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能通是在去首都機場的路上接到金冉冉的電話的,這是金冉冉去劉鳳雲家後給丁能通打的第一個電話,而且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電話。
“哥,想我嗎?”
“冉冉,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怕早把哥哥忘到九霄雲外了吧?”
“哥,別生氣,我在這個家不幹出點成績怎麼能給你打電話?我不能給你的臉上抹黑呀!”
“你能這麼想,哥很高興。”
“哥,周永年和劉鳳雲昨晚嘮嗑,説是中組部要派周永年帶隊去東州考察干部。”
“考察誰?”
“那他們沒説,反正説得去一段時間,我覺得這個消息對你一定有用,所以才決定給你打電話。”
“冉冉,這個消息太重要了,快説,他哪天走?”
“大概是後天,出發前的東西劉大姐都讓我準備好了。”
“冉冉,哥知道了,你好好幹,周永年和劉大姐兩口子都是好人,他們將來也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現在要去機場接王書記,想着給我打電話。拜拜!”
丁能通掛斷電話首先想到的是與肖鴻林聯繫,必須馬上告訴肖市長,説不定周永年一行會打破東州甚至省裏的格局,搞不好還要波及到駐京辦。丁能通先與鄭衞國聯繫,鄭衞國説,肖市長正在開市長常務會,研究花博會招標之事。
“衞國,工程最後定哪家公司了?”
“丁哥,有十幾家公司竟標,最有希望的就是肖偉的華宇集團和陳富忠的北都集團。”
“我知道了,肖市長開完會讓他給我打電話。我有要事。”
丁能通掛斷電話,心情非常複雜,他覺得肖鴻林越來越糊塗了,怎麼能讓肖偉的公司介入花博會,這不等於自己挖坑自己跳嘛。最可恨的是肖偉,仗着老子是市長,狐假虎威,到處插手,一點也不給老子爭氣,淨添亂,肖鴻林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也是過於縱容了。
王元章一行走出機艙時,仍然是白麗娜上前獻的鮮花,丁能通想請王元章到貴賓室休息一下再走,於欣欣也熱情地上前邀請,被王元章斷然拒絕了。
“於經理,感謝你對東州駐京辦工作的支持,長期以來,我們有不少幹部給機場張總和你本人添了不少麻煩,貴賓室是首都機場為要客準備的,不是我們應該享受的,那太奢侈了!”
王元章對於欣欣説話,其實是給丁能通聽的,丁能通聽了心裏也確實不自在,心想,“你王元章不識抬舉,到貴賓室坐坐不過是尊重你,有什麼奢侈的。”
丁能通心裏這麼想,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仍然笑容可掬地説:“欣欣,謝謝你,還是按王書記的意思辦!”
幾輛奔馳車駛向首都機場高速公路時,肖鴻林來了電話,但是丁能通陪王元章坐在一輛車裏,沒敢接,他悄悄地關掉了手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王書記,沒想到,花博會的新聞發佈會您會親自來。”
“目前花博會是東州工作的重中之重,世界給了咱們東州一個機會,咱們東州就要還給世界一個奇蹟呀!”
“王書記,咱們東州駐京辦已經入主北京花園,得知您來,香港黃河集團總經理水敬洪先生也於昨天晚上從香港趕了過來,一個是想請您為明天開店儀式剪綵,另一個還想請您為北京花園提匾。”
“剪綵可以,畢竟駐京辦在資本運作方面作出了新的嘗試,值得鼓勵,不過,提匾就免了,我雖然好寫幾筆,但是,給自己定了條規矩,決不給任何單位和個人寫扁額,咱們有些領導幹部字寫得不怎麼樣,卻到處留墨,影響不好!”
“王書記,誰不知道您是官場上的王羲之,您不作市委書記,靠賣字也能成為富翁。”
王元章聽了丁能通恭維的話笑了笑説:“能通,你小子説話太誇張了,我哪兒有那麼大本事。”
其實,王元章的書法確實自成一家,只不過身為東州市委書記,限制了他在書法事業上的發展,不過他的書法水準已經不是一般書法家所能匹敵的。
車隊到達北京花園後,丁能通讓黃夢然和白麗娜等人陪同王元章一行去房間休息,自己趕緊找到一處僻靜地兒給肖鴻林打電話,手機一開,便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顯示出來,一看幾乎都是肖鴻林打來的,丁能通估計肖鴻林一定急壞了,他趕緊撥通了肖鴻林的電話。
“丁能通,你是怎麼搞的,手機為什麼關機?”
“老闆,剛才王書記在車上,話不好説,只好把手機關掉。”丁能通趕緊解釋。
“有什麼急事快説,我正忙着呢!”肖鴻林不耐煩地説。
“老闆,中組部的周永年馬上帶隊去東州進行組織考察。”
“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哪天起程?”
“後天。”
“能通,他這是衝李為民來的,這小子前一段寫了一篇狗屁文章,上面很重視。”
“老闆,既然如此,他就有可能顛覆東州的政治格局,能通有句話不知當説不當説?”
“説吧,跟我還吞吐什麼?”
“老闆,我認為周永年這一去,東州政壇必然震盪,花博園工程太敏感,千萬別讓肖偉插手。”
“我明白了,能通。看來你是用心良苦啊,不過賈朝軒極力推舉陳富忠的北都集團,你怎麼看?”
“老闆,北都集團也不可取,賈朝軒與陳富忠走得太近,花博園是世界級的,一定要讓它乾淨,絕不能出現醜聞,我建議招標範圍不要侷限在東州,甚至乾脆東州的公司一個都不用,申辦下來不容易,一定要保證建成後是世界級的,老闆,這樣才能達到預期的目的。”
“能通,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消息很重要,新聞發佈會很重要,你要密切配合王元章把動靜弄得越大越好!”
丁能通掛斷電話,長長地舒了口氣,一回頭髮現白麗娜站在身後,他嚇了一跳。
“姑奶奶,嚇死人了!”
“頭兒,”白麗娜笑着説,“王書記找你,研究晚上宴請水總,還有新聞發佈會和剪綵的事。”
“讓王書記休息一會兒再説嘛!”
“王書記那人你還不知道,哪兒是個休息的人哪!”
丁能通隨白麗娜來到王元章的房間,房門微開着,丁能通説:“麗娜,你去盯一下晚宴的事,別忘了通知田伯濤坐陪。”白麗娜點點頭走了,丁能通敲了敲門進去了。
“能通,我正要找你呢,坐,坐。”
丁能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王元章扔給丁能通一支人民大會堂香煙,丁能通連忙給王元章點上火。
“王書記,你還抽這個假中華呢,要不要我給你弄兩條軟包中華?”
“你小子把心眼少往這上使,多想想正事,我找你是想了解了解賈朝軒在北京學習期間的情況,你是駐京辦主任,為他服務一年應該瞭解不少情況。”
丁能通聽了王元章的話心裏咯噔一下,很顯然王元章已經聽到了些什麼,王元章想幹什麼?丁能通內心非常警覺,因為賈朝軒一旦出事,東州官場必然要引起一場大地震……
“駐京辦的宗旨之一就是為市領導服好務,賈市長在北京學習期間,閒暇時間經常到駐京辦找我下圍棋,他雖然是個棋迷,卻是個臭棋簍子。”丁能通狡黠地説。
“恐怕不這麼簡單吧?”王元章嘿嘿地笑着説,“我聽説他大禮拜不在北京,也不在東州,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這是在向自己瞭解賈朝軒的情況,難道市委要調查賈朝軒?賈朝軒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僅憑王元章和市委的力量能搬得動賈朝軒嗎?很顯然,王元章已經對賈朝軒在京學習期間利用大禮拜去境外賭博一事有所瞭解,丁能通斟酌着想,賈朝軒去境外賭博之事自己跟着去過兩次,但是都是因為工作,一次是去韓國首爾考察花博會,另一次是去香港尋求與港商合作開發北京花園,自己雖然去了賭場,也上了賭船,但都是身不由己,並未參與賭博。自己還不知道王元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説。
“王書記,這我哪兒知道,市領導的事,咱哪敢多問。”丁能通支吾道。
“好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能通,你還年輕,要好自為之呀!”王元章意味深長地説。
丁能通聽了王元章的話,覺得不是空穴來風,又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覺得心裏堵得慌。
王元章話鋒一轉,談起了宴請水敬洪和明天剪綵的事,丁能通一一作答,兩個人正説着話,有人按門鈴,丁能通開門一看是白麗娜。
“王書記,丁主任,宴請水總的時間到了。”
王元章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説:“走吧,讓水總等,那可不禮貌。”説完,他大步走出房間,丁能通和白麗娜對視一下,也跟着王元章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