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日,星期二
晚上9時44分
範納依斯機場在他們下面退去。噴氣式飛機掉頭向南,越過平坦寬闊、生機勃勃的洛杉磯盆地。乘務員給埃文斯端來咖啡。小小的屏幕上面寫着:到達目的地6204英里。飛行時間將近十二小時。
乘務員問他們是否想用餐,然後就準備去了。
“好了,”埃文斯説,“三個小時之前,我來幫助莎拉處理被盜案。現在我正飛往南極。現在是不是該有個人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啊?”
科內爾點點頭。“你聽説過環境解放陣線嗎?
“ELE?”
“沒有。”埃文斯搖了搖頭。
“我也沒聽説。”莎拉説。
“它是一個地下極端主義者集團。大概由以前的‘綠色和平與地球為先’等組織的成員組成!他們認為那些組織太温和了。環境解放陣線以環保事業的名義進行暴力行為。他們焚燬科羅拉多的賓館,長島的房屋,用長釘釘密執安的樹木,燒燬加利福尼亞的汽車。”
埃文斯點了點頭:“我讀到過這些……由於該組織很鬆散,從不互相聯繫,美國聯邦調查局和其他一些執法機構無法滲透進去。”
“是的。”科內爾説,“也許是這樣。但我們錄下了他們手機通話的情況。一段時間以來,我們瞭解到這個集團正走向全球,計劃在世界各地製造一系列事件,幾天後就要開始了。”
“什麼樣的事件?”
科內爾搖搖頭:“這個。我們不知道。但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些都是大事件——具有毀滅性的事件。”
莎拉説:“與喬治·莫頓有什麼關係,”
“錢。”科內爾説。“如果環境解放陣線準備在世界各地活動,他們就需要一大筆錢。問題是,他們從哪兒搞到這筆錢?”
“你是説喬治為一個極我分子集團提供了資金支持?”
“不是故意的。環境解放陣線是一個犯罪組織,但即使如此,像激進的‘善待動物者組織’仍然給他們提供了資金援助。坦白地説,這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但現在的問題是,那些眾所周知的環保組織是否也在資助他們。”
“‘眾所周知的組織’?舉個例子?”
“每個都是。”科內爾説;
“等一等。”莎拉説,“你是説奧特朋協會和西埃拉俱樂部為恐怖組織提供了資助?”
“不是,”科內爾説。“我説的是,沒有人確切地知道這些組織拿着他們的錢幹了些什麼。因為政府對基金和慈善事業的監管特別松。也不對他們進行審計。他們的賬本也不查。美國環保組織每年得到的資助有五億美元之多。他們用這些錢幹什麼,無人監督。”
埃文斯皺起眉頭:“喬治知道這些嗎?”
“我遇見他時,”科內爾説,“他已經在擔心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他們用他的錢幹了些什麼。他每年給這個組織四千四百萬美元。”
埃文斯説,“你不是告訴我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
“不是直接的,”科內爾説,“但該組織幾乎把募集來的資金的百分之六十都花掉了。當然,他們不承認。這好像不好。他們用這百分之六十的資金把差不多所有的工作外包給外面的直接郵寄組織,並給它們一一打電話募集資金。這些組織的名字本身就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什麼國際野生動植物保護基金組織——那是一個設在奧馬哈的直接郵寄廣告的組織,但這個組織反過來又把這項工作轉包給哥斯達黎加。”
“你在開玩笑吧?”埃文斯説。
“沒有。我沒有開玩笑。去年國際野生動植物保護基金組織花六十五萬美元收集環境問題方面的信息,其中三十萬用於收集熱帶雨林行動與支持聯盟的信息。後來發現,這個組織是別人在紐約埃爾邁拉市租用的一個郵件信箱。另外三十萬給了卡爾加里的地震服務公司,該公司也是一個郵件信箱。”
“你的意思是……”
“一個租用的郵件信箱。一條死衚衕。這是莫頓和德雷克意見不和的根本所在。莫頓覺得德雷克沒有看好自己的鋪子。這就是為什麼他想對這個組織進行獨立審計的原因。德雷克的拒絕讓莫頓憂心忡忡。莫頓是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董事會的成員;他負有責任。於是他請了一幫人對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進行秘密調查。”
“他請人調查?”埃文斯説。
科內爾點點頭:“兩個星期前。”
埃文斯轉向莎拉:“你知道這個情況嗎?”
她將視線移開,然後又收了回來:“他告訴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喬治告訴你的?”
“我告訴她的。”科內爾説。
“所以你是幕後指揮?”
“不是,我只是給喬治提供諮詢。這都是他的決定。但要命的是,你一旦把錢捐出去,你就再也控制不住它的用途。或者説,它怎麼用別人可以不聽你的。”
“天啊,”埃文斯説。“我一直以為喬治擔心的是瓦努圖訴訟案。”
“不是,”科內爾説,“這個案子可能毫無指望了。開庭審理非常不可能。”
“但貝爾德説他弄到了有利的海平面的數據時——”
“貝爾德已經弄到了有利數據。弄到好幾個月了。”
“什麼?”
“數據表明,在過去三十年中,南太平洋的海平面並沒有上升。”
“什麼?”
科內爾轉向莎拉:“他總是這樣嗎?”
乘務員擺好盤子、餐巾和銀餐具。“我們準備了意大利雞絲麪條、蘆筍、曬乾的西紅柿,”她説,“和一個混合的綠色沙拉。有人要酒嗎?”
“白酒。”埃文斯説。
“有普利格尼特蒙特拉契特。我不知道是哪一年的,我想是1998年的吧。莫頓通常把1998年的放在飛機上。”
“把一瓶都給我,”埃文斯想開個玩笑,這樣説道。科內爾使他身心交癢。在那天晚上的早些時候,科內爾一直興奮不已,幾乎緊張得抽搐起來。可是現在,他坐在飛機上,一動不動。難以平息。他的言行舉止表明他説的都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不過,對彼得來説,一點兒也不明顯。
“我完全搞錯了,”埃文斯最後説道。“如果你所説的是真的……”
科內爾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埃文斯想:他是讓我自己整理出個頭緒來。他轉向莎拉,“你也知道這個嗎?”
“不,”她説。“但我知道出了事。上兩個星期喬治非常不安。”
“你覺得這就是他那番演講之後自殺的原因?”
“他想讓國家環境資源基金會感到難堪,”科內爾説,“他強烈希望媒體對該組織進行仔細審查。因為他想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
酒端了進來,裝在刻花玻璃水晶杯裏。埃文斯一口就喝完了,伸出杯子還要。“即將發生什麼?”他説。
“按照那份清單,可能發生四件大事,”科內爾説,“在世界上的四個地方。大致相隔一天。”
“什麼大事?”
科內爾搖了搖頭:“現在我們有三條可靠的線索。”
三泳用手指撥弄着餐巾。“這是真正的亞麻布。”他以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口吻説道,“真正的水晶杯。”
“不錯,哈?”埃文斯説着,又把杯子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莎拉説:“什麼線索?”
“第一個線索就是時間安排不確定。你想,一個恐怖事件會經過精心策劃,精確到分鐘。而這些事件不是。”
“也許這個組織不是那麼井井有條。”
“我對這個解釋表示懷疑。第二條線索我們今晚才搞到,非常重要,”科內爾説,“正如你在這份清單上所見,有幾個地點可供選擇。你認為恐怖組織會選中一個地點抓住不放。但這個組織沒有這麼做。”
“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我猜想這反映了這些事件的性質。這些事件本身一定存在着某種固有的不確定性,或者需要一些條件才能發生。”
“非常模糊。”
“比我們十二小時之前掌握的情況多多了。”
“第三條線索呢?”埃文斯一邊説着,一邊示意乘務員把他的杯子加滿。
“第三條線索我們已掌握了一段時間了。某些政府機構追蹤一切可以用於核武器生產的東西——離心機、某些金屬等等。他們追蹤常規烈性炸藥的銷售情況。他們追蹤某些關鍵的生物技術。他們追蹤可能用於干擾通信網絡的設備——比如,這種設備會產生電磁脈衝,或者高強度的無線電頻率。”
“然後呢……”
“他們用神經網絡模式識別計算機,在大量的數據中尋找規律性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主要是大量的銷售發票。大約在八個月前,計算機探測出一個非常模糊的模式,似乎指出了某種廣泛銷售的野外電子設備的共同來源。”
“這些計算機是怎麼確定的?”
“計算機不會告訴你這些的。它只把那種模式報告給你,然後代理人要到實地去調查。”
“然後呢?”
“這個模式得到了證實:環境解放陣線從温哥華、倫敦、大阪、赫爾辛基和首爾的公司購買了非常尖端的高科技設備。”
“什麼設備?”埃文斯説。
科內爾用手指列舉着。“氨氮氧化菌發酵罐。中級微粒驅散裝置,軍用級。構造脈衝發生器。便攜式磁流體力學裝置。極超音速氣穴發電機;共鳴效果處理器。”
“這些設備我一樣都不知道。”埃文斯説。
“幾乎沒有人知道,”科內爾説,“有的是相當標準的環保技術,比如氨氮氧化菌發酵罐。他們主要用於工業污水處理。有的是軍用品,但在市場上公開有售。還處於實驗階段旭都價值不菲。”
莎拉説:“他們會怎樣使用這些東西呢?”
科內爾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這正是我們要搞清楚的。”
“你認為他們會怎樣使用這些東西?”
“我討厭胡亂猜想,”科內爾説。他拿起一籃子麪包卷,“有人要麪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