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白警察署近旁的快餐店“波尼”裡掌櫃兼廚子的白木和女招待城真紀子兩個人在不停的忙著。
這是個縱深細長的店鋪進店後,左側是櫃檯。右側擺著五張桌子。櫃檯裡。三卜瓦,六歲繃著臉的散櫃在煎著鍋裡的肉,做著三明治。
背後架子上的洋酒的瓶子上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塵埃,瓶中的液體從未減少過。醉鬼們因為警署近在咫尺,不願在這兒喝,而警署的警員們,下班後則樂意在新宿、池袋、或是自家附近的酒館裡喝上一杯,所以也不大光顧的。因此,到了黃昏,“波尼”裡的客人就大都回去了。
到五點半鐘,掌櫃白木就匆匆生了門板,到圍棋俱樂部或味將館去。他原本是個不大說話的人緣不好的男人。只有在握著牌或圍棋的時候,心情才會好起來。
女招待真紀子是白木的遠房親戚。是個相貌平平的姑娘,頭髮染成了栗色。眼珠又大又圓,下嘴唇有些突出,上唇可愛地向上翹著,看上去要比十九歲的年紀大些。真紀子朝前往圍棋俱樂部的白木揮揮手,穿過了黑暗中的馬路。
許多人家的家門口,還留有新年用的小松樹。
真紀子沿著學習院大學長長的圍牆向車站的方向走去。左側的銀可樹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寒氣透過翻起的大衣領鑽進身體裡,令友不勝寒冷可真紀子卻在一步步慢慢地走著,高跟鞋在石板地上蹬蹬作響。
真紀子每天夜裡到裁縫學院去。找個學歷好又有錢的學習院大學生作男朋友。一直是真紀子的夢想。這樣,在朋友面前會感到驕傲的。可是,到“波尼”來的學習院的學生,大多數是有情侶的,要不就是美夢破碎、窮困潦倒的人。真紀子曾經跟幾個外貌漂亮的學生有過約會,可是,對方卻早早提出過分的要求,自己準備逃走時被似乎是預謀好了的同夥圍住,險些遭到輪姦而且,是在不花錢的公司的樹蔭裡。
這以後,她一看見學習院的學生服,就會起條件反射然而,很快就從驚嚇中恢復了過來。再加上她的同學們一個一個地找上了三田和早稻田大學的男友,自己是不甘服輸的。學生社團的活動看來是結束了,男女學生們邁著輕快的步伐經過真紀子的身邊街燈稀稀落落的,要是沒有車燈的照射,是看不清對方臉的,真紀子想象著在這條道上,自己挽著英俊的公子哥學生的手腕,悠悠地走著。
一個高個小夥子超過真紀子兩、三步停了下來。很快地轉過身,顯出靦腆的微笑,輕輕點了下頭。短風衣迎風吹動,裡面西裝便服的領襟上,鍍銀的徽章閃著光亮。
真紀子也停住了腳步。駛近的汽車的前燈,映照出小夥子年輕秀麗的面龐,又疾馳而去。那是帶著學習院校徽的邦彥。
真紀子抬頭一看。象是受到了強光刺激,馬上移開了目光。自己都能感得到心臟的跳動聲。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你是“波尼”的真紀子小姐吧?
我向學校的同學打聽了您的名字,邦彥和真紀子並排走了起來。
真紀了在心中喃喃自語。這個學生在快餐店裡看到過兩次,總是坐在角落裡的桌子邊孤零零獨自吃著,把咖啡杯放在面前。一邊在厚厚的書上記著什麼。
“我剛才,參加完研討會回來,馬上回家怪沒意思的,你怎麼樣?”
“我得上縫紉學校的課。我們的寒假沒有大學的長。”
“逃課嘛,一回總該可以的吧?”
邦彥快活地說著。真紀子被吸引住了,口氣也輕鬆了。
“那好吧。我想看看電影。”
“那就看電影吧。我負責送你回家。想看什麼呢?”
“米拉諾電影院放的。”真紀子說出了一個愛情影片的名字。
“那個片子不錯,有報紙讚揚呢。”
邦彥明快地一笑。真紀子斜目偷看著邦彥的側影暗想,要是這個人的話,介紹給誰都不會難為情的。在車站附近,邦彥向左拐去真紀子滿臉的迷惑。邦彥用鑰匙打開奧斯汀的車門。這是為了偵察情況而新購置的車。車牌和車體檢驗證均換成了偽造的。
“這是父親給我買的,作為聖誕節的禮物送我的。”
坐在方向盤後面的邦彥若無其事地說著。坐在左側的真紀子猛然想起自己經常夢到的人,肯定就是他。
邦彥發動了汽車,按下立體聲音響的按鍵。音箱裡飄出了優雅的音樂聲柔軟的高背靠椅上,飄動著菸草的香味加熱器裡送來溫暖的氣息。
汽車向新宿開去。車中的兩個人漫無邊際的談著。邦彥稱自已的名字是代信夫。
在措冰場前面的廣場上把車停了下來。真紀子意識到自己正在用羨慕的目光划著窗外走過的情侶,不好意思地腆了腆胸。
在電影院裡真紀子生平頭一次對號入座,電影也很精彩。跟別的男人不同,邦彥從未動手動腳的。反而叫人覺得缺了點什麼。
邦彥對銀幕上映出的和諧美滿的家庭從及甜膩膩的愛情場面感到厭煩。心想,如果衝到臺上對著觀眾席用自動手槍什麼的打上一氣的話,心裡大概會好受些。
電影終於演完了。廳裡亮起了照明燈。真紀子感動得眼魄亮晶晶的。
邦彥請她來到了附近賣火鍋的店裡。兩入圍著小火鍋坐著。真紀子照看著火爐,在冉冉的熱氣中,邦彥的眼神親切面又狡黯。他從未強行向真紀子勸過酒。照說好的那樣把真紀子送到了東中野她的家附近。邦彥頭一次要握真紀子的手。
“真是很高興啊!”
真紀子輕聲說道,緊緊地握著邦彥的手。
“我也是的。有緣的話,下次再會。”
“不,那樣說太冷酷了。這個星期天怎麼樣?有空嗎?”
真紀子沒有鬆開邦彥的手。
第二個星期日,兩人坐車兜風去了,伊豆在下塌的旅館的房間裡,真紀子主動把身休投向了邦彥的懷抱。兩人離去後,進來收拾房間的女服務員看著帶著血跡的床單,聳了聳肩。
……
折斷了肋骨、昏迷不省的矢島雅之被抬進了宅邸。在主治醫生的照料下。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可是,神經嚴重紊亂話語不清。主樓的臥室裡。由兩個愛妾通宵陪伴的矢島裕介。打聽到把雅之運來的車是神奈川的牌號,馬上下令採取行動從雅之的口中吐出的隻言片語裡,憑真覺地感到是誰襲擊了“光洋號”。一時間氣昏了頭,粗重的眉頭火辣辣地跳動著。
一輛克萊斯勒小汽車彈起路面上的小石子,在一片輪胎的吱吱聲,馬達聲和私人警衛的斥責聲之中,猛地剎住在主樓前。
從車上跳下來的是京急旅行社的董事們。推開負責玄關大門的管家,匆匆走進會客室。一個個滋動異常。
“安靜些,這麼亂糟糟的!”
在精明的護衛的攙扶下,矢島裕介聲音僱頗地大吼一聲。太陽穴象破了似的青筋暴出。
“會長!”
“大人!”
董事們眾口紛紜地訴說“光洋號”上的賭場遭到手持短機槍的暴徒襲擊的始末。
“沒用的東西!能猜到那個男人是誰嗎?”
矢島兩眼瞪著董事們。
“因為截著假面舞會一樣的面具。”
“客人有傷亡嗎?”
“真是不幸中萬幸,客人中沒有被打中的只是有人的錢被搶去了。”“趕快都給我回去。給每位客人都送些錢,叫他們守口如瓶,他們也都是自討苦吃,決不會報警的。”
“一定全力以赴。”
“九條會長的女兒、典子小姐一定也在場吧?”
矢島更加皺起了眉頭。如果因為這件事雅之和典子的婚約被解除的話,那就太糟粒了。
“是的。當時正在船室中休息,所以絲毫未損。”
“是嗎,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九條家由我親自去一趟。”
矢島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矢島一面息事寧人,一面把事件的梗概告訴給實業家中的夥伴們。平素在京急康采恩的重壓下透不過氣來的人傳播著堂堂矢島也遭暗算的新聞,感到大大出了一口氣。當然,表面上是不動聲色的。
雅之的肋骨被膠布固定著,對外界就說是洗澡時滑了一跤,撞在了浴缸上。估計三週後才能恢復。除了典子一天一次的探望的時候,雅之是露不出笑容的。父親裕介指使調查網查出元兇,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到船上參加晚會的客人的中間,也估計不出誰和兇手是串通一氣的。
也就是說,矢島家迎來了近年來從未有的悽慘的正月。不僅僅是丟了面子。為掩蓋“光洋號”事件所花的錢,連同上次的新東商社的倒黴事,金頓大大超過了京急康採思屬下的小企業的年終利潤。對關島來說也決非是小數目。
晶子拼命想要和雅之取得聯繫。可是女僕按照裕介的命令,晶子的電話和信件一律不告訴雅之。即使是找上門來,也被警衛趕了出去幾次,雅之的聽著帶來委託轉交的信件和生活費來到晶子的寓所。雅之的信講述了不能前來會面的原因,還說。如果真的愛自己的話那就趕快墮胎,否則就無法挽回了。晶子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而在此同時,邦彥乘著旗開得勝的勢頭,進行著搶劫三星銀行現金運輸車的計劃。把真紀子搞到手,就是為此目的而設置的一著棋。
邦彥絕不把真紀子帶到家裡來,家教很嚴格,如果知道了自己搞女朋友的話,會被斷絕關係的,等一年後自已畢業了,再把真紀子正式介紹給父母。邦彥這樣講給真紀子聽。矇混了過去。
真紀子還未到認真考慮婚煙大事的年齡。而且還覺得說斷絕關係什麼的有點兒古代遺風的味道。夠得上是羅曼蒂克了,所以也未提出異議。
邦彥從真紀子的口中,探聽到“波尼”的所有情況。
真紀子很是愛嘮叨。然而,關丁自己的家庭,只是說。父親做生意長年在外,繼母和她帶來的弟弟總是對她另眼相看。真紀子從未跟繼母商量過書兒,繼母也對真紀子在哪兒過夜的事不聞不問。
這也是邦彥的一個有利條件。有時真紀子想把邦彥介紹給朋友,可他卻說懶得去,也不願意與真紀子一起合彩,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之間才有此小小的爭吵。再有。就是邦彥突然間不再到“波尼”去了。
半個月以後的一個夜裡,邦彥出現在牛遠的郡立局中的教學樓裡,要逃過值班教員的眼目是很簡單的事。凌晨二點,值班教員和勤雜工還在沉睡,邦彥用小鉗子撬開化驗實驗室的鎖悄無聲地把門打開。
窗戶拉著簾戶。邦彥用袖珍電筒的光,潛入備料室。
隔著火護的巢子上收拾得井井有條。牆邊的架子上,無數的藥瓶閃著微亮。
右側的角落裡是劇毒藥品櫃,紅紙上畫著黑色的鋤俄。邦彥不出一分鐘就把鎖打開了,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褐瓶子,是水合氯醛。也就是在賭場被稱作“打倒出局”的麻醉劑。
邦彥用玻璃吸管吸起那個無色的液體,從兜裡拿出小瓶,裝了進去。用手絹抹去大瓶上的指紋,把櫃子重新按原樣鎖上後走出了房間。
邦彥決定把行動時間定在了一個星期一。因為過了一個星期天等得不耐煩了的銀行客戶從早上起就會湧向銀行,現金的存取很頻繁。為此,他就必須向公司告假,別無他法。邦彥託辭說從星期五下午到星期一要去登山,提前向課長請求星期一的帶薪體假,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批准了。
新東商社最近不十分景氣,沒有多少事可做。
星期一早晨。邦彥把奧斯汀車飛快地開到群馬縣的沼田,住在了那裡。從真紀子那兒打聽到了“波尼”的老闆、白木的詳細住址。雖然是個小城市,並未小到眼就能認出外來者的程度。邦彥把拉下護耳的滑雪帽戴得很低,圍巾蓋過了鼻子。
市的中央郵局裡,人們進進出出。絡絆不斷穿著舊衣店裡買來的厚大衣,顯得育些土氣的邦彥,用左手填寫了電報單。
發了電報。收電人是“波尼它的自木”發報人是注在沼田的白木的伯父。電文很簡潔:父病危,速歸。付了錢走了出去。這時外面下起了細雪,紛紛揚落在路面上。邦彥鑽進汽車,向東京急駛而去。硬硬的細細的雪粒打在擋風玻璃上迅速溶化順著玻璃流了下去。
在浦和附近,雪停止了。邦彥開到下落合的家中把奧斯汀駛進車庫,迅速脫下大衣,換上輕便的防雨短外衣。後褲兜裡藏著伯菜塔**釐米口徑七連發自動手槍。是從“光洋號”上的花井組手中搶來的,小小的扁平式手槍口把一盒二百五十顆子彈裝入西裝內兜,短機槍連同備用彈夾、彈盒一起,塞進奧斯汀車旁橫放著的希爾曼車的地板暗箱裡。邦彥把裝有高性能發動機的希爾曼車開足馬力。這時已是上午十時十五分了。
“波尼”的老闆白木,坐在摺疊椅裡,在櫃檯後面讀著報紙。今天從早上起就人來人往的,可這會兒,桌邊只有四、五個學生。
真紀子的胳膊撐在櫃檯上,視線停在只能從裡面看到外面的玻璃窗上,不知不覺地望著往來奔馳的車流陷入無邊的思緒中。昨天與那人會面的時候,答應說今天要到店裡來,好象不是說著玩兒的。
電話的鈴聲打破了沉悶的空氣。真紀子條件反射似的抓起了話簡。
“清稍等。”說著把電話交給了白木。
“電報裡怎麼說呀?”
白木把聽筒貼近耳根答話的聲音無精打采的,緊繃著的臉變了顏色。掛斷電話說“聽說老頭子病危了。店裡的事拜託了。”說著把餐館的鑰匙交給了真紀子。脫下工作服,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剩下的四、五名學生結伴回去了。穿著舊西服,拎著手提箱的白木取出收款機裡的現金走了出去。這時是中午十一時四十分。真紀子個留在了空蕩蕩的店裡。煤氣爐火焰的嘶嘶聲傳進耳朵。
後門發出了響動真紀子一驚,挺直了身子,欲把手伸向水聆門。
不是錯覺,裡面確實響起了腳步聲,越走越近。真紀子緊緊地拿起水果刀。
出現了邦彥的身姿。頑皮地笑著。
“阿呀,嚇死人了。以為是強盜呢。”
真紀子扔了水果刀,把頭埋進邦彥的胸前。
“本想嚇唬嚇唬你,可自己卻嚇了一跳掌櫃的呢?”
邦彥溫柔地撫摸著真紀子的後背。
“說是老頭子病危,回鄉下去了。”
“那可夠倒黴的,所以就真紀子一個人看店了?有什麼可幫忙的嗎,三明治什麼的還是會做的。”
“真的?”
“那麼就給你露一手。”
邦彥輕輕推開真紀子的身體,脫了防雨外套和上衣,跳到了櫃檯裡。穿上工作服,捲起了袖子。
“真合身呀。”
真紀子咯咯地笑了。邦彥趁真紀子轉身的一夫。把“今日停業”的木牌插進運動衫的左胸,冰涼涼的。
十二時二十分三星銀行的運鈔車停在了外面的馬路邊。邦彥的眼睛閃出陰暗的光。
駕駛員和助手席上的警衛跳下邊,鎖上罵駛室的車門轉到車身後打開了車門。裡面的警衛把槍留在車內跳到了地面上,又把車後門上了鎖。跟平時一模一樣。
“哎呀,好冷,還是有火的地方好啊。”
三個人坐在了緊靠著煤氣爐的桌邊。
“您來了。”
“歡迎光監。”
邦彥和真紀子笑容可鞠地說著。
“怎麼,換了老闆了。”
運鈔車的司機抬頭看著邦彥。
“不,老闆因為父親病危回家去了。這個是臨時請來幫忙的。”
“歐。那個一聲不吭的掌櫃原來也是做兒子的呀!”
“您想吃點什麼?”
“來點熱狗吧。請多放些香腸。掌櫃的不在,就優惠點兒吧,還有啤酒。”
“我也一佯。靠著火爐喝上杯啤酒,沒治了。”
邦彥靈巧地擺弄著煎鍋,叫真紀子感到有些驚訝!
“個兒可真大呀,太好了!”
看著真紀子端來的熱狗,他們滿心歡喜。
“承蒙誇獎。實在不敢當請允許我請大家喝一杯雞尾酒吧,權且當作額外服務。雖然大家是在工作時間不過喝杯雞尾酒什麼的。我想不會對工作有多大的妨礙吧!因為我也不願意看著這麼好的酒光在架子上躺著睡大覺。”
“你真會說話啊!”
運鈔車的那夥人兩腮塞著熱狗。用啤酒送進胃裡。聽到此話,連聲喝彩。邦彥不顧真紀子為難的自光,從架上拿下了酒瓶。
邦彥往搖酒器裡倒了很多灑。暗地裡摻入了水合氯醛、再放了檸檬蘇打,快速地搖著。
運鈔車的警衛們把摻了藥的酒一飲而盡。
邦彥對真紀子說聲“請稍等”就出了門。把“今日停業”的木牌立在櫥窗上,又回到了櫃檯裡。
“這是幹什麼?”
“沒什麼,以為朋友來了。其實是看錯了。”
邦彥笑道。
酒興最高的司機,第一個把頭聳拉了下來,把臉埋入放在桌面上的手臂裡打起了蔚聲。
“怎麼回事?別這麼懶徽洋洋的,打起精神來。”
搖晃著司機的兩個警衛。也咚的一聲趴在桌上昏睡起來。
邦彥戴上薄手套,鎖了大門,連窗簾也拉上,這種玻璃,雖說從外面是看不到裡面的情形的,自己還是從心理上感到不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紀子急得直哭。邦彥微笑著,把她的身體從背後輕柔地抱住。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裡,而自個卻摸了一個他們喝的啤酒瓶。右手握住瓶頸,划起一道弧線嘎的一聲向真紀子的頭上砸去,一下子變成了碎片。真紀子還未來得及懷疑是邦彥,就立刻死去了。鮮血湧出髮際撲倒在地。
邦彥閃開飛濺的血沫,跳到一旁。
蹲在真紀子的屍體旁摸了摸她的脈搏,真紀子的眼睛充滿了痛苦和迷惘。發黃的蒼白的額頭滲出大大小小的汁珠。
真紀子手貼著自已的面頰死去了。眼瞼痛苦地收縮著。只是記得自己相貌的人必須予以除掉。即使是信任自己的人,也不允許做出毀掉自己的事,但是,但是,真紀子沒有懷疑自己、幾乎是毫無痛苦地死去的,這或許能對自已是一種安慰吧。
邦彥把漸漸冰涼的真紀子的手在她的胸前放好。
司機的汽車驅動器的鑰匙、帽子和夾克,警衛身上的車後門的鑰匙串,邦彥一併拿了過來。
從櫃檯後面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抽出三根麻繩。勒死了司機和兩個警衛。邦彥的目光裡已沒有了絲毫感傷,只有鐵一般的冷酷。他們還在臨死前的痛苦中掙扎的時候,邦彥已經把用手觸摸過的東西的指紋抹去了。
當邦彥完成這一切的時候,那些人已是耳鼻出血伸著變成了紫色的舌頭一命呼嗚了。
邦彥換上司機的服裝,制服帽也戴上。把自己的衣服用報紙包起來。關上電燈,從後門走了出去。穿過小巷來到大街上,神情自若地走向運鈔車。打開駕駛臺的車門鑽了進去,悠然地發動起來。
從旁經過的汽東中。沒有誰覺得戴著制服帽的邦彥有汁麼不正常。
十分鐘後,邦彥把車開到了荒無人煙的石神井的樹林邊,停在自己的希爾曼車的後面。
從駕駛臺下來用把大鑰匙打開了車的後門,跳上車廂裡。看到了十幾個錢袋子。
要想解捆著的繩子是頗費時間的。邦彥彈出彈簧刀的刀刃、一下割開了近旁的袋子全是文件。邦彥又試著割開了另一個。裡面是證券。血液一下子衝向腦門,急忙做幾個深呼吸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現金放在五個小皮袋裡。其中的三個裝的都是號碼連續的嶄新的紙幣,正如自己所料想的那樣。剩下的兩個,則是號碼雜亂的紙幣。邦彥放棄了裝硬幣的袋子他把那兩個皮袋裡的紙幣裝進了希爾曼車身的暗箱中。餘下的則塞進了前座前面的暗兜裡。總數大概超過了五千萬元,遲早,收音機裡會報出準確的數字的。
邦彥把倒空了的皮袋子連同司機的制服帽又放回運鈔車上。換上自己的衣服、緊緊地關上了車後門,跳上希爾曼車發動了引擎。接著。腳踩離合器調整了變速檔,邦彥把他的希爾曼開回自家的車庫後不久大街上開始響徹著風馳電掣般奔往發案現場的巡邏車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