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龍感覺自己如同被關在風箱裏的老鼠,進退都沒有路。一邊是親人的生命,一邊是民族的危機,讓他無法選擇。
李庚也看出來李夢龍現在就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只要在背後推他一把,他就會走向用力的方向。
想到這裏,李庚把那個令人心顫的木盒拿過來,放在了李夢龍面前,輕聲説:“少爺,任何事情都有輕重緩急,目前最緊迫的就是把老爺夫人還有大小姐救出來,其他事情可以放在以後考慮。”
看到這個黝黑的木盒,李夢龍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心中的天平也隨之偏向了親人這邊,他張口結舌地説:“我……擔心……”
不等李夢龍説完,李庚就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少爺擔心什麼,穴場並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脆弱,真正的穴場能量非常大,一般人都難以靠近,更不用説是要毀壞它。”
“呃!李先生怎麼對穴眼如此清楚?”李夢龍好奇地問。
“我……我也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李庚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真正的穴眼就猶如龍捲風,非常可怕。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它會遭到破壞……”
“李公子,”隋若鳳輕輕叫了一聲,“你應該考慮一下李先生的意見,不管怎麼説,救人應該是最重要的,何況還是自己的親人,我想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你的。”
“好吧,救出我的父母和妹妹來後,如果會因此而危及華夏民族的安危,我就以死謝罪。”
李夢龍大氣凌然的神情令在場的三個人動容,醜哥也神情堅定地説:“少爺,只要能救出老爺夫人,如果要死,我一定陪着你!”
李夢龍把放在地圖上的木盒拿開,然後指着地圖上龍脈的走向説:“翡翠扳指既然標示出了龍脈的走向,我猜測穴眼很可能就藏於金木水土這四個五行鎮物之中,甲木是東方青龍,我想就先從廣渠門外的神木場開始尋找,李先生你覺得如何?”
李庚略一沉思,隨即説:“我看可以,這四大寶物既然是為了標示龍脈的走向,我想即便是找不到穴眼,也一定能找到線索。”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趕快走吧。”醜哥着急地催促説。
隋若鳳站起來説:“從這裏去廣渠門有十多里路,我去看看父親的車是否在家,如果在就讓司機送你們去,可以快一點。”
現在時間是最重要的,李夢龍也不再客氣,急忙説:“好,謝謝隋小姐的幫助。”
孟全帶着兩個夥計正在西四大街上挨個商鋪打聽是否看到過李夢龍他們三個,從北面駛過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在轎車擦肩而過的時候,孟全不經意地往車裏看了一眼,剛好看到了副駕駛位上坐着的醜哥。
醜哥那個碩大的腦門,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來,所以孟全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急忙招手喊了一聲,轎車已經疾駛而過,很快就開遠了,孟全轉身就往砂鍋居跑去。
關掌櫃把人打發出去後,他自己就在砂鍋居等消息。一個多小時後,嚴弘帥接到消息也趕到了砂鍋居,倆人正在商量如何着手尋找李夢龍,孟全急三火四地跑了進來,顧不上擦一把滿臉的汗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説:“掌櫃的……我……我看到醜哥了……”
“別急,在什麼地方看到的?”説着話關掌櫃遞給孟全一條毛巾,讓他擦擦汗。
“在外面的大街上,他坐在一輛黑色鱉蓋車裏,我剛要喊他,車就跑遠了。”
“看到夢龍沒有?”關掌櫃急忙問。
“沒看清,只看到後面坐着倆人,車跑的很快,沒有看清後面的人是不是大少爺。”
關掌櫃看着嚴弘帥問:“嚴處長,附近誰家有這樣的車?”
嚴弘帥沉思了片刻,隨後肯定地説:“經濟委員會的主任隋克明就住在原來定親王府的後花園裏,他有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
關掌櫃馬上説:“我曾經聽大哥提起過這個人,夢龍很有可能是去了他家。”
“他是冀察政務委員會里的重要人物,手裏握有經濟大權,如果他刻意地包庇李夢龍,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辦……”嚴弘帥顯得有些很為難。
關掌櫃急忙又問孟全,“看到轎車去哪裏了沒有?”
“車一直往南去了,具體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安排兩個人去王府後花園附近盯着,他們肯定還會回來。”
“好,我這就去辦。”孟全又急匆匆離開了。
嚴弘帥也站起來,從桌上拿起禮帽戴在頭上,“我去隋府會會隋克明,先探探他的口風,我想他沒有理由插手這件事情。”
“勞累嚴處長了,那我就在這裏等着您的消息。”關掌櫃也站起來説,他忽然間對嚴弘帥產生了好感。以前總對嚴弘帥這樣的人敬而遠之,關掌櫃感覺自己這樣的人與吃官飯的是兩條道上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聯起手來了,真是世事難料。
嚴弘帥帶着幾個手下來到隋府的大門口,一個便衣上去敲敲門,很快大門敞開一條縫,露出一個家丁的臉。
“趕快去通報一聲,偵緝處的嚴處長要見隋主任。”
“等着。”家丁看來並不買偵緝處的賬,哐啷一聲又把門關上了。不一會緊閉的大門又敞開了,家丁出來對門外的幾個人説:“嚴處長一個人跟我進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嚴弘帥心想這個隋主任派頭可夠大,看來是猜出自己為什麼來了,於是對幾個手下説:“你們都在這裏等着,我自己進去就可以。”
家丁把嚴弘帥帶到客廳,對他説:“我們家老爺還有點事,請嚴處長在這裏等一會。”説完,連杯茶水也沒倒,轉身就離開了,把嚴弘帥一個人涼在了那裏。
過了十多分鐘,隋克明才從外面走進來,雙手抱拳,笑吟吟地説:“嚴處長,怠慢了,剛好有點事情需要處理,請不要見怪。”
嚴弘帥心裏已經憋着一股火了卻又不好發作,於是話中帶刺地説:“隋主任位高權重,事情自然多,我等小吏怎敢見怪。”
隋克明對嚴弘帥的嘲諷並不在意,依然笑着説:“嚴處長光臨寒舍不知道有何公幹?”
嚴弘帥開門見山地説:“發生在東四李府的案子想必隋主任聽説了吧。”
“呵呵,我也是剛剛知道不久,這是你們警察局的事情,與我沒什麼關係。”
“今天早上我接到線報,李府的大公子李夢龍帶着兩個人來了隋府,不知道隋主任是否知道此事?”説話的同時嚴弘帥緊盯着隋克明,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不錯,李夢龍是來過我這裏,不過已經離開了。”隋克明漫不經意地説,“不知道嚴處長找李夢龍有什麼事情?”
“呃,我擔心兇手會對他不利,所以想找到他保護起來。”
“聽嚴處長的意思這個李夢龍好像在躲着你們偵緝處?”
“昨天白雲觀主持張元子道長遇害了,當時只有李夢龍在場,所以他有殺害道長的嫌疑。我讓他待在家中,案件未查明前不能隨便離開,沒想到昨晚他偷偷從家中跑出來了。”
“原來如此,不過我幫不上你們什麼,李夢龍已經不在我這裏了。”
“隋主任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隋克明攤開雙手,聳了一下肩膀,“他只是説要離開,並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裏,再説我也沒有必要知道他去哪裏。”
嚴弘帥看出隋克明在撒謊,似乎是在掩飾着什麼,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起身告辭,“打攪隋主任了,如果有李夢龍的消息,麻煩通知我一聲。”
“好,那我就不送了。”
隋克明擺擺手,坐在沙發上,連屁股都沒有抬一下,似乎沒把偵緝處長放在眼裏,實話説如果不是山菊次郎讓他探聽一下嚴弘帥的情況,根本就不會讓嚴弘帥進來。
嚴弘帥離開後隋克明馬上起身去見山菊次郎,要不是嚴弘帥的到來,山菊次郎此時已經離開隋府了,在這裏的目的已經達到,到目前為止,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隋克明走進山菊次郎所在的房間,把嚴弘帥來的情況簡明扼要地彙報了一遍。
山菊次郎聽完後,陰沉着臉好久沒有説話,隋克明以為山菊次郎是在考慮李夢龍的事情,於是輕聲説:“請先生放心,李夢龍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
山菊次郎豎起食指搖晃了一下,“不,我擔心的是這個嚴弘帥,不是李夢龍,他緊盯着這件事不放,會給我們增添很多不便。”
“要不我跟魏子賢打個招呼,讓他制止嚴弘帥的調查。”
“恐怕沒有用,這個人我瞭解過,非常倔強,魏子賢未必能控制了他。”
隋克明急忙問:“那應該怎麼辦?”
“只要對行動計劃不利的人都要剷除,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阻撓了我們……”
“明白。”隋克明彎腰答應一聲。
就在這時,隋克明突然聽到身後有輕微的響聲,急忙回頭查看,剛才進來的匆忙,沒有將房門關嚴,留在一條不大的縫隙。
隋克明急忙轉身走過去,猛地將房門拉開,發現門外走廊裏站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兒隋若鳳,有些生氣地問:“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我剛好路過這裏,忽然聽到房間裏有人説話……”隋若鳳面紅耳赤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趕快回你的房間去。”隋克明低聲説。
“呃!”隋若鳳應了一聲,匆忙離開。
隋克明關上房門,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説:“是小女剛好從走廊路過。”
“隋桑,剛才我的話你聽懂了沒有?”山菊次郎冷冷地説。
“我明白,只要對行動計劃不利的人都要剷除……”
隋克明心裏明白山菊次郎問這句話的意思,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知道這個日本人説一不二,老話説伴君如伴虎,跟日本人打交道何嘗不是如此。特別是山菊次郎身後站着的兩個黑衣武士,像兩隻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的惡狼,一隻手總是握着斜插在腰間的武士刀,眼睛閃着兇光,讓隋克明感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