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星期日
下午2時43分
直升機隆隆地飛過弗拉格斯塔夫以東二十英里離底阿布羅峽谷不遠的亞利桑那上空。
在後座上,三泳把一些圖片和計算機打印出來的東西交給埃文斯。談到環境解放陣線時,他説:“我們假定他們的網絡在正常運轉,我們的網絡也在正常運轉。我們所有的網絡都在正常運轉。我們從其中一個網絡中獲取了一條意外的線索,就是西南公園管理協會。”
“它是一個什麼樣的協會?”
“是一個由西部各州國家公園的管理人員成立的組織。他們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這個週末,猶他、亞利桑那以及新墨西哥州的大部分國家公園都被預訂並且預付了費用;有的是公司野餐,有的是學校慶祝會,要不就是某機構人員的生日晚會,等等。這些又都是家庭聚會,參加者有父母和孩子,有的還有祖父母。”
真的,這個三天的週末真是漫長。幾乎所有人預訂的日期都是星期一。只有極少數訂的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公園管理人員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埃文斯説。
“他們也不明白。”三泳説,“他們認為這可能是某種邪教。因為公園不能用於宗教活動,所以他們撥通了有關部門的電話。他們發現所有的部門都收到了一筆特殊的捐款,贊助這個特別的週末。”
“是誰捐的款?”
“慈普機構。所有參加者的情形如出一轍。他們都收到過這樣一封信,信中説‘謝謝你們最近需要資助的請求。我們很高興地告訴你們,我們支持你們十月十一日星期一在某某公園的聚會。支票已經以你們的名義寄去。預祝你們玩得愉快’。”
“可是,那些單位從未説過要預訂?”
“可不是嗎。所以他們打電話給慈善機構詢問此事,有人告訴他們説這一定是弄錯了,但是又説既然支票已經寄出了,他們最好還是在那天前往預訂的公園。許多人便決定踐約。”
“那麼這些慈善機構是?”
“你聞所未聞。艾來·羅塞特基金會、新美國基金會、羅傑·V與埃莉諾·T·馬爾金基金會、活躍分子基金會。總共大約有十一二個慈善機構。”
“是真正的慈善機構嗎?”
三泳聳了聳肩説:“我們認為不是。不過我們正在查。”
埃文斯説:“我還是不明白。”
“有人想在這個週末讓大家都去那些公園。”
“是的,可是為什麼呢?”
三泳遞給他一張照片。這是一張航拍的顏色失真的照片,上面是一片森林,深藍色的林地上映襯出鮮紅的樹木。三泳指了指照片的中間。那裏是林中的一片空地。埃文斯注意到地上有一種似乎是蜘蛛網的東西——一根根同心線連接在固定的點上。好像是蜘蛛網。
“那是什麼?”
“那是火箭列陣。那些固定點是火箭發射器。那些線條是控制發射的電線。”他的手指在照片上移動着。“你看,這裏還有另一個列陣。這裏是第三個列陣。三個列陣形成一個三角形,每兩個列陣之間大約相隔五英里。”
埃文斯看見了。三個分開的蜘蛛網,分佈在林間的空地上。
“三個火箭列陣……”
“是的。我們瞭解到他們已經購買了五百枚固態火箭。火箭本身非常小。通過對照片的仔細分析,結果表明火箭發射器直徑有四至六英寸,這意味着這些火箭的射程大約是一千英尺左右。每個火箭列陣有大約五十枚火箭,是用電線連在一起的。可能不會同時點火。你注意到沒有,這些火箭發射器都離得很遠……”
“可是目的何在呀?”埃文斯説。“把這些東西放在荒郊野外,發射到一千英尺的高度,然後又落回原地,是這樣的嗎?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我們還不知道,”三泳説,“不過我們還有一條線索。你手裏的照片是昨天拍的。這裏還有一張今天上午低空拍攝的。”他又遞給埃文斯一張照片,上面顯示的是同一個地方。
蜘蛛網不見了。
“怎麼回事?”埃文斯説。
“他們收起來離開了。在第一張照片裏,你看到在空地邊緣停着一些大貨車。顯然,他們剛剛把東西搬到貨車裏運走了。”
“是因為他們被發現了嗎?”
“他們還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
“那是為什麼?”
“我們認為他們必須移到一個更為有利的地方。”
“更有利於什麼?”埃文斯説,“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時候他們購買了火箭,”三泳説,“同時也購買了一百五十公里的微型電線,這一點也許意義重大。”
他對埃文斯點點頭,好像已經對他解釋了一切。
“一百五十公里……”
三泳朝飛機駕駛員眨眨眼睛,又搖搖頭,説:“彼得,這事咱們以後再細談。”
然後他朝窗外望去。
埃文斯從另一邊的窗户望出去。他望見了一望無際綿延的貧瘠沙漠,望見了帶有橘紅色條紋的褐色懸崖峭壁。直升飛機正朝北飛行。他看見飛機的影子掠過沙漠,時而扭曲變形,時而又恢復正常。
火箭,他思忖着。三泳跟他説這些,好像他應該明白這一切似的。一共有五百枚火箭。由每組五十枚發射器組成的列陣,彼此相隔很遠。長度為一百五十公里的微型電線。
也許這應該意味着什麼,但是彼得·埃文斯根本想不出這到底意味着什麼。小火箭列陣,是幹什麼的?
微型電線,又是幹什麼的,
他在心裏很快計算出,如果這些微型電線連接到火箭上,那麼每枚火箭將要大約三分之一公里的電線。三分之一公里是……大約一千英尺。
這正好是三泳説的火箭能夠發射的高度。
這些火箭飛到一千英尺的高空,後面拖着隱形電線,這是幹什麼呢,電線會不會是用來回收火箭的呢,不會,他想。那不可能。火箭回收後落到森林裏,什麼微型電線都會斷裂。
為什麼火箭分得那麼開,如果它們的直徑只有幾英尺的話,能把它們併到一起嗎?
他依稀記得軍隊裏火箭發射點的火箭都離得很近,尾翼幾乎接着了。為什麼這些火箭要隔得這樣遠呢?
火箭在飛行……拖着細細的電線……然後到達一千英尺的高度……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呢,
他想,也許在每枚火箭頭部有某種儀器裝置,電線不過是將信息送回地面。可是是一種什麼樣的儀器裝置呢?
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他回頭朝三泳望去,發現他正低着頭看另一張照片。
“你在幹什麼?”
“想弄明白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埃文斯看了看三泳手裏的照片,皺了皺眉頭。那是一張衞星雲圖。
三泳正拿着一張天氣圖。
難道這一切與天氣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