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埃爾韋拉·布萊克抬頭看看天空,注意到是個天氣晴朗的早晨,然後走進一個電話亭。她撥了昂斯洛廣場布里奇特的電話。聽到應答聲她很高興,説:
“喂,布里奇特嗎?”
“哦,埃爾韋拉,是你嗎?”布里奇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安。
“是我。一切都正常嗎?”
“哦,不。事情很糟。你的表姐梅爾福特太太昨天下午給媽媽打了電話。”
“什麼,為了我嗎?”
“是的。我午飯的時候給她打了電話,我還以為自己幹得非常漂亮呢。但她對你的牙好像非常擔心,以為它們可能真的有什麼問題,膿腫什麼的。於是她親自給牙醫打了電話,當然發現你根本就沒去過那裏。於是她就給媽媽打了電話,而不幸的是媽媽正好就在電話旁邊,所以我不能先趕過去。當然,媽媽説她對此一無所知,你肯定也沒呆在這兒。我當時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是怎麼做的?”
“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説,我想你曾説過要去温布爾敦看望朋友之類的事情。”
“為什麼是温布爾敦呢?”
“這是我第一個想到的地方。”
埃爾韋拉嘆了口氣。“嗯,我想我不得不捏造些理由了。也許一位老家庭教師,她住在温布爾敦。這些小題大作真把事情給弄得非常複雜了。我希望米爾德里德表姐別犯傻而做出給警察局打電話之類的事情。”
“你現在去那兒嗎?”
“直到今天晚上才能去。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先辦。”
“你到了愛爾蘭了,事情都順利嗎?”
“我查明瞭我想知道的事情。”
“你聽起來……有點不快。”
“我感覺不愉快。”
“我能幫你嗎,埃爾韋拉?做什麼都行?”
“沒有人能真正幫我……是我必須親自辦的事情。我曾希望那不是真的,但它的確是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你是不是處於危險之中,埃爾韋拉?”
“別太大驚小怪,布里奇特。我將不得不小心點,僅此而已。我得非常小心。”
“那麼説你真的是處於危險之中了。”
埃爾韋拉停頓了一會兒説:“我希望我只是憑空虛構而已。”
“埃爾韋拉,你打算怎麼處置那隻手鐲?”
“哦,那沒什麼問題。我已設法從別人那裏弄了些錢來,所以我可以去……是什麼詞來着……贖回它,然後把它給博拉德送回去。”
“你認為他們會對這事元動於衷嗎?不是的,媽媽,是洗衣店來的電話。他們説我們從來沒有送去那條牀單。好的,媽媽,好的,我會告訴女老闆的。就這樣吧。”
在電話的另一端,埃爾韋拉笑了笑,放下話筒。她打開錢包,把錢整理一遍,數出她所需要的硬幣,把它們在面前擺好,然後開始接通一個電話。接通她想打的電話之後,她投進必須的硬幣,摁下A鍵,然後以一種恰當的喘息聲説:
“你好,米爾德里德表姐。對,是我……我非常抱歉……是的,我知道……嗯,我是打算去……是的,是親愛的老馬迪,你知道我們的老女家庭教師……是的,我寫了一張明信片,但忘了寄出去。現在它還在我的衣袋裏呢……嗯,要知道她病了又沒人照看所以我就停了一下以確信她安然無恙。是的,我是打算去布里奇特家,但這件事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不明白你得知的消息。肯定有人把它弄混淆了……好的,回去之後我把這一切都向你解釋……對,今天下午。不行,我得等着護士來照看老馬迪——嗯,也不是個真正的護士。一個——呃——臨牀護理的護士或什麼的。不,她討厭上醫院……我很抱歉,米爾德里德表姐,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她放下話筒,惱怒地嘆了口氣。“要是,”她喃喃自語,“不用對每個人都撒這麼多的謊該有多好。”
她走出電話間,出來的時候注意到巨大的報紙公告:特大火車搶劫案——愛爾蘭郵車受暴徒襲擊。
2
店門打開的時候,博拉德先生正在接待一位顧客。他抬起頭,看到尊敬的埃爾韋拉·佈菜克小姐走了進來。
“不,”她對走過來的店員説,“我想等博拉德先生有空的時候。”
很快,搏拉德先生的顧客忙完了他的事情,於是埃爾韋拉挪到空出來的地方。
“早上好,博拉德先生。”她説。
“很抱歉你的手錶還不能這麼快修好,埃爾韋拉小姐。”博拉德先生説道。
“哦,我不是為手錶而來的,”埃爾韋拉説,“我是來向您道歉的。發生了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她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小盒子,從小盒子裏她取出那個嵌着藍寶石和鑽石的手鐲。“當我拿手錶來修的時候,你肯定記得我正在看着這些東西想買一件作為聖誕禮物,那時外面的馬路上出了事。我想是有人被車撞了,或者幾乎被車撞了。我推測我肯定是拿着這個手鐲在手裏然後想都沒想就把它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了,但是我今天早上才發現它。所以我立即趕來把它還回來。我深為抱歉,博拉德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一件蠢事。”
“哎呀,這沒什麼,埃爾韋拉小姐。”博拉德先生慢慢地説。
“我想你肯定以為有人偷了它。”埃爾韋拉説。
她清澈的藍眼睛看着他。
“我們已經發現它的失蹤,”博拉德先生説,“非常感謝您,埃爾韋拉小姐,這麼快就把它送回來了。”
“我發現它的時候感覺真是壞極了,”埃爾韋拉説,“非常感謝您,博拉德先生,對這件事如此通情達理。”
“確實總會發生許多奇怪的誤會,”博拉德先生説。他長輩般地向她微笑着。“我們不會再想着這件事。但是不要再這樣做了。”他笑笑,像開了一個愉快的小玩笑。
“哦,不會的,”埃爾韋拉説,“以後我會非常小心的。”
她衝他笑了笑,然後轉過身離開了商店。
“現在我倒是奇怪了,”博拉德先生自言自語,“我真的奇怪……”
開始一直站在他附近的一個同事,這時向他靠近了一此
“這麼説她的確拿走了它?”他説。
“對。她確實拿了它。”博拉德先生説。
“但她把它又送回來了。”他的同事指出。
“她把它送回來了,”博拉德先生同意他的話,“實際上我並沒有想到這點。”
“你是説你並沒希望她把它送回來?”
“對,如果拿走它的人是她的話。”
“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他的同事好奇地問,“我的意思是,她出於無心而把它放入口袋裏?”
“我想這是可能的。”博拉德説,看上去仍在沉思。
“或許,這可能是盜竊癖。”
“或許這可能是盜竊癖,”博拉德同意道,“她更像是有意地拿了它……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這麼快就把它送回來了呢?這可真奇怪……”
“幸好我們沒有報警。我承認我曾打算這麼做。”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經驗還沒有我豐富。在這種情況下,最好別這麼於。”他又輕聲地自言自語,“這件事可真有趣。非常有趣,不知道她有多大?我估計十七八歲吧。她可能陷入了某種困境之中。”
“我想你説過她擁有大筆的錢財。”
“你可能是個繼承人而擁有大筆的錢財。”博拉德説,“但是十六歲的時候,你並不能接觸到這些錢。有趣的事是,你知道,他們使這些繼承人遠比那些囊中羞澀者更缺現錢花。”
他把手鐲放回展示櫃中的老地方,然後合上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