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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請剛好要開車到鎮上的學生,把艾剛·馬卡特送回復健中心。
送走艾剛後,我繼續對海利西說:“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分析馬卡特先生的故事,試著找出橘子共和國的所在吧。”
“找得到嗎?”海利西問。
“這一點的勝算是有的,”我很肯定地說:“我想我一定可以帶你到這個共和國,但是我沒有自信不會在前方迷路。”
說完,我想了一下,我在摸索說明的方法,確定之後我才繼續說。
“這個故事取代的記憶,跑到他的腦子裡。因此,透過仔細解讀這個故事,至少可以找到橘子共和國。那麼,一開始的基本想法,我的理解是,這個相當於記憶替代品的故事,它的結構是由三層組成的。”
“三層?”
“對,三層。根據介入真正記憶、產生衝突的東西來分析,它是很自然的由三個層面組成的。”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介入物有三個。”海利西說。
我思考了一下,否定了他的理解,糾正他說:“不,不是這樣。如果逐一分析介入物本身的話,有好幾層。我想用性質來區分,這麼一來,介入物就有兩個,不,是兩種。”
“兩種?那麼另一種呢?”
“就是現實。”
“現實?喔”
“最上面、離表面最近的表層,應該不用說,當然就是‘LucyintheSkywithDiamonds’了。”
“嗯,我瞭解。”
“其次,最深層的東西,就是擺脫衝突、殘留下來的現實。真正的記憶片段,原封不動地沉澱在這個故事的底層。”
“應該很少吧?”
“嗯,對,不多。”我邊想邊說。
“那中間呢?”
“中間的那一層,就是馬卡特先生身為科學人的感受,是由他本身的科學知識,尤其是那些讓他印象深刻的資料大量介入而形成的。”
“讓他印象深刻的資料?他是怎麼得到這些資料的?”
“這些應該是他從科學家本人的嘴裡直接聽來的資料。”
“為什麼說是從科學家本人的嘴裡直接聽來的?”
“因為,那些都是還沒有寫在一般書本上的知識。”
“嗯,是嗎?”
“換句話說,馬卡特先生在橘子共和國,很有可能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裡。”
“怎樣的環境?”
“周遭有最先進科學家的環境。這也是我推測他曾經待在薩塞茨其教授身邊一段時間的理由之一。”
“潔,這麼一來,那不就是美國的某地了嗎?”
“不是。並不需要十個人,一、兩個人就夠了,所以未必是美國。由這些才能形成的對這一層的介入物,藉著一股讓他興奮、感動的力量,以刺穿似的形態侵入這個故事最深處,變成故事的主要架構,同時也把事實排擠掉。”
“嗯。”
“當然,這和有關真實記憶層面的道理一樣。因為興奮而讓神經傳達物質分泌增多的經驗,承受衝突的重大壓力,殘留在故事的各個角落。”
“原來如此。”
“中間的科學層面,也就是這些科學資料,都是最新的。從小聽到大的基礎性、常識性的資料,並不會讓馬卡特先生特別興奮,能夠刺激他的應該是足以讓他驚訝、讓他耳目一新的新構想才對。所以,我想應該是科學的最先進想法。”
“嗯。就像還沒有印刷成書本的知識,對吧?”
我點了一下頭,又說:“嗯,大致是這樣,但意思不是完全還沒有公諸於世的東西。可能在大學課堂上被提過好幾次,也可能在研究這個主題的同伴之間,被視為既成事實。在他們這些學者的聊天中可能經常談論,一部分可能還被寫成論文。而且這一部分可能早已在網絡世界裡流傳,但並沒有一般書店的出版品。我的意思是這樣。”
“換句話說,自然(Nature)、科學(Science)、細胞(Cell)這些雜誌”
“也許有寫過。”
“嗯。那麼,整理目前為止的資料,最下面的那一層,是沒有經過任何質變的真實記憶。最中間的那一層,是記憶受到科學最新資料的衝擊,改變形態而形成的故事。而最上面的那一層,則是記憶受LucyintheSky的影響,產生質變的東西。是這樣沒錯吧?”
“沒錯。從外到內,依次是‘披頭士(Beatles)層面’、‘科學(Science)層面’、‘真實(Truth)層面’。在這種意義下,我們姑且把這些稱為B層、S層、T層吧。而且我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B層和S層的特徵非常相似。”
“是嗎?”
“嗯。這是個巧合。它們的性質相同,簡直像兄弟哦,不,不是這樣。是像從左邊和右邊看同一個人的時候那樣。”
“喔。”
“而且完美互補、相互呼應,非常緊密地共存共生。也許S層選取B層的某個部分融入自己,或者B層也從S層拿走自己需要的部分。它們就像這樣,互取所需,完成了這個故事。所以這也可以說,是由B+S層、T層這兩層所構成的。而B+S層的影響力非常強。馬卡特先生畢竟是具有科學家素養人,他被披頭士的歌詞引導,然後又碰到新而珍貴的科學資料,決定了故事的脈絡。就這樣,不必要的部分可能就被刪除了。因此,真相只剩下寥寥無幾。”
“換句話說,S層和B層把T層給蓋住、藏起來了?”
“就是這樣。”
“也就是說,如果艾剛沒有科學素養的話,T層應該會暴露更多出來。”
“不對。如果馬卡特先生沒有科學素養的話,這個故事本身就不存在。因為S層會引導全體。”
“是嗎?”
“如果他沒有科學素養,我們就沒辦法得到任何資料。在腦袋空空的情況下,馬卡特先生可能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失憶者而已。”
“有道理。”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我手上拿著《重返橘子共和國》,坐回沙發。
“故事一開頭出現的小小手肘骨,這是T層。”我說。
“嗯,瞭解。這是T層,事實。”海利西說。
“他把它從沙漠地底挖出來。但不曉得是誰的。這個故事全都是事實,所以屬於T層。
“坐船、划槳、順河而下,這不用說是最上面的B層。葉子和花瓣都是用像橡膠一樣的物質做成的,三層樓高的巨大向日葵,這也是B層。但就像我剛剛說過的,這也是原汁原味的S層。
“對艾吉大聲呼叫喂!喂!的聲音,這也是B層,但是出現的熊有問題。他是一隻鬈毛、和泰迪熊很像、用車輪取代雙腳、名字叫巴迪的熊。這是什麼東西?”
“啊,對了。這是什麼東西?大概是屬於S層的東西吧?”
“不,這是T層。”
“T層?!這隻熊?!”海利西發出怪聲大叫。
“對,是T層。我只能這麼說。”
“這種熊,現實裡有嗎?”
“這個之後再說吧。名字叫做艾吉,從瑞典來的,這些說明全部都是T層。橘子樹,這不用說當然是B層,但是長得有點太大了,所以和巨大的向日葵一樣,這棵橘子樹也屬於S層。樹幹周圍有街道,樹枝末端有房子,真是一棵超現實的樹。這到底是什麼,實在很有趣。
“這一部分的B層,可能讓S層的資料介入得相當深。LucyintheSky,湊巧和S層非常搭配,這個部分搭配得特別好。可以說幾乎就是原物的翻版。這個以後再說明。
“背上長翅膀、漂在空中摘橘子的女孩子,這些是從漂在空中的Lucy得到的印象,當然是B層,但是它同屬也屬於S層;也就是說,所謂的B層就是S層,B層是被S層選中的。同時也有猿人被影射,所以背後也有T層的影響。”
“那麼,所有的事物不一定只屬於單一層面咯?”
“有的東西是這樣沒錯。LucyintheSky所呈現的世界,恰巧也是某種科學的面貌,而且這三層都符合馬卡特先生神經傳導物質受刺激的這個條件。也就是說,很多東西都得先通過他的科學興趣這個過濾網。”
“嗯,那麼,這個說明也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吧。海利西。橘子樹工廠,這當然是B層。”
“很明顯。”
“住在橘子樹上、C的十一丁目的中華街、名叫戴生的長老。”
“嗯。”
“這是T層。”
“T層?”
“這點毋庸置疑。再來是掛在空中的月亮。”
“嗯,那這個呢?”
“巴迪熊說最近幾乎沒有變成弦月,所以這是S層。”
“很多人從船上下來。熊先下來,然後是人。這些人一穿過閘門,就全部開始跳躍著趕路回家。這簡直就像噩夢的場景吧。”
“這個是關鍵。”我說:“很棒的景象。這個才是S層。”
“S層?跳躍著的人?我覺得像費里尼(註釋31:1920-1993年,意大利著名藝術電影家)的電影。”
“跳躍著的人群,在後面也有出現。再來是芮娜絲,蹦蹦跳跳,飛也似的跑起來。”
“因為她會飛嘛。那麼,這位芮娜絲呢?”
“當然是T層咯。因為她是讓艾剛經過這麼久之後,還念念不忘想回橘子共和國的原因。”
“你說T層?那麼,意思是艾剛真的見過這個女孩子。”
“我們必須這樣想才可以。因為是T層。”
“因為是T層也就是說,潔,這裡的規則是,只要把T層想成是真實的就好了?”
“不,海利西,不是這樣。這裡的所有東西全部都是真實的。”
“全都是真實的?”
海利西的臉扭曲變形了。
“對。馬卡特先生沒有說謊。他是精神正常的科學家。所以,只要他沒有被逼到相當程度,是不會說謊、也不會亂編故事的,他天生就是這種性格的人。所以一切奇妙的東西,都有其必然如此的理由,在他的世界裡,這就是正常模樣。”
“嗯,巨大的向日葵、橘子樹、眼睛是萬花筒的女孩子”
“應該都真實存在,存在於披頭士歌詞的世界裡。”
“是嗎?是這樣啊?”
“但是,這些也有恰好也屬於S層的東西。所以B層和S層,非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兩者幾乎合而為一層。因此這個奇妙的故事,才會進行得如此流暢,因為它所有的條件都相當完備。”
“嗯。那麼一按芮娜絲腳上的小趾頭的趾甲,她就會變得很順從呢?”
“啊,那是微不足道的問題。”我說。
“咦?是嗎?”
“她大概只是表現女性的某個面向而已,對於整體的理解沒什麼重要意義,是瑣碎的小事。”
“是嗎還有一件事,她沒有右手。”
“這個很重要。”
“艾剛邂逅的女孩子,可能事實上也沒有右手?”
我一直在想這件事,然後說:“這個我不知道。”
“但是,芮娜絲不是T層嗎?”
“沒錯。Lucy的挖掘,最先出土的是右手的手肘骨頭。之後的挖掘,應該就相當於尋找這隻右手的主人。大概在挖掘現場,薩塞茨其隊長以及挖掘的工作人員,都經常隨口說出類似這個意思的話吧。也許當時的經驗投射到這個上面了,這很難判斷。”
“嗯,太陽王呢?”
“這也很重要。很明顯的是T層。”
“T層?”
“是T層,不會錯,可以說是受到B層引出的T層。因為在馬卡特的大腦裡,還殘留著對這個太陽王的恐懼感。
“海利西你可能不知道。披頭士的《AbbeyRoad》這張黑膠唱片裡,有一首歌出現‘Herecomesthesunking’的歌詞。歌名是英文,但是唱得大半是語意不明的西班牙文;薩塞茨其教授應該是說西班牙文的。而且這首歌,也被解釋成在似是而非地唱出日軍偷襲珍珠港的事情。從這些資料看來,太陽王這個字,應該是被用來象徵日本和日本人的。”
“嗯。所以是受到B層引導的T層?然後呢?接著怎麼樣?”
“很明顯的,這個橘子共和國,是指和日本有關的地方。而且是當地人對日本這個國家,抱著極深恐懼感的地方。”
“那裡應該有博物館吧?”
“大概有。”
“所謂太陽王的巡邏機呢?”
“這大概是S層,不是事實。”
“荷西爺爺呢?”
“是T層。”
“等一下,潔。荷西爺爺沒有鼻子耶!”
“這正是他是T層的證據。”我說。
“也就是說,這種人真的存在?”
“和芮娜絲有關的人,全部都真實存在。她沒有右手,極有可能是事實。”
“所以荷西真的存在?”
“是的。”
“那麼,這位老人說他的鼻子是被太陽王,也就是日本人割掉的這件事?”
“身為日本人,我也覺得很遺憾。但是不管多麼難以置信,這都是T層。因為這是邏輯推演的結論。”
“在眾多同伴的的面前下這種毒手?”
“就是這樣。”
“好殘忍!太難以置信了。”
“是啊,我也不願意相信。”
“芮娜絲的那個房子呢?”
“當然真的存在,不過可能不在樹上。”
“她偷偷潛入博物館的冒險呢?”
“大概有過類似的事情吧,但我認為不完全一樣。事實上有過什麼樣的行動,在目前這個階段,我們無法瞭解。”
“芮娜絲的眼睛有投影機。而且大腦的一部分和超級電腦連結,可以自由讀取中央管制室的資料,還可以把影像投射在牆壁上。這些是”
“當然是S層。”
“S層嗎?大概是吧。兩個人在天空飛翔”
“這也是S層。”
“書裡又再提到月亮。月亮上開了小小的洞,還被棍子支撐著”
“當然是S層。到這個階段,B層的影響已經完全沒有了。他們把這個月亮叫做茂朗杭金,這些都很合理,這部分簡直就像科學雜誌的論文。
“海利西,這部分非常有意思。包括這個月亮在內,全都很合理。不只如此,月亮周圍總是有霧籠罩著,為什麼呢?一飛到半空中,芮娜絲背上的翅膀就會停止,她警告說一碰到地上的東西就會墜落,這些又是為什麼?
“難道這太厲害了!東西向有直線道路,但是南北向的沒有,為什麼呢?海利西,你不覺得坐立難安嗎?這些事情,好像有著什麼我們還不知道的道理存在。而朝著北方,用時速超過20哩的速度跑,即使翅膀力量不夠,也可以飛起來,這簡直難以置信。
“把操作DNA做出來的人工肌肉,放在鳥翼機裡使用,這些全部都是S層,和在地面上跳躍著的人群完全互相呼應,都是有完美合理性、目的性的科學。明明只是馬卡特先生的記憶創造出來的故事,為什麼這裡有這麼合理的科學構想?真是不可思議。所以我才會認為,這應該是相關研究學者直接親口告訴馬卡特先生的,而且這些資料讓他十分興奮。”
“嗯。”海利西隨口應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我是不太懂,不過你這麼說似乎有點道理”
“對,只要稍微對科學有點研究的人都會這麼說,說這些就像小學教科書一樣,是理所當然的描寫。”
“哦,是嗎?我以前也想好好研究科學”海利西說得有點遺憾。接著繼續說:“但是,潔,這個絕對不是理所當然的吧?”
“什麼事?”
“這大概也是S層吧。就算是S層也很奇怪,這個故事只寫真實的東西,不是嗎?”
“全部都是真實的。”我很肯定。
“故事最後,提到芮娜絲的螺絲式脖子,因地震振動而鬆脫了的那個情節,這是噩夢吧?這個描述泰國驚悚,難道也是S層?就算是S層,也太奇怪了吧?這很明顯的不是科學。難道不是嗎?脖子有無數的生理功能的管子通過,把這些管子全部切斷變成螺絲式的,根本不可能會有這種構造。”
“沒錯。”我點點頭。
“尤其是碰到地震就鬆開,這簡直誇張得不像話。這是恐怖幻想,是非常可怕的恐怖幻想。披頭士的歌曲裡面也沒有這種歌詞吧?這樣的話,它就不屬於任何層面。這到底是什麼?”
“所以它才是T層啊。”我說。
“什麼?!你說它是T層?”海利西幾乎是在尖叫。
“是T層。”
海利西整整目瞪口呆了十秒,然後說:“你說它是T層?”
“是T層。”我也再度重複。
“怎麼會是T層啊?什麼意思?到哪裡為止?”
“全部都是。一切都照書上寫的全部實際發生過。這是邏輯推演的結論。”
海利西再度說不出話來,思考了良久,終於說:“你說照書上寫的,是到哪裡為止?”
“全部的一切。發生大地震、芮娜絲螺絲式的脖子慢慢轉動,然後再馬卡特面前,整顆頭突然掉到地上。我們只能這麼想。”
“活生生的人頭?”
“對。”
“在現實發生?”
“在現實發生。”
“為什麼?”
“不知道。”我說。
“潔,你是在耍我嗎?”
“沒有,我很認真,雖然我也覺得這很傷腦筋。”我說:“我也嚇一大跳。這是屬於T層的事實。有關這個情節,我們必須把它想成完全照描述的實際發生過。不管覺得多麼不可能,這個現象都是真實的。”
“這根本不可能嘛!”海利西終於大聲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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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娜絲螺絲式的脖子掉下來,的確是個難解的謎,但這也是強而有力的提示。”
“提示?”
“對於這次的問題有著規則性的提示。”
“何謂這次的問題?”
“簡單地說就是和這個橘子共和國的故事有關。這一點,在這裡先保留,我們往前推進吧。這個之後再說。”
“往前推進?”海利西問。他好像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然就是前往橘子共和國,可別忘記了,海利西。但是眼前該討論的事情還有很多,你不覺得嗎?”
海利西點點頭說:“對,當然。我在意的、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你有解答的話,希望你一一告訴我。”
“你在意的、不明白的地方是什麼?”
“有很多,多得數不清。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簡直無法想象。首先是關於你指出的屬於S層的各個部分。T層的部分,我大概都能瞭解,因為是事實嘛,當然,螺絲式的脖子除外。我最不瞭解的是,離開碼頭在往回家路上走的人群,為什麼像集體跳舞似的跳躍著,這個強烈幻想,你說是S層?”
我點點頭,“是典型的S層。我靠著這個,才瞭解這個故事到底是什麼。”
我這麼一說,海利西用認真地表情不斷思索。
“這個才是貫穿所有神秘現象的骨架。三層樓高的向日葵、蓋在大樹上的村落、經常籠罩在月亮周圍的霧氣、一飛上天就停止不動的精靈的翅膀,還有精靈說,飛行時一碰到地上的東西就會墜落。這些其實都是同一件事。”
“換句話說,你可以把這些做一貫的說明?”
“可以。”我很肯定。
“這是合理的嗎?”
“沒有比這更合理、更科學的了,海利西。”
“如果你做得到,那就是魔法了,潔。”海利西苦笑,“趕快說給我聽,潔,我洗耳恭聽。”
“你還記得阿波羅十一號嗎?”我開始說明。
海利西點點頭說:“阿波羅十一號?怎麼突然提到阿波羅?這次換阿波羅十一號啦?我當然知道,我也很興奮,那是1969年的事了。‘我的一小步是人類的一大步’,你是說那個十一號嗎?”
“對,就是第一次登陸月球的美國太空船。”
“我記得。然後呢?”
“海利西,那個太空人,在月球上的砂地,是怎麼走路的?”
“怎麼走?不是普通地走嗎?”他說。
“那是走得慢的時候。想要趕路的話會怎麼樣?”
海利西在想,沒有說話。
於是我說:“不是會小跳步嗎?”
海利西聽了,小小地驚叫了一聲說:“的確!的確會這樣但是,這又怎麼了嗎?”
“那是因為想要走快的話,自然就會變成跳躍,因為跳躍比較快。橘子共和國也是一樣的道理。”
於是海利西張大嘴巴說:“什什麼?!什麼意思?”
“海利西,阿波羅十一號的太空人,在月球上為什麼會變成跳的?”
“沒有重力就是無重力狀態”
“沒錯。不過正確的講法不是這樣,是因為重力少。人在無重力的情況下不能走路。月球上面,引力是地球的六分之一,非常小;所以想跑的話,用跳的會比較快。因為沒有體重,所以引力不能順利作用。因此,阿波羅十一號的太空人一開始大概也採取三級跳那樣的跑法,但馬上發現不必那麼誇張,一步一步小跳著前進反而比較合理。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學會了在月球上最有效率的移動動作。”
“啊所以也就是說,這代表什麼意思?”
“這代表橘子共和國的引力比這裡小。如果這麼想,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在高大的樹木上面建造村落,應該既不穩定又危險,就算是非常巨大的樹木,但應該難免會變得頭重腳輕,很不穩定。萬一暴風雨來襲?颳大風的話?就算沒有風雨,難道不會因為上面的重量而傾斜、倒塌?顧慮到這些,再怎麼敢冒險的建築師,也不會設計這樣的建築物。
“但是,這是在地球引力範圍內才會有的問題。引力小的話,常識就會改變,這些疑慮便不復存在,樹頂上也可以蓋村落了。如果引力和月球差不多小,而且又是沒有強風吹襲的環境,的確能在樹梢上建造人類的聚落。”
海利西發出低沉的喉音回應我。
我繼續說:“而且,那種高達雲霄的大樹可能可以生長,就連向日葵也能長得像三層樓那麼高。所以只要人的腳力夠強,不只是小跳步,也可能出現大跳前進的人。”
海利西沉默了一陣子,終於說話了:“我懂了。這件事真的太出人意表了。我想都沒想過。你的說明我瞭解,但是為什麼會突然提到引力?難道橘子共和國是在月球上?”
我搖搖頭說:“這倒不是。如果在月球上,有許多地方會和我的說明不一致。”
“你說不一致?會嗎?事到如今,不管哪裡不一致,都不會嚇到我了”
“海利西,你曾經認為這個故事是幻想,對不對?”
“對。當我聽到LucyintheSky後,更加這麼認為。”
“那是湊巧。”
“湊巧?”
“對。所以我才說B層是被S層選中的。那個歌詞世界完全一致,這是正確的科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