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第三階段(1)
武克超把博士送過了邊境,並向邊境檢查站的武警戰士作了解釋。分手的時候,武克超突然想起了什麼,在一張紙上飛快地寫下了K市刑警隊長高山的電話號碼,然後交給博士,"你到達K市後就坐飛香港的班機走,如果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就打電話找這位高先生,他會幫助你。"
博士接過紙條,激動地只會説謝謝,其它的話都説不出來。武克超擺擺手,只説了一句,"祝你一路平安。"轉身上車,帶領突擊隊返回木戈山臨時駐地。
武克超回到木戈山沒幾天,獵人突擊隊在木戈山區的新營地就建設好了,範海波特意來找武克超,讓他到山裏去檢查一下。
"能不能開着車進去?"武克超聽説新營地建好了,高興地問海波。
"當然可以,要不怎麼能説建好了呢。我親自開車帶着你進山。"海波邊説邊拉着武克超向外走。
明揚早站在門口等着他們,見倆人從木屋裏出來,急忙跑過去要開車。範海波攔住明揚,"還是我來開車,你開着車進不去。"
"為什麼?"武克超好奇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走吧,汪老闆還在營地那邊等着你去。"海波説着話坐到駕駛位上,發動起車向山外開去。
豐田越野車來到山外的公路上,海波把車拐向西面,行駛了十多分鐘,遇到了一座小橋,橋頭的一側從路邊向橋下新築起了一條路,通到橋下的河牀上。
範海波順着新修的小路把車開到了河牀上,河牀上佈滿鵝卵石,非常結實,汽車跑在上面很平穩,海波開車沿河牀向森林裏去,行走了三四公里,河道拐了個七八十度的彎。海波在拐彎處停住車,指着對岸的三棵樹説:"前面已經不能通行了,必須從這裏涉水過河。一定記住,過河的時候把車頭對準對岸的三棵樹,車輪不要超出兩邊的樹,否則就會陷入水裏。"海波邊説邊把車開過河,來到對岸後繼續沿河灘向前開。一共經過了三次在河水下的暗道,最後來到武克超到過的那個壩子。
海波高興對武克超説:"現在我們把這裏叫梅花壩,你看怎麼樣?"
"嗯,名字不錯,也很有中國味,我看可以。還有進山的通道你們設計的很好,對防禦敵人的進攻很有效。就是有一點,到了雨季我們就出不去了。"武克超看着壩內的景色對海波説。
"我們已經考察好了另一條通路,也是一條秘密通道,等這裏一切就緒後就開始修建,保證能夠在雨季來臨前打通。"
"那就太好了,看來這段時間你們沒少費心思。"倆人正説着話,汪震業從遠處走了過來。
武克超急忙迎上去,"汪老闆,真是辛苦你們了,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這裏弄的有眉目了。"
"哈哈,都是大夥的功勞,我只是抽空來看看,我已經選擇好了兩個礦點,準備近幾天就開工。"汪震業高興地説。
"太好了,在我們原來的礦山留下一個警衞中隊,然後把其他人都帶過來。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了。"隨後武克超到各處查看了一下,周圍山上的營地也都建好,進出森林的道路也能通行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武克超把大隊人馬都轉移到了木戈山區,這裏成了獵人突擊隊的新營地。
突擊隊安頓好不久,阿昭就興沖沖地來找武克超,進到武克超的指揮所裏,大聲説:"武大哥,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把你樂成這樣。"武克超笑着説。
"楊氏兄弟快完了,大毒梟楊茂賢跑到中國境內去談毒品生意,在鎮康被公安抓住了,楊茂恩的兒子在西線被政府軍擊斃了,楊茂恩一着急癱瘓了,楊氏兄弟就只剩下楊茂良和楊茂安了。"
"哈哈,看來楊氏兄弟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彭總對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有什麼指示?"武克超高興地問,他感覺勝利快要來了,沒有多少仗打了。
"父親想讓我們轉入第三階段的行動中。父親的意思是儘量避免戰爭,果敢的老百姓太苦了,多年的戰爭讓這裏變得貧窮落後,他想促使楊茂良的部下放棄擁護楊茂良,現在已經有一半的部隊同意父親回果敢,擁護父親擔任同盟軍的總司令,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在觀望,只有原925師的師長馬磷死不同意,他也是最初與楊茂良一起參加兵變的。父親的意思是除去馬磷,這樣一來就會使觀望的人投靠到我們這邊來。"阿昭簡明扼要地把彭總大意思説了一下。
"能提供關於馬磷的詳細資料嗎?"武克超隨即問。
"我已經安排果敢城裏的內線蒐集馬磷的詳細情況,過兩天就能傳過來。我現在只知道大概情況,馬磷的部隊負責駐守果敢以北地區,你們解救化學博士去過那裏,駐守的就是馬磷的原925師。這傢伙平時都住在果敢城裏,很少外出。"
"好吧,等你把詳細情報拿到手後,我們再研究具體的行動計劃。我順便問一下,知道馬磷為什麼不同意彭總回來執政嗎?"武克超問阿昭。
"因為馬磷怕家父回來後繼續禁毒,馬磷起兵支持楊茂良趕走家父也是這個原因。我父親成立撣邦第一特區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毒,這件事觸及了許多人的利益,所以他們聯合起來反對家父。在聯盟軍時期,楊茂良和馬磷他們就大肆收購大煙,當時是由張其夫的馬幫再從他們手裏買走,那時候聯盟軍與與張其夫的關係就是相互依賴,互相利用。每到收購季節,都有張其夫的七八隻馬幫深入到聯盟軍的控制區,從聯盟軍的手裏收購大煙膏,然後回去後再加工成海洛因,加工海洛因的方法是保密的,只有極少的人掌握。再後來他們就把大煙加工成黃砒出售。把家父從果敢趕出來後,綁架了那個化學博士,楊茂良和馬磷就自己開始生產海洛因,馬磷自己有兩家毒品加工廠,他也是在中國公安那裏掛了號的大毒梟。不過這傢伙很會偽裝,沒有楊茂賢那麼狂,他都是在背後操控,決不親自出馬走私毒品。"阿昭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武克超。
"如此説來這個馬磷是決不能留了,一定要把他除去。我們不能容忍任何一個毒梟肆無忌憚地向我們的國家走私毒品。只要誰敢碰這條高壓線,那麼他就離滅亡不遠了。"武克超的話語裏流露出威嚴。
兩天以後,阿昭送來了馬磷的詳細資料。
馬磷現在居住在果敢東城的深宅大院裏,大院戒備森嚴,平時有一個排的兵力駐守在這裏。而且在大院裏還養了七八隻純正的德國牧羊犬,任何攜帶武器的人都不能靠近馬磷居住的內院。
馬磷極少出頭露面,所以在果敢認識他的人不多。這個傢伙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色,一共娶了六個姨太太,仍然滿足不了他的性慾,還時常嫖妓。但是他從不到娛樂場所玩,而是把妓女直接叫到家裏玩。最近馬磷好象得了病,據説是什麼花柳病,他花高價從國內聘請了一位醫生,每隔兩天來他的住所一趟,給他看病打針。每次都是他派人開車到鎮康縣去接醫生,看完病後再把醫生送回去。
聽動這個情況,武克超感覺可以從上面做文章,他問阿昭:"知道來看病的醫生情況嗎?"
"只知道是國內鎮康縣的,具體情況不瞭解。我們的內線只是熟悉果敢的情況,對國內的不太瞭解。"阿昭説。
"你不用管了,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你向彭總請示一下,如果我把馬磷抓住帶出果敢來,怎麼處理他?"
"什麼?武大哥要把馬磷帶出果敢?這可太危險了!"阿昭驚訝地説。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你先去請示,然後我再製定行動計劃。"武克超自信地説。
十多分鐘後,阿昭又回到了指揮所,對武克超説:"我父親回電了,他説如何處置馬磷由武大哥決定。"
"哦,我知道了。"武克超説完,沉思了一下。
"武大哥決定如何處置馬磷?"阿昭見武克超沒有説,忍不住問他。
"對待這種十惡不赦的毒梟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審判,所以我決定把他押解回國,交給公安機關來處理。"
"這樣最好了,對其他毒販也起到震懾作用。"阿昭很贊同武克超的處理辦法。
武克超又靜靜地思考了一下,趴在地圖上看了一會兒,在上面作了標記。然後對外間的明揚大聲説:"明揚,通知所有突擊隊員來我這裏開會。"
不多時,五名突擊隊員來到了武克超的指揮所裏。馮樹林因為留守原來的礦山,所以在木戈山的突擊隊員加上武克超一共六人。
人到齊後,武克超簡明扼要地對大家説:"彭總指示我們儘快執行第三階段的行動,首先要我們剷除925師的師長馬磷,這個馬磷也是一個罪大惡極的毒販,所以我決定把他抓出來押解回國,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隨後他把自己的行動計劃講了一遍。
"不行,這個計劃太冒險,我反對。"付明濤聽完武克超的計劃,第一個站出來不同意。其他隊員也紛紛反對武克超的這次行動計劃。
武克超見大家反對自己的想法,只好説:"如果不用這個方法你們誰能想出更切實可行的計劃。"武克超如此一説,隊員們都沉默了,因為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要用這個方法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去,你是指揮員,執行任務得我們來。"付明濤退讓了一步。
武克超見無法説服大家,只好使出撒手鐧,"論綜合素質,你們有誰自信比我更強?如果有就讓誰去。"這句話還真把大家問住了,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但是要論綜合的軍事素質還真的沒有人可以超過武克超。
大家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出聲,付明濤知道爭不過武克超,只好説:"這可是深入虎穴,大哥要攜帶什麼樣的武器裝備?"
"什麼武器都不能帶,馬磷在他的家裏養了七八條純種的德國牧羊犬,只要攜帶武器肯定會被發現,所以只有赤手空拳才能接近他。"
"赤手空拳如何把馬磷帶出來?僅他的大院裏就有一個排的兵力,更何況還要出果敢縣城。"付明濤擔心地問。
"只要活捉到馬磷,把他當作擋箭牌我就能出來,請大家放心,你們嚴格按照我佈置的任務行事,就一定能完成這次任務。"武克超堅定地對大家説。
第二天早上,武克超獨自一人進入國內,他來到鎮康後立即給刑警隊長高山打電話。
高山剛到辦公室上班,聽到電話鈴響,抓起電話,一聽是武克超的聲音,立刻高興地説:"武隊長啊,你好,你好,從什麼地方打來的電話?"
"我在鎮康,又有事要麻煩你。"
"哈哈……我就愛聽你這句話,只要你説這句話保證是又要為我們做件大事。説吧,有什麼地方需要我效勞。"高山大笑着。
"果敢的馬磷聽説過嗎?"武克超問高山。
"豈止是聽説過,簡直是如雷貫耳,這傢伙早就在公安機關內部掛號了,有名的大毒梟。一直想抓他,但是這傢伙鬼精靈,躲藏在老窩裏很少露面,所以拿他沒方法。"
"我有辦法把他抓出來押解回國,必須請公安部門配合我。"
"這可太好了,有什麼辦法?"高山興奮地問。
"根據確切情報,馬磷最近染上了性病,從國內聘請了一位醫生,每隔兩天來果敢給他看病打針,但是我對這名醫生的情況不瞭解,想請當地的公安部門幫我調查清楚,然後説服他配合我們,讓我代替他去果敢給馬磷看病,我就有辦法把馬磷弄出來。"武克超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地向高山作了説明。
"辦法到是可行,就是太危險了。"高山沉思着説。
"放心吧,我已經把全部過程都仔細考慮過了,應該沒有問題,你只要幫我聯繫好這邊的事情就可以。"
"好,我立刻向有關領導彙報,請領導指示當地公安部門全力配合你的行動。"高山放下電話後,立刻向領導彙報此事。
一個小時後,當地緝毒支隊的警察就找到了武克超,武克超隨他們來到了緝毒支隊的秘密駐地。
緝毒支隊的隊長熱情把武克超接進辦公室裏,高興對他説:"我們接到上級指示,根據你提供的情況立即安排人去調查這名醫生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我代表緝毒支隊的全體同志感謝你們的幫助,這可是我們一直想做而沒有做成的事。如果能抓住馬磷將會對境外的毒販是個巨大的震懾,對我們的緝毒工作是個很大的促進。謝謝你們的大力支持。"
"隊長説這話就見外了,我們也是中國人,做這樣的事情是我們份內的事,談不上感謝。"武克超謙遜地説。
"對對,剛才K市刑警隊的高隊長給我來電話,詳細地談了你們的事情。他是我警校的同學,無話不談,他非常讚賞你們的行為,説你們多次地幫助我們,打擊了許多犯罪分子,無愧於祖國。"倆人正説着話,一個穿便衣的警察進來説:"隊長,那個醫生找到了。"
倆人一聽,立刻站起身來,"走,馬上過去看看。"
第一百零九回第三階段(2)
武克超和緝毒支隊長一起來到了一家門診部,這是一家國營企業開設的對外門診,聘請了一位本地小有名氣的退休醫生在坐診。門診不大,只有這位六十多歲的醫生和兩名護士。
他們走進門診部,支隊長把警官證遞給醫生看了一下,然後詢問他:"請問果敢縣城是不是有個病人常請你去給他看病?"
醫生點了一下頭,"不錯,是有這麼回事。"
"你知道這位病人的名字嗎?"支隊長問。
"知道,是同盟軍的一個師長叫馬磷。"醫生平靜地回答。
"他是我們公安部門通緝的要犯。"
"這個我管不着,我只負責給人看病,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任何人生病我都有責任為他治療。"
支隊長並不在意醫生的話,他笑着説:"這個我知道,但是協助公安機關查辦案件也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這點是非我還是分的清,請告訴我是什麼事情。"從醫生的言談裏可以看出,他是經歷過世面的人,無論面對什麼樣的人都能平靜而有分寸。
武克超接過醫生的話,輕聲説:"是這麼回事,這個馬磷觸犯了我國的法律,公安機關要把他捉拿歸案,希望你能協助我們。"
"這個沒問題,告訴我怎麼做就可以,我一定照辦。"醫生痛快地説。
"馬磷得的是什麼病?"武克超又問。
"是梅毒,一種很常見的傳染性性病,主要的由不潔的性生活導致的。"醫生開口就説專業語言。
"他一般都是什麼時間來請你?"
"都是雙日的上午,我去給他檢查一下,打上針,再把第二天的針藥給他留下,他再從果敢找人給他注射。"
"這麼説明天他就會派人來接你,是你自己去還是有護士陪同一起去?"
"大多數情況是與護士一起去,有時門診部忙不過來我也一個人去。"
聽完醫生的介紹,武克超心裏有了底,他想了一下,然後對醫生説:"讓我暫時做你的助手,明天馬磷派人來接你的時候,你編一個合適的理由,讓我跟着他們去,另外再讓一個護士明天休班,我一個去果敢就可以。你看可以嗎?"
"沒問題,我就説你是我的學生就可以。他的病也基本差不多好了,只要去例行檢查一下,再打打針就可以。"老醫生不假思索就答應武克超。
"那就太謝謝您了,再麻煩您把出診用的藥箱和器械準備好,把一些注意細節告訴我。"武克超高興地對醫生説。
第二天上午,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接醫生的車來。老醫生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讓護士拿了一瓶生理鹽水給自己做靜脈點滴。
不多時,馬磷派的車來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直接到門診部找老醫生,進來後發現醫生躺在牀上打點滴,急忙問:"李醫生病了?這可怎麼好,師長還讓我們來接您去給他檢查身體。"
"沒關係,我以前帶的一個學生這幾天休假,剛好過來幫我的忙,就讓他代替我去就可以。"醫生躺在病牀上有氣無力地説。
"他行嗎?"來人擔心地問。
"當然可以,他是畢業於醫科大學的高才生,跟了我也兩三年了,在有些方面比我還強,你們就儘管放心。"
"那好吧,就讓他準備一下跟我們走。"
老醫生當着來人的面把武克超叫過來,認真地説:"阿超,你趕快準備一下,代替老師出診,今天護士小劉休息,你就自己去吧。"
"沒問題老師,您安心打針,我去看病人就可以。"武克超説完,轉身去拿藥箱,然後隨倆人上了車,向果敢駛去。
接武克超的越野三菱直接開進了馬磷住的大院裏,整個院落是三進套的院落,進到大門後,是停車場,正面和兩邊都有偏房。
武克超從車裏下來,迅速掃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見院子兩邊的房子裏不時地有警衞進出,他想這個院落裏住的一定是警衞人員。
通向內院的過道處有兩名警衞,手裏各牽着一隻牧羊犬,兩隻牧羊犬興奮的來回轉圈,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搜尋犬。武克超走到門口處,搜尋犬立刻圍繞着他嗅個不停,一隻犬的鼻子還湊到他手裏提着的藥箱嗅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警衞放他進去。
穿過中間的過道,進入到對內院裏,院子裏是一處漂亮的花園,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但是沒有大樹,兩邊仍然是平房,北面則是一棟漂亮的二層小樓,鋼筋混凝土結構,牆壁外貼着乳白色瓷磚。金三角地區的小樓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形式。
武克超被人領進小樓裏,走進客廳,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暴富的土財主,裝修雖然豪華,大組的水晶吊燈,明亮的柚木地板。但是擺設卻透出俗氣,牆壁上掛着亂七八糟的個人照片,旁邊竟然還有幾把舊藤椅。武克超的第一感覺這個傢伙是個葛朗台式的守財奴。
領他進來的人説:"請醫生在客廳等一下,我去向師長稟報一聲。"説完從樓梯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這個人就從樓上下來,對武克超説:"請隨我來。"武克超隨他來到二樓的卧室,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坐在一邊的絨布沙發上,穿着睡衣,身體不高,大約有一米七左右,人很瘦,兩隻眼睛有點凹進去的樣子,見武克超進來,用低沉緩慢的聲音問:"李醫生病?"
"是,從昨天開始有些發燒,只是感冒了,不是什麼大病。"武克超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説。
"你是他的學生?"
"我實習期間跟李老師呆過一段時間。"
"聽你的口音不象是這一帶的人,怎麼會留在了鎮康?"
"不錯,我是北方人,我姑媽家在鎮康人民醫院,所以留在了這裏。"武克超的大腦裏迅速盤算着,這個老傢伙是不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怎麼問這樣的問題。
"噢……李醫生向你交代過我的病情嗎?"
"老師交代過,他説您的病情已經沒什麼大礙,再打幾天針就好了。"武克超説着話打開藥箱,拿出體温計,對馬磷説:"請先測一下體温,如果體温正常就説明炎症已經消退。病就基本上好了。"
馬磷接過體温計,塞到腋下,然後向站在武克超身後的人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武克超見身後的人走了出去,他又打開藥箱,從裏面拿出一隻注射器,注射器上帶着針頭,裏面盛有透明的液體。武克超一隻手拿着注射器走到馬磷身邊。
馬磷見武克超拿出帶藥水的注射器,心裏感覺奇怪,還沒有檢查身體,怎麼藥已經配好了,這就過來打針。
武克超走到馬磷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領,一下把他從沙發上提了起來,馬磷大吃一驚,急忙問:"你要幹什麼?"
武克超用另一隻手把注射器的針頭猛的扎進了馬磷的脖子裏,輕聲地説:"別動,注射器裏是毒藥,如果我的手不小心按一下,你立刻就會沒命了。"
"朋友,有話好説,請先把注射器拔出來。"馬磷慌忙地説。
"別給我耍花樣,我的拇指輕微動一下你就完蛋了。"
"好,好,我不動,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嗎?"馬磷緊張的一動不敢動。
"彭總派人來跟你談了幾次,你都不答應,這次是彭總派我請你,彭總要親自跟你面談。"武克超之所以這樣説,是為了給馬磷留下後路,讓他不會拼死掙扎。
馬磷果然上當了,他猜想彭總還不至於殺自己,雖然他幾次派人來與自己和談都沒有答應,彭總的目的就在於拉自己對抗楊茂良,大不了跟他走一趟,想到這裏,他趕忙説:"請你把注射器拔出來,我跟你走就是。"
"不行,對你這種出爾反爾的人我不會相信,見到彭總我自會拔出來。"武克超説着話用一條胳膊攏住馬磷的脖子,另一隻手緊緊地握注射器,厲聲説:"快走,否則我失去耐心後果你自己承擔。"
"好,好,我跟你走,請朋友一定要小心。"説着話倆人擄在一起,慢慢朝門口移動。
馬磷邊走邊問:"能告訴我彭總在什麼地方見我嗎?"
"少費話,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等會讓你的人離遠點,否則我一緊張手指動了。"還沒等武克超説完,馬磷連聲説:"我知道,我知道,一定讓他們離的遠一點。"
倆人從樓梯下來,底下的人見馬磷被武克超綁架了,立即拿出武器,把他們圍了起來。
馬磷張開兩條胳膊,也不敢揮舞,只能輕輕的擺手,嘴裏不停地説:"閃開,都閃開。"
倆人出了小樓,慢慢向前院走,前面的警衞也得到了消息,十多個人端着各式自動步槍堵在了通向前院的過道里。
武克超低聲地對馬磷説:"他們要是再不讓開我就按注射器了。"
"別,別,請英雄千萬不要按。"馬磷連聲哀求,他馬上對堵在過道里的警衞大聲罵道:"都給我滾開,快滾開。"
警衞們見此情景,紛紛向後退出去,讓開了一條路。武克超押着馬磷一邊走一邊説:"讓他們不要跟着,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誰也不許跟來,否則老子收拾你們。"馬磷氣憤對警衞們説,他心裏不停的大罵,這幫混蛋,早幹麼去了,等老子回來全部斃了你們。
在距離馬磷大院不遠處的路旁,停着一輛越野三菱,車裏坐着三個人,馬濤、李剛和明揚。三個人見拉着武克超的車進入大院後,心就跟着提了起來。馬濤舉着望遠鏡,眼睛不眨地盯着大門口。
明揚不停地看手錶,嘴裏一直數着:"一分鐘了。""三分鐘了。""馬大哥,都五分鐘了怎麼還沒有出來?"
"把武器都準備好,等十五分鐘隊長不出來我們就往裏闖。"馬濤輕聲説。
李剛已經把車發動起來,汽車開始慢慢向大院門口移動,三個人的心裏都在默默數着,感覺時間好象停止了,三分鐘的時間怎麼這麼漫長,還有十多米汽車就要開到大院的門口。
馬濤忽然看見大門外的兩個警衞提着槍跑進了院內,他心想不好出事了,急忙説:"快,衝過去。"
李剛一踩油門踏板,汽車猛然朝大門口竄過去,緊接着就衝進了大院裏。
這時候武克超押着馬磷已經走到前院中間位置,汽車衝進院子後,李剛他們也看見了武克超,心裏立刻感到特別激動,汽車快速向摟在一起的倆人衝過去,到他們身邊後,李剛急忙打方向盤,車頭刷的一下掉轉過來,穩穩停在了武克超身邊。
汽車停下的同時,馬濤和明揚也打開車門從裏面跳了出來,他們的槍口同時瞄準了跟隨在不遠處的警衞。
武克超押着馬磷慢慢進到車內,馬濤和明揚也端着槍退回車裏。隨後汽車一溜煙開出了大院。
這時候,警衞們回過神來,紛紛爬上停在院裏的幾輛車上,發瘋一樣地追趕前面的車。
李剛把車開出大院後,武克超拔出紮在馬磷脖子上的注射器,順手從車窗扔了出去。
"大哥怎麼把注射器扔了?"坐在馬磷另一邊的明揚忍不住問。
"裏面是蒸溜水,留着幹嗎?"武克超笑着説。
馬磷聽到這話,氣的臉成了綠色,他咬牙切齒説:"算你狠,朋友。"
三菱車出了果敢城直奔東邊而來,向前行駛了十多公里後,是一道山樑,越過山樑就是一片開闊地帶。後面追蹤的車還緊緊跟在後面。
埋伏在山樑樹林裏的付明濤見武克超的車開過去了,立即命令方毅輝,"把追趕的車幹掉。"
方毅輝把火箭筒瞄準了第一輛車,火箭彈準確地擊中在車頭上,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越野車猛然翻滾到路邊的樹林裏燃燒起來。隨後埋伏在路邊的直屬中隊的士兵和付明濤他們一起向其它幾輛追趕的車射擊。
追趕的警衞們想不到這裏埋伏着軍隊,突然遭到襲擊後,倉促應戰,幾分鐘後就被擊斃了一半,剩下的人竄進路邊的森林裏逃跑了。
馬磷感覺不對勁,汽車怎麼向邊境方向去,他緊張地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是中國人。"馬濤回過頭來自豪地説。
"放我下去。"馬磷聲色厲竭的大聲嚎叫。
"不要吼了,沒有用,向中國走私毒品的時候你怎麼想不到會有今天。"武克超的話象一把重錘,擊碎了馬磷的所有幻想,他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結果。
第一百一十回第三階段(3)
馬磷的伏法讓楊茂良失去了一半的力量,政府軍在西線步步逼近,李明賢的部隊也在果敢的南部集結,準備對楊茂良發動進攻,"狩獵計劃"進入最後階段。
彭總把他手下所有的兵力,共四千多人都調集到木戈山區潛伏起來,隨後彭總把自己的指揮部也從小孟臘轉移到了巖貢的師部來。收復果敢前的準備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一場大的決戰即將拉開帷幕。
武克超從突擊隊的營地來到彭總的指揮部,從小孟臘分手,已經半年多時間未曾見面。武克超見到彭總,發現彭總與上次見面大不一樣,一身的戎裝,腰上扎着武裝帶,槍套裏露出一把精緻的槍柄,精神矍鑠,臉上的皺紋好象減少了一些。
見武克超走進指揮部,彭總急忙迎上去,雙手握住武克超的手,使勁晃動了幾下,高興地説:"謝謝你克超,你們的-狩獵行動-,完成的非常好,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你們沉重打擊了楊茂良的各個方面,切斷了他的經濟來源,破壞了他的許多重要設施,分散了他的軍事力量,為我們收復果敢奠定了基礎,我代表果敢人民謝謝你們。"
"彭總太客氣了,打擊楊茂良不僅是為了收復果敢,也是為了維護我們祖國的利益不受侵害。即使您不要求我們做,為了我們的國家獵人突擊隊也不會放過他。"
"一個為了自己的祖國能貢獻一切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我敬佩這樣的人。"彭總認真地對武克超説。
"彭總您不正是一個這樣的人嗎?為了果敢這塊熱土和這裏的人民不屈不撓地奮鬥了大半生。"武克超惺惺相惜地説。
"哈哈……"聽了武克超的話彭總忍不住高聲大笑起來。
"彭總,請您指示我們下一步的行動吧。"武克超把話引向了主題。
"哈哈,克超啊,你可真是個急性子,還沒説兩句話就要求分配任務。"彭總笑着説,然後拉着武克超的手走到地圖前,指着果敢周圍的地形説:"克超,你來看,西邊是政府軍,南面是李明賢的部隊,而東邊是我的四千人,我們已經對楊茂良形成了合圍之勢。"
"為什麼在北邊給他留出一個口子來,這樣不就把楊茂良放跑了嗎?"武克超奇怪地問彭總。
"你説的不錯,我的確是給他留出了一條後路,我想讓楊茂良自己退出果敢,這樣就可以讓果敢縣城免遭戰火的創傷。也是為了給楊茂良一條出路,希望他能認清形勢放下屠刀。"彭總説着話,神情變得沉重起來。
武克超知道彭總是在擔心果敢城裏的老百姓,他輕聲説:"彭總真是宅心仁厚,有您在是果敢百姓的幸運,相信一定會達成您的心願。"
"克超,我們反攻的時間定在三天後的晚上十點,我想請你們獵人突擊隊發揮機動靈活的優勢,在總攻開始後,快速出擊直搗楊茂良的司令部,只要端掉了他的指揮部,這場戰鬥就勝利了屬於我們了。你看怎麼樣?"彭總用信任的眼色看着武克超説。
"是,保證完成任務。"武克超堅定地回答。
"很好,你回去準備一下,等我們收復果敢後,我再親自設宴答謝你們。"
三天後的傍晚,上天好象有意增加反攻的難度,突然下起了大雨,道路變得異常泥濘難行。
為了不影響總攻,武克超帶領突擊隊提前出發,他們駕駛兩輛悍馬突擊車,衝出泥濘的山路,在天色剛剛黑下來的時候,潛伏到了果敢城外的樹林裏。
雨一直下個不停,閃電不時地劃破黑暗的夜空,低沉的雷聲象進攻的炮火,轟隆轟隆在果敢城的上空炸開。
武克超抬手看了看錶,已經是九點四十五分,距離總攻還有十五分鐘,武克超下達了出發的命令,他們必須提前衝進城裏,才能在總攻發起的時候向楊茂良的指揮部發動襲擊。
兩輛突擊車呼嘯着衝出樹林,害怕被敵人發現,他們都戴上夜視鏡,關閉了車燈,在黑暗中向果敢縣城衝去。
馬濤去掉車頂重機槍上的保護衣,雙手緊緊握住機槍的操縱柄,兩眼盯着前方,時刻準備向阻截的敵人開火。
突擊隊一直衝到縣城邊,武克超感覺很奇怪,一路上沒有遇到一點抵抗,入城路口邊的工事裏也見不到人影,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什麼也不要管,向楊茂良的指揮部進攻。"武克超命令突擊隊迅速衝進城裏。突擊車風馳電掣般駛向楊茂良的司令部。
楊茂良的司令部在縣城的西側,與他的住宅在一條街上,這條路因為有楊茂良的家,所以叫將軍路。武克超他們衝到司令部的大門口,只見門口四敞大開,門前沒有一個警衞。
車還沒有停穩,武克超就帶領突擊隊員從車裏跳出來,迅速分散在門口的兩邊,他們向司令部裏面觀察了一下,院子裏漆黑一團,看不到一個人影。
武克超向對面的付明濤和李剛揮了一下手,倆人立刻閃身進入大門內,進入到裏面後,倆人隱蔽到黑暗處,雙手持着突擊步槍,槍上的激光紅點發射器射出的紅點在院子來回掃射,掩護後面的隊員衝進來。
武克超他們隨後也進入到大院裏,六個人分成兩組,沿院子兩邊的廂房向裏搜索。
六條激光線挨個把司令部裏所有的房間都掃了一遍,竟然沒有發現一個人。隊員們聚集到了楊茂良的指揮室裏,打開槍上的強光燈,指揮室裏一片狼籍,貴重的物品已經都被帶走,只留下了一些破舊不堪的傢俱,滿地都是丟棄的報紙和文件,楊茂良已經逃跑了。
付明濤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杯,發現裏面的水還有些温和,急忙對武克超説:"這些傢伙離開了最多半個小時,一定跑不遠,我們是不是立刻追趕?"
"算了,是彭總有意放他們走的,彭總早就在城北部留下了一個口子,馬上用車載電台向彭總彙報,楊茂良已經逃走,讓他帶兵進城吧。"
收復果敢的戰鬥就這樣一槍未發,在平靜中結束了。這是獵人突擊隊在金三角參加的最後一場戰鬥。正如武克超預測的那樣,金三角從此結束了多年的征戰。一年之後,昆沙向政府投降,金三角最大的毒品組織消失了。彭總成立的撣邦第一特區在金三角首先開始禁毒,隨後其它三個特區也宣佈開始禁毒。
彭總在收復果敢後不久,單獨在家裏舉行答謝宴會向武克超及獵人突擊隊表示謝意。
宴會上武克超忍不住詢問彭總一個問題,"彭總,在成立第一特區的時候,您是金三角第一個提出全面禁毒的人,因為禁毒您被楊茂良等人趕出了果敢,現在收復了果敢,您為什麼重新提出全面禁毒?您不怕再有人反對嗎?"
提到禁毒,彭總的神色變得憂慮起來,他輕聲説:"的確如此,毒品在金三角氾濫了上百年了,這裏的人們對毒品已經形成了依賴,山民除了罌粟其它農作物都不會種植。禁毒後在一段時間裏他們的生活會更加困難。但是為了長遠利益,為了果敢的子孫後代必須禁毒。有些人為了眼前利益會反對我,我相信過不了多久人們就會明白,禁毒是我們的唯一出路,否則最終是自取滅亡。"
"彭總的勇氣和精神令克超敬佩。"武克超發自內心地説。
"哈哈……言重了,克超,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彭總親切地問。
"實話説我渴望軍人的生活,但是又不希望有戰爭的發生,我想金三角很快就會恢復平靜,我會把精力轉移到開辦企業上來。"
"你説的不錯,人們都期盼和平,沒有人希望有戰爭發生,但是我們不能放下手裏的武器。一旦我們放下武器就沒有和平可言了。在搞經濟的同時,我們的軍隊也必須搞好。"彭總説到這裏,看了一下武克超接着説:"政府在與我和談時同意特區政府擁有一千兩百人的警察部隊,武器由我們自己解決,政府提供一定的軍費,我想也讓政府為你的警衞大隊提供一定的軍費開支,你是否同意?"
"當然可以,我想這樣對警衞大隊的士兵們也有個交代。"武克超從內心同意彭總的安排,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帶着這隻部隊,他在金三角只是一個過客,他的心並不屬於這裏。
"那好,你的警衞大隊就作為一個團的編制,當然它還是你的私人武裝,一切由你指揮,士兵的津貼我會按時派人送去,另外我把木戈山區的駐軍都撤回來,那裏就交給你們駐防。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條重要的國際交通要道從你們的防區通過,到時候你們就儘管發財吧,哈哈……"彭總笑着對武克超説。
"謝謝彭總對我們的關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
在隨後的日子裏,武克超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企業的發展上,在原來三處礦山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兩處,並且成立了一家大型的寶石加工廠。
隨着生意越做越大,武克超決定到曼谷開設珠寶銷售公司。在東南亞,曼谷是珠寶業的中心,只有在曼谷立住腳,才能把東南亞的市場打開。
武克超把木戈山區的業務都交給了範海波管理,他決定帶着付明濤、明揚和馬濤三個人去曼谷。武克超心裏的計劃是金三角這邊由海波負責,以後曼谷那邊的業務由付明濤負責,這樣他就能抽出身來思考其它事情。
武克超把一切都安排停當後,帶着三個人開車去了曼谷。武克超想不到新的考驗又在等待着他們,剛剛從戰爭的硝煙中走出來,又踏進了更兇險的激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