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個時辰後,伊吾軍和天山軍都趕到了駐營地。韓志和囁肥兇不知出了什麼事,都急急趕來,趙廷玉到不是因為李慶安的命令,而是監軍也在,使他不敢不來。
李慶安來北庭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便在春獵中間召開了。
“奉聖上手諭,進攻葛邏祿。”
李慶安掃了一眼大帳,帳內坐在數十名北庭的文武高安,每個人都一樣的神情凝重。
“這次進攻,將由瀚海、伊吾、天山三軍共同兵一萬五千人,另外再命令沙陀出兵三千騎兵協同作戰,諸位可有什麼意見?”
韓志和趙廷玉的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趙廷玉,他沒有想到春獵居然演變成這麼一個結果,更沒有想到聖上的手諭已經到了。
他迅瞥了一眼程千里,程千里卻搖了搖頭,意思是告訴他已經無可挽回了,趙廷玉卻不肯就此受制,他哼了一聲道:“我們需要出多少人馬?”
這才是他關心的核心問題,李慶安取出一本冊子,看了看道:“按照聖上的手諭,我調兵如下,伊吾軍出兩千人,天山軍出四千人,其餘九千人由瀚海軍出,兩位都督可以自己帶兵,也可以交給兵馬副使領兵。”
趙廷玉的臉頓時脹得通紅,他不甘心,他一共只有五千人馬,居然要調走四千。
“為什麼我要出四千兵?我最多隻能出兩千。”
李慶安臉一沉,把北庭節度使的令箭和符節重重往桌上一拍,冷冷道:“趙都督。你是要抗令不遵嗎?”
旁邊的監軍王廷芳也不高興道:“趙都督,這是陛下的手諭,一切由李將軍調遣,你若不聽,恐怕有欺君之罪。”
趙廷玉知道,只要自己再多説一個,“不。字,李慶安就要把自己推出去斬了,他只得無奈道:“屬下聽從李副使調遣。”
李慶安又回頭問韓志道:“韓都督,那你呢?”
韓志十分爽快,抱拳道:“願聽李將軍調遣。”
“那好!”李慶安站起身道:“兩位都督立刻回去調兵,十天後我們大軍在北庭城外會師,出征討葛邏祿。”
參加春獵的葛邏祿人在北庭境內沒有被為難,他們一路狂馳,奔回了葛邏祿牙帳,一路上,謀刺邏多已經想好了對策。
作為葛邏祿的大王子,葛邏祿酋長位子的法定繼承人,謀刺邏多也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愚蠢,立場決定態度,謀刺邏多的立場是反唐而親近回訖,他的骨子裏,更傾向於烏德鍵山的葛邏祿人,他們投靠了回訖,成為回訖的一部。
而臣服於唐朝,一直是他所反感,當然,唐朝的女人他不反感,尤其當他看見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的北庭新任節度使時,他心中的反感就變成了增惡。
謀刺思翰遠遠地跟在兄長的背後。隨時隨地在大哥面前保持一種謙卑的姿態是他的一種本能,和其他具有純正突厥血統的兄弟姐妹不同。他出身卑賤,這種卑賤使他變得比任何人都更隱忍,更有城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要什麼?
三天後。他們返回了葛邏祿的大本營。
“尖親,北庭要求我們把金山牧場讓給沙陀人。”
謀刺邏多開門見山便挑出了矛盾,他矢口不提自己射傷沙陀領之事。而把自己扮成了一個受害人。
“北庭新任節度使偏向沙陀人,他要求我們把金山牧場作為八年前的賠償,並逼我們畫押立據,我堅決沒有答應,便回來了。”
謀刺黑山聽得目瞪口呆,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結果,他有些不相信。又追問其他隨行的葛邏祿人,眾人異口同聲,和謀刺邏多説得一般。
唯獨次子思翰至始至終沒有吭聲,謀刺黑山看出一絲端倪,他命所有人退下,單獨追問次子實情。
謀刺思翰嘆了口氣,道:“父親,你還是準備一下吧!我估計北庭唐軍很快就要來攻打葛邏祿了。”
謀刺黑山大吃一驚,“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謀刺思翰便將北庭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説了一遍,最後嘆道:“北庭確實是有點偏袒沙陀人,但大哥對唐王朝的輕蔑卻惹禍之源,如果説北庭內部時打葛邏祿還有分歧的話。那大哥撕毀協議、踢翻桌子的舉動。無疑會讓所有的反對之聲消失了,我敢肯定,唐軍正在集結之中。”
謀刺黑山眼睛越瞪越大,最後他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這個。混蛋,竟敢欺騙我。
他“騰!,地站起身,厲聲喝道:“來人,把大王子給我叫來!”
謀刺思翰跪了下來,泣道:“回來路上大哥威脅我,若我敢出賣他,他會將我碎屍萬段,孩兒為了葛邏祿的大局,寧可被大哥所殺,求父親救我。”
謀刺黑山望着這個出身卑賤。卻頗有頭腦的次子,半晌,他點點頭。道:“好吧!其實我一直就在考慮給你一定的地位,從現在開始,從金山牧場退回來的十個部落就由你來統領,今天晚上,我會召開長老會宣佈這件事。”
謀刺思翰欣喜若狂,他終於有自己的根基了。
這時,謀刺邏多被士兵帶進了營帳,他見帳中只有父親和二弟兩人。他立刻便明白了,他惡狠狠盯着謀刺思翰,眼中露出兇光,這個,該死的東西,非要錄了他皮不可。
“給我跪下!”
謀刺黑山一聲怒喝,上前就狠狠的櫥了兒子兩記耳光,將謀刺邏多打得頭披散,臉頰立刻腫了起來。
“你竟敢向我隱瞞真相,你吃熊心豹膽了!”謀刺詭下。昂着頭道!”孩幾沒有欺瞞父親,北庭是在袒護慘口口聲聲説誰再鬧事就打誰,可金山牧場還在沙陀狗手上,他們卻隻字不提。如果父親真不要金山牧場了。我去向北庭請罪。”
提到金山牧場,謀刺黑山怒火稍平。但他心中更加焦急,眼看唐軍大舉來襲,他卻無計可施,這時,謀刺思翰道:“父親,我去向北庭請罪。請北庭饒恕大哥的無禮,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謀刺邏多大怒,指着他罵道:“漢狗,你敢出賣我葛邏祿嗎?。
他又急着對父親道:“父親,我們還可以求回訖支援,對抗北庭
謀刺思朝冷笑反駁道:“幼稚,你以為回訖會為我們得罪大唐嗎?相反,他會來居中調停,趁機吞併我們。父親,只有向其庭請罪一條路
“北庭會接受我們請罪嗎?我看他們就是要找藉口打壓我們葛邏祿。”
“夠了,都給我閉嘴!”
謀刺黑山被兩兄弟的爭執吵得頭昏腦脹,他大吼一聲,營帳裏頓時安靜下來,他揹着手走了幾步,長子説得也有道理,如果北庭是藉口來打葛邏蔣,那道歉也沒有用,此事事關葛邏祿的生死存亡,他左右決定不下來,最後他一揮手令道:“今晚召開長老大會,共同商議此事。”
有李隆基手諭這一道金符,調兵之事異常順利,僅僅四天後,天讓。軍和伊吾軍的六千人便抵達了北庭,北庭已經承平多年,糧草充裕,物資豐沛,在出戰爭令短短幾天。各種糧草物資便已備齊,軍隊也動起來,李慶安分兵為前後兩軍,六千翰海軍和天山、伊吾各兩千人,一共一萬人為前軍,其餘三千瀚海軍與兩千天山軍為後軍,由副都護楊奉車統領。
上午,北庭城外旌旗招展,一萬五千大軍如一幅巨大的黑色地毯,整齊地列隊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
在他們身後是延綿數里的糧草車輛,四千民夫被徵用來趕駕馬車,運輸糧草和軍用物資。
不遠處的官道上擠滿了密密麻麻前來送行的軍屬,自長壽元年,武則天派王孝傑與武衞大將軍阿史那忠節率軍大敗吐蕃,收復北庭和安西以來,北庭已經五十餘年未經戰火了。
儘管唐軍只是去教藐視天朝威嚴的葛胡,但軍屬們仍然牽掛不已。紛紛擁來給子弟送行。
李慶安一身明光鎧甲,頭戴鐵盔,手握長槊,斜背烈火弓,他身材魁梧,更顯得威風凜凜,他在百名親衞簇擁下,來到了楊奉車面前拱手笑道:“楊兄,後軍的五千兒郎和輻重大隊我就交給你了。”
楊奉車苦笑一聲道:“你還真會選人,找誰不行,偏偏找我,那好吧!既然你信任,我就勉為其難了。”
“楊兄放心,我會讓白孝德兄弟輔佐你,他們懂如何行軍紮營,你向他倆多多請教就是了。”
李慶安説完,一拱手便向前軍馳去,一路上,軍屬們熱烈地向他揮手。李慶安拱手回禮,高聲道:“諸位父母姐妹們放心,我們一定會凱旋歸來。”
歡呼聲更加激烈了,這時,不遠處有人在喊:“大哥!”
李慶安看見了他的幾個親人。如詩如畫和小蓮,她們擠不進來,都站在外面,忽然,他看見了舞衣,她戴着一頂寬邊斗笠,斗笠邊緣掛着一層薄薄的輕紗,遮住了面容,她身着一襲雪白的長裙,裙襬隨風飄拂。肌膚如玉如雪,宛如仙子降臨人間。正輕輕地向他揮手道別,透過薄薄輕紗看得見她淺淺的笑意。
李慶安笑着向她們點點頭,一抱拳,轉身猛抽一鞭戰馬,向前軍飛馳而去。
大軍緩緩出了,天寶八年四月初十,北庭大軍向金山進。
北庭城以北是茫茫無際的沙陀大沙漠,大軍從東北沙漠最窄處橫跨了沙海,四月二十日,大軍進入了大漠州都督府境內,從這裏開始便進入了葛邏祿的地盤,前來助戰的三千沙陀騎兵在王子朱邪盡忠的率領下已經加入了大軍。
這天傍晚,大軍行軍到了一座叫拔扎曳的土城前,這是葛邏祿人少有的幾座城池,土城很城內只有一百多座泥屋,絕大部分都是商鋪。基本上都是粟特人所開,這裏是南葛邏祿的商業中心,生活在草原上的葛邏祿人用皮毛、藥材和金沙來這裏換取各種日常用品。
唐軍的到來打破了這座小城平靜的生活,城內冷冷清清,家家户户緊閉門窗,看不見一個人影。
李慶安騎在馬上打量着這座小城,城牆單薄低矮,僅高兩丈,這不是為了防禦敵人,而是為了防禦草原上的狼羣。
“將軍,請問是否駐營?。
李慶安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黃昏了,便一擺手命道:“可以駐營!”唐軍大軍立刻扎賽駐營了,他們進入了葛邏祿人控制地,格外地謹慎。樹立柵欄,深挖壕溝,四周灑滿了蒺藜,一頂頂大帳依次出現了,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數百唐軍趕牛車前去取水,隨即埋鍋造飯,大營裏異常地忙碌。
李慶安則率領千餘人進了城內,城內已經清理過,沒有現任何異常,這時,十幾名士兵帶來了**名粟特商人,這些粟特商人顯然是屬於檔次較低的那一種,沒有粟特大商人的氣派,一個個皆畏畏縮縮,目光閃爍,在全副武裝的唐軍將領面前,他們皆嚇得跪了下來,一個個匍匐磕頭,喊道:“將軍,饒命啊!”
李慶安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用突厥語問他們道:“我來問你們,這附近有多少葛邏祿人
幾名商人面面相視,誰也不敢開口。李慶安一指一名年少的粟特商人道:“你來説”。
這顯然是一名剛剛入道的少年商人。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被李慶安點中,頓時嚇得戰戰烈兢,半天才開口道:“將軍,這一帶有十幾個葛邏祿人部落,三四萬人,居無定所,皆是逐水草而居,不過將軍只要順着河流走,就能找到他們,另外,前些天”
少年商人網説到這裏,後面一名年紀稍大的粟特人捅了他一下,少年嚇得立刻閉嘴了,李慶安的目光何等鋭利,一眼便看到了粟特人的動作,他不由勃然大怒,上前一鞭將後面的粟特人抽翻,喝令道:“給我重打八十棍,燒了他的鋪子!”
立刻衝上來十幾士兵,如狼似虎般地將那粟特人拖走,嚇得他連聲求繞,“將軍。饒了我吧!我不敢了
少年商人也嚇得連連磕頭,泣道:“將軍,饒了我父親吧!”
李慶安手一擺,士兵們暫停了下來。他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粟特人不知好歹,我約束軍紀,保你們平安,居然還敢隱瞞我,再敢隱瞞我一個字,我立刻放鬆軍紀,任士兵搶光你們的財物,殺光你們的人。你們信不信?。
眾栗特人齊聲哀求,“將軍,我們不敢隱瞞。”
李慶安”號了一聲,皮鞭一指少年,“繼續説下去,前些天怎麼回事?”
“將軍,前些天,聽幾個來賣毛皮的葛邏祿人説,他們看見了回訖人騎兵。”
“回訖人騎兵?。李慶安一怔,連忙追問道:“在哪裏現的?有多少人?”
“這個我不清楚,好像人數不少。賣毛皮的葛邏祿人説他們要跟二王子遷去夷播海,所有帶不走的家當都賣了。”
“你們呢,回憑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眾人七嘴八舌,和少年説的也差不多,確實有回訖騎兵南下,人數不詳,葛邏祿二王子得到實力,率部落遷去了夷播海。
李慶安陷入了沉思,二王子就是謀刺思翰,他見過的,此人頗受大王子謀刺邏多的欺辱,如今他得到實力,説明葛邏祿內部有了分歧,而回訖人南下,不大會是迴繞可汗做出的決定,路程和時間上來不及,或許是回訖某個部落的支援。
李慶安不由冷笑了一聲,他本以為葛邏祿會來請罪,卻沒想到葛邏祿人竟要和自己對抗。
這時。遠方奔來一名親兵,老遠稟報道:“將軍,趙都督有事要和將軍商量,正在大帳等候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
他又隨口問道:“韓都督呢。他也在嗎?”
“回稟將軍,只有趙都督一人,沒有韓都督。”
李慶安愣住了,往常趙廷玉每次來大帳都是邀請韓志一同前來。可今天他怎麼一個人來了,霎時間。李慶安做出了決斷,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決不能放過。
從出至今,瀚海、天山、伊吾三軍總是呈品字形進軍,互為犄角。晚上各自紮營,天山軍紮營地在東南方向,距大寨約十五里。
趙廷玉一路小心謹慎,讓李慶安一直找不到機會,但百密必有一疏。就在李慶安暫時放下這個念頭之時,機會便悄然出現了,居然只有他一個人前來,他也大意了。
李慶安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快黑了,他立刻招手,叫來一名親兵。低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親兵的令。立刻先回去了。
李慶安又視察了一圈土城,估計已經佈置好了,這才慢吞吞返回了城外的大帳,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大帳裏燈火通明,到處點着火把,遠遠只見十幾名唐軍站在大帳前,西州都督趙廷玉、已經等候多時了。跟李慶安行軍半個月,他每天都提心吊膽。唯恐李慶安尋茬奪權殺人,眼看進入葛邏祿境內。他再也難以剋制內心的擔憂。
李慶安走上前笑道:“土城內人員複雜,我在盤問他們,讓趙都督久等了。”
趙廷玉上前抱拳道:“我有要事和使君商量。”
“進帳去説
李慶安走進帳中坐下,手一擺,指着下方的坐榻,微微笑道:“趙都督請坐!”
趙廷玉坐下,他向周圍打量了一下,中軍帳內站着十幾名李慶安的親兵,而他帶來的人都在帳外等候。一種不祥的感覺湧入他的心中,此時李慶安若想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趙廷玉一路北上,每次來和李慶安開會他一定會叫上韓志,但每次都平安無事,時間久了,他的警慢性也慢慢放鬆,今天他照例邀請韓志一同來開會,不料韓志卻感恙了,趙廷玉心急,便自己帶領親兵來了。
此時他才有些後悔,他不應該這麼性急,但後悔毛經晚了,他只有儘快離開李慶安的軍營。
“我有件事想和使君商量
不等他説下去,李慶安便攔住他的話頭笑道:“正好我也有事想和趙都督商量。”
趙廷玉、一怔,連忙道:“使君請説”。
“不!等監軍來了再一起説。”
片刻,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監軍王廷芳,行軍司馬王義初,判官本參,還有瀚海軍的十幾名高級軍官紛紛走進帳來。隨着眾人走進大帳,中軍帳裏頓時熱鬧起來,趙廷玉的心也微微放。
待眾人坐了下來,李慶安這才笑着對趙廷玉道:“趙都督請先説。你有什麼事要商量?”
趙廷玉連忙躬身道:“使君,從這裏向北都是葛邏祿控制的土地,屬下建議分兵進軍。
李慶安對眾人呵呵一笑道:”
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李慶安笑容一收,又問他道:“趙都督準備怎麼個分兵進軍法?”
雖然有些不好開口,但趙廷玉還是硬着頭皮道:“很簡單,瀚海、天山、伊吾各自行軍。最後三軍凱旋時會師。
“這怎麼耳以!”
不等李慶安開口,監軍王廷芳先反對了,他拉長了臉道:“怎麼安排行軍打仗是主將的事悄,應該由李將軍來決定,趙都督請不要越俎代庖。”
“不敢!不敢!我只是提一個建議。”
李慶安淡淡一笑道:“建議可以提,但趙都督的建議我不打算採納。我不認為我們一定會凱旋。”
趙廷玉愣住了,他不甘示弱地反駁道:“使君網到北庭,當然以為葛邏祿很強,但在我們這些北庭老將的眼裏。葛邏祿人不堪一擊。”
“或許葛邏祿你不放在眼裏,那回訖呢?”
趙廷玉愣住了。回訖也參戰了嗎?
李慶安一擺手,幾名親兵抬上一張桌子。桌子上是這一帶的地圖。
眾人都圍了上來,李慶安指着金山對眾人道:“我網從土城問到了消息,回訖騎兵出現金山一帶,極有可能是回訖拔野古部的軍隊前來支援。現在我們已經進入葛邏祿人的控制地,我們兵力本來就少,若再分兵。正好給他們各個擊破。”
眾人都紛紛點頭,趙廷玉臉脹得通紅,一句話也説不出來,李慶安又擺擺手,讓大家坐下,繼續道:“在出兵之初,我沒有考慮到迴繞人出兵的可能,以為葛邏祿人會向我們認罪。可現在看來,葛邏祿準備孤注一擲,和我們一戰了,從他們請回訖援軍來看,他們的退路就是併入回練,現在我最擔心回訖人或葛邏祿人繞到我們身後,偷襲後軍,所以我決定重新部著一下兵力安排。”
李慶安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現在後軍距離前軍足有四百里,一旦被偷襲或攔截,後果不堪設想,王廷芳嘆道:“李將軍考慮周密,後軍確實有危險。”
雖然聽起來似乎和自己沒有關係,但趙廷玉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尤其李慶安要重新部署兵力。讓他心中打起了小鼓。
李慶安瞥了趙廷玉一眼笑道:“本來我是想請韓都督一起來開會,但聽説他感恙,只好明天再單獨和他談了,我決定從明天開始,翰海、伊吾、天山三軍不再單獨駐紮,大軍共扎一個營寨,趙都督可有問題?”
趙廷玉繃緊的心頓時鬆了,原來是為這個,他立刻拱手道:“卑職沒有問題。”
“好!果然是軍令如山。”
李慶安又對眾人道:“但我最擔心的還是後軍,由楊副都護統領,他是文官,一旦遇到敵軍來襲,我擔心他無法應對,所以我必須要派一員威信卓著的大將前去統領。”
説到這,他的目光又凝在趙廷玉臉上,“趙都督,我深思熟慮。此人非你不可。”
大帳裏一片寂靜,人人都盯着面如死灰的趙廷玉,趙廷玉慢慢站起身。顫聲道:“卑職不能從命。”
李慶安冷冷地注視着他,“你再説一遍!”
趙廷玉深深吸了一口氣,毫不妥協道:“卑職確實不能從命,請使君聽我解釋。”
“我不聽你解釋,我再問你第三遍,我的軍令,你接不接?”
兩人彼此盯着對方的眼睛,目光彷彿電一般交織在一起,強硬、冷酷、心照不宣。
趙廷玉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好一個李慶安,你為奪我軍權,處心積慮,步步連環,用計可謂毒辣,我佩服,萬分佩服!”
李慶安不為他所動,依然冷冰冰道:“我最後問一遍,我的軍令,你接不接?”
“我不接!”
趙廷玉話音一落,猛地拔劍向離他最近的監軍王廷芳撲去,王廷芳嚇呆住了,一動不動,就在趙廷玉勒住王廷芳脖子的一瞬間,一支黑線從李慶安手中射出,迅疾無比,“撲”地射進了趙廷玉的眉心。
趙廷玉的身子徒然間僵住了。已經架在王監軍脖子上的長劍慢慢從他手中滑落。眼睛裏出現了死亡的灰色,他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王廷芳這才大叫一聲,嚇得軟軟癱倒在地上,目光恐懼地望着趙廷玉額頭上的短箭,大帳裏一陣騷亂。
這時,南界雲出現在帳門口,他向李慶安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趙廷玉帶來的親兵已經全部解決。
李慶安讚許地點點頭,高聲道:“趙廷玉違抗軍令,脅迫監軍,罪當斬,來人!”
“在!”
幾名士兵閃身而出,李慶安指着趙廷玉道:“斬下他的級,懸掛示眾!”
士兵們將趙廷玉的屍體拖下去了。王廷芳爬起來戰戰兢兢問道“若天山軍鬧事怎麼辦?”
李慶安哼了一聲道:“軍法如山,若天山軍鬧事,那他們就是造反。”他又高聲令道:“傳我的命令,全軍集結,去天山軍宣佈軍法。”
説完,他大步向帳外走去,“李將軍!”王廷芳忽然叫住了李慶安,他湊上前低聲問道:“請問將軍,這下誰去指揮後軍?”
李慶安優雅地微微一笑,“不瞞監軍,指揮後軍責任重大,非大將不能擔任,我準備讓弗志弗都督去指揮後軍。”七千字大章,寫了整整一個下午和晚上,老高向大家懇求月票和推薦票,望大家能夠支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