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還是沒有趕上。”
走出警署,大妻警部對鳳仙警部喃哺私語。
“原以為這一次能搶在前面,卻不想依舊步了後塵。”
“可是,病死也沒有辦法呀。”
“病死?腹上死也在患病之例?”
鳳仙警部秋波含情地瞥了一眼大妻警部。
“是生病嘛,雖還沒有進一步的結論,但腦溢血、腦栓什麼的,畢競都是病吧?”
“就是説,象通常病死亡時,由於急性肺炎呼吸困難而死的,問題在於,勝浦為何會發生腦溢血。”
“這……”鳳仙警部臉漲得通紅。
“討厭……”她那纖細的臂肘捅了一下大妻警部的腰窩。
“不,我是在認真考慮那樁事,事情為什麼對100元假美鈔偽造團伙如此有利,而恰巧在我們着手取證前,勝浦死了呢?”
“可只有這一次不是謀殺。勝浦這人不注意養生之道,縱慾是要丟命的。”
兩人説着,走出了警署。來到大街僱了出租汽車,大妻警部吩咐去車站。“到車站怎麼行事?老職員都已經過世了呀。”
“可從前的記錄也許還留着。”
説到此,大妻警部略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説:
“可是,根據防衞設施要北川總務局長的説法,美國中央情報局和美軍憲兵在酒田車站進行了徹底的調查。我們今天再去,也許發現不了什麼線索……”
出租汽車到車站,大妻警部催促鳳仙警部一同去辦公室,會晤車站站長。
“剛才,酒田警署打電話詢問的有關事宜……”
聽大妻警部這麼一説,在中央的大辦公桌,面朝正前方坐着的一個胖敦敦男子站起身來。
“唔,是30年前車站人員的事嗎?我是站長,剛才掛上電話後,問了一下老職員和看了看記錄,還是這樣,30年前的車站人員一個也不在酒田,到昨夜為止只有一個人。”
“那是八、九小時前,離奇死去的勝浦先生?”
“您知道了。對!當然,從警署來的嘛。”
“我們也是警察官呀。”
“那麼,您當然聽到吧?可勝浦君也是極樂超生呀。對男人來説,不是最快活的死法嗎?”
“是從極樂世界直接去地獄吧。”
“哪裏,勝浦君不是去地獄的那種男人,他待人和善,工作認真。我在此幹了7年之久,更早的情況雖然不甚瞭解,説來還是一位樂天派哩!”
“但是。有個貪色的怪癖。”
“人嘛總有缺點呀。他從前血壓就高,醫生屬咐要注意節制酒、煙、色。勝浦君似乎對酒和女色不忍割愛。倘若來此是調查勝浦君的事,那就有點過份了。我想他的情況,我比其它職員更瞭解,而我也只能提供……他和我是個酒友,經常一起下圍棋,扯扯家常話什麼的。”
“站長先生與普通貨員常一塊喝上幾杯嗎?”
“哪裏,哪裏。在車站附近的夜總會經常照面。”
“那是‘曲徑通幽’夜總會?”
“您很瞭解呀,是個氣氛不錯的夜總會,略帶一點異國情調,聚集了幾個美貌的侍女。”
“那些侍女之中,有個和勝浦保持特別密切關係的女人。”
“真的?那種事卻不太瞭解。我沒有注意過,如此説來也許是愛拉。”
“愛拉,挺古怪的名字哩。”
“正確的説法是叫愛拉通·昆塞,據説是泰國清邁的美人。”
“泰國女子來酒田做侍女?”
“酒田雖小,卻有暴力團販賣毒品、興奮劑,時常偕帶東南亞、南朝鮮的女人秘密入境,據説從泰國來的女人都是清邁的美女,南朝鮮來的女人都是京城出身的接客妓女,也許這純屬子虛烏有吧。”
“賣春所得,成了暴力團的財源?”
“那倒不知道,警方不是更清楚嗎?”
一旁站着的鳳仙警部,聽站長和大妻警部談活,有點焦躁了,突然插話問道:
“到貨的話,帳簿上有記錄嗎?”
站長驚詫地望着鳳仙警部。
“這位美女警官,也是警部哩。”
聽大妻警部一介紹,——原來如此……站長連連點頭,回答鳳仙警部:
“當然有,貨物上拴着半張貨籤,把內容登記在帳簿上,收貨人持另外半張來取貨。屆時兩張貨籤一對照,交接貨物,這手續也有登記。”
“不來取貨的情況也有吧?”
“有,原則上,15天內免費存放,超期後按日期和貨物重量收保管費。”
“如果無人領取,那麼,存放多久?”
“大致1年。可1年之中,物品幾乎沒有不來領取的。”
“那叫什麼帳冊?”
“貨物保管記錄冊。”
“那記錄冊,車站保存多久?”
“根據情況,一般為1年到1年半,我想不會超過2年。因而,30年前的保管冊,早就拋進廢紙店了。”
“那麼,即便記錄冊沒了,貨物還保存着?”
“哪裏,不能那麼辦。那種無人領取的貨物,全部記載在貨物査詢公報上,公開招領。如果招領也沒有人來領,那就在事故備忘錄上登記後,移交給鐵路公安室,以後,就由公安官員去處理了。”
“事故備忘錄在車站的保管期是多長時間?”
“很少有事故差錯,一本簿冊可以用二、三年吧。因此,大約保存五、六年。”
“而後,也一樣送進廢紙鋪嗎?”
站長點頭回答:“是呀。”
鳳仙警部望着大妻警部,眼中滿是愁雲,黯然無光。
——那目光似乎在對大妻警部述説:仍無頭緒,無從下手哪……
“嘮嘮叨叨地再請教一個問題可以嗎?”
“請,請。”
“33年前,就是終戰前夕,有一批軍用物資運到酒田車站,那種情況也當作一般貨物,同等處理嗎?”
“不,那不一樣。軍用物資使用補充貨運票。這種貨物,不象普通貨物保管15天,而是保管2年。而且過期後,如果沒有人領取,就要同憲兵隊聯繫,接受指令……”
站長説着神色聚然緊張起來。
“或許警部先生是來調査特殊印刷機的……”
“你怎麼會想到特殊印刷機呢?”
“果然是那麼一回事。是這樣的,聽勝浦君説過:終戰時,來了很多美軍憲兵,搜查了酒田車站的每個角落,後來,沒收搬走了一台印刷機。”
“那麼,受理那批軍用物資的是勝浦嗎?”
“不,直接經辦的是當時的貨運助理。美軍憲兵搜査得很嚴厲,勝浦君等人,接連多日反覆遭到審問。”
“那個助理後來怎樣呢?”
“戰後不久,當上了前面的遊佐站站長,10年前,已經去世了。”
“勝浦他們受到嚴厲追查,是不是由於應該有兩台印刷機而只發現了一台?”
“好象是。聽勝浦君説:美軍憲兵中的日本血統的美國翻譯附庸迎合,根本不把戰敗國的國民放在眼裏,因而非常氣憤。”
“是這樣呀,因為生氣,所以知道也不説……是這個意思吧。”
“不是,好象他也不十分清楚,對啦!之後不知什麼時候,啊!大概是住在車站值夜班,下圍棋的時候吧,偶爾提起過當時的印刷機。聽勝浦君説:在終戰前的8月10日,一位陸軍的青年軍官指揮着,用軍用卡車把一台印刷機運走了。”
“運到什麼地方?”
“好象勝浦君也不知道。”
“譬如,從酒田港用船運往什麼地方?”
“那不可能吧,因為港口外面有蘇聯參戰的潛水艇,不時遊弋於該海域。由於用的是卡車,或許運送到鄰近的鶴崗、秋田市。也許是東邊的山形市方向。但是,山形縣屬於弘前八師團的管轄區,是舊陸軍的駐地。終戰之後,美軍立即進駐,所以即使把印刷機運去也無法使用吧?”
“看來您很瞭解當時的社會情況,終戰的時候,您在哪裏?”
“那時,我在新莊站的旅客股任職。之後,調到餘目、温海、鶴崗等地,前幾年調到這裏的酒田四車站。”
“總之,在這裏調查去向不明的印刷機是不可能的。”
“不行吧,當時美軍憲兵的大肆搜査都未搞清楚……即使找到了,若不是在環境設施相當良好的地方保管它,恐怕也已鏽跡斑斑,不能使用了。”
“這話對我很有啓發。”
事實上那台印刷機正在充分地利用着。本想拿出100元假美鈔在站長的眼皮底下嘩啦嘩啦地晃晃,大妻警部沒有那樣做,他同鳳仙一道離開了車站辦公室。
“沒有收穫,真是徒勞……”鳳仙警部惘然若失。
“你認為沒有收穫?”
“哦,有什麼收穫嗎?”
“有啊!一台勝利女神牌藝術印刷機,確實在什麼地方使用着。”
“那不是從開始就明擺着?”
“你還是回味一下站長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説什麼了?”
他説:“不在環境設施相當良好的地方保管它,恐怕早已鏽跡斑斑,不能使用了,那麼?”
“同樣道理,對印刷原牌,紙張,也是適用的,比方説原版也許早已生滿鏽,紙張也會變質,其中可能都有了蠹魚,被蛀得七孔八眼,可現在卻印刷成為絕妙的假美鈔。機械、原版未生鏽,紙張也沒變質。”
“那些東西被保管在什麼地方呢?”
“這個問題一旦明瞭,案件就會迎刃而解。”
“這就返回東京去嗎?”
“哪裏,要繼續追蹤印刷機哩。”
“即使要追蹤,可不是沒有運往哪裏去的線索嗎?”
“我們去弔唁勝浦玉氏一番,但願能發現線索。”
鳳仙警部和大妻警部從車站前的廣場朝商業街走去。前面出現了勝浦經營的女襯衣類店鋪。
“哎呀,又同您見面了。”
內山刑事科長看到大妻警部他們的身影,從店內跑了出來。
“解剖結果明確了嗎?”
“有了,是腦動脈血栓症。”
“好象以前患有高血壓?”
“唔,據説:最近他曾去醫院量了血壓,高壓170、低壓120。”
“這是典型的高血癥。”
“可他卻照樣喝酒,在汽車裏搞女人,胡作非為,只是尚有一個疑點,據解剖醫生説:血液裏發現了大量的葉酸可的松激素。該藥通常是給再生不良性貧血患者作升壓劑,高血壓患者使用,顯然會導致斃命。”
“是經常給勝浦先生看病的醫生開的藥?”
“不,那位醫生説:絕對不會做那種毫無常識的事……恐怕是他自已亂用藥的結果吧?”
“亂用藥!可以證明嗎?”
“請跟我來一下。”
內山科長領路,在商業街上走了約50米,拐進了一個狹窄的衚衕,又走了20米,有一扇小門。
“請進去……”
內山科長邀請着,門口寫着“曲徑通幽夜總會”幾個灑脱的字體。
店內,大梁柱子什麼的都未加粉飾,的確令人覺得象東北或北陸地區樣式古樸的出租房間。
可是,與這裏幽雅靜謐的氣氛恰相反,四、五個穿制服和便衣的人,正聲色嚴厲地盤問着幾個女人。
8
“我不知道。勝浦先生感到很難受,我怕極了,逃了回來,就這些呀。”
受盤問的是一個20歲左右,長得很標緻,清瘦的姑娘,她歇斯底里地用笨拙的日語叫嚷着。
“你賣春了吧?”
“賣春?……什麼?”
“從勝浦那裏拿錢,讓勝浦在汽車裏摟着,不錯吧?”
“對不起,請等一下。”
鳳仙警部趨前一步,打斷了詢問女人的那個青年便衣的話,用温和的中國話和她攀談起來。
呆如木雞的姑娘,呆呆地望着鳳仙,隔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鳳仙的問話。
談了片刻,鳳仙警部把目光挪向大妻警部説:
“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可以説嗎?”
“我很想聽聽。”
“這個女人的真名叫愛拉通·昆塞。”
“果真是愛拉?”
“她在泰國古都大城(猶地亞)的一家飯店做早出晚歸的女傭人,被一個叫加藤的人誘騙,説是來日本學習婦女時裝設計的,去年歲末,來了日本。”
“加藤?”
大妻警部的腦海之中,突然閃現出鬼頭英一的面龐。他聯想到那個男子使用過伊藤敬一、加藤英介的化名。
“那個叫加藤的是他嗎?”
大妻警部從裏面的口袋掏出鬼頭的模擬畫像照片讓愛拉通·昆塞看。
這女人剛一看到照片,就跳蹦起來,拍打桌子,口沫戮地用泰國話叫喚不休。
鳳仙警部在一旁作了翻譯:
“她説:是的,欺騙我的就是這個男人。”
“她説:這個傢伙讓她在羽田辦理了入境手續,一出機場大廈,在出租汽車內就搶了她的護照。而且,就在那天晚上,在東京的旅館,強xx了她。第二天,把她賣到千葉縣土耳其浴室。不僅如此,據説他慾壑難填,二個月前又把她從土耳其浴室,賣到了這家店內。”
“不是賣的。只是加藤這傢伙叫我僱用她當侍女,預付了20萬日元……”
站在一邊的中年婦女嚷着。
“你是這個店的老闆娘嗎?”鳳仙警部平靜地用日語問那女人。
“是呀,這是我的店,那又怎樣?”
“聽説你強迫店裏的侍女賣身?”
“不要開玩笑,侍女為了弄零用錢和客人搭訕什麼,我怎麼知道。這叫自由戀愛,不對嗎?”
“可是,這位愛拉通·昆塞説:昨夜,你收了勝浦先生的2萬日元,強迫性地把她推進勝浦先生的汽車。”
“撒謊,是撒謊。不是我推的,和勝浦一起把這姑娘拖進汽車的是加藤這傢伙。之後的事情我不清楚了。勝浦先生也夠説的,不知咋的,最近陽萎,無精打采很煩腦。加藤説:有效力極強的壯陽藥,讓他一下服了五、六粒,講去試試,硬把愛拉拖去了。”
“你沒收錢?”
“唔,沒收,如果認為撒謊可以去問加藤。”
大妻警部在一旁聽着女人們的對話,心裏覺得憋悶,很不是滋味。
殺害山名三郎、小西主任、大泉經理之後,又在西大久保謀害了重本良太郎的罪犯,化名加藤英介的鬼頭英一,多半就在酒田。
大妻警部問道:
“那個叫加藤的男子,現在在哪?”
“誰知道,反正是在附近的温泉,或者在汽車旅館,還摟着女人睡哩,這傢伙死皮賴臉沒完,即便女人已經討厭,他也纏着不放。”
“這種口吻,似乎你也和加藤同枕共寢過?”
老闆娘心裏嚇得噗咚一跳,抑着頭,可是臉上立即露出破罐破摔的神氣,叼上一根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呼的一下吐出煙來。
“呵,睡過呀,加藤逗引我,就陪他去了,愛情嘛,錢什麼的一分都沒要,難道還有不準夜總會老闆娘和男人睡覺的法律?”
“你能再坦率些回答嗎?我們不是來調查你的,只是因為勝浦先生死得離奇,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明擺着,血壓高,酒卻要足喝,又在汽車裏,抱着不願意的愛拉,心臟,自然受不了,血壓當然要升高哩。我看他是自作自受。”
“你剛才説,加藤給了勝浦先生什麼藥?”
“説了,加藤説:吃了這藥之後,精力馬上充沛,連續搞兩、三個女人都不成問題。”
“聽説過那藥的名稱嗎?”
“不知道,我不需要那種藥。”
大妻警部和內山科長俏聲耳語:“從解剖結果看,還有些疑點。”
“唔,據説檢測出相當數量的葉酸可的松激素。”
“對不起,請你問一下,那種藥有沒有片劑?另外,高血壓患者服了五、六粒後,又喝了很多酒,和女性發生關係的話將會發生什麼後果?”
內山科長點點頭,立即拎起櫃枱上的耳機,撥號後,談了十多分鐘,掛上電話,又回到大妻警部身旁。
“那面回答説:高血壓患者再服用葉酸可的松激素,必然斃命。”
“就是説,有藥片?”
“有,何況嗜酒如命,摟抱女人,這些就是他去那個世界的單程車票。”
大妻警部和鳳仙警部會意的互相瞥視了一下。
鳳仙警部曾説:不是他殺,是病死,有什麼辦法呢?……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勝浦玉之完全是被人有計劃的謀害致死的。
加藤即鬼頭英一,一定知道勝浦患有高血壓,“在曲徑通幽夜總會”向他灌酒,又讓他服了葉酸可的松激素,把自己玩弄過的愛拉通·昆塞推給勝浦。
對鬼頭來講,這時,勝浦什麼地方摟抱女人,已經不成問題,即便不是到日本和山在汽車裏,在附近的温泉旅館、汽車旅館都是一樣。勝浦向年青美貌的泰國女郎動手動腳,調情帶來的興奮使他受了刺激,當達到高xdx潮的瞬間,腦血管崩裂,或是形成腦栓塞,無論哪一種,都決定了他走向另一個世界的命運。
“第四個了。”大妻警部呻吟嘟嚷着。
“這是第五個人了呀。”鳳仙警部糾正大妻警部的説法。
“不,在新加坡殺害的山名三郎,是我接受本案前發生的事,以後,三島的小西,雄琴的大泉,西大久保的重本,被他先下手幹掉的。‘他’是個什麼樣的傢伙,用明目張膽的手段殺人,還真只有槍殺小西主任一件。”
“是口徑38的SW手槍呀。”
“那之後是雄琴的大泉被認為由於注射毒品過量死亡。西大久保的重本判斷為因為火災窒息死亡,都未作為兇殺事件立案偵察。這一次對勝浦之死,酒田警察採取什麼態度,值得我們拭目以待哩。”
大妻警部説到此,把臉再次轉向夜總會的老闆娘説:
“加藤去哪兒嫖妓,你能估計到嗎?”
“很難估計,附近有很多温泉浴場,近處,走十五、六分鐘有湯田川、湯之濱,吹浦的湯田。再遠一程,有水澤的由良,還有温海。就是去温海,晚上只需三、四十分鐘。此外還有箱屋之類的場所。沿七號公路有不勝枚舉的汽車旅館和情人旅館。加藤把姑娘帶到什麼地方,找到他,太不容易了。”
“加藤是乘火車還是汽車?是哪一種?”
“可以肯定不是火車。因為在酒田車站,他借了租賃汽車。”
“這話確實嗎?”
“我看不會錯!加藤老於世故,幾乎不乘汽車和出租汽車,那是為了隱蹤匿跡吧。”
“好,很有參考價值。”
大妻警部向內山科長遞了個眼色,走出了那家“曲徑通幽”夜總會。
“噯,等一下……”鳳仙警部追上來。
“那姑娘怎麼辦呢?”
“哪個姑娘?……”
“愛拉通·昆塞呀,從香港、泰國、菲律賓,南朝鮮一帶被日本人誘騙來日本的青年女子,為數甚多,一到日本,都被搶去了護照,任憑賣春集團販賣。偵辦販毒和賣春不也是國際刑警組織的職責嗎?”
“這我明白,國際賣人問題有第一科小組負責,毒品則有第三科緝査,可現在,我們處於什麼現狀我想你也明白。”
“你是説,追査殺人,假美鈔案正緊張是嗎?”
“不是説,事實的確忙得團團轉哩。”
“那麼,怎麼行動?”
“需要內山科長的協助。”
“幹什麼?”內山科長接口問道。
“請問一下車站前的租賃汽車調度,能否記得以加藤名義租用的汽車號碼。”
“他叫加藤什麼?”
“加藤英介,但這是化名,真名叫鬼頭英一,也曾使用伊藤敬一的化名。駕駛證用哪個冒名尚不清楚。”
“您認為勝浦不是病人,則是被謀殺?”
“我看顯然是一種毒殺,給患高血壓的人服用升壓劑,血壓當然升高,遂成腦動脈崩裂,這不是殺人嗎?”
“按您這麼説,確是人為的、有計劃的謀殺。可這不同於服用氰化鉀或砒霜,並不能保證絕對置人於死地呀。”
“可勝浦先生不是死了嗎?勝浦是什麼體型?”
“他是個肥胖者,身高1.60米多些,體重近90公斤,短粗脖子,脖頸後腦部分呈常的紅斑痕。乍一看就會從體型上判斷出是高血壓患者。”^
“可是,竟使他服用了升高血壓的葉酸可的松激素。”
“明白了,我馬上去調查租賃汽車。”
“我在那等你。”
大妻警部指向車站前同他們吃過早餐的咖啡店。
大妻警部和鳳仙警部閒啜着檸檬茶,吃着意大利掛麪,20分鐘後,內山科長慌慌忙忙地跑了回來。
大妻警部問道:“找到了。”
“唔,用真名鬼頭英一租借的,車號是酒田的‘羽’字7161號。我已和警察署聯繫,部署搜査這輛汽車。”
“還有一件事要請問一下,是33年前的事。從酒田車站用卡車載着一種分散包裝的機械,據説運到某個地方。我想沒有保管條件良好的場所,必然生滿了鏽,那種地方,你估計是什麼地方?”
“在酒田市嗎?在這裏只要每年上油、擦拭的放……30多年也不生鏽呢?”
“不,不僅機械,還有30多年前的紙張,一點都不變質,能保持的原來的良好性能,還可使用。那種環境優良的鬼地方有嗎?”
“紙張倒難呀,看一看舊報紙,雜誌就會明白,時間久了會泛出紅褐色,變得發澀。”
“它一點也不泛紅褐色。”
“那是沒有直接日曬的地方。”
“加之紙質完好,不發澀。”
“那需整年保持一定的恆温和濕度。”
“你估計是什麼地方?”
“哎呀,不知和你説的地方吻合與否,一年四季,温度為20°C左右,濕度是七十二、三度。而且每年灑幾次殺菌力強的克菌定,那只有一個地方。”
“在哪?”
“儲存莊內米的山民倉庫陳米為。”
“山居倉為!”鳳仙警部不由自言自語説道。
“哎,我説過啦,有的,據説竟連10年、15年前的稻米也不會生蟲,一直儲存很好,這是新井田河岸的倉庫。相傳,這是從前這一帶的王候老爺築建起來的……”
“唔,叫‘開山’倉庫吧……”
“那裏,不是開山倉庫。”內山科長搖了搖頭否認。
“山居倉庫,它是這兒地方上的鶴崗酒井候築建的糧庫。開山倉庫則是酒田的大户提議,由稻米批發商們共同建造的。”
“剛才您説的陳米糧庫是哪個?”
“山居倉庫,那裏的温、濕度保持不變,為防黴蛀,還灑殺蟲劑克菌定。因此,紙張不會變質。另外,經常注意給機器擦油,也不會生鏽,稻米可以保存50年左右,但是,這種稻米,味道差一些,不宜食用。”
“不食用也行,是紙張和機械之類呀,能使用就行了。”大妻警部起身付了帳。
“乘酒田警署搜尋租用汽車之際,我們去山居倉庫査看一下吧。”
這話對鳳仙警部來説,正中下懷,她贊同地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