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褲子被人剝開,那男人絕望地大喊,試圖翻過身體匍匐向地。
二見澤一用左腳踏在他胸膛上,使他動彈不得,並問“我問你,你這小子是東光會的人嗎?”
那男人哼哼着説:
“是又怎佯?……我宰了你,畜生!”
二見澤一又問:
“叫什麼名字?”
我就是綽號叫黃鼠狼的政,畜生,總有一天我不把你喉頭咬斷才怪呢”。
二見澤一笑着説:
“只不過嘴硬罷了。”
這時,從大約三十米遠的左上方,傳來了微弱的槍聲,子彈正好從二見澤一的耳邊擦過,鑽進了附近的牆裏。二見澤一就地打了個滾,發現了一個男人,站在臨大街的房頂上。
他端着小口徑步槍,正在瞄準二見澤一,準備打第二槍。
二見譯一一邊不停地打滾,一邊用右手中的柯爾特357手槍向那男人連連射擊。
由於開槍姿勢不正,反彈時,手腕部象震斷了一樣的疼痛。
但子彈仍然打中了正扣動小口徑步槍的射手。
那男人打了一槍,丟掉步槍,就倒在屋頂上了。
二見澤一站了起來,給手槍補了子彈,剛想溜走,這時,從二見澤一準備逃跑的方向,傳來了高音喇叭的叫喊聲:
“放下武器,你被包圍了,如果繼續頑抗,就把你打成蜂窩狀。”
聽口氣不是警察局的人,二見澤一停住腳,身子緊貼牆壁,一邊給左手的高級雙九牌雙手槍補彈。
這時,二見澤一對面的空地裏,出現了三個模樣很怪的東西。
那個東西可以稱為便攜式堡壘或者活動堡壘,它就象一口反扣過來的鐵鍋一樣,下面裝着輪子,從鍋體的槍孔裏向外伸出輕機槍。
三台活動堡壘裏伸出的三挺輕機槍,都對準了二見澤一。見此情境,二見澤一涼呆了。
喇叭裏又吼起來了。
“放下手槍,否則,三挺輕機槍就要開火啦。”
説完又朝那三個堡壘的射手喊道:
“喂,讓這小子領教一下我們的輕機槍,它可不是玩具。”
三挺輕機槍立即噴射出刺眼的火舌。第一挺朝二見澤一的頭上打,第二挺的子彈打在他右腳邊,第三挺打在他左腳邊,彈雨橫飛。
三挺輕機槍各打了約十發子彈後就停止射擊了。
喇叭用命令的口吻説:
“怎麼樣!要跑的話,就把你背部打飛,要拼死硬衝的話,就把你胸部打穿;老老實實繳槍吧,”“……”
二見澤一大汗淋漓,恨得咬牙切齒。
即使使用特氟綸加工的彈頭,要穿透堡壘的鋼板再殺傷裏面的人,也是很難辦到的。
但是,現在柯爾特左輪槍的彈倉裏裝的是半套頭子彈更無法穿透四毫米厚的鋼板而殺傷裏面的射手。
事到如今,要麼讓子彈準確的穿過堡壘的槍孔,殺死槍手;要麼擊壞輕機槍,此外,別無他路。
但是,除非有超人的神速,那麼,當你射中一座堡壘時,另外兩挺機槍就會把你打個粉身碎骨。
二見澤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算計着怎樣在地上打滾以及要如何射擊才能取勝。
高音喇叭下了最後通牒。
“你磨磨蹭蹭地幹什麼?要殺你,馬上就能把你殺了,可是我們不想送你上西天,因為我們還有事情要問你。但是,若頑固到底只有宰了你!”
話音剛落,附近周圍一百五十米的大樓頂上,槍聲大作。
但是,子彈並不朝二見澤一這面打來。
而且,在二見澤一和三個堡壘之間的開闊地上,幾個手榴彈扔了過來。
二見澤一面打滾,一面用雙槍向一個堡壘的槍孔速射。
落在地上的手榴彈爆炸了。
其餘兩個堡壘裏的輕機槍吼叫起來,子彈伴着衝擊波,象雨點般地從二見澤一背上掠過。
爆炸帶來了一陣狂風——氣體和煙霧,那煙化作濃濃的白霧,飄蕩在堡壘和二見澤一的周圍。
二
二見澤一吸了這種氣體,只覺得一種氣味通過鼻子,強烈地剌激着大腦,立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知覺。
強烈的頭痛和嘔吐折磨着二見澤一,但即使如此,他也終於慢慢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定神一看,才明白自己已彼剝得一絲不摻地躺在水泥地上,身體成大字。
手腳被白棕繩捆在地板周圍伸出的鐵樁上。五個頭部矇住尼龍襪的男人俯視着二見澤一。
這裏好象是一問地下室,沒有窗户。男人們的面罩,只在眼睛和嘴巴處開了個小孔。
他們中問,其中一人體格魁梧,宛如一個摔跤選手。他用腳踢了二見澤一裸露的側腹。
二見澤一呻吟着,噁心難忍。他把頭偏向一邊,大口大口地嘔吐着。
食物吐光後就吐黃水。他感到喉部堵塞,呼吸困難,面臨着窒息的威脅。滿臉都是夾雜着髒物的水漬。
二見澤一受盡了折磨,眼看就要憋死過去,但好不容易竟緩過氣來了。
五人中身體健美的漂亮男人冷冷他説:
“真他媽的夠髒的,連我也想吐了,想點辦法吧。”
那個小個子男人,把皮管接在牆壁的水龍頭上,其餘的人都退到門口。
小個子拿着皮管,用冷水把二見澤一的臉、身上以及周圍的地板沖洗一遍。
一會兒,污水全流到排水侗去了。二見澤一冷得直髮抖。
沖洗完畢,小個子關掉水尤頭,其餘的人又圍了上來。
體形健美,看來象頭目的人間道:
“你這小子也是搞這個行道的吧,你也該懂得,到了這地步,掙扎是毫無用處的,好!老老實實説出來吧,你真名叫什麼?”
二見澤一的問道:
“倒是你們是誰,是東光會的嗎?”
漂亮男人提醒他説:
“是我在問你!你那張多次往返護照上寫的那個田中一郎當然不是你真名了?”
“為什麼?”
“我們去田中一郎的住處核查過了,你根本沒有在那裏住過。”
二見澤一説:
“既然你們部知道了,那我就直説吧我的護照是假的。”
“從哪弄到手的?”
“在香港買的,被敲了一萬港市。”
“大約六十萬日元吧。從哪裏搞到手的?”
二見澤——本正經他説:
“我是在九龍一條街上,東逛西逛的時候,碰到販賣假護照的傢伙那室買來的,那傢伙姓蔣,怕也不是真姓吧。”
“那,你的真名叫什麼?”
“澤田武。”
“這也是假名吧?”
“為什麼呢?”
那男人説:
“好了,算了。待會讓你慢慢招供,為什麼不用真姓名?”
二見澤一答:
“因為用真名回日本,我害怕在機場就會被捕。
一個矮胖子用上音很重的英語問道:
“這又怎麼講呢?”
二見澤一用帶有普克林方音的美國英語回答道:
“我是從南美智利偷渡出國的,藏在一艘貨船上,到了香港,然後弄到護照,終於回到日本,就這麼回事。”
三
矮胖子把二見澤一説的話翻成日語。那傢伙可能是給在日本的美軍幹過雜活;也可能以美軍為對象,幹過黑市掮客。
漂亮男人又問:
“為什麼要偷渡出南美?為什麼又不用自己的護照呢?”
二見澤一説:
“説來話長。”
“時間有的是,我們願意聽,只不過你要説假話,後果爾自己負責。”
二見澤一説:
“我出生在廣島,原子彈殺了我父母親。當時,我正在巖國祖父家中,也就是説,我是戰爭的孤兒。”
黑手黨的總部曾對澤田武的户口和歷史做過一番調查。
二見澤一起初不頂替澤田的姓名,那是留了一手,防備遇到不測時,再冒澤田的名就更有説服力。
而真正的澤田武,在中學時代就被駐紮在巖國的一個有同姓戀變態嗜好的美國高級軍官帶到了美國。當時的日本報紙把這當作一大美談,大報特報,説美軍軍官痛感美國在廣島的非人道行為,而將因原子彈失去雙親的日本孤兒,送到美國留學來彌補這場慘劇。
澤田武長大成人後,美國軍官就對澤田武失去了興趣。
於是,澤田武淪落成了黑手黨的小嘍羅。
這個澤田武,在幾年前由於黑手黨內訌而被殺害,屍體也被巨大的混凝土攪撲機攪成泥漿。美國警察當局也不知道澤田被殺一事。
澤田的祖父母早已去世,又無兄弟,所以,二見澤一冒他的名字是最合適的。
漂亮男人説:
“接着往下講。”
“中學時,有一位很疼愛我的美國軍官。他在巖國的海軍陸戰隊,叫弗雷特·桑塔斯。桑塔斯在調回美國的福特·貝寧基地時,把我也一齊帶去了。”
“我在美國,總受到美國娃娃頭的痛打。我豈能認輸,於是,迷戀上射擊,拳擊和足球運動,到高中時,我自己也成了娃娃頭。”
“……”
“後來,上大學時,我跟當地的流氓團伙大打出手,結果,我殺了他們十幾個人。為了躲避死刑,我逃到墨西哥。”
“為了混口飯吃,我當上槍手。從墨西哥起,不斷流浪,到智利才落了腳。開初給拉·蓬喬斯組織的利加爾德·蓬喬教父當保鏢,最後就成了大頭目。”
“……”
二見澤一接着説:
“可是,有個傢伙忌妒我,給我捏造了篡奪首領地位的假證據。於是,拉·蓬喬斯組織趁我熟睡時半夜襲擊了我。
我拼命還擊,衝出包圍,當時也殺了蓬喬組織十來個人,所以再也無法在智利呆下去了,這樣才逃到香港,打算回日本獨樹一帆。因為擔心國際刑事警察組織已向日本發了通緝令,所以沒敢用澤田武這個名字,而在香港買了假護照。”
“是這樣的嗎?你到是説得頭頭是道,可我們一點也不相信。”
“那,隨你便吧。”
那人又繼續問道:
“我們在警察那裏摸了摸底,看來,你這傢伙一到日本,就被什麼人盯上了。護照上的照片同你的長相併不一樣,從這點看,你的化妝本領很高。他們為甚麼要追殺你?”
“難道追殺我的不是你們?”
“別開玩笑。”
二見澤一哼哼説:
“我沒開玩笑呀,要不是你們,那倒底是誰呢?……對了,我剛才問過,你們是誰?屬於哪個組織?”
那男人又繼續説:
“我説過,現在是我們審問你。現在起要老實供來。如果不想成為殘廢的話……”
外觀象摔跤手的彪形大漢,從褲子上取下一條鑲有許多釘子的皮帶,用力一揮,看看二見澤一的表情。二見澤一很清楚,面罩下的獰笑意味着什麼。
“彪形大漢不斷地用皮帶抽打二見澤一的胸部。被釘子皮帶抽得皮開肉綻的二見澤一,一時幾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