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浙新年,長安格外地熱鬧,十二月中,李林甫向長安教刊曰布了江淮都轉運使獨孤浩的上書,河水解凍後,將運四百萬石米至長安,長安米價應聲大跌,各大屯米的糧鋪和豪門紛紛拋售手中屯米,米價從鬥米一百六十文直線而下,跌到鬥米七豐文,民心穩定,治安轉好,
李隆基龍心大悦,下旨從臘月二十五開始,直至除夕夜,長安夜不閉坊,京師歡度新年,臘月二十七日夜。李隆基在興慶宮大宴羣臣,以賀新年。
興慶殿殿閣高聳,寬闊深遠。可容納五千人同時用餐,此刻,大殿內熱氣騰騰,樂聲悠揚,一隊隊舞姬在殿中長袖當空,一羣羣宮娥、宦官忙碌地上菜送酒,長裙如風。步履輕盈,李隆基還沒有到,宴會沒有正式開始,大唐官員們各自坐在桌前竊竊私語,交流着各地的奇聞異事和最新的風花雪月,今天的宴會也是一種非正式宴會,除了官員外,李氏宗族的公主、郡主、縣主以及大小王爺也參加了,但最引人矚目的是混坐在宗室羣中的楊氏家族十餘人。楊家三姐妹,還有楊鉛、楊鎬、楊鑄以及網回京準備述職的新貴楊釗。他們比一般大臣的腰挺得更直。
鍵國夫人楊花花和大姐二姐坐在一羣郡主和縣主之中,這幾個月楊花花的權勢暴漲,不僅可以隨意出入禁中,而且她給李隆基遞什麼條,一般都會立刻批迴,“照辦!,楊花花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做媒,尤其喜歡給王子公主們做媒,她的愛好在得到李隆基的許可後,便漸漸成了她的一項權力。王子想娶誰,公主想嫁誰,必須經過她的同意,楊花花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關鍵就看王子公主們出多少錢買通她的情理。
今天楊花花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梳着雲髻,上身穿一件亮黃色的窄袖露胸短衫,下著綠色曳地長裙、腰垂淺紅繡花腰帶,臉上不施粉黛。豔麗非常,她正眯着眼聽公主縣主們的奉承,眼一瞥,見二姐韓國夫人楊玉珠面帶愁容,便笑道:“二姐,又在為凝碧之事愁嗎?”
楊玉珠的女兒叫崔凝碧,今年十五歲,相貌平平,楊玉珠一心想讓她嫁入皇家,但四妹楊玉環堅決反對。這件事讓楊玉珠十分苦悄,她嘆了口氣道:“有什麼辦法呢?娘娘不同意。”
楊花花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道:“她不同意沒關係,這些王子裏而你看中誰了。我給你做主。”
楊玉珠眼睛一亮,她早知道自己三妹手段了得,説不定真能成,她立刻笑道:“好!讓我想一想,過幾天告訴三妹。”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一聲高喝:“皇帝陛下駕到!”
大殿裏頓時鴉雀無聲,只見李隆基攜帶楊玉環在大羣侍衞的簇擁下緩緩從側門走入,兩人停在正位前,羣臣站起,一起躬身施禮道:“臣等參見皇帝陛下!參見娘娘!”
“各位愛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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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有些心不在焉,他剛剛接到隴右的急報,哥舒翰已經如期動了石堡城大戰。計劃在今天正午前拿下石堡城,為此他還特地吩咐駐隴右的監軍宦官王獻忠,石堡城的戰況要隨時飛鴿來書,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飛鴿傳書也該到了,李隆基本來在御書房等候,但因為要參加宴會,他只得匆匆趕來。
朝臣們坐了下來,李隆基端起一杯酒道:“今天聯一直在關注石堡城之戰,石堡城這兩天就應該出戰果了,自開元二十九年我大唐丟失了石堡城後,這些年為奪回石堡城,將士們屢屋出征,卻屢戰屢敗,這一次聯調集十五萬大軍攻打石堡城。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奪回,不惜一切代價,時值新年將至,家家團圓和睦,享受盛世之安,聯卻遙念為我大唐浴血奮戰的將士們,這第一杯酒。聯就敬給為國捐軀的將士們,願他們泉下之靈得以瞑目。
説完,他慢慢將酒灑在腳下。
就在興慶殿舉行大宴的同一時刻。石堡城內的戰役已進入最關鍵的時刻,漫天大雪成了唐軍最好的掩護。二十步外不見人影,吐蕃軍一直在唐軍殺入石堡城石道才現,滾木踏石鋪天蓋地砸來,兩百多名山道上的陌刀軍不及躲閃。被巨石砸下山崖,慘叫聲長長不絕。
石道內,四百名陌刀軍先鋒被大石巨木阻隔,無法上攀,頭上石塊如暴雨砸下,片刻便被砸死了八十餘人。
李嗣業眼睛都急紅了,他大聲吼叫着揮刀劈裂了一棵巨木,副將田珍用頭頂肩扛,奮力推動大石,幾塊巨石之間終於出現了一條縫隙。
李嗣業兩刀劈下,強勁的刀勢竟削開一條大縫,他猛地一推,阻路的大石終於被推開了,唐軍蜂擁向上衝去,石堡城總管鐵刃悉諾羅見形勢萬分危急,他大吼一聲,“殺下去!”
一揮長矛,率領數百名吐蕃軍衝下石道,唐軍與吐蕃軍在石道中血腥願戰,唐軍的陌刀在狹窄的石道中無法揮大面積劈砍的威力成了與吐蕃軍的貼身肉搏,吐蕃軍也幾近瘋狂。不再投石,他們傾巢而出,與唐軍拼死而戰。
兩軍士兵用牙咬,用刀砍,用匕捅,石道中成了殺人的屠場,成了地獄的入口,無數人在絕望中死去,他們的屍體被擠在中間、墊在腳下。血流成河,染紅了兩邊的石壁,唐軍艱難地一步一步向山推進,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無數士兵死亡的代價。
鐵刃悉諾羅急得卑天狂吼,“我們的援軍啊!幾時才能到來?”
吐蕃的援軍離石堡城已經不足五里,但就是不足五里的山路,成為吐蕃人的死亡之路,八萬吐蕃主力大軍遭遇到了三千唐軍阻截,一天一夜的麾戰,吐蕃人已經累計陣亡了三萬餘人,包括大相尚結息和數十名高官被當場炸死,吐蕃贊普赤祖德贊被炸成重傷,連主將達扎路恭也傷了內腑,吐蕃人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
唐軍的第三條防線位於一塊巨大的斷崖之上,由一條寬約七尺的讓。道蜿蜒而上,直線距離三百步,但斷崖下的山道卻長達三里,漫長狹窄的道路給吐蕃軍的進攻帶來了不利,但同樣,斷崖上可容身之地也極為狹唐軍一次性只能投入三百人。而且沒有插體遮攔,這種對雙方都不利的地形,給雙方帶來了巨大的傷亡,對唐軍唯一有利的是天氣,強勁的山風停止了,漫天大雪籠罩着赤嶺。二十步外便看不見人影。
贊普的重傷使達扎路恭對唐軍恨之入骨,他投入三萬大軍進攻,並下了嚴令:不殺盡唐軍,絕不退兵。
飛雪漫天,殺聲震天,火藥爆炸後的硝煙瀰漫在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吐蕃軍一波又一波向上衝鋒,戰死
上片。沒有選擇、沒有退路,他們的歸宿只有處熙
山道上吐蕃士兵死屍累累,層層疊疊地積壓,以至於成為後面吐蕃軍進攻的掩體,死亡在哀嚎中輪替,無休無止。
但在山道中段一處稍微平緩的山岩上,數百名吐蕃軍在鐵錘和鑿子開闢新路,大片岩石錄落,他們一步步上前,一條通往山坳的新路漸漸地被開闢出來了。
山崖上,唐軍一樣傷亡慘重,石塊砸光,箭矢也射去了大半,全軍覆沒的結局在一步步逼近他們,他們只剩下了八百人。
鋪天蓋地的箭矢壓得唐軍抬不起頭,山樑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唐軍屍體,大多是被箭射中頭顱,三百餘唐軍趴在地上,用側射的姿勢苦苦抵抗着吐蕃軍新一輪的進攻。
他們箭似飛蝗,形成一道箭網。強勁的箭矢射入灰茫茫的雪霧中,將吐蕃人的盾牌洞穿,讓道內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但同樣,從山道中也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在唐軍頭頂上呼嘯而過。
一聲慘叫,一名年輕的唐軍被箭射穿了眼睛,狼牙箭深透頭顱,當場慘死,又是一聲悶叫,一名唐軍捂着喉嚨坐了起來,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嚨,他表情極為痛苦,大口喘着氣。可是他網坐起身,三支箭同時射中他的胸膛,仰天倒下,雙眼圓睜,無神地盯着漫天飛雪。
李慶安的弓已經斷了,他左手執盾、右手握刀,半蹲在一塊巨巖邊。他雙眼充血,後背傷口崩裂。大片血塊凝固成了冰,聲音嘶啞地指揮着唐軍的戰鬥。
他的目力優於常人,他可以看清三十步外的黑影,山道上的黑影比剛才更加濃厚了,這説明有大羣敵軍湧上,忽然,他的腿一陣劇痛,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腿,箭尖直透腿骨,強烈的劇痛幾乎使他暈厥過去,他咬牙將箭拔出,腿上頓時血湧如注。
李慶安深深吸了口氣,嘶聲令道:“投擲火藥包!”
山崖上兩名手臂頒長的唐軍立刻點燃了火藥包,待引線快燃盡時,猛地向山崖下拋去。隨即捂頭趴在岩石上,山道上頓時傳來了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數十人被炸得粉身碎骨。強勁衝擊氣浪將數百人掀下懸崖。
兩股黑煙騰空,山道里霎時間鴉雀無聲,如死一般的寂靜。
興慶殿上的氣氛也到了**,一車八十名身着白色長裙的舞姬如仙子凌波而來,伴隨着悦耳的磐鍾和簫悠揚的笙簫,著名的霓裳羽衣曲在大殿中緩緩起舞,身子妙曼,舞態婀娜。數十名歌女輕吐朱唇,優美的曲調在大殿上回蕩。
“亭皋正望極,亂落江蓮歸未得,多病卻無氣力。況紈扇漸疏,羅衣初索,流光過隙。嘆杏粱、雙燕如客。人何在,一簾淡月。彷彿照顏色。
美人如玉,酷酒甘甜,樂聲似跳珠撼玉,曲調如天簌之音,大殿中的數千人看得如醉如痴,捋着長鬚。搖頭輕晃,大羣宗室少女搖着輕羅小扇,眉目傳情,整個大殿都沉浸在虛無縹緲的仙境之中。
霎時的寂靜是暴烈的蓄,山道中陡然間暴出了狂喊,數以千計的吐蕃軍瘋狂奔湧而來,吐蕃長矛軍取代了刀弓軍,唐軍弓箭帶來的死亡已經無法阻止他們的狂暴,當前面的吐蕃軍中箭到下,後面的大隊便湧上來了,踩着同伴的屍體。衝上了山崖,三百唐軍一躍而起,大吼着拔刀迎戰。
“殺!”
唐軍們迎着數千吐蕃人的長矛無畏地撲上,沒有一人後退,這一玄。在他們身上看不見膽怯和軟弱;這一方,大漢民族的勇氣在他們心中熊熊燃燒,熱血沸騰。
長矛穿透胸膛,橫刀砍去頭顱,一名唐軍被長矛刺穿了小腹,他慘叫着抱住對方,咬下吐蕃人的耳朵。相擁着一起滾下萬丈懸崖。
一名唐軍被吐蕃人抱住後腰,一根長矛裏面刺穿他的胸膛,在他死亡的剎那,他拼盡全力反手將橫刀捅穿自己的胸腹,也刺穿了身後的吐蕃軍的胸膛
越來越多的吐蕃軍攻上懸崖。山坳裏的最後四百唐軍在荔非守瑜的率領下奔出支援了,這時,二十幾名吐蕃軍爬上山岩,向兩名投擲火藥的唐軍撲去,兩名唐軍對望一眼。他們慘然一笑,點燃最後四包火藥。
“你們去死吧!”
他倆抱着火藥包縱身撲下山崖。火藥包在密集的吐蕃軍中接二連三的爆炸了,近千吐蕃名軍被炸死。以至於山道上出現了大段空蕩,大堆殘缺不全的屍體堵滿了山道,吐蕃軍的後繼乏力使唐軍得到一線生機,李慶慶一連劈死了四名吐蕃人,大吼道:“把他們趕下”
後面的話沒有喊出來,他的嗓子失聲了,但巨大的爆炸使唐軍們士氣大振,竟一股作氣將千餘名吐蕃軍殺下山崖,吐蕃軍第一次膽怯地調頭逃跑了,唐軍一片歡呼,可就在這時,山坳口那邊傳來一片慘叫聲,唐軍驀地回頭,他們被驚呆了。
吐蕃人終於在山坳口下開鑿出了一條新路,數不清的吐蕃軍已經殺進了山坳。
興慶殿上,李隆基再也無心喝酒。匆匆返回御書房了,幾名相國也跟了過去。
御書房裏燈火透明,用接力方式急送來的第一份鴿信終於抵達了,李林甫和幾名相國屏住呼吸,望着李隆基顫抖着開鴿信,鴿信中只有一句話:“過午,尚未拿平石堡城。
李隆基無力地坐了下來,御書房中一片寂靜,半晌,李林甫低聲道:“陛下,石堡城沒有按時拿下,並不代表失敗,臣相信哥舒翰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
李隆基輕輕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當初制訂正午拿下的計戈。是考慮到葉蕃援軍會趕來,就算有董延慶的牽制,但一旦吐蕃人的信,他們必然分兵來援,至少也是兩萬人,而負責攔截吐蕃軍李慶安部只有三千人,他怎麼可能擋得住兩萬吐蕃軍的進攻,這一次,石堡城又無望了。”
眾人都不再説話,李隆基揹着手慢慢走到窗前,他拉開窗簾。凝視着西方暗紅的天空,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石堡城一天拿不下,聯的隴右就一天安寧不了。”
石堡城內,李嗣業的陌刀軍已經攻到離堡門十步處,他們甚至已經看見了堡門上方石壁上的刻字,“石堡城,三個字隱隱可見,這是隋場帝所題寫,但吐蕃人在下面也用吐蕃語刻下了“鐵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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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道內伏屍累累,石階已經完全被屍體覆蓋,看不見本色,還有十步。唐軍就衝上城堡了,但就是這十步,他們已經爭奪了近一個時辰,舊塵二隊都凡經精疲力竭。其車連刀都舉不起來。他們人擠以人,用拳頭砸,用頭盔撞,靠着意志來支撐,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這時。李嗣業狠咬一下舌尖,竟將舌尖咬下了一塊,疼痛使他聚起了最後的潛力,他大吼一聲,將手中的匕捅進了吐幕大將鐵刃悉諾羅的胸膛。
鐵刃悉諾羅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的生命在迅消逝,他回頭絕望地看了一眼烽火,眼睛慢慢閉上了,李嗣業又向上走了一步,還有九步、還有八步。
吐蕃軍約兩千人衝進了山坳,山坳中躺滿了唐軍的傷兵,荔非守瑜率四百唐軍奮力回援,但依然擋不住吐蕃軍的殺入,只聽見慘叫聲連連不斷從江坳中傳來,李慶安心如刀絞,這些跟了他多年的弟兄,竟在赤嶺全軍覆沒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石堡城,這時天已經麻麻亮了,雪停了。石堡城清晰可見,城頭上依然飄蕩着吐蕃軍的旗幟。
此亥,山道上的吐蕃軍長矛軍又重新殺回,奔跑的腳步聲、喊殺聲從山道不遠處傳來,大羣吐蕃軍驟然出現,他們猙獰的面孔清晰可見。
李慶安心中異常平靜,他嘶啞着聲音對身邊的僅存的一百多名唐軍緩緩道:“我們以三千軍抵擋吐蕃八萬軍一天一夜,雖然最後全軍覆沒。但我們盡力了,假如還有來生。我願再和弟兄一起,奪下石堡城”。
他一揮戰刀,竭盡全力大吼:“我為大唐而死,無怨無悔”。
“弟兄們,最後一戰!”
“最後一戰”。唐軍齊聲怒吼。
就在李慶安要迎着敵軍撲上去之時。站在他身後的賀嚴明忽然反過橫刀,用刀柄狠狠砸在李慶安的後腦上,李慶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突來的變故使唐軍們驚呆了。一齊憤怒地望向賀嚴明。
賀嚴明淚流滿面,將李慶安扶起交給幾名士兵,“把將軍背到石堡城下,就是要死,他也要最後死!”
幾名士兵呆呆不知所措,賀嚴明猛一推他們,大吼道:“你們快走!走!”
幾名士兵揹着李慶安沿着小路向石堡城奔去,一直望着他們走遠,賀嚴明彎腰拾起李慶安佩刀,他看了唐軍一眼。忽然他大吼一聲,“現在我就是李慶安,你們跟我戰鬥!”
他舉刀向吐蕃軍猛撲而去,用吐蕃語高聲大喊:“我就是唐軍主將李慶安,來吧!我們決一死戰”。
“漆一死戰!”
一百多名唐軍爆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吼,向二十步外的吐蕃軍殺去。
山坳內光線昏暗,荔非守瑜率領三百名唐軍和近二千吐蕃軍混戰在一起,邊打邊退,山坳內有一條小路,是通往石堡城的捷徑,唐軍們揹着幾十僥倖未死的傷兵爬上崖洞,向石堡城撤退,
荔非守瑜焦急地四處張望,他在尋找兄長荔非元禮,有士兵説荔非元禮起身奮戰,現在生死不明。
地上到處是傷兵的屍體,在山坳左側,十幾名女護兵也不幸戰死,了。忽然,荔非守瑜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正揹着渾身是血的荔非元禮,艱難地向崖洞走去。
荔非守瑜心中驀地一鬆,兄長還沒有死,此刻,數千吐蕃軍又從讓崖下湧上,截斷了山坳和平台之間的道路,荔非守瑜見已經無法去援助李慶安,只得咬牙大喊:“弟兄們,後撤!”
他帶領最後的二百多名士兵迅從崖洞向石堡城撤離,荔非守瑜最後離開,他衝上崖洞的瞬間,忽然現在一個角落裏,還有兩名女護兵在背運傷兵,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支箭呼嘯而至,正射在他的胸口。荔非守瑜大叫一聲,栽到在地,兩名士兵飛奔返回,背起荔非守瑜向石堡城跑去。
兩名女護兵,一個是苗翠兒,另一個便是趙蘆,她們不肯丟下傷兵。無數吐蕃士兵向她倆圍了上來,她倆都受了傷,頭披散在肩上,顯出她們的女兒之身,吐蕃軍顯然是要抓住這個唐女戰俘。
她倆慢慢地向後退,大羣吐蕃軍一步步圍上來,目光中閃爍着一種野獸的兇光,她們身後便是山壁,退無可退了。
趙蘆忽然拔出雪亮的橫刀。用吐蕃語嘶聲大喊道:“你們侮辱大唐的婦人,但你們不能再侮辱大唐的女兵!”
她調過刀,用盡全身力氣將橫刀插入了自己胸膛,苗翠兒也大叫一聲,橫刀自創,兩名女護兵倒在血泊之中。
天色已經亮了,一縷陽光照在白雪皚皚的赤嶺之上,赤嶺朝霞中閃爍一種血色光芒,在石堡城後山高聳的山崖下,站立一羣小黑點,這是最後的唐軍,一共二百八十四人。包括四名女護兵,他們已經沒有弓箭。只須敵軍一次衝鋒,他們將全軍覆沒。
李慶安默默地站在一塊大石上。凝望着三里外正在集結的吐蕃大軍。陽光照在他佈滿血污的臉上,他的目光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堅毅,也有一種其他人沒有的期待,如果他死了。他的靈魂能否重新回到他原來的世界?他期待着這一刻的到來。
但吐蕃軍沒有進攻,達扎路恭呆呆地望着石堡城,山腳下唐軍看不見。但他看見了,石堡城上吐蕃旗被砍斷了,插上了一面大唐的龍旗,所有的吐蕃軍都呆呆地望着這一幕的降臨,他們進攻大唐的橋頭堡,失守了。
就在這時,一名吐蕃軍官從山飛奔而來,大哭着匍匐在達扎路恭腳下,泣不成聲,“大將軍,贊普,贊普他仙去了。”
一口血從達扎路恭口中噴出,他大叫一聲,仰面到地,吐蕃士兵們哭聲震天,這時達扎路恭慢慢睜開眼睛,他長嘆一聲,無力地擺了擺手。“傳我的命令,大軍撤回大非川
朝霞中,吐蕃大軍緩緩撤退了。只見數十名唐軍延着山道從石堡城上跑下,山腳下的唐軍緊緊擁抱在一起。一片歡呼。
天寶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唐軍以陣亡一萬人的代價攻下了石堡城。前來支援的吐蕃八萬大軍卻遭到安西中郎將李慶安的三千應龍軍攔截,最終功虧一簣,以傷亡近四萬人的代價黯然收場,吐蕃贊普赤祖德贊重傷不治,也不幸死在赤嶺之下。
而這支攔截吐蕃大軍的三千唐軍,最後僅倖存二百八十四人,這是一場將載入史冊的戰役。
石堡城之戰寫完了,李慶安將返回長安,等待他的將是什麼樣的封賞,請看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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