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前,衣梅順利地從前辦事處領導手中拿到了退款,並及時送到了市民政局,當區紀委的人下午找衣梅談話時,丁能通正在金橋區區長張鐵男的辦公室。
“能通,花博會選址不公道,肖市長有私心。”張鐵男憤憤不平地說。
“鐵男,這話說到我丁能通這兒就算拉倒,不許再說這種話了。”丁能通好意地提醒道。
“能通,這些年你的口碑誰不知道,無論誰說話到你這兒就到頭了,我就佩服你這一點,不過話我還得說,不說我憋得慌。誰不知道肖偉在西瑭區開發的瓊水花園,沒有肖偉的背景,哪個開發商能在瓊水湖邊上搞到地?不瞞你說,肖偉也打過草河口的主意,讓我給頂回去了,我和何振東不一樣,何振東巴不得在西瑭區搞開發,他好有機會巴結肖市長,我張鐵男希望花博會選在草河口也是出於公心,花博園的設計完全可以依照森林公園的特點設計,在森林公園邊上建公園,既豐富拓展了公園的功能,使森林公園與花博園相得益彰,又開發了金橋區的旅遊資源,一舉兩得,搞到瓊水湖畔,水要是汙染了,市民喝什麼?”
張鐵男是個直腸子,一口氣竹筒倒豆子,說了一大堆。
“鐵男,讓我說,花博園無論是設在草河口,還是建在瓊水湖畔,都不合理,因為花博園一旦開園必然帶動周邊的房地產開發,這對兩大風景區都是嚴重的破壞,所以,沒設在草河口,你應當慶幸。”
“那你說應該設在哪兒?總不會設在市中心吧?”張鐵男刨根問底地問。
“依我看,應該設在皇縣。”
“皇縣,為什麼?”
“你看,過了西瑭區就是皇縣,離市內開車不過一個多小時,那裡不僅有兩個幾百年的古鎮,還有溫泉,如果把花博園設在那兒,依山傍水的,必然帶動皇縣的大發展,在那裡搞房地產開發對皇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人們在那裡可以遊古鎮,賞花園,泡溫泉,住別墅,吃山珍,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你別說還真有道理,皇縣的前插鎮、後插鎮我都去過,確實是個好地方,可惜,你丁能通不是決策者,咱們也犯不上操這份閒心了。能通,難得到我們金橋區,無論如何得一醉方休。”
“鐵男,不行,我約了朋友,已經答應人家了。”
“誰呀?一起來唄,打電話,請過來,另外,把你大姨子也請過來,我還第一次聽說她在我們區呢,請過來見見面,以後我好關照關照。”
張鐵男說得很誠懇,盛情難卻,丁能通只好答應了。其實,晚上丁能通想見見石存山,另外,賈朝軒打電話讓他搭橋見見中組部地方局的周永年,丁能通覺得太唐突,要是讓肖市長知道了自己不好交代,但又不好回絕賈朝軒,於是心生一計,想讓賈朝軒見見劉鳳雲的老父親。
劉鳳雲的老父親孤苦伶仃一個人住在東州,每次丁能通回來都去關照一下,要是把劉鳳雲的老父親引見給賈朝軒,既給了賈朝軒面子,又不至於讓肖鴻林太多心,而且比直接見周永年有效果,晚上,他還想拜訪一下劉老爺子,不事先打招呼怕劉老爺子不見,因為這老頭做人很低調。
晚宴就安排在草河口賓館十五號樓,丁能通囑咐石存山把衣梅一起接過來,衣梅雖然比衣雪大兩歲,但姿色一點不比衣雪遜色。
石存山和衣梅一起走進包房時,張鐵男和丁能通眼睛都霍然一亮,因為兩個人走在一起看上去太般配了。
丁能通心想,“怎麼從來沒想過把這兩個人往一起撮合撮合呢?”
石存山一進門便說:“能通,你知道隔壁包房是誰嗎?”
“你小子長了一雙鷹眼,又發現什麼情況了?”丁能通開玩笑地說。
“西門大官人,還有電視臺第一美女蘇紅袖大小姐。”
“蘇紅袖怎麼和袁錫藩參和到一起了?奇怪!”丁能通若有所思地說。
“姐,還不見過張區長!”丁能通對衣梅說。
“張區長好!”衣梅一邊與張鐵男握手一邊說。
“衣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是丁副秘書長的大姨姐,居然不跟我說一聲,我看你們辦事處主任不想幹了,這麼重要的信息都不告訴我,簡直是沒有黨性!”
丁能通聽了心裡哭笑不得,心想,“這與黨性有什麼關係?”
張鐵男又與石存山寒暄後,眾人落座,酒菜很快就上齊了。
張鐵男和石存山都是性情中人,三杯過後,張鐵男舉杯說:“久聞石支隊神勇無比,破過不少大案要案,怎麼樣,咱們比一比酒量如何?這第一杯酒,我先乾為敬!”說完他一仰脖子幹了。
石存山從來不怕挑戰,見一開席張鐵男就衝自己來了,哪肯示弱,也一仰脖子幹了。
“你們倆要是這麼喝太沒意思,”丁能通說,“不如每個人講一個笑話,講的笑話要是誰都不笑,就罰酒一杯,怎麼樣?”
“好,我先來。”張鐵男自告奮勇地說。
“講笑話我不行,講案子我在行。”石存山告饒地說。
“講一般的案子不行,要講就講特離奇的。”衣梅插嘴道。
“對對對,衣梅說得對,不許拿那些打打殺殺的小案子騙我們,一定要離奇。”張鐵男笑著說。
“張區長,你先講吧!”丁能通笑眯眯地說,“好,講就講,我這個人沒別的能耐,就是笑話多。有一個獵人正在打獵,搜尋目標時發現樹上有兩隻鳥,他連忙舉槍瞄準,砰地一槍,打下一隻鳥,上前一看,發現是隻沒毛的,正納悶時,另一隻鳥飛下來大罵獵人,他媽的,老子剛哄她把衣服脫光,你就把她打下來了。”張鐵男說完眾人哈哈大笑。
“講得好,有意思,鐵男,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石存山一邊笑一邊說。
“存山,我再說一個就該你的了,”張鐵男點了一支菸接著說,“一個女的正在廁所小便,一個醉鬼酒後誤闖了進來,聽到嘩嘩的尿聲,醉鬼忙說:別倒了,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女的嚇壞了,不敢再尿,憋不住,放了個屁。醉鬼說:我操,怎麼又啟了一瓶?”這下子逗得眾人樂得是前仰後合,衣梅都笑出了眼淚。
“怎麼樣?石支隊?該你的了吧?”張鐵男叫板說。
“別,別,能通先來!”石存山推脫說。
“鐵男,就這笑話有啥呀?聽我的,”丁能通不服氣地說,“青藏鐵路通車時,沿線農民路邊觀看,車上一個女客換衛生巾後扔出窗外,迎面貼在一個農民臉上,農民拿下後說:我操,這列車就是快,飄張紙都能把鼻子打出血來!”
大夥笑過後,石存山說,“不行,這個不算,這個太埋汰了。”
丁能通只好重講。
“產房裡,一個小孩出生後哈哈大笑,接生護士都非常奇怪,圍攏觀察,發現小孩拳頭握得很緊,掰開後發現是一粒墜胎藥,只聽小孩說:他媽的,想幹掉我,沒那麼容易!”
丁能通說完,石存山說,“衣梅,該你的了。”
衣梅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講了起來。
“農夫要殺公雞卻逮不著,於是抓起母雞說:再不下來讓你打光棍!公雞說:你以為我傻啊,我下去她就成寡婦了!”
衣梅講完,石存山再也躲不過去,端起酒杯說:“來,鐵男,能通,好長時間沒這麼開心了,講之前我先敬你一杯。”
石存山講完後,眾人無不稱奇。
丁能通喝了一肚子酒,想去衛生間,張鐵男開玩笑說:“別像醉鬼似的走錯了門!”
丁能通邊笑邊走出包房,剛走到洗手間時,蘇紅袖正照著鏡子塗口紅,從鏡子裡看見丁能通晃晃悠悠走過來。
蘇紅袖突然轉身問:“丁能通,回來也不吭一聲,怕見人哪!”
“哎喲,姑奶奶,跟誰吃飯呢?”丁能通故作驚訝地問。
“是富忠請袁市長吃飯,我作陪。”
蘇紅袖甩了甩飄逸的長髮,抬起胳膊攏了攏耳邊的髮絲,露出雪白鮮嫩的腋窩,空氣中頓時盪漾著誘人的馨香,丁能通頓時臉熱心跳起來。
“紅袖,你等我一會兒,我方便完,隨你一起給袁市長和陳富忠敬酒。”
丁能通說完一頭鑽進洗手間,掏出傢伙撒尿時,已經硬得跟鐵似的。丁能通一邊撒尿一邊尋思:“陳富忠請袁錫藩吃飯,有點意思,袁錫藩主管外經外貿工作,陳富忠要打他什麼注意呢?既然碰上蘇紅袖了,不過去敬杯酒袁錫藩和陳富忠非挑理不可。”想到這兒,他打了個尿顫。
丁能通隨蘇紅袖走進包房時,陳富忠正在與袁錫藩耳語,袁錫藩一臉的愉悅。
“哎呀,袁市長,聽紅袖說富忠請袁市長吃飯,無論如何我得敬杯酒。”丁能通一臉堆笑地抱拳說。
“喲,駐京辦大使什麼時候回來的,聽說你們要挪地方了?”袁錫藩派頭十足地說。
“託袁市長的福,駐京辦就要進駐北京花園了,多虧了富忠幫忙啊!”丁能通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分別給諸位滿上,然後舉杯說,“袁市長,我先敬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袁錫藩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問:“能通,跟誰在一起吃飯呢?”
“金橋區張區長,刑警支隊石支隊,還有我大姨子。”
丁能通話一出口,袁錫藩哈哈大笑說:“丁能通,人家吃飯不是帶老婆就是帶小姨子,你怎麼帶大姨子呀?”
陳富忠聽到石支隊表情僵了一下說:“能通,一會兒陪我過去敬杯酒。”
“富忠,敬什麼酒呀,紅袖,去,都把他們請過來。”
袁錫藩發話了,蘇紅袖婷婷嫋嫋地走了。不一會兒,張鐵男端著酒杯過來了,石存山和衣梅都沒跟過來。
“袁市長,石支隊和衣梅死活不過來。”蘇紅袖無奈地說。
“袁市長,富忠,別為難他們了,石支隊喝多了,衣梅怕見人,我帶勞了。”
張鐵男說完,端著酒杯挨個敬。丁能通心想,“石存山一定是因為陳富忠在,不願意賞他臉才拒絕過來的,這脾氣可太像段玉芬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點臺階也不會給你的。”
陳富忠聽了有些下不來臺,丁能通趕緊打圓場說:“富忠,請袁市長吃飯一定是又有發財的好事了,可別忘了給老弟也創造點機會。”
“能通,今天請袁市長吃的是感情飯,沒有一點功利色彩,別帶著眼鏡看人啊!”陳富忠就坡下驢地說,“不信,你問紅袖。”
丁能通心想,“少他媽瞎扯,吃感情飯帶著蘇紅袖幹什麼?誰不知道西門大官人好色,有蘇紅袖在,什麼事西門大官人不得答應。”
“能通,這你就冤枉富忠了,今兒這飯吃得值,富忠可幫我一個大忙,”袁錫藩一本正經地說,“你們都知道我老伴癱在床上十幾年了,我又沒兒沒女,只能請保姆伺候,可是我老伴那個人難伺候著呢,換了不知多少個保姆了,一直沒有滿意的,這回富忠幫我找了一個保姆,農民家的孩子,還學過醫,正對我心思,要不我這一天忙到晚,老伴連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
袁錫藩說得楚楚可憐,包房的氣氛一下子沉悶了起來。丁能通心想,“陳富忠給袁錫藩家找保姆,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嘛,袁錫藩會看不出來?”
蘇紅袖看冷了場,連忙端起酒杯說:“袁市長,來,我為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保姆乾一杯!”
氣氛馬上又熱烈起來。
張鐵男也扯著大嗓門說:“好,來,乾一杯,乾一杯!”
酒杯叮叮噹噹地碰到了一起,大家都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石存山是在席散之後,眾人在門口寒暄時碰上陳富忠的,陳富忠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滿臉堆笑地說:“石支隊,想過去敬杯酒,可是席散了,改天我請客,石支隊一定要賞光。”
“不敢當,我怕喝了你陳老闆的酒被大卸八塊,扔在黑水河裡喂王八。”石存山黑著臉陰陽怪氣地說。
“石支隊真會開玩笑,好象我的酒是穿腸毒藥。”陳富忠被噎了一下,反唇相譏道。
“石存山,”這時,袁錫藩走過來說,“怎麼我請不動你呀?讓你過來喝杯酒都不給面子,難道得我過去敬你不成?”
“袁市長,別挑理,我讓丁能通、張鐵男灌多了,改天我請客,算是給市長大人賠罪。”石存山說完,給衣梅開了車門,衣梅沒見過這場面,趕緊鑽進了車裡。
“能通,你上不上來?”石存山喊道。
丁能通是想給衣梅創造點接觸石存山的機會,便說:“拜託你送我姐一趟,我還有點事。”
石存山一點也不願意戀戰,鑽進車裡一溜煙就沒影兒了。眾人又寒暄了一通,丁能通上了蘇紅袖的車,車內馨香四溢,蘇紅袖嫵媚動人,香車美人讓有了七八分醉意的丁能通心旌盪漾,胡思亂想起來。蘇紅袖是東州赫赫有名的大美人,為什麼會看上賈朝軒?要知道她連肖市長的兒子肖偉都不放在眼裡,難道真的愛上了賈朝軒了?還是愛上賈朝軒的權了?一般像蘇紅袖這樣的交際花不太可能專愛某一個異性,除非對方有權或者有錢,肖偉的有權有勢是老子給予的,老子一下臺,兒子就狗屁不是了,而賈朝軒正是後勁十足如日中天的時候,用股票投資的行話講,那是長線。丁能通不禁暗自佩服起這個女人,便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幾眼。
“通哥,怎麼這麼看我?動賊心了?小心你老婆吃醋。”蘇紅袖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言語中充滿了騷氣。
“紅袖,你還不瞭解我,我根本不怕老婆吃醋,還是喝醬油,我是覺得朋友妻不可欺。”丁能通放著膽子說。
“你瞎說什麼?我是你哪個朋友的妻?”蘇紅袖咯咯地笑著問。
“賈市長啊,賈市長和我是朋友,你是他的妻,你說我怎麼能碰?心裡再喜歡也不能碰。”丁能通酒勁上來,舌頭有點硬。
“你要與賈朝軒真是朋友,你勸他離婚,他要真敢離,我就專心給他做老婆,他要是不敢離,我願意跟誰就跟誰。”
丁能通心想,少他媽跟我吹!我嚇唬嚇唬你再說,他一指前方說:“紅袖,你看那不是賈市長的車嗎?”
蘇紅袖猛一踩剎車問:“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