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東州建工正式進駐森豪國際中心工地、接手東外建的攤子、日夜兼程地開始施工之際,一場毫無思想準備的災難讓白昌星和白志剛措手不及。
2002年並沒有像普寧寺張超喇嘛預測的那樣不順,正當白昌星暗自慶幸之際,天有不測風雲,突如其來的“非典”疫情讓東州的房地產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一些投資不得不推遲,動工時間無限期地延後,工程進度無法保證,大量的供貨談判被推遲或拖延,全社會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心有餘悸,似乎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在此時轟然坍塌,現在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頭百姓,需求在一夜之間均跌落到最低層次。
一些項目由於民工回家,施工人員短缺。部分外地原材料廠家由於交通等因素影響,供貨速度減慢,使許多工地處於半停工狀態。
簽了兩份陰合同的熊華山更是心急如焚。春節剛過,他就不顧周圍幾位副總和總工的反對,貿然決定施工。為了追趕前一段時間拖延的工期,熊華山親自上工地指揮,日夜兼程施工,這讓白昌星、白志剛大為感動,兄弟倆似乎看見了新的希望。
熊華山的確想創造一個奇蹟,他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森豪國際中心的框架突然出現在地面上,這讓白志剛激動不已,然而白昌星卻一天比一天擔心起來。雖然滿大街的人都戴着口罩,白昌星仍然堅持每天都去工地看一看,越看白昌星越擔心。
由於“非典”肆虐,徐美靜一直堅守在醫院的崗位上,春節過後就沒回過家,每天夫妻倆也只是用手機互致問候。
晚上白昌星更多的是睡在衣娜的牀上。雖然神秘短信每天都在發,但是老關也一直沒查到發短信的人。
由於擔心森豪國際中心的工程質量出現問題,晚上,白昌星特意請白志剛和羅依倩在大府肥牛吃飯。大府肥牛因為是分餐制,因此成了“非典”時期最火的酒店。
白昌星知道羅依倩喜歡吃眼肉,特意點了兩盤,除此之外,還點了一些海鮮,不知為什麼,“非典”期間,白昌星喜歡上了二鍋頭,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覺得二鍋頭勁大,也許能起到殺菌消毒的作用。反正每次請朋友吃飯或朋友請他吃飯,他都點二鍋頭。
兄弟倆幹了兩杯二鍋頭以後,白志剛喜滋滋地説:“大哥,按現場的施工速度,前一階段耽誤的工期肯定能搶回來。”
“志剛,我沒有你那麼樂觀。今天請你吃肥牛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覺得熊華山有點急功近利了,這麼幹工程質量無法保證,將來非出事不可!”白昌星皺着眉頭説。
“大哥,你別忘了,東州的絕大多數標誌性建築都是東州建工的傑作,東州建工可是一家有五十年光榮歷史的老國企,熊華山沒有金剛鑽,也不會攬這瓷器活,出不了事。”白志剛涮了一片眼肉放在嘴裏一邊嚼一邊説。
“志剛,大意失荊州,真出了事就晚了,我的意思是你會同熊華山一起請監理公司會診一下工程質量。”白昌星抿了一口二鍋頭説。
“大哥,是不是容易打擊熊華山的積極性啊,這是明擺着不信任他嘛。”白志剛提醒道。
“我覺得大哥説得對,志剛,小心使得萬年船,兩個月完成了合同中需要一年才能完成的工程,簡直是天方夜譚,這是違背施工常理的,必須馬上對工程質量做檢查,如果沒有質量問題更好,萬一質量出了問題,亡羊補牢還來得及,否則,再這麼施工下去,一旦出現質量問題,後果不堪設想!”羅依倩秀眉一挑用大律師的口吻説。
“志剛,依倩不愧是咱們家的大律師,看問題有時比你都深刻,就按我的意思辦,你抓緊找一下監理公司,明天就對森豪國際中心工程質量問題進行檢測。”白昌星不容置疑地説。
“好吧,大哥。不過你先跟熊華山通個電話,這傢伙為了趕工期,脾氣暴躁得跟活驢似的。”白志剛點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説。
“工程質量真要是出了問題,他就不驢了。你別忘了,這傢伙有個外號叫‘地耗子’,一肚子心眼。”白昌星譏笑地説。
“大哥,“非典”這麼一鬧騰,什麼事都耽誤了,胭脂屯的居民都喬遷到彩虹城了,騎士大飯店連影兒還沒有呢,大哥,依我看,“非典”過去以後,乾脆強遷算了。”白志剛憤憤地説。
“志剛,大哥,我可提醒你們,去年年底,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一次會議把《物權法》作為民法典的其中一篇,被首次提請審議了,多數常委認為應該抓緊制定《物權法》。柳文龍、許天鳳兩口子手裏的房地產所有權證的確是合法的,他們的確擁有小青樓和小青樓下面土地的產權,要是真鬧到法庭上,森豪集團不一定能穩操勝券。”羅依倩一本正經地説。
“按你的説法,我們還拿小青樓沒轍了?大哥,讓我説,趁《物權法》八字還沒一撇呢,攛掇市拆遷辦強遷算了,刁一德早就有這個意思。”白志剛不耐煩地説。
“那他為什麼遲遲不動手?還不是有所顧忌!”白昌星反問道。
“聽説夏市長不主張強遷。”白志剛補充説。
“志剛,我看這個還得在洪文山身上做文章,“非典”這段時間太難熬了,熬過去後,我和威廉見見面,這事還得請威廉出面壓洪文山,要知道騎士大飯店可是‘金街銀帶’的龍頭工程,東州城真正的地王,建成後,很可能是中國的地王,他洪文山要出政績,心裏比咱急!”
白昌星不愧在市政府辦公廳混了多年,他對洪文山的心思揣摩得很準。白昌星最擔心的仍然是森豪國際中心的質量,另外他覺得陳金髮、範真真這段時間太靜了,好像不太對勁。
“志剛,最近聽沒聽到關於陳金髮、範真真的動靜?”白昌星若有所思地問。
“沒什麼動靜。”白志剛漫不經心地回答。
“志剛,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按照陳金髮的性格,上次老關捏折他三根肋骨,他肯定要伺機報復的,沒承想,這小子一點動靜也沒有。”白昌星納悶地問。
“大哥,陳金髮對沙紀周下黑手震動了整個東州城,差點自身難保,刀疤臉也進去了,聽賴東説,省長趙長征連彩虹城竣工典禮都沒去參加,我看陳金髮無論如何也得消停一陣子了。”白志剛嘲諷地説。
“志剛,這種人是屬瘋狗的,説不定什麼時候就咬人。大哥,我看你們千萬別掉以輕心,俗話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羅依倩擔心地説。
“依倩説得對。志剛,我們還是要隨時注意陳金髮和範真真的動態,防止瘋狗咬人啊!志剛、依倩,我敬你們小兩口一杯!”
白昌星説完,微笑着舉起杯,表情祥和得宛如慈父。在白志剛心目中,白昌星的確宛如慈父,是大哥如父親一般鍛造了自己,大哥對自己的愛是雙倍的,對此,白志剛充滿了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