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我常常看一個深夜的神秘電視節目,叫做“奇幻人間”。裏面講的全是些人間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許多張片子都涉及到靈異現象或超感應的事情上去。
一個人深夜裏看那種片子很恐怖,看了不敢睡覺。尤其是那個固定的片頭配樂,用着輕輕的打擊樂器再加時鐘嗒、嗒、嗒的聲音做襯出來時,光是聽着聽着,就會毛髮豎立起來。
我手中,就有一個類似這樣的東西。
是以前一個德國朋友在西柏林時送給我的。一塊像冰一樣的透明體,裏面被壓縮進去的是一組拆碎了的手錶零件。
無論在白天或是晚上,我將這樣東西拿在手中,總有一種非常凝固的感覺在掌中如同磁鐵似的吸住我。很不能自拔的一種神秘感。
我是喜歡它的,因為它很靜很靜。
許多年了,這塊東西跟着我東奔西跑,總也弄不丟。這與其説是我帶着它,倒不如説,是它緊緊的跟着我來得恰當。
有一年,在家裏,我擦書架,一不小心把這塊東西從架上的第一層拂了下去。當時先生就在旁邊,他一個箭步想衝上來接,就在同一霎間,這塊往地上落下去的東西,自己在空中扭了一個彎,啪一下跌到書架的第三層去,安安然然的平擺着,不動。
我是説,它不照“拋物線”的原理往下落,它明明在空中扭了一下,把自己扭到下兩層書架上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
先生和我,看見這個景象——呆了。
先生把它拿起來,輕輕再丟。一次、兩次、三次,這東西總是由第一層掉到地上去,並沒有再自動轉彎,還因此摔壞了一點呢。
那麼,那第一次,它怎麼弄的?
從那次以後,我就有點怕這塊東西,偏偏又想摸它;從來捨不得把它送人。
那些靜靜的手錶零件,好像一個小宇宙,凍在裏面也不肯説話。
寫到這兒,我想寫一個另外的故事,也是發生在我家中的。這個故事沒有照片,主角是一棵盆景,我叫不出那盆景的名字,總之——。
在我過去的家裏,植物長得特別的好,鄰居們也養盆景,可是因為海風吹得太烈,水質略鹼,花草總也枯死的多。而我的盆景在家中欣欣向榮,不必太多照拂,它們自然而快樂的生長着。
每當有鄰居來家中時,總有人會問,怎麼養盆景。那時候我已經孀居了,一個人住,不會認真煮飯吃,時間就多了一些。我對鄰居説,要盆景好,並不難,秘密在於跟它們講話。“跟盆景去講話?!”鄰居們大吃一驚。
“我沒人講話呀!”我説。
説着説着,那一帶的鄰居都去跟他們的盆景講話了。
我跟我的盆景講西班牙文,怕它們聽不懂中文。
就在一個接近黎明的暗夜裏,我預備睡了,照例從露台吊着的盆景開始講,一棵一棵講了好多,都是誇獎它們的好話。
等我講到書架上一棵盆景時,它的葉子全都垂着,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我一看就忘了要用鼓勵的話對它,就罵:“你呀!死洋怪氣的,垂着頭做什麼嘛?給我站挺一點,不要這副死相呀!”
那個盆景中的一片手掌般大的葉子,本來垂着的,聽了我的好罵,居然如同機器手臂一樣咔咔、咔咔往上升,它一直升,一直升,升到完全成了舉手的姿勢才停。那一個夜晚,我被嚇得逃出屋去,在車子裏坐到天亮。等到早晨再去偷看那片嚇了我的葉子;它,又是垂下來的了。第二天,我把這盆東西立刻送人了。
在我的家裏,還有很多真實的故事,是屬於靈異現象的,限於“不科學”,只有忍住不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