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0—0245
在距地面約四英里高空處,那架飛機正在沿航線飛行。
無論眼睛往哪個方向看,飛機底下全都展延着大片波浪起伏的雲煙,象地毯一般,它輕飄慢移,使飛機看上去象不動似的。這是一個冰涼、空曠、荒漠不堪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飛機發動機發出的如心臟搏動一般的聲響,迴盪在團團白雲的太空中。
如氣候正常的話,發動機這同樣有力的搏動聲也許會在遠處底下洛磯山脈整個空谷裏迴盪。可今晚,飛機駛過的隆隆聲完全為地面的濃霧所窒息了,無法為那些邊遠且分散的居民區中正在酣睡的各農家聽見。如果有人正好在那時聽到這飛機聲的話,他也許會感到這實在是太平常了,根本不值一想,從而不會去理它;或許他會想到他最好也在上面,飛向那遠方,盡情享受機組人員所給予的悉心照料。對於他們來説,保證他的安全和舒適是他們的頭號任務。他可千萬不會想到,這架飛機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巴不得跟他換個地位呢。
恐懼就象一顆邪惡的種子,正在大部分旅客的頭腦中紮根。也有一些人,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可對大多數人來説,尤其是那些聽到有人病得在呻吟、在嘔吐的人來説,他們感到正面臨着一個可怕的危機。醫生在有線廣播中説的話,他們一旦仔細想起來,就夠他們想的了。那股剛聽到這番話由迷惑不解和猜測所引起的騷動很快就沒了,代之而起的是人們不安的竊竊交談。
貝爾德交給珍妮特兩片藥。
“拿去給機長,”他小聲地説道。
“要他儘量喝水,如果毒性還在腸胃裏,水可以幫着沖淡它,然後叫他一定把藥吃了,這藥會叫他嘔吐——吃這藥就為這個。”
當珍妮特走進駕駛艙時,鄧快要在無線電話上講完話了。掛斷無線電話後,他對她勉強地笑了笑,可這笑容對他們倆誰也騙不了。
“你好,珍,”他説道。他的手稍稍有點發抖。“這一次飛行倒是真傢伙了。温哥華剛才在問,要了解更詳細的情況。我想,這一次會叫他們亂上一陣呢。後面情況怎麼樣?”
“到目前為止還可以,”珍妮特儘可能輕巧地説道。她拿出藥片。“醫生要你儘可能多喝點水,然後把這藥吃了,這會使你噁心嘔吐。”
“看你説的。”他伸手從椅套的最下一隻袋裏摸出一隻水瓶。“啊,乾杯。”他喝了一大口,然後把藥吞下,臉上做出個怪樣子。“從來不曾吃過那號東西——可難吃了。”
他坐在燈光閃爍的儀器儀表前,兩根操縱桿在自動駕駛儀的控制下痙攣般地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珍妮特關切地看着他,碰了碰他的肩。
“你感覺怎麼樣?”她問道。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這一切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內心祈禱着,但願這完全是他緊張所致。
“我嗎?”他的聲氣出乎尋常的輕鬆。“我很好,你呢?你藥吃了嗎?”
“我不需要吃。我吃飯時吃的是羊排。”
“你倒聰明。從現在開始我想我要吃素了——那樣安全些。”他在座位上轉過身,看了一眼頭下枕着枕頭倒在地板上的副機長。“可憐的彼得,”他低語道。“真希望他沒什麼才好。”“這全得靠你了,不是嗎,機長?”珍妮特急切地説道。
“你把這傢伙早一點開到温哥華,我們也可早一點把他和其他幾個人送進醫院去。”她走到彼得跟前,俯身把他的毯子蓋好。她剋制着,不讓顫動着的淚珠奪眶而出,鄧望着她,感到很不安。
“珍,你喜歡他,是嗎?”他説。
她那披着金髮的頭微微動了一動。
“也許是吧,”她答道。“自從他來到我們這個機組的幾個月來,我開始喜歡上他了。這,這可怕的事情弄得我……”她站了起來,剋制住沒再講下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還得幫醫生給一些人灌水,照我想來,對那些嗜酒成性的人來説這很不受歡迎哩。”
她匆匆地向他笑了笑,打開了通往客艙的門。貝爾德正站在右側過道中間,在與一對中年夫婦談話,那一對夫婦正緊張地瞧着他。
“醫生,”那女的急切地説道,“那年輕姑娘,就是那位空中小姐,我着到她老是去駕駛員的座艙,他們都好嗎?我説的是,假定他們也病倒了,我們怎麼辦呢?”她緊緊地抓住她的丈夫。“赫克託,我真怕死了,蠻好我們不來的……”
“別這樣,別這樣,親愛的,不要急。”她丈夫安慰她道,可這種安慰他自己都感到是空的。“我肯定,沒什麼危險的,到現在為止也沒發生什麼事麼。”他戴着一副角質眼鏡,這時他把松垂的雙眼轉向醫生問道:“駕駛員吃的是魚嗎?”
“並不是所有的魚一定有毒的,”貝爾德推諉道。“更何況我們還沒有吃準一定是魚引起的,你們完全不必緊張——機組人員我們會特別當心的。啊,先生,請問您吃的是魚還是肉?”那男的兩隻鼓凸的眼珠差一點要從眼眶裏蹦出來。“魚,”他喊道,“我們兩個吃的都是魚。”他一下子怒火中燒。“我感到發生這等事實在是太惡劣了,得好好查一查。”
“我可向你擔保,不管什麼原因,會查的。”貝爾德給他們一人一片藥,他們兩個戰戰兢兢地接過去,象是接烈性炸藥。“待一會兒將給你們送一壺水來.你們每人喝三杯,如果你能喝得下,喝四杯,然後把藥吃了,藥吃下後會使你們嘔吐,吃這藥就是為的這個,完全不必害怕。座位背後的口袋裏有好些紙袋。”
他讓這一對夫婦象着了魔似地望着手中的藥,自己走開了,不一會兒就走過好幾排座位,來到了自己的那隻空位前,斯潘塞仍坐在旁邊。
“我吃的是肉,”斯潘塞不等貝爾德發問就趕緊説道。
“你運氣好,這樣就可以少擔一份心事了,”醫生説。
“這件事弄得你好忙呀,醫生,”斯潘塞説道。“你需要幫忙嗎?”
“當然,幫手越多越好,”貝爾德咕噥道。“不過你可做的事也不多,除非你幫本森小姐和另一個人去倒倒水。”
“那沒問題。”他繼而放低聲説道:“後面有個人好象很不好啊。”
“好些個不好呢,真見鬼。”貝爾德氣惱地説。“我手頭沒什麼藥能對他們真正有點用的。你旅行是看足球賽的,你可不會想到一路上會有十來個人食物中毒病倒,而把自己的旅行袋裝滿藥物的。我帶着一副注射器以及嗎啡——我旅行時總帶的——可此刻完全沒用,用的話倒更糟糕。天知道我怎麼會帶上一瓶催吐劑的,可倒也帶對了。現在要是有點氯茶礆苯海拉明就有用多了。”
“那幹什麼用?”
“這種病情,嚴重的問題是體液流失,打一針氯茶礆苯海拉明就可防止體液流失。”
“你是説這種病能使一個人逐漸脱水嗎?”
“正是這樣。”
斯潘塞摸着下巴在回味這句話的含義。“我吃的是羊排,這真得謝謝上帝了,脱水我可受不了。”
貝爾德對他皺了皺眉。“你也許對這種情景還感到很有趣吧。”他挖苦地説。“我可不。我能感到的是當別人在受罪,且一步步在垮下去時,我卻束手無策。”
“別這樣嘲弄我,醫生,”斯潘塞抗議道。“我可不是這意思,我感到高興,只不過是我們沒象那些可憐的人因吃上魚而病成那副樣子,如此而已。”
“算了,算了,也許你對。”貝爾德用手揉了揉眼睛。“我老了,幹不了那號事了,”他象半是對自己説似的低語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
斯潘塞站起來。“醫生,你可要振作起來,”他説道。“你幹得好極了,對那些人來説,最幸運的就是你在飛機上。”
“算了,算了,小兄弟,”貝爾德嘲諷地説道。“別跟我説一些鼓勵話了,我並沒想過扔下你們不管呀!”
那小兄弟有點臉紅了。“咎由自取——是我自己找的。好吧,告訴我,我能幹些什麼?你在忙的時候,我卻坐在這裏焐熱我的椅子。你忙苦了。”
“忙倒沒什麼,”貝爾德把手搭在對方的手臂上。“別在意,我向你發了一點火,這樣我感到稍微好一點。知道該怎麼做,可又做不了,這使我脾氣有點躁。”
“沒什麼,”斯潘塞笑笑道。“不管怎樣,能幫點忙總好。”“待一會兒我告訴本森小姐,就説如果她需要的話,你很願意幫忙。一旦給大家喝完水之後,我看你最好還是呆在原處,過道里人來來去去,己經夠擠了。”
“聽你的。如果帶要,來喊我,我就在這裏。”斯潘塞重又坐下。“不過告訴我,這事有多嚴重?”
貝爾德盯着他,簡單地説:“你想有多嚴重就多嚴重。”
他走到晚間曾大口大口地喝威士忌的那幾個球迷處。四個人現在只剩下三個了,其中一個穿着襯衣坐在那裏發抖,胸口蓋着一條毯子。他的臉色很蒼白。
“別讓他着涼了,”貝爾德説道。“他喝過什麼沒有?”
“説起來也好笑,”一個坐在後面正在玩紙牌的人説道:“要我説的話,他灌的威士忌一定有好幾品脱了。”
“飯前還是飯後?”
“都有。”
“沒錯,”這一夥中另一個贊同道。“我還以為哈里很能喝呢。”
“這樣對他倒好,”貝爾德説道。“無疑,這可幫着稀釋毒性。你們誰還有白蘭地?”
“我的已經喝完了,”那個在玩紙牌的人説道。
“等一等,”另一個説道。他稍傾身子,從屁股後面的口袋拿出一隻瓶子。“瓶裏也許還留着一點。我們在多倫多候機的時候,喝了不少。”
“給他喝幾口,”貝爾德説。“給他喝的時候慢一點,你們的朋友病得很厲害。”
“哦,醫生,”那個在玩牌的人説道,“情況究竟怎麼樣了?我們還準點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吧。”
“那對安迪來説,這場球賽算是看不成了,嗯?”
“那當然。我們一着陸就得送他進醫院。”
“可憐的安迪,”那個從屁股後面口袋裏拿出酒瓶的人一邊旋瓶蓋,一邊同情地説道。“他運氣總是不佳。”他突然象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嗨,你説他病得很重,他會好起來的吧,嗯?”
“希望如此。你們最好照我説的注意他一點,當心別讓他把那些毯子掀開了。”
“真意想不到,安迪會遇上這等事。‘怪酒瓶’,那個英國瘋子怎麼樣?你拉他去幫忙嗎?”
“是的,他在幫忙。”當貝爾德走開時,那個玩牌的人心煩地彈着紙牌,對他的夥伴這樣説:“兩天的假期遇上這等事,真倒黴!”
沿過道再走下去,貝爾德發現珍妮特正焦急地俯視着蔡爾德太太。他翻了翻這個女人的一隻眼皮。她已昏迷了。
她丈夫看到醫生來了,拉住問個沒完。
“她怎麼樣?”他懇切地問道。
“比起頭腦清醒痛得不行來,她此刻耍好多了,”貝爾德説。可他心裏想,但願這番話能叫人信。“當身體忍受不了的時候,知覺的大門就自動地關上了。”
“醫生,我真擔心,我從來沒有見到她病成這副樣子。這魚中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什麼引起的?我知道是魚,但為什麼會這樣呢?”
貝爾德遲疑着不知如何回答好。
“啊,我想你是有權知道的,”他慢慢地説道。“這病很重,需要儘早治療,我們現在正在盡力而為。”
“這我知道,醫生,我也很感激。她不會有什麼吧?我意思是……”
“她當然不會有什麼,”貝爾德温柔地説道。
“別這樣擔心,我們一着陸就會有救護車等着把她送往醫院去的。到那時她又會好起來,只不過是治療和時間問題。”
“感謝上帝,”蔡爾德舒了一口氣説。“聽您這麼説真太好了。”是呀,是很好,貝爾德想道,可假如我有起碼的勇氣把真話説出來呢?“不過,請聽我説,我們不能換一個機場,譬如就在附近的機場着陸嗎?”蔡爾德這樣説。
“我們也想過的,”貝爾德答道。“可是地面大霧迷漫,在別的機場降落非常危險。不管怎麼説,能着陸的機場已飛過了,現在就在洛磯山上空,使你妻子得到最好照料的最快途徑是儘快直飛温哥華,而我們現在正是這樣做的。”
“我懂了……醫生,您仍舊認為是魚引起的,是嗎?”
“目前我還沒法確切告訴你,不過我是這樣想的。食物中毒可以由食物本身腐敗引起——醫學上稱葡萄球菌中毒——也可能食品在準備過程中,由有毒物質碰巧混入引起。”
“那這一起您看是哪一種引起的呢,醫生?”坐在鄰近一排的一名旅客這樣問道。他一直豎着耳朵在聽貝爾德説。
“我還説不準,不過從現有幾個人的症狀看,我看不象第一種,而是第二種——某種有毒物質。”
“是什麼您還不知道?”
“不知道。在實驗室作適當化驗之前,沒法知道。在用現代方法處理食品,尤其是航空公司配備食品極為小心的情況下,發生這等事是極其罕見的,百萬中難遇一回,我們很不幸,恰好碰上了,不過我可告訴你們,今晚我們吃的飯不是從通常的包伙人那裏來的。由子晚點到達温尼伯,出了一點毛病,食品就由另一家公司供應,事情可能就出在這裏,當然也可能不是。”
蔡爾德一面想着這番話,一面點着頭。
真怪,人們好象都能從醫護人員的話裏得到某種安慰,貝爾德不禁嘲諷起自己來。有的時候,一個醫生所説的甚至是個很壞的事情,可出自他的嘴,人們好象也會得到什麼安慰似的。他是個醫生,他不想讓這等事發生。也許我們至今還未擺脱巫術,他不無憤慨地這樣思忖道,好象總有這麼個醫生,拿着一隻魔盒,能從帽子裏變出什麼東西來。他的大部分生涯是在護理、勸誘、威脅、哄騙中度過的,也就是説,使那些驚嚇了的,信任他的人相信,他知道得最清楚。而他也每次希望,他的故伎以及有時還很有必要的嚇唬手法不會出他的洋相。啊,此刻可能就得露原形了,這是逃避不了的,最終要發生的,而他也一直知道,他總有一天會面臨這一挑戰。
他感到珍妮特站在他身旁。他兩眼詢問似地緊盯着她,意識到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又有兩個旅客病倒了,醫生,在後面。”
“你肯定不是吃了藥而感到不舒服的嗎?”
“不是的,不是藥。”
“好吧,我馬上就去。本森小姐,你是不是再去看看副機長,他該喝點水了。”
他幾乎還沒走到那新病例的兩個人那裏給他們作檢查,珍妮特就又回來了。
“醫生,我怕極了,我想您最好……”
廚房裏對講機上發出的嗡嗡聲象尖刀一般切斷了她的話。嗡嗡聲持續不停,她站着呆若木雞。貝爾德第一個行動起來。“別管哪東西,”他乾脆地説道。“快!”
他以不曾有過的機靈,快速地跑過走道,衝進了駕駛艙。他稍微停了一下,他的眼睛和頭腦在估量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一瞬間,他內心響起了一個聲音,一個嘲弄人、又叫人害怕的聲音:你猜對了,事實正是這樣。
機長僵直地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汗水順着制服的領子流下來。他一隻手捂着肚子,另一隻手按着他身旁艙壁上的對講機。醫生兩三下就跑到他面前,從椅背後託着他的腋窩把他架起來。鄧牙關緊咬,還在惡狠狠地默默咒罵着什麼。
“別緊張,”貝爾德説。“我們最好讓你離開這裏。”
“我,我……照你的話……做了……”鄧大口喘着氣説道。他兩眼緊閉,痛苦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可太……太晚了……給我吃點什麼藥,醫……醫生……快給我吃……吃點什……什麼藥……我得堅持住……得使它着……着陸……它現在用的是自動駕駛……可得由我……我把它降下去……得報告控制塔……得報告……”他的嘴蠕動着,拚足全力還想説,可他兩眼往上一翻,倒下了。
“快,本森小姐,”貝爾德叫道。“快幫我把他移開。”
他們氣喘吁吁,好不容易把鄧那笨重的身子拉出駕駛員的座位,讓他躺在副機長的身旁。貝爾德趕緊拿出聽診器檢查。也不過幾秒鐘工夫,珍妮特就拿來了幾件上衣和一條毯子,等醫生一檢查完,她就給機長做了一個枕頭,再用毯子把他裹起來。她站起身,戰慄着。
“您能做到他所要求您的嗎?醫生,您能使他醒來,把飛機降落嗎?”
貝爾德把聽診器塞回口袋。他看了一眼一排又一排的儀表、開關,看了一眼依然還在自動晃動着的操縱桿。在儀表的暗淡燈光下,他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老多了,似乎疲憊不堪,再也支持不住了。
“你是機組的一個成員,本森小姐,所以我就直説了。”他的口氣是那麼嚴厲,她嚇了一跳。“你能正視一些嚴酷的事實嗎?”
“我,我想行的吧。”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畏縮。
“那就好。除非我使所有這些人都很快送往醫院——非常快——否則我無法擔保他們的性命。”
“可是……”
“他們需要打強心針,由於休克,需要靜脈滴注。機長也得如此,他已撐了好長時間了。”
“他病得很厲害嗎?”
“很快就將性命交關了——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醫生,我們怎麼辦?”珍妮特問道,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讓我問你個問題。機上有多少個旅客?”
“五十六。”
“你供應了多少客魚?”
珍妮特盡力回想着。“大約十五份,吃肉的人多些,有的因為太晚了,根本就沒吃。”
“明白了。”
貝爾德凝視着她。當他重又開口時,他的話音很刺耳,象是跟人吵架一般。
“本森小姐,你有沒有聽到過千載難逢這句話?”
珍妮特盡力想弄明白他説的是什麼。
“千載難逢?啊,我想聽到過吧。我不懂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來告訴你,”貝爾德説。“這話的意思是,在總共五十六個人裏面,我們得以生存的唯一機會是繫於在這機上有這麼一個人,此人不僅有本事使這架飛機着陸,而且今晚吃飯時,他沒有吃魚。”
他們兩人站在那兒,面面相覷,這幾句話迴盪在他們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