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BA的新聞編輯部,系統地搜索過去三個月裏地方報紙刊登的分類廣告的工作快要中止了。
兩個多星期以前,當這一搜索工作剛開始的時候,確定綁架分子在美國的據點似乎顯得十分重要。當時他們希望即使找不到被綁架的人質,至少能發現一些線索,以便了解人質被帶到哪兒去了。
可是,既然己經知道斯隆的家屬關押在秘魯,儘管還只有森德羅知道確切的關押地點,早些時候的搜尋工作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特別工作小組會議最後決定第二天就中止對分類廣告的搜索行動。
可是,三個小時以後,就像命運在捉弄人似的,搜索廣告有重大突破——那種最初就希望實現的重大突破。
當天下午兩點,特迪·庫珀在特別工作小組的會議室裏接到了喬納森·莫尼打來的電話。他在通話時氣喘吁吁,激動非凡。
“我認為我們找到了。你,還有凱特林先生,能不能出來一下?”
“找到了什麼?你在哪裏?”
“找到了綁架分子使用過的地方,我幾乎可以肯定。我在新澤西州的哈肯薩克鎮。《記事報》——這是當地的報紙——刊登了一則廣告,我們就跟蹤追擊。”
“別掛電話!”庫珀説。唐·凱特林和諾曼·耶格剛好一同進來。庫珀把電話聽筒從耳邊拿開,用它向那兩人揮動。“是喬納森打來的電話。他認為已經找到了綁架分子住過的地方。”附近的一張桌子上就有一台揚聲器電話。耶格按了一個鍵鈕,揚聲器就打開了。
“好吧。喬納森,”凱特林説。“給我們講講你找到了什麼。”莫尼的聲音被放大了。他回答説:“《記事報》上有一條分類廣告,很像我們要找的。要不要我讀給你們聽聽?”
“讀吧。”
莫尼繼續彙報時,會議室裏的這三個人聽到了一陣翻紙的沙沙聲。
他們獲悉這一則廣告刊登於8月10日,即斯隆家屬被綁架前的一個月零四天,正好適合他們估計的綁架前監視階段的時間範圍。
哈肯薩克—出售或出租傳統風格的大房子,佔地三英畝,三個卧室,外加傭人的卧室,適合於多家居住,也可改為小型私人醫院等。有壁爐,燃油暖氣裝置,空調。寬敞的外屋可供車輛停放,或用作工作間、馬廄。房屋地處僻靜,不受外界干擾。出售或出租價格優惠。契約中可考慮減價。以便對房屋進行必要的維修。
普蘭多斯和佩奇經紀人/開發人一位年輕的女研究人員發現了埋藏在許多廣告中的這條廣告——《記事報》是當地刊登房地產最多的報紙之一。她看到這條廣告,立即和喬納森·莫尼聯繫,當時莫尼就在那一地區,隨身攜帶了CBA呼喚裝置。他很快趕到女研究員所在報紙的營業所,並從那兒給房地產經紀人和開發人普蘭多斯和佩奇打了電話。
起初,他並不怎麼樂觀。在前兩週中,這一類警報夠多的了。但在短暫的激動和追究——包括走訪“可能”的房屋——之後,證明一切都是毫無價值的。這一次調查與以往不同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這次調查與以往多次調查一樣,經紀人一聽説是CBA來調查,馬上給予合作,立即提供地址。但這次不同的是,經紀人還補充了新的情況:第一,廣告剛剛登出,馬上有人來簽訂了一年的租賃合同,房租全部預付。第二,最近來查看房子時,發現那兒已是人去樓空。
經紀人事務所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莫尼説:“房客在那座房子裏只住了一個多月就走了,後來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我們無法知道他們是否還會回來。目前,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你們能和他們聯繫上,我們將非常樂意聽到他們的消息。”莫尼的興趣頓時增大了,他答應有情況會隨時告知房地產事務所。隨後,他和那女研究員一道去查看那棟房子。
一個小時以後,CBA的一輛運輸車開到哈肯薩克的那座空房子前面,隨車到達的有唐·凱打林,諾絲·耶格、特迪·庫珀以及攝製組的兩名成員。
凱特林下車以後,察看了這棟破落的舊屋,然後評論説,“我能理解為什麼廣告裏提到需要迸行‘必要的維修’。”庫珀把他正在研究的一張地圖摺疊起來。“此地距離拉奇蒙特25英里。與我們估計的距離差不多。”
“是你估計的。”耶格説道。
莫尼把年輕的女研究員、嬌小的紅髮姑娘科基·維爾介紹給大家。
“你們應當看的第一件東西,”喬納森,莫尼説,“是在這棟房子的二樓。”
莫尼帶路,大家隨後跟上走進了這座年久失修的主樓,走上了寬闊的弧形樓梯。在樓梯頂端附近,他打開一扇門,站在一邊,讓大家魚貫而入。
他們進去的那個房問,與他們看到的房子的其餘部分形成強烈的對照。房間乾淨,漆成白色,地上鋪着嶄新的淺綠色塑料地板。莫尼把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打開,這燈顯然也是新的。燈亮以後,只見房裏有兩張醫用病牀,牀的兩端有鐵欄杆,牀的兩邊有皮帶。此外,尚有一張窄小的舊鐵牀,也有皮帶可橫向拴住病人。
凱特林指着那張金屬牀説,“看來這張牀是後來增添的。整個房間倒像一個急救站。”
耶格點頭表示贊同。“或者説是用來處理三個服了麻醉藥的人,共中一人是臨時增加的。”
莫尼打開一個食品櫥的門。“不管誰住過這房問,臨走都顧不上清理櫥裏的東西。”
他們面對的是各式各樣的醫藥用品——皮下注射針頭,繃帶,棉花球,紗布塊,兩個尚未開過的藥罐。
耶格隨手拿起一隻藥罐,看了看上面的標籤説:“還是拉丁語——像是生物學上的屬名。”他又仔細瞧了瞧商標上的小字。“説是用來靜脈麻醉的。”他和凱特林交換一個眼色,“這全對上路了。像是沒什麼疑問。”
“我能帶你到樓下去看看嗎?”莫尼提議説。
“走吧,”凱特林對他説。“剛才只有你有時間把這裏都看了一遍。”
莫尼帶他們走進一個很小的外屋,指着一個塞滿灰燼的鐵爐子説:“有人在這兒燒燬了很多東西,可沒有全燒完。”他撿起一本燒了一半的雜誌,雜誌名字《假面具》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是本秘魯雜誌,”耶格説。“我很清楚。”
他們又來到一個較大的外屋。一進屋就發現這顯然是一個油漆車間。他們臨走時根本沒有想要清理屋子。到處是一罐罐的油漆——有的用過,也有的尚未開啓。大部分漆罐上寫明是汽車漆。
特迪·庫珀看了看油漆的顏色。“還記得我們和斯隆鄰居的談話嗎?他們曾發現有人監視斯隆家,並説見過一輛綠色的汽車。可是這種顏色的汽車從未生產過。吶,綠瓷漆就在這兒吧——還有黃瓷漆。”
“就是這個地方,”耶格説。“肯定是的。”
凱特林點點頭説:“我同意。那我們就開始工作吧。今晚新聞節目就把它用上。”
“還有一樣東西,’莫尼説。“是科基在外面發現的。”這次輪到美貌的紅髮姑娘成為注意的中心。她帶着這些人離開房子和外屋,來到幾棵樹旁解釋説:“有人在這兒挖過——還是不久以前的事。後來他們想把地面弄平,但沒有弄好。草也沒有長好。”
庫珀説:“看上去像是把土給挖了出來,埋了些東西,所以土是松的,沒有壓實。”
在場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庫珀現在反倒顯得拿不定主意,耶格則看看別處,不朝他看。如若埋了東西——什麼東西?一具屍體還是幾具屍體?每個人都知道這都是可能的。
耶格猶豫不決地説,“關於這兒的情況,我們必須打電話告訴聯邦調查局。也許我們應當等一等,讓他們來……”
這話的意思是,星期五全國晚間新聞播出後,在華盛頓的聯邦調直局主任打電話給馬戈特·勞埃德—梅森,強烈抗議CBA沒有把案情的新發展及時告訴他們。使CBA的一些人感到驚奇的是,電視台總裁沒有把它當問事,也許她認為她的機構能抵擋政府的任何壓力,也不可能受到法庭的指控。她只是把電話的內容通知了奇平翰,而這位新聞部的主任又轉告特別工作小組,提醒他們要把情況隨時告知執法機構,除非出現緊急情況而無法做到。
十分明顯的是,由於哈肯薩克的這棟房子有物證,必須向聯邦調查局報告這一發現——而且要在今晚電視節目播出之前。
“我們當然要通知聯邦調查局,”凱特林説。“但是假如地下埋了東西的話,我想先弄清埋了些什麼。”
“爐房裏有幾把鐵鍬。”莫尼説。
“去把鐵鍬拿來,”凱特林告訴他説。“我們幾個人身體都很結實,就開挖吧。”
稍過片刻,一切都清楚了,他們挖開的並不是一座墳墓,而是埋藏棄物的地方。這些棄物顯然是新近房客最近遺棄的,他們想把東西埋起來不被髮硯。有些東西是無關緊要的——食品,衣物,廁所用具,報紙。還有些東西是有意義的——更多的醫藥用品,地圖,一些平裝的西班牙語書籍以及修理汽車的工具。
“我們知道他們的卡車和小汽車可以組成一個車隊,”耶格説道。“也許聯邦調查局會查出他們用汽車幹了些什麼——如果這在目前很重要的話。”
“我認為這些東西現在無關緊要,”凱特林裁決説。“我們走吧!”
在挖掘過程中,同時也已開始攝像。
莫尼拍完室內的電視錄像,回到院內的樹叢旁,跳進挖開的土坑,繼續向下挖,儘管凱特林已經決定停止挖掘。他止要爬出坑時,感到腳下碰到一塊很堅實的東西,便用鐵鍬去戳。過了一會兒,他挖出一樣東西,喊道。“嗨!瞧這玩意兒!”
原來是一部用帆布包着的網絡電話機。
莫尼將電話遞給庫珀,同時還説;“我想下面還有一部。”下面不止一部,而是6部。很快,這6部電話機全挖了出來,一字排開。
“這種無線電話機可在汽車上使用,也可手持使用。顯然,住這房子的人可不缺錢哪。”科基説。
耶格問道:“使用這些電話機打的電話是否都有記錄可查?”
“當然有記錄可查。”凱特林信心十足地回答説。他作為一個商業記者,最近剛對在市場上走俏的網絡電話搞了一個專題新聞。“此外,還有許多別的記錄和檔案,包括固定用户的名字和郵寄電話費帳單的地址。為此,這幫人需要一個當地的同謀和他們合作。”他對庫珀説:“特迪,每部電話機上都應有地區號和固定的電話號碼,就像家用電話和辦公室使用的電話一樣。”
“我在聽着,”庫珀説。“你是要我搞個單子,對吧?”
“那就麻煩你了!”
他們離開之前,與當地的警察局通了電話,請他們把情況通知聯邦調查局。
在全國晚間新聞節目播出之前,凱特林已經給一位在紐約—新英格蘭電話公司任要職的朋友打了電話,該公司負責紐約州和新澤西州的電訊系統。凱特林手持一張特迪·庫珀搞好的電話號碼單,向他的朋友解釋他所需要的信息——這6部電話機是在誰的名義下登記的,這些人的地址以及過去兩個月中通過這6部電話打出的電話。
“你肯定知道,”他的朋友——一位報行副總裁——告訴他説,“給你提供那種信息不僅侵犯了隱私權,而且是在犯法,很可能會丟掉我的職位。假如你是調查機構的人,又有搜查證——”
“我不是,也不會成為那種人。”凱特林回答説,“可是,我敢打賭、聯邦調查局明天就會來索取同樣的信息,他們有搜查證。我所需要的是搶先得到這些信息。”
“噢,我的天那!我怎麼跟你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了呢?”
“你問得好啊。我到想起來,你有一兩次要CBA幫忙,我就幫了你忙。得啦!我們倆是商學院的同窗,一直互相信任,從未為此懊悔過。”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聲嘆息。“把那些該死的電話號碼給我吧。”
凱特林讀完單子上的所有電話號碼以後,他的朋友又説:“你説聯邦調查局明天來。我想你是要今晚就搞到這些情況。”“是的,但要今晚上半夜。你可以打電話到我家裏。你有我家裏電話號碼,對吧?”
“不幸的是,我有。”
晚上10點45分,唐·凱特林剛從CBA回來,一個電話就打到他紐約東七十七街的公寓套間。他的妻子艾梅接了電話,隨後把電話遞給他。
“我看了你們的晚間新聞,”他在電話公司的朋友説。“我猜想你給我的那些電話號碼就是綁架分子使用的電話號碼。”
“有點像。”凱特林承認説。
“如果是那樣,我倒希望為你多提供一些情況,可惜我無法做到。第一,所有的電話都是以黑爾加·埃弗倫的名義登記的。我有此人的地址。”
“我懷疑這地址還有什麼用處。這位女士已經死了,被謀殺的。我倒希望她不欠你們公司的錢。”
“天哪!你們這些新聞工作者真是些冷血動物。”稍停片刻後,他的朋友接着説,“談到錢,情況正相反。我們給那六部電話發出號碼以後,有人給每部電話付了500美元的保證金——總共有3000美元。我們並沒要那筆錢,但那錢就存在帳上了。”凱特林説:“我猜想使用電話的那些人,不希望在他們平安離開美國之前,有人送帳單來,或者提一些尷尬的問題。”
“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大部分的錢還存在我們的帳單上,只花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錢。這是因為大部分的電活都是在那6部電話機之間進行的,沒有給這六個號碼以外的人打過電話,只有一次例外。雖然本地電話也得付錢,但收費不多。”
“一切都説明這是一個綁架組織,他們有嚴密的紀律。”凱特林斷言説。“但你説有一次例外。”
“是的——9月13日,一次國際直撥長途打到秘魯。”
“那是在綁架發生前的一天。你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嗎?”
“當然有了。號碼是011——那是國際長途號——51,這是秘魯的國別號,然後是14—28—9427。我的部下告訴我説‘14’是利馬。具體的地方只有你們自己去找了。”
“我相信這能找到。多謝了!”
“希望這些情況對你有點用處。祝你運氣好。”
稍過片刻,凱特林查了一下他的筆記本,打了一個電話011—51—14—44—1212。
對方回答説:“晚上好,這是凱撒飯店。”凱特林接着説,“請哈里·帕特里奇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