏,若是練得純熟了,我便沒那麼容易挑落你手中長劍。”頓了一頓,又道:“再來。”
楊飛依言使出第二式,這一式卻是以守為主,韓先生攻來木棍正中楊飛劍刃,他未運功力,那木棍哪經得起如此重擊,立時應聲而斷,少去尺許。
楊飛jīng神一振,一口氣將餘下十六招盡數使出,韓先生手中木棍左支右撐,卻並不搶攻,兩人互有攻守,楊飛雖落得下風,卻仗着長劍之利,一時尚未落敗。
到得楊飛使完最後一招之時,韓先生木棍宛如一道黑影劃過數丈長空,敲在楊飛劍柄之上,使得他長劍又斜飛開去。
楊飛頗為傷心道:“剛才我那套劍法自以為使得極好,可是仍無法抵過韓大哥一招半式。”
韓先生道:“你對敵之時,切不可將一套劍法從頭使到尾,需得依情況而定,而其中諸多變化亦需劍手自行體會,我也不可能一一教你。”
楊飛點頭道:“小弟受教了。”
韓先生又道:“若想領悟劍法jīng髓,除要勤加苦練外,還得多多與人切磋,一個人資質再高,也不可能因在無人之處練得數年,便成江湖絕頂高手。”
楊飛拾回長劍,正yù説話,忽然韓先生臉sè一變道:“你的朋友來劫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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