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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斬草除根

    在百花山坪激戰的同時。

    大隊官兵由錦衣衛的帶領,衝進了福王府等六王府院。

    一隊火神營兵馬,在鐵騎兵的掩護下,趁著夜色向長溝陶公莊發起了攻擊。

    山東、山西兩路勤王兵馬,突然趕到琢縣,將十萬丐幫弟兄團團圍住。

    指揮這些行動的萬曆,坐鎮在御花園總管金海浩家中。

    萬曆為何不在皇宮內殿指揮行動,卻在金海浩家?

    這裡有個緣故。

    坐鎮皇官內殿太顯眼,傳遞消息恐怕走露風聲,若太后硬要插上一手,會有不少的麻煩。

    更重要的是,他這位南天秘宮的宮主知道楚天琪的脾氣,萬一讓楚天琪逃脫為了丁香公主,他一定會闖宮來找自己,也許會有危險發生。

    誰也不會猜到,他竟會呆在與楚天琪見過面的金海浩家,指揮這次行動。

    他坐在後園內廳房的靠椅中,摸著下頦,猶自發笑。

    他身著微服,坐在桌旁,身旁站著小太監魏南和與四名貼身侍衛。

    與他對面坐著的是金海浩。

    金海浩扶住輪椅的手在微微顫抖。

    能與皇上同桌而坐,安知是禍是福?

    四壁柱上,蠟燭在熊熊燃燒,燭火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皇上沒說話。

    金海浩不敢說話。

    其餘的人更不敢吭聲。

    房內除了重濁的呼吸,沒有一絲聲息。

    萬曆在等候。

    金海浩也在等侯。

    萬曆等待的是各路的消息。

    金海浩等待的是皇上的發落。

    萬曆信心百倍,穩操勝券,確信自己拿準了時間。

    金海浩心驚肉跳,生死未卜,後悔沒聽妹妹巫若蘭的話,與段一指三天前一走了之。

    “報——”園坪中響起了報號聲。

    須臾,內宮太監何修為躬身而入。

    “啟稟皇上,六王府已抄查完畢。郡主娘娘、福王、五王爺和一百一十三名家屬皆已打入天牢,其餘的人均已收監,在抄查中沒遇到抵抗。”何修為尖聲稟告。

    “嗯。”萬曆點點頭,“很好,琢縣方面可有消息?”

    “稟皇上,奴才尚未接到快馬傳報。”何修為頓首道。

    話音剛落,門外又是一聲傳報之聲。

    一名便衣騎手氣喘吁吁進入廳房,叩首道:“山西總兵張良生命小人吳強,快馬向皇上稟告,琢縣十萬丐幫弟子叛軍中計,遭我大軍伏擊,不到一個時辰,丐幫叛軍死傷過半,其餘的一鬨而散,逃之夭夭,張大人正與山東總兵李大人在清掃戰場,稍時便有戰報稟奏皇上。”

    萬曆擺擺手:“到前房領賞。”

    “謝皇上。”吳強躬身退出。

    萬曆是第一次親自指揮這樣的行動,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激動。

    若在皇宮內專聽大臣、太監傳報,哪有這番風趣?

    萬曆一時興起,吩咐樓酒,喚魏南和何修為兩名太監在金海浩身旁坐下,四人一同飲酒。

    金浩惴惴不安,握酒杯的手不住地顫抖。

    他不知道皇上究竟派出了多少人馬,將如何對付楚天琪,又為何要自己留在這裡。

    他為楚天琪和丐幫兄弟擔心,也為自己擔心。

    萬曆彷彿沒注意到他的不安,談笑風生,頻頻舉杯,興趣盎然。

    園庭外,透出一線曙光。

    萬曆臉色漸漸陰沉。

    他最關心的是百花山,偏偏百花山還沒有送來消息。

    他終於按捺不住,手中的酒盅往地上一摔:“怎麼還沒有消息?”

    魏南和、何修為、四名侍衛和帶著輪椅的金海浩,一齊跪伏在地:“皇上息怒。”

    恰在此時,門外一聲呼報:“議事大臣陳思立、大內總管高永祥、禁軍副統領陳志宏進見。”

    萬曆眉頭一展:“都起來。”

    金海浩等人剛剛站起,陳思立、高永祥、陳志宏三人進人房中跪伏在地叩見萬曆。

    “三位愛卿平身。”萬曆手微微一擺,隨即急急問道:“叛賊楚天琪可曾誅殺?”

    “回稟皇上。”陳思立道:“託皇上洪福,楚天琪,凌雲花,花布巾、洪一天等百餘名叛賊已在百花山伏誅。”

    “好。”萬曆霍地站起,“你等為朕除去心腹大患,功勞不小,朕必定論功行賞。”

    “謝主隆恩。”三人齊躬身回答。

    金海浩在輪椅中端身未動,心中卻是一陣絞痛。

    想不到皇上出爾反爾,手段之毒狠,實令人心寒。

    萬曆朝魏南和做個手勢:“替朕賜酒。”

    “遵旨。”魏南和從桌後取出一隻托盤,盤內擱著一隻酒壺和四隻小酒盅。

    魏南和先拎起酒壺將四隻小酒盅斟滿酒,然後端著托盤走到陳思立等四人身旁:“四位大人請!”

    酒盅是依次擱好了的。

    陳思立端起第一隻酒盅。

    高永祥端起第二隻酒盅。

    然後是陳志宏和金海浩。

    萬曆目光從四人臉上掃過。

    陳思立滿臉帶笑,一副喜孜孜的模樣。

    高永祥祥和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陳志宏端著酒盅的手直打哆嗦。

    金海浩陰沉著臉,眼裡閃著冷冷的光。

    魏南和捧著托盤催促道:“請。”

    “謝皇上。”陳思立第一個將盅中酒仰脖飲盡。

    高永祥、陳志宏和金海浩也將酒吞下。

    魏南和託著空盅,躬身退至萬曆身旁。

    陳思立抿抿嘴,臉上滿是笑,御酒的味道果是不同。

    高永祥臉色木然,仍是沒有反應。

    陳志宏臉色倏變:“皇上為什麼要……賜臣死?”說話間,身子已開始搖晃。

    金海浩雙手捏緊椅把手,咬緊了牙關,竭力端直著身體。

    萬曆沉聲道:“你先叛我,後叛南王,如此反覆小人,如何能留得你?”

    “皇上……”陳志宏雙手憑空亂抓著,“奴才已經知罪,望能……饒奴才一……條狗命……”

    萬曆道:“此毒酒無藥可解,你死定了。”

    “皇上,你……”陳志宏睜圓了眼,像是要撲向萬曆。

    魏南和厲聲道:“陳志宏!你能喝到皇上御賜的‘鶴頂紅’已是萬幸了,還羅咦什麼?”

    陳志宏全身一陣痙攣,砰然倒地。

    金海浩漲紅了臉,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在往外流淌。

    萬曆道:“金海浩,朕若不殺你,恐怕朝中眾臣不服,實不得已而為之,朕將厚葬你,並赦你妹妹、妹夫無罪。”

    “謝……皇上。”金海浩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頭一歪,斜倒在靠椅中。

    須臾,陳志宏和金海浩的臉色變青、變紫,七孔流出縷縷鮮血。

    陳思立只嚇得渾身發抖,頭額豆粒般的汗珠往下滾落。

    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在他的腦海中化為了烏有。

    皇上的言而無信和毒辣的手段,使他既心驚肉跳又心灰意懶。

    他一直在為凌玉蟬的事感到內疚,現在更覺得對不起女兒楊紅玉。

    魏南和放下手中托盤,走上前去,彎腰摸了摸陳志宏和金海浩的鼻息,又翻開眼皮看了看說道:“稟皇上,叛賊陳志宏和金海浩已經斃命。”

    萬曆點點頭,對何修為道:“傳朕旨意,將陳志宏人頭砍下,明日與處斬叛賊首級一起懸東門示眾,金海浩屍體送郊外墳山好好埋葬,不得有誤。”

    “遵旨。”何修為躬身領旨,從門外召來四名侍衛將陳志宏和金海浩抬出了廳房。

    萬曆扭頭對魏南和道:“傳旨刑部,今日務必三堂會審定案,明日正午將郡主娘娘和福王東門凌遲處死,其餘五王爺和一百一十三名家屬,一律斬首示眾。”

    “奴才領旨。”魏南和跪地叩首接命。

    “你馬上去辦。”萬曆擺擺手。

    “是。”魏南和急急低頭退出房外。

    “高愛卿。”萬曆險轉向了高永樣。

    “奴才在。”高永祥躬身答應。

    “這次翦滅叛賊,高愛卿功勞不小,朕特此封你為內宮大總監,賜二品冠服和玉帶,年俸加一萬。”萬曆慷慨加封。

    “謝主隆恩。”高永祥跪地謝恩。

    “大內殿的事務辛苦,以後你就不必操勞了。”萬曆聲音十分柔和。

    “是。”高永祥叩首道。

    他明白,自己已經完了,皇上的加封,實際上是削去了他掌管大內侍衛兵馬的權力。

    高永祥垂首倒退出廳房。

    他的心很平靜,這是他預料中的事,不論遲早都會發生,他已決定進宮後立即提出辭呈,儘快回老家陝北去。

    萬曆揮揮手,四名貼身侍衛退至內房簾內。

    廳房中只剩下了萬曆和陳思立兩人。

    萬曆含笑對陳思立道:“陳愛鯽,你以為朕處理此事如何?”

    “聖上英明,空前絕後,無人可以比擬。”陳思立恭聲道。

    萬曆嘿嘿一笑:“愛卿認為朕對鵝風堡和丐幫將應該怎樣處置?”

    “皇上,微臣……”陳思立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萬曆唬起臉:“朕要聽實話,你儘管直說,說錯了,朕不怪你。”

    陳思立想了想,壯起膽道:“微臣認為楚天琪已除,南王府已廢,鵝風堡不足為慮,皇上若能赦鵝風堡無罪,普天之下皆會稱讚皇上的寬宥大量和仁慈。”

    “是嗎?”萬曆眯起了眼。

    陳思立聲音微顫:“微臣認為應……該是這樣。”

    “那丐幫又該如何?”萬曆又問。

    陳思立哆嗦著身子道:“丐幫乃中原十大幫中第一大幫,此次雖然潰散十萬弟子,但只須一聲吆喝,要聚集數十萬人也不困難,再加上丐幫入京原是為制止禁軍反叛而來,其它各大幫派也都在拭目以待,若皇上繼琢縣之後再下旨圍剿丐幫,微臣恐怕各幫派不服,會引起天下多事。”

    陳思立說完這番話後,渾身汗水淋淋。

    萬曆瞧著陳思立的模樣,不覺仰面一陣大笑。

    “奴才該死,罪該萬死。”陳思立急忙跪伏在地。

    “愛卿請起。”萬曆伸手托起陳思立,笑著道:“愛卿之言,正是朕之所想,知朕之心思者,愛卿也。”

    陳思立不知萬曆所言是真是假,心猶自撲騰亂跳。

    萬曆斂住笑聲,正色道:“朕回宮立即下旨告諭天下,赦鵝風堡無罪,琢縣之戰純屬誤會,撥銀十萬兩以作安撫丐幫。”

    “皇上英明。”陳思立暗自吐了口氣。

    皇上贊成自己的意見,這條命算是保住了,皇上赦免鵝風堡,女兒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萬曆道:“你有才幹,又敢對朕說實話,朕一定要任你要職,以輔朕治理天下。”

    “謝皇上。”陳思立受寵若驚。

    萬曆道:“你現在替朕去辦一件要事。”

    陳思立心格登一跳。皇上有什麼要事要自己去辦?

    萬曆從衣袖中取出一卷密旨道:“你帶人去慈寧宮,命丁香公主自縊。”

    “皇上……”陳思立瞧著萬曆欲言又止。

    萬曆沉下臉道:“丁香公主從小由郡主娘娘養大,又是楚天琪的妻子,你以為朕應該放過她嗎?”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陳思立趕緊道:“丁香公主剛剛產後五天……”

    萬曆沉聲道:“丁香公主和嬰兒一同處死,死後屍體秘密掩埋,行動要快,不要讓太后知道了。”

    連嬰兒也要處死?好狠毒的手段。

    陳思立頭額又滾出了汗水。

    “趕快去辦。”萬曆又道:“錦衣衛在西寧宮內等候。”

    “遵旨。”陳思立雙手捧接過聖旨。

    斬草除根!

    萬曆認為,陳思立是絕對會忠實執行他密旨的人。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陳思立也有未泯滅的良心。

    他還有個女兒楊紅玉在鵝風堡。

    一座無名荒嵐

    一片荒草。

    一片小樹林。

    楚天琪背手站在小樹林前。

    一抹陽光灑在他陰冷的面孔上。

    面孔冷,心更冷。

    或者說是,心已死去。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郡主娘娘和福王被凌遲處死,一百多名家人全部被斬於東門法場。

    南王府被查抄後,用火藥炸燬,朝中永不封“南王”封號。

    叛賊首領“楚天琪”和凌雲花及丐幫花布巾、洪一天,天山雙刃尹澤鵬、蘆小珂等百餘人在百花山谷伏誅。

    丁香公主和剛出世的嬰兒被秘密處死,屍體葬在宮內。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他仰面向天,冷峻的臉上透出冷森的殺氣。

    背信棄義、言而無信的皇上,南天秘宮的宮主!

    無論是郡主娘娘還是秘宮宮主,自己始終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直到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可惡、可憎、可鄙的強權者。

    他牙齒咬得格崩直響,左袖中殘花扇悄然滑落手中。

    娘為自己死了。

    呂天良為自己死了。

    花布巾和洪一天、尹澤鵬、蘆小珂,還有許多丐幫弟子為自己死了。

    葉清風和餘龍也為自己死了。

    自己卻還活著,不能隨丁香公主和兒子而去,天理為何如此不公平?

    他狠盯著天空的太陽。

    太陽也在他閃亮近似瘋狂的眼光下顫慄不已。

    刷!殘花扇徐徐展開。

    “瑟瑟秋風冷蕭殺,百花凋謝我獨發……”銷魂十指令令歌,奮然出口。

    一股冷風,挾著丁香花香掠過荒崗。

    荒崗小樹林在冷風中搖曳,呻吟。

    他眼前幻景迭出。

    紫雲山莊秘花室,丁香公主自廢武功助他打開生死玄關之後,面容憔悴地躺倒在他的懷中。

    七色丁香花全部枯萎、凋零,枯黃的枝葉落灑遍地。

    他的心像刀割似的疼痛。

    “銷魂十指亂乾坤……”右袖中的夢雲刀躍然離鞘。

    一道耀眼的光芒來自浩渺的天際,陽光也為之失色。

    他眼前閃過一群屍體。

    被御賜宣紙悶死的天下第一捕快姜鐵成。

    炸得血肉模糊的呂天良和凌雲花。

    被縊死的身著白色衣裝的丁香公主,和赤身裸體的剛降臨世間的小嬰兒。

    “遍地盡碎金鎖甲!”殘花扇和夢雲刀同時揚起。

    引吭高歌的令歌在空中震盪。

    扇和刀驀然幻起無數交織的虹光,在空中橫直飛掠,上下盤旋,陽光中射出七彩豔麗的光圈。

    一股澎湃的氣浪裹著扇、刀的幻影,撲向小樹林。

    楚天琪把小樹林當著了發洩心中悲憤的下手目標。

    “轟隆隆!”巨響震撼了荒崗。

    樹木帶著尖厲的哭嚎凌空倒下。

    十里之內的荒野都在顫抖。

    楚天琪長嘯令歌,身子周圍五丈方圓之內,閃爍著令人窒息的寒氣和散佈死亡的無情刀光。

    良久,楚天琪冷傲地孤立在小樹林中。

    身旁是一片被攔腰削斷的樹木,斷技和碎葉。

    樹木是先被刀砍斷,然後被用削去枝葉才倒下地的,約摸五、六十棵之多。

    楚天琪只用了一刀殺式。

    銷魂十指令一刀殺式。

    這一刀殺式,含周天三百六十式變化,迅速、準確、冷酷,有星沉月毀的威力。

    這一刀殺式,表現出楚天琪深厚的定力,精純的內功和高超的技巧。

    天下沒人能接下這銷魂十指令一刀!

    天上飄過—朵浮雲。

    太陽悄然躲人云裡,不敢往外伸臉。

    縱有神刀絕技,又能有何用?

    丁香公主已去,獨留人世又有什麼意義?

    楚天琪怒目瞪著躲人云中的太陽,緩緩舉起手中的夢雲刀。

    “好功夫!”荒崗響起一聲喝彩,“銷魂十指令果然名不虛傳!”

    空中人影閃掠,紅光閃處胡玉鳳飄落到小樹林旁。

    “呵!”胡玉鳳睜大了眼。“一刀削斷了這麼多樹?”

    楚天琪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胡玉鳳道:“接莊主回鵝風堡。”

    楚天琪凝視著天空:“我還能回鵝風堡嗎?”

    “當然能。”胡玉鳳道:“皇上已下旨告諭天下,赦鵝風堡無罪,撥銀十萬兩安撫丐幫了。”

    楚天琪喟然長嘆道:“我回去還有什麼意義?”

    胡玉鳳揚起眉毛道:“你不想為丁香公主報仇了?”話音一頓,“你不想報仇,我還要替花姐報仇呢。”

    楚天琪苦笑道:“怎麼報仇?”

    胡玉鳳肅起面容,一雙閃著火焰的眸子盯著他:“他不仁,我不義,回鵝風堡重整旗鼓,捲土重來。”

    楚天琪愕然地看著她,似乎沒聽懂她的話。

    胡玉鳳抿抿嘴唇,略一思忖道:“統一武林,然後與萬曆爭奪天下,以報殺妻殺子之仇。”

    楚天琪眼中稜芒一閃而過,輕聲一嘆,默然不語。

    胡玉鳳盯著他片刻,也嘆口氣道:“即使你不想報仇,也得回鵝風堡。”

    “為什麼?”楚天琪沉聲問。

    胡玉鳳道:“呂天良為你而死,你不能扔下楊紅玉不管。”

    楚天琪咬住了嘴唇。

    胡玉鳳又道:“實際上楊紅玉也是你的妻子,懷玉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有責任要照顧他們。”

    楚天琪嘴唇咬出了鮮血。

    他的心開始動搖。

    有時人活著並不是為了享樂,也不是為了受苦,而是為了一種責任,一種怎麼也不能逃避的責任。

    胡玉鳳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靠近一步,柔聲道:“你千萬別想不開,俗話說,留得青山在……”

    楚天琪截住她的話,冷聲道:“你為什麼要讓呂天良替我去死?”

    “因為你是唯一能有能力保住鵝風堡的人。”胡玉鳳聲音也變得低冷,“鵝風堡不能沒有你。”

    楚天琪內疚地道:“我這一輩子也還不了呂天良的人情。”

    胡玉鳳眸光閃亮,瞟著他道:“我的人情,你這輩子能還得了嗎?”

    明顯的挑逗和誘惑,但恰到好處,並不讓人厭惡。

    楚天琪沒回答她的話,臉上仍是一片冷漠:“可有禁軍四大將領李冰心等人的消息?”

    胡玉鳳淺淺一笑道:“請凌莊主放心,屬下已找到了李冰心四人,並請他們隨後到鵝風堡去見莊主。”

    楚天琪臉上肌肉微微一抖:“我爹和陳青志及鵝風堡的人怎樣了?”

    “稟莊主。”胡玉鳳故意躬身道:“楊玉和呂公良、張陽光、張陽晉等人已去武當山凌霄宮。十大門派代表將在那裡會面,陳青志已率莊丁回鵝風堡了,另外,南王府被查抄,家財籍沒,四庭正府官房都被炸燬,皇上下旨永不再封‘南王’。還有紫雲山莊……”

    楚天琪打斷她的話:“好了,我什麼時候回莊?”

    他已拿定了主意,回鵝風堡。

    “馬上。”胡玉鳳道:“崗下有快馬在等侯莊主。莊主一定要儘快趕回莊中,以免陳青志等人生疑。”

    胡玉鳳雙手呈上一張人皮面具。

    楚天琪將人皮面具戴到臉上,剎時,楚天琪變成了凌天雄。

    胡玉鳳凝視著楚天琪,沉聲道:“凌莊主,你一定要記住楚天琪已經死了。”

    楚天琪喃喃道:“不錯,楚天琪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他說著,大踏步走向崗下。

    胡玉鳳盯著他的背影,臉色凝重。

    他是一頭可怕的猛虎,雖然已落入陷阱,在入柙之前仍不可掉以輕心。

    一陣清風拂過。

    王秋華出現在胡玉風身後:“猛虎入籠了。”

    胡玉鳳沒有答話。

    王秋華又道:“十大門派的代理人皆已找到,藥丸可曾制好?”

    胡玉鳳道:“三天後即成。”

    王秋華搓握手道:“好。咱們下一個目標就是對付十大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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