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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打電話到花園飯店預約今晚的住宿。然後電話被轉到前台,一位男飯店服務員接了電話,問了有幾位要住宿,我回答説就一位。

    “是的,今晚將為您準備一間單人房。”

    “可以的話,希望能是面對大馬路的房間。”

    “您是説飯店正面的這一個嗎?”

    “應該是吧。而且最好不要是太高的樓層。”

    “請您稍等一下。”

    大約等了二十秒,飯店男服務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的,十五樓的房間可以嗎?”

    “十五樓……不錯啊。就這個房間好了。”

    “瞭解。可以請教大名和聯絡電話嗎?”

    隨便説個名字和電話號碼之後我掛斷電話。

    “你訂了哪裏的飯店啊?”樹理就坐在沙發上問我。

    “花園飯店。就在這附近,還不錯的飯店呢。飯店裏中餐廳的蟹黃魚翅湯可是絕品。法式料理的大廚,好像是日本人拿過最多獎章的一位老先生呢。”

    我話説到一半,樹理開始搖頭説:“我是問為什麼要訂飯店?不可能是為了吃飯訂餐廳的吧?還是説……要把那裏當做地下指揮處?”

    “沒有必要有新的地下指揮處。那飯店只用今天一天而已。”

    “為了拿贖金用的?”

    我聳肩笑着説:“我才不做那樣的事呢。”

    “那你是打算怎樣?為了什麼目的要用?你到底是要用什麼方法拿贖金呢?”樹理有點歇斯底里地問。

    “不需要這樣*問吧。”

    “還是説,你什麼都不跟我説,我們不是夥伴嗎?”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現在不是時候?爸爸不是已經在網上回復了嗎?説錢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手機號碼也寫在上頭啦。之後就等拿錢不是嗎?”

    我嘆了口氣,慢慢地眨眼説:“都説過幾次了,這可是一輩子的遊戲,不是那麼簡單進行的。不一步一步照着順序走,是不可能達到目的的。這次的行動,也是其中的一個步驟罷了。”

    “但是命令準備錢的是你……把錢裝進高爾夫球袋的……”

    “這是為了走下一步所必備的啊,你也玩過電視遊樂器,你應該知道的。”

    “我可沒玩過電視遊樂器。”

    “是喔!現在你先閉嘴,看我怎麼做就好了!”

    她應該是不能理解的吧,一副不太服氣地點點頭。

    早中餐就簡單吃完昨天樹理做的濃湯,我開始準備出門的東西。從衣櫃使出運動袋,把攝影機,三腳架還有望遠鏡放進袋子裏。望遠鏡是從有賞鳥興趣的朋友那裏拿來的。

    “今天是星期六。我想雙人房應該是有空房的,但就算有空房,房間和樓層應該沒辦法指定。”

    “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一起去嘍?”

    “只是要小心不要引起飯店的注意。然後,你要做一點變裝,可是要自然一點。”

    説完樹理站到我的面前,雙手插腰往下看。

    “幹嘛?”

    “幹嘛?不是幹嘛吧。你要我怎樣變裝啊?沒衣服,也沒化妝品啊。我要能夠變裝的話,大概只能變成年輕的流浪漢而已吧!?”

    哈哈哈!我笑了出來。真是説得蠻好笑的!

    “要不那就在家裏等着啦。我想警方應該已經掌握到你失蹤時穿的衣服了。而且也考慮到綁架犯可能會利用飯店,説不定也發通報了。”

    “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雖然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做,但我想,對你而言,我在的話你做事也方便多了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説明了這次是絕不妥協的。在這之前,我還在心裏不斷反覆地告訴自己,接下來要自己一個人行動。不過她在的話是比較方便行事,我想確實也是這樣。

    我放下手上的運動袋説:“真拿你沒辦法,出門吧。”

    “我可以一起去飯店囉!?”

    “在這之前先去買東西。”

    我想大概沒有像我這樣的綁架犯吧。跟被綁架人家的女兒一起逛銀座的百貨公司買東西,也正因為這樣,或許可以擾亂警方的偵辦,但也讓人無法定下心來。

    感覺上樹理的心情好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她東挑西撿地選購衣服,那個樣子就跟一般年輕女孩沒有什麼兩樣,很完美地帶入四周環境,我也沒什麼她説的了,只是想告訴她:想一下我們買東西的目的是什麼!

    不過她原本也不是個笨蛋,沒有打扮到會讓店員留下印象。她邊找衣服邊巧妙地移動,説不定可能被留下印象的人是我呢。因為從剛剛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沒表情地站在櫥窗前面看着她。以被年輕女友抓來一起逛街買東西的男友角色來看的話,相信不論那個導演,應該都不會喊NG的吧。

    樹理總算從店裏走了出來,手裏提着紙袋。

    “好像買到一些東西了嘛,我原想可能還要花多一點時間呢。”我挖苦地説。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快地買東西呢,不過在店裏待久了,怕店員會留下印象,所以隨便挑挑啦。”

    “嗯……這一點真是了不起。”

    “接下來是化妝品。走!到一樓去。”樹理的聲音聽起來覺得有點雀躍。

    我在茶廊喝咖啡等樹理選購化妝品。放她一個人,多少有些不安,但是我在的話又沒什麼用。比起涉谷,在銀座要遇到熟人的機率幾乎等於零,我相信她所説的話。

    大約三十分鐘後她回來了,看着她的臉,我睜大了眼睛。

    “你化了妝啊?”

    “是啊。順便嘛。”樹理邊説邊坐在我對面。服務生走過來,她點了一杯奶茶。

    “你該不會是讓店員幫你化的妝吧?”

    “我沒有理由這麼做吧。借個鏡子自己化的。你放心,在那種地方啊,沒有人會去看你的,大家都只關心自己前面鏡子裏所映照的那張臉而已。”

    “拜託喔,光是在使得商店和餐廳,你讓人家看到你的臉,我都已經那麼在意了,更別説這個了。”

    “已經跟你説不要緊的。”她從皮包裏拿出香煙,才注意到這裏是禁煙區,不太高興地再放回去。

    奶茶送來了,我不疑難問題地看着她喝茶的臉。妝沒化得很濃,上了妝之後她那細嫩的肌膚更亮麗出色。強調了眼睛和鼻子的開關比原來的輪廓更為明顯。

    “幹嘛這樣一起看着人家?還在擔心啊?”

    “沒,沒事。”我眼神閃避了一下説:“還有一件東西要買。”

    “這次是什麼?”

    “遊戲的必需品。”

    再次搭上計程車,開往秋葉原。在計程車上我拿了五張一萬元的鈔票給樹理。

    “這?幹什麼?”

    “買東西的錢啊,請你去買。”

    “你這樣説,我也不知道要買什麼啊!?”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買什麼的,照我説的做就是了。”

    樹理又鼓起了嘴,我不太想讓計程車司機聽到我們的對話。

    我們在昭和路邊下了車,星期六的電器街很混雜,對不想讓人留下印象的我們來説最是剛好。而且樹理還戴了帽子遮到眼睛部位。

    離有名的電器商店街稍遠處,我們走進一條巷子裏,這裏人也很多,但是氣氛上有點不太一樣。而且這裏並排的商店也可以各式各樣的迷客為多。

    我馬上注意到一個人,那頭鬍子長得黑黑的伊朗人。

    “你去那個人那邊,問她有沒有王八機。”我在樹理的耳邊説。

    “王八機?”

    “就是手機啦,人頭的行動電話。”

    “喔、喔!”她點點頭説:“好像有聽説過。”

    “不用問廠家,五萬元應該夠,是先付款的。然後他會叫你跟他走,不要説話跟他走。我會在這裏等你。”

    “你不跟我一起來喔?”

    “要是被認為是警察喬裝搜查就麻煩了,要你去買,也是為了避免這樣的問題。可能會有點可怕,加油啦!”

    樹理的眼神頓時顯得不安,但馬上就重重點了個頭説:“知道了,我去嘍!”她朝那個男人走去。

    樹理跟那伊朗人説話,我在遠處看着。客人是個年輕女孩,伊朗人似乎也沒多驚訝。這地方可以買到王八機的事也在一些女人之間謠傳,我也是從其中一位買過這種手機的女人那裏聽來的。

    跟預料的一樣,他們開始移動,轉過一個街角。樹理並沒有回頭看,還真是蠻厲害的。

    拿着商品的人應該是在車上等的。因為萬一被發覺的時候,可以很快地逃走。

    十五分鐘左右,樹理回來了。我也鬆了一口氣。

    “任務完成了!”她逾越手上一個小紙袋説:“還拿了禮物呢。”

    “禮物?”

    “電話卡啦,他們説打多少都可以呢。面值是五十度啦,但用到零度會先退出來,之後還可以回到五十度再用呢。

    我苦笑了一下説:“你有用過公共電話嗎?”

    對這些伊朗人來説,變造電話卡是他們之前的主要商品。但是在手機普及了以後,電話卡就沒銷路了,既而代之的商品就是所謂的王八機了。

    “那些人的日語説得好好喔,怎麼背啊?”

    “為了活下去的人都是拼了命的。變造電話卡的人也是拼了命的。NTT(注:日本電信公司)再不努力,就等他們來取代了。”

    “警察也一樣,想要舉發他們的話,也該死命地學會他們的語言才是。”

    “就是這麼一回事。”

    就在説完後,我停下腳步。挽着我的手走路的樹理踉蹌了一步。

    “幹嘛啦,不要這樣突然停下來好不好?”

    “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我樹着她奸笑並且説:“遊戲即將開始!”

    坐上計程車先回公寓,我再次開始前置工作。最後把筆記型電腦放進袋子裏,準備完成!

    “那麼,我之後會跟你聯絡或許有點囉嗦,但絕對不要從飯店正門進去。”

    “知道啦,真的是很囉嗦。”

    我本來想説,就是因為懷疑你到底知不知道這麼做才會這麼囉嗦的,不過先忍了下來。我先出門,手錶上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坐計程車到花園飯店只要幾分鐘。我在正門玄關下車走向櫃枱。我的服裝是襯衫加領帶、深灰色西裝,假裝成假日到東京出差的上班族。因為在訂房時隨口説的電話號碼碼的區域碼是名古屋。

    我在登記卡寫上假名、假住址和假的電話號碼,預付五萬元完成住房登記手續。我晝只看着服務員的手,為了安全儘量不抬起頭來。

    他們給我的房間是一五二六號房。我謝絕他們的帶領,一個人搭電梯上去。

    一進房間我馬上打開窗簾,左斜下方可以看見首都高速公路的箱崎交流道。我從袋子裏取出望遠鏡,迅速對好焦距。從銀座方向開來的深藍色國產車剛好穿過視線。

    第一階段過關了。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氣。之前住過這個飯店,因而知道可以看得到交流道。當然,那個時候住在這個飯店,完全沒有想到會利用到它。

    我拿起電話,打回自己的住處。響了三聲之後,答錄機開始播話,嗶一聲後,我開口説話:“在一五二六號房,進來時請敲門。”説完這個,我便掛斷電話。樹理在聽完這個留言後,應該會馬上出門。我告訴她坐計程車,但是坐到地鐵半藏門線水天宮前車站就下車。然後從那裏進地下人行道,再利用人行道進入飯店。飯店的地下二樓和地鐵車站相邊,而且從地下樓可以直接搭電梯上到客房層。也就是説,可以完全避開飯店櫃枱及人羣聚集的場所。

    我脱掉上衣,鬆開領帶,開始前置工作,先把攝影機架在三腳架上,置放在窗邊,再看着液晶畫面,調整攝影機的角度和鏡頭。從銀座開過來的車全部可以入鏡。

    接着拿出筆記型電腦。將帶來的電話線插進桌旁的電話插座。為了商務客人的需要,這家飯店除了電話用的館內回線外,還加高了可以使用電腦網路的電話回線。這個也是上次住進來的時候知道的事。

    我打開電腦,然後試着接上網路,到此為止一切順利。為了安全起見,我看了CPT車迷俱樂部的網站。“Julie”留了新的信息在上面。

    等待已久(Julie)

    訂單也下好了,錢也準備好了,但是你還沒有任何的聯絡。

    你説希望能早早拿到想要的東西,卻不知你還在等什麼?

    高爾夫球袋在門口高喊着:快快把我帶到要去的地方吧。

    這點一直讓我覺得很佩服,事實上這真是寫得很好的掩人耳目的文章。讀這篇文章的人,會覺得這只不過是非常想要車子的笨蛋女孩。

    總之從這封信看得出來對方開始感到焦急了,急着想知道綁架犯到底要出什麼招術,快要無法忍受了。

    我從冰箱使出一瓶礦泉水,對着瓶口直接喝。開始再次地整理一下計劃,應該沒有漏掉任何一個步驟,也應該不用擔心被抓到漏洞。

    看了一下時鐘,打電話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分鐘了,樹理到底在幹什麼?

    又再過了三十分鐘左右,總算傳來敲門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還是先問一下。

    “是我!”聽到這樣的回答,我才開門。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換個衣服……“我話到這裏就説不下去了,樹理染了一頭接近金色的淺棕色的頭髮,而且還變短了!

    嘿嘿嘿,她奸詐地笑了笑,還伸手撥弄了一下短髮。

    “你這是怎樣!?”

    “我染的啦,還不錯吧!?”她很慎重地踏進房間,環視一下房間,然後走向窗邊,靠近看着攝影機説:“你在拍什麼?”

    這不是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

    “你到底想怎樣?”

    “什麼?”

    “你的頭啊!弄得那麼醒目,不覺得很危險嗎?”

    “這個?會醒目?”

    “你自己照照鏡子!”

    “因為你説要變裝的啊,我就依我自己的意思,這可是下了很多功夫的,自己剪頭髮,自己染,然後換了衣服。你看!跟剛剛的我比起來完全變了一個人吧!”她上身穿了一件紅色無袖T恤,下面搭一件黑色裙子。首飾和鞋子也換了,我嚇了一跳。那是什麼時候買的?

    “我不是説不要變得太顯眼嗎?”

    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聽我説話,只是一屁股坐在牀上,像小孩子玩彈簧牀上樣,上下地彈跳着,還一副笑臉。

    “喂,你真的是廣告人?才形成這樣你就這麼大驚小怪,太奇怪了吧!?現在啊,黑頭髮的反而是異類呢。”

    “那為什麼那些人要染髮?是為了不惹人注目嗎?不是吧,他們不就是為了引人注意的嗎!?”

    “剛開始或許是這樣沒錯,但現在不一樣啦。黑頭髮會讓人覺得很土呀。為了不讓人家覺得土,所以要染髮啊。”

    我搖搖頭。現在不是爭論這種無聊問題的時候。

    “總之回去以後再染回原來的樣子。或許你自己忘了,你可是個人質。在被綁架的期間人質的頭髮顏色變了,這不是很奇怪的事嗎?”

    “這樣説好了,犯人是個怪人,因此半好玩地把人質的頭髮染了顏色。”

    “無理取鬧就到此為止!”我使出在秋葉原買的手機,遞到她的面前説:“好啦,遊戲開始,打你爸爸的手機!”

    “我打?”看她一臉的驚訝,總算是醒了!

    “我原本是想自己打的,但是和你一起就另當別論。我儘量不想讓葛城先生聽到我的聲音,雖然你爸爸記得我的聲音的可能性很低。”

    “電話裏要説些什麼呢?”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到這裏來一下。”我讓她坐在電腦前面,然後按了一下鍵盤,螢幕上出現一篇文章。這是我在等她的時候寫的。這篇文章分成了幾個項目。

    我先指着第一篇文章説:“首先從這裏開始。把這個內容説完後,馬上掛斷電話。”

    樹理露出認真的眼神讀着寫在上面的文章。看着她的臉,我不禁想,不管她做什麼事都在擺樣子。不管是買東西時那種奇妙的大膽,或是染頭髮,完全是一種想要掩飾自己心裏不安的裝模作樣。

    “用這個電話打不要緊嗎?”

    “拜託你時間能短就短,要是時間長了會被鎖定在哪個區域的。”

    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睛看着手機號碼按鍵説道:“馬上?”

    “馬上!號碼是這個。”我把寫着葛城勝俊手機號碼的紙條放在她面前説:“不快一點的話,天要變黑了。”

    “天變黑了就不好了,是吧?”

    “這個攝影機又不是紅外線攝影機,而且望遠鏡也不是夜視鏡頭。”

    她大概多少了解我説的話的意義,沉默地點了頭,再一次深呼吸,換成左手拿手機,右手手指接近按鍵。她看着紙條一個一個號碼慎重地按下去,按完後將手機靠近耳朵,眼睛輕輕地閉上。

    我也聽得到電話鈴聲,響了兩聲後電話接通了。

    “喂,是我啦!樹理!什麼都不要説,先聽我説!”她面對電腦,然後接着説:“現在開始十分鐘後出門,請把高爾夫球袋和袋子放到後車箱。車子裏只能爸爸一個人。開上首都高速公路,往向島交流道的方向開……向島啦,方向的向,島嶼的島啦。可以的話只要依照速限開車就好。會再跟你聯絡……對不起。沒時間説了。”

    掛斷電話後,她用一種求助的眼神看着我,臉頰稍稍泛紅。我雙唇微型親了她一下説:“做得真好!”

    “下次的聯絡也是我嗎?”

    “基本上是的,聯絡的事就由你來做。”

    “基本上的意思是?”

    “之後你就會知道。”

    我*作電腦,再次上網,調整公路管理局有交通資訊網站,我進入這個網站。液晶螢幕上顯示出首都高速公路的地圖,路線的顯示是白色,依塞車的狀況會呈現紅色或黃色,今天交通比平常通暢,但還是有些地方呈現一些顏色。

    我找到葛城勝俊可能選擇的路線,並沒有塞車嚴重的地方,只有箱崎交流道附近有些許的紅色。

    我交互地看着時鐘和首都高速公路的路線圖,喉嚨相當渴,便於工作把剩下的礦泉水喝完。樹理也喝起可樂來,兩個人誰也沒説話。我不時地切換交通資訊,但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要是有變化的話,那一定是發生車禍了。我心裏只能祈禱千萬不要發生這種事!

    看着時鐘,我彈了一下指頭説:“樹理!電話!”

    她表情緊張,拿起手機説:“下一步要怎麼做?”

    “問他現在到哪裏了,只要這樣就好。”

    她點點頭,打了電話:“喂,是我!現在到哪裏了?……啊,竹橋?剛過了竹橋喔。”

    我做了個OK的手勢,她急忙切斷電話。

    “是竹橋。”

    “我知道。”

    眼睛盯着首都都公路路線圖,從竹橋交流道到江户橋還很順暢,可以以時速六十公里跑吧。從江户橋到箱崎有點塞。這才是問題——時間點!時間點決定一切,我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覺了!

    我再彈一下指頭説:“打個電話,確認位置!”

    樹理按下重撥鍵,好像馬上就接通了。

    “現在到哪裏了?……馬上要到江户橋了。”

    我站了起來,給她一個OK的手勢,她急忙地掛了電話。

    我站在窗邊,再確認一下攝影機的位置。我招手要她過來。

    “一分鐘後打電話,指示他從箱崎交流道下,之後把電話交給我。”

    “交給你?你要跟他講話?”

    “喂,從那時開始由我跟他説。”我邊説邊點頭。

    差不多一分鐘後樹理打了電話。我站在旁邊從袋子裏取出一罐雙聲瓦斯。

    “喂,是我。從箱崎交流道下。啊,電話不要掛!”樹理匆匆忙忙説完後,把手機交給了我。

    我先深呼吸了一下才接過手機,應該是很輕的行動電話,卻覺得相當沉重。心跳也開始加速。

    站在窗邊,我一手拿着手機靠近耳朵,另一隻手拿着望遠鏡。而攝影機也開始轉動。

    看到銀灰色的賓士從斜坡上滑下來,無法看到駕駛人。看着攝影機螢幕的樹理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她沉默地點了個頭,那是葛城勝俊的車!

    我拿起變聲瓦斯對着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一口氣把話説完:“不要出高速公路,進環形車道去!”

    在一旁聽我説話的樹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這也不是不能理解,因為我的聲音突然變得跟唐老鴨一樣。變聲瓦斯這個玩具,沒想到有一天會派上用場。這是有一次辦派對時買的道具。

    葛城勝俊應該也同樣嚇一跳的吧。

    “你説什麼?不是要往向島方向的嗎?”

    我吸了一口瓦斯後回答:“給我進環形道去!”

    “右側有往銀座方向的出口,不用往那裏走嗎?”

    “給我進環形道去!”

    説完我把電話切斷拿給樹理。我用望遠鏡監視箱崎交流道,銀灰色的賓士通過,後面還跟了幾輛車,也有卡車,還有計程車。

    賓士再次出現。箱崎交流道呈小型圓環狀,不朝出口,不朝任何方向走的話,只要汽油足夠就可以一直繞圈圈。

    等到賓士出現第三次後,我才給樹理下一個指示。她露出非常訝異的表情後按下手機的重撥鍵。

    “喂,是我!交易中止!回家去吧,等下一次的聯絡……對不起。我也不太知道。”

    掛斷電話後,樹理恨恨地怒視着我,我在牀邊坐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停止交易?”

    “突然?才不是呢。最初就決定好的。”

    “最初就決定的?原本就打算要停止交易的?”

    樹理走到我旁邊,往下看着我説:“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瞭解警方的動作。”

    我站了起來,把一起開着的攝影機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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