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那以後過了一個星期,也就是正好是一個星期六的深夜……
由於這一帶的修建工程而熱閣起來的靠近南多摩郡黑谷街的中心的超級市場一帶的小餐館和小酒館,營業的燈全都熄了。
在寒冷的風吹着的大街上,也看不到一個喝醉酒的人了,要麼就是回了各自的家了,要麼就是住在掛着餐館招牌還幹賣淫的鋪子裏去了。
超級市場和黑谷農協相距有400米的樣子。因為這個“超級”還隱藏有今後做為大發展而開闢出一個大的停車場的意思,所以,鷲尾和武山他們住的旅館都必須在黑谷的邊緣上修建。
這個未來的停車場,對於那些賣掉山林地買了車,而又沒有車走的公路不具備家庭車庫的人來説是十分必要的。現在,這兒的人都是把車子存放在自己的店鋪前面,權當是個免費停車場吧.
因此,在這塊可以停放150輛左右的汽車的空地上,只停了40輛汽車。在這些車中,大概還混有來逛妓館的嫖客們的車子吧。
現在,這一帶的商店,餐館和住户的燈也都全都熄了。
但是,只有一幢二層樓上的一間房屋還亮着燈。這兒就是黑谷農協大樓裏的警衞人員的值班室。
在停車場的空地的一個角落裏,停着一輛“豐田”牌子轎車。它沒有亮着燈,從外進看不清內部,而從裏面則能清楚地看到外邊的一切。
車裏邊坐着兩個男人。
他們就是鼙尾和武山。他們兩個人都穿着羽絨服,帽子幾乎遮嚴了大半部臉。他們還戴着黑色的面罩,戴着一副和平常不一樣的粗框眼鏡.
他們倆人在三天前就退掉了用來監税農協大樓的公寓房間。當然,這是為了日後警方的檢查,同時他們還十分謹慎地擦去了有可能留下的任何指紋.
現在他們乘坐的這輛“豐田”牌的客貨車。當然也是偷來的了。上邊安的是從青梅(日本一地名。——譯者注)偷的一輛車的脾照。車廂裏放着專門用來偷盜黑谷農協的金庫的作案工具。
他們的心情十分緊張。鷲尾用藏着薄薄的橡皮手套的手擦了擦車前窗户,自言自語地説道:
“時間快要到囉。”
“雖然我幹了好多次了。但每次等待着行動的時侯。心情總也安靜不下來。求求你也把後邊的車窗擦一擦吧。要不我們逃得時候……”
“OK,OK!”
鷲尾爽快地用英語答應着。
又過了三分鐘。鷲尾打着了發動機。這輛“豐田”車只有130馬力。車子發出了空轉的聲音。他們輕輕地駛出了停車場,把車開向了農協大樓。
在這個剛具規模的停車場辦公處,只有一疊工燈亮着。其他的燈也都滅了。
他們把車子開到了農協大樓的後邊。這是一條4米左右寬的小土路,旁邊是一片桑樹林子。
現在,這些桑樹的葉子全都脱落了,地裏長滿了枯草。他們把車子向桑樹林中開了進去。
他們開得很慢,為的是不讓汽車沖斷樹枝的聲音太響。車子一開到合適的她點,鷲尾就關上了發動機。
農協有一個水泥圍牆,正面有一個可供汽車駛入的大門,大門上還帶一個供單人出入的小門。
鷲尾和武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墨鏡和麪罩摘了下來,然後又從頭套了一件長筒襪式的面罩。
武山也戴上了一副薄的橡膠手套。然後鷲尾第一個從車上走了下來,腰間仍然挎着那隻小型機關槍,武山也挎着另一隻小型機關槍緊跟着鷲尾從車上走了下來。
兩個人壓低腳步聲,向農協的大門靠過去。武山隨即掏出了一把萬能鑰匙,向門上的鎖眼搪去。
如果不合適,他便決定使用用鐵絲製成的“鑰匙”,這是他的拿手好戲。然而,不必要了,因為他一下子就把鎖捅開了。
二
鷲尾走上前,輕輕地推了推小門。
這個門上沒有安警報裝置。看來選擇這家農協還是碰對了……鷲尾一邊悄悄摸進去,一邊在心裏暗喜道。
武山緊跟着鷲尾進了庭院,然後回手又輕輕把小門關上了。
這個庭院看來主要是用來停車。車場上停着會長專車和接送工作人員的幾輛汽車。
因為司機是乘配發的小車每天從八王寺或街田等地來這上班的,所以平時並不住在這裏,而且,鷲尾他們還打探好了,今天夜裏值班的只有三個人,一個老得幾乎動不了的和兩個年輕人。
就是這三個人,鷲尾和武山還看到他們又到酒館去喝酒了,這會兒大概已經回來了吧。他們從這幢建築物大門的左右兩側的窗户裏還亮着燈,他們知道:左邊的房間裏是那個老年人,右邊的房間裏是兩個年輕人。
鷲尾和武山悄悄地靠到了這兩個窗户下邊。
這是一幢用鋼筋水泥建造的建築,地基高出地面不少,所以這兩個窗户只到他們的臉部。
鷲尾把耳朵貼在了右側值班室的玻璃窗上聽了聽,因為裏邊掛上了窗簾和百葉窗,所以無法看到裏面。
從這裏面可以聽到響亮的鼾聲。一個聲音細高,另一個粗重、低沉。
鷲尾又換了另一個耳朵聽了聽,然後望了望左側窗户下邊的武山。
武山把一隻聽診器收入人了身上背的包裏,正好抬起頭來看鷲尾,然後用食指和大拇指擺了一個“OK”的樣子衝他笑了笑。
於是他們兩人放心地走到了建築物的門口。鷲尾從褲兜裏掏出了一根外邊是橡皮,裏面灌了鉛的棒子,緊緊地握在手裏。
武山則又取出了一把萬能鑰匙,他快步走上台階,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裏。
門輕易地被打開了。
鷲尾首先走了進去。走廊十分昏暗。他們悄悄來到了走廊上。
武山回手輕輕關上了門,又遞給鷲尾一把鑰匙,這是開值班室的。
於是,他們分頭行動:鷲尾去值班室對付那兩個年輕的,武山則去警衞室對付那個老頭。
鷲尾把鑰匙捅進鑰匙孔裏,為了保險,他同時又擰了一下門把手。這個門也被輕易地打開了。
鷲尾把門輕輕推開。一側身溜了進去。同時他也聽到了武山溜進警衞室發生的微弱聲響。
這個值班室有12張草蓆大小,在窗户的對側,擺着一張上中下三層的牀。
這兩個值班員睡在中下兩層。大概是忘記關電視了。屏幕上還“喇喇啦啦”地不斷作響。
屋裏中央有一個煤油爐,放着一隻像是用來燙酒用的水壺;桌子上還放着一隻空酒瓶和幾隻不滿了的酒瓶,幾隻盤子裏還有些什麼下酒菜似地。
鷲尾悄悄地來到這張牀前。
躺在中鋪上的是個年輕人,他的兩手伸在褲衩裏面睡着。
下鋪的年紀稍大一些,枕邊放着農協的工作人員從歐州出差回來帶來的兩、三本北歐建築風格的雜誌。
躺在中鋪的年輕人叫木村,躺在下鋪的的那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叫小島。這是他們進行了一番偵查知道的。
鷲尾冷冷地笑了笑,舉起鉛棒先朝木村的頭上用力打去。
當然,他並不是要打死他,點到為止。但沒想到這一下居然打扁了木村的頭骨。
他顧不上許多了,隨手又朝下鋪的小島頭上打去。
小島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昏了過去。
這時,他聽到了從警衞室裏傳來了一聲慘叫,緊接着就是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鷲尾不由得迅速朝警衞室跑過去。
他進去一看,只見那個老頭已經倒在了地上,武山正抬腳朝他的檔部猛踢。
“怎麼了?”
鷲尾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個老幫子!腦袋還挺硬,我本不想打死他,可他竟然跳了起來抓我!”
武山還再喘着氣。
“這下行了,快把他捆好!別忘了把嘴堵上!”
鷲尾指了指武山腰裏扎着的繩子。
“知道了。”
於是,武山立即取出尼龍繩子和粘力很強的寬膠布,把老頭捆好,用膠布糊住了嘴。
他向鷲尾示意,指了指牆壁。
隨着武山所指的方向,鷲尾看到了一個大的配電盒。
三
“如果把這裏面的電源切斷了,恐怕金庫裏的警報裝置就不起作用了。”
鷲尾走過去,一邊看着這個大配電盤一邊説道。
“打開看看,也許上面有什麼標記呢!”
收拾好老頭的武山也走過來説道。
“知道了。”
鷲尾伸手打開了配電盒的門,用手電照了照。
裏面共有50多個開關,形狀各異,但上邊並沒有標明哪個開關是對什麼有用的。
“糟糕,什麼也沒有寫!”
“那就讓這老傢伙説説!”
“我先去捆上那兩個值班員,你先等一會兒!”
鷲尾説完就回到值班室去了。
木村和小島還沒有醒過來。他從口袋裏取出尼龍繩將他們倆人的手腳都牢牢地捆好,然後又把木村和牀體捆在了一起,最後用強力膠布把他的腿和嘴粘了起來。
小島也是如法炮製。然後他又關上了煤油爐。他打算留下一些煤油,萬一不行就放火,使警方認為是他們睡熟後弄翻了煤油爐引直的火災一樣。
處理完畢,鷲尾又回到了警衞室。
武山把老頭嘴上的膠布撕了下來,重新堵上了一條毛巾。然後用一盆熱水,朝老頭的襠部澆去。
由於開水很燙,這個老警衞很快地“哼’了一聲。由於被捆住了,他只是扭動了一下身子。從堵着毛巾的嘴裏漏出了幾聲哼哼聲。
“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武山往自己嘴裏放了幾片橡皮,使自己的聲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朝這個老頭問道。
“……”
這個老頭點了點頭。
“咱們可先説好,你要放老實點!如果要搗亂的話……就是大聲喊,我就馬上殺死你!我看你不想死吧?你現在是關鍵時刻,懂嗎?如果懂了,就別搗亂!”
鷲尾聽來像另一個人似地,武山問道。
這個老頭又點了點頭,於是,武山便把毛巾從老頭的嘴裏抽了出來。
他馬上張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他的嗓子裏還發出一陣陣痰鳴聲。大概是鼻子堵了。
好容易他才平靜了下來,這個老頭呻吟着説道:“饒了我吧!……我全靠會長那幾個錢活命的,千萬不要殺死我。”
“我們不會讓你和會長為難的,如果你肯幫忙,絕不會出事的。”
鷲尾冷冷地説道。
“你、你們是強盜?”
“別問這個!你不是想去報警吧?!”
“不,不!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好吧,那你説一下這個配電盒,哪個是關掉金庫警報裝置的開關的?”
武山問道。
“我不知道。”
“喂!老傢伙!我們可沒功夫和你開玩笑!別騙人了。你一天不知要開上多少次,我們能信你的鬼話?!”
鷲尾嘲笑般的説道。
“你,你們怎麼會想到我每天都開?”
“別撒謊——”
武山説着把腳踩在了這個老頭的肚子上。
“不是每天早上一上班就關掉警報開關嗎?要不然,會長取錢時還不熱鬧?!”
他從牙齒縫中惡狠狠地吐出這句話來。
這個老頭被武山踩得痛苦地扭動着身子,説不出話來。
“你是怕被開除吧?”
鷲尾問道。
“是,是的。我唯一高興的事就是喝酒。我年輕時由於不會經營,家業敗了,老婆也死了,為了消愁,我每天晚上都去喝酒。所以,我這身子只能靠着會長了。”
這個老警衞説道。
四
“知道。如果你耽心這一點的話,我們也不會做得太絕了。説得最壞,像你這把年紀,大概還能活上20年吧!這樣,我們把弄出來的錢給你一千萬元,我們可以將這筆錢藏在你指定的地方。一千萬元哪!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更別説每天晚上喝那麼點酒了!”
鷲尾對這個老頭勸道。
“那可不行。就為這一千萬元,我可不想這麼缺德地活在這個世上。”
“那好,現在我就叫你‘光榮’地死去!”
武山惡狠狠地説道。
“説什麼?!殺了我?!、哼!警報裝置還安着呢,殺了我你看看!反正你們也不懂這個裝置的開關在什麼地方!”
這個老頭居然衝他們了喊了起來。
“嗬,還挺兇呀!不就是這個裝置的開關嗎?這傢伙已經告訴我們了。小心別把這根線弄斷了!”
鷲尾對武山吩咐道。
“對,完全是這樣的。”
武山在一旁搭腔説道。
“那、那樣也是白搭,它的線路埋在地下。胡亂挖是找不到的!”
“在地下呀!怪不得我們沒有發現呢!”
武山嘮叨地説道。
“那麼,三千萬……分給我三千萬,我就把這個裝置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這個老頭終於抵不住了。
“怎麼樣?給他嗎?”
聾尾看了一眼武山,武山使了個眼色。他倆人非常清楚,就是口頭上答應了,也決不在事後給這個人一分錢的。
“好吧,就給你三千萬。那麼,快點告訴我們吧r
“真的能給我三千萬元嗎?”
“是呀!”
“説定了!把這三千萬元放在我家一個親戚的墓裏。那個墓就在街田的新田附近的一個叫妙林寺。我的名字叫澀澤。那個妙林寺裏的墓地最北邊的那個墓就是澀澤家的。”
這個老頭果然相信了鷲尾他們。
“知道了,就這麼商定了。因為我們堅信決不會被警方抓住,但事情總要預防萬一的。也就是説,萬一我們被抓住了,也決不會把你説出來的,放心吧!”
“那就拜託了。”
“那就該你告訴我們那條線路是哪個了吧?”
鷲尾問道。
“你們看好,這間房子旁邊有一間倉庫,那有通地下室的階梯。在地下室裏有鍋爐房、配電室和自動發電裝置等設備,連接警報裝置的線路就在那間配電室拉出去的。”
“知道了。我就去切斷了它。”
説完了,武山就立即從警衞室走了出去。
武山走後,這個老頭不斷地反覆哀求鷲尾,請他們不要過河折橋,搶走錢後再殺死他。
五分鐘後,武山就回來了。他一進來就對鷲尾説道:“關不關開關都不要緊了,線路我已經掐斷了!”
“那三千萬元你就見鬼去吧!”
説着武山狠狠地朝這個老頭的腦袋踢了一腳,這個警衞頓時又昏了過去。武山連忙又用強力膠布把他的嘴粘住了。
為了不致使這個老頭醒來之後再從屋裏爬出去報警,鷲尾又用一根尼龍繩把他牢牢地捆在了行軍牀的牀腿上。
兩個人上了二樓。他們用武山的萬能鑰匙打開了會長辦公室。會長辦公室裏掛着合葉窗和厚厚的窗簾。打開燈也不會讓外邊看到。
在這間辦公室的最裏邊有一個金庫室。門是一扇鋼門,但這也檔不住武山的鑰匙。
門很快就打開了。這個金庫室的牆壁很厚,有20多釐米的樣子,高有1米3到1米半,並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安着一個用來報警的紅色燈泡。
但是,因為武山已經切斷了電源線,所以這個紅色燈泡已經不亮了。燈不亮,當然警報器也就不起作用了。
金庫嵌在了這個金庫室的左側水泥牆上,大約有高1米半,寬3米的樣子。金庫室的四面沒有一個窗户。
這個金庫的門上有一個像是輪船上的輪舵樣的把手,上面帶着一個撥號盤式的保險鎖。在這個保險鎖的上下還可以看到有兩個鑰匙插孔。
武山不慌不忙地從錢包裏取出一根鐵絲,這是一根用特種鋼的材料製成的鐵絲。
他開始用這個工具捅這個金庫的鎖。金庫的門上塗了一層金粉。任憑武山把門上的金粉劃得傷痕累累,還是打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