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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葛城勝俊先生敬啓:您的女兒在我們手裏,想讓她平安回家的話。請按照我們的要求。首先,準備現金億元。

    不用説您也知道,請勿與包含警方在內的第三者聯絡。要是無法遵守的話。我們馬上中止交易。還有,目前您的女兒並未遭到任何肉體上的危害,往後就全看您的表現來決定。不過我的君子風度也是有限的。我想,為了雙方,請儘速決定。

    椅子咿呀一聲轉了半圈,我轉向面對着樹理。

    “好了,贖金要多少呢?”

    她看了電腦螢幕後,在牀上坐了下來。

    “看這封信,你打算要一億以上吧。”

    我對她扮了個笑臉。

    “那是當然的嘍,你想我綁架的是誰?是雄霸天下的日星汽車副社長的女兒!要求一億以下的金額能幹嘛?”

    “你想會為了一個小妾的孩子付那麼多錢嗎?”

    “你説的這件事,你人可不會知道的吧?”

    我再將椅子轉回去,手指敲着鍵盤。在“億元”的空格填上“三”的數字。

    “三億元!?為什麼?”

    “沒什麼特別根據,重點是為了擾亂吧……”我伸手去拿啤酒,接着説:“或許會有某種程度的效果讓他們去猜想犯人是不是有三個人。三億元或許説不上是筆大數目,但是若要個十億二十億的,我想令尊大人也沒辦法馬上籌到那麼多錢吧。”

    “三億元……兩個人分,一個人有一億五千萬耶!”

    “我只要一成的三千萬就可以了。需要錢的是你吧!?”

    “你不需要錢嗎?”

    “當然需要。但這不是這個遊戲的目的。”

    我手中*作滑鼠,螢幕上出現3D彩色立體畫面,上面標題寫着“AUTO-MOBILEPARK”。

    “那是什麼?”

    “這是我這幾個月來的心血結晶,要不是被一個無知的人攔腰一砍,這個夢想世界就將實現。”

    我按一下滑鼠,立體畫面中的大門敞開,一片廣闊的汽車世界呈現眼前。進入右邊可以看到汽車的創世紀。從使用蒸汽引擎的車到讓古董車迷垂涎的珍品全數蒐齊。

    “好像博物館喔!”

    “這不只是博物館,如果博物館一定會寫這樣的警示標語:請各位來賓注意,請勿觸摸展示品,但是在汽車公園不會有愛種土裏土氣的標示。參觀的來賓都可以上去試車,從手排的汽車到豐田的2000GT、F1,任何車種都可以試車,而且不需要有駕照。”

    “什麼意思?”

    “各個區域會有幾部虛擬機器,利用這部機器可以模擬駕駛你所期望的汽車。簡單地説就像是遊樂場的駕駛電玩一樣,依車種的不同,畫面中呈現的風景也有所變化。也就是説開着豐田2000GT的話,就會讓人覺得像是行駛在古老優美的昭和日本風景裏的感覺。”

    “嗯,很有趣的樣子耶!”

    樹理只是單純地讚歎,她父親要是也能像她一樣單純就好了。

    “觀眾可以一邊接觸到汽車歷史,依序認識現代汽車,過了這一區,雖然可以直接進入到想像中的未來汽車世界區域,但我在這之前準備了一個特別展示角落,而事實上這正是整個規劃的重點所在,日星汽車的新車就藏在這個展示角落裏。然而這裏也設置了虛擬機器,可以讓客人提早體驗新車駕駛的舒適度。而這裏的虛擬機器可是很炫的,跟其它區域所放的機器不同,是日星汽車開發部門運來的實體車。讓客人實際坐到車裏頭,除了確認新車的性能,同時也播放新車的形象廣告及音樂,並有技術解説員説明新車的優點。在走出這個特別展示角落的時候,每個客人手中都會有一份新車介紹目標,而且會同時考慮如何利用分期付款購車。”

    我一口氣説完,樹理頻頻看着我並且一臉專注地閉着嘴巴,然後嘆了一口氣。之後我又將畫面接回到威脅信。

    “我再説一次,要不是葛城勝俊的偏執,我現在所説的一切都會實現。日星汽車的新車販售會很成功,賽博企劃的名聲也會遠播,應該是大家都幸福快樂的時候。”

    “也就是説你的企劃案被否決而生氣了,所以才要玩這個綁架計劃?”

    “如果你用復仇來解釋,那可就有點遺憾了。一開始我就説過了,這是個遊戲,我向你父親挑戰這遊戲,我想和他分個高下,看誰才是遊戲高手。”

    “但是我爸爸並不知道這是個遊戲啊,這太不公平了吧。”

    “沒這回事。葛城勝俊是不會只是把這件事交給警方來辦的。他一定會用他的智謀撒下天羅地網。當然他不會知道對手不是我,但他一定會參加這個遊戲的。真正的交手要從那個時候開始。”

    我又重新讀了一下威脅信。

    最後“目前您的女兒並未遭到任何肉體上的危害”的部分,我在用字遣詞上斟酌了許久。之所以這樣寫,是因為樹理問了是否會遭到犯人強暴。

    正值花樣年華,而且又是魅力的女孩子被軟禁起來,想當然耳會引起犯人的垂涎。我所設定的犯人是兩名男子。為了打潰人質逃跑的念頭,我必須設定不然其中的一個男人或是兩個都可能有強暴的犯行才比較合理。

    但是對於犯人侵害樹理這部分的設定,我始終都提不起勁來。當然實際上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沒那種嗜好,何況要這樣設定的話就必須讓她説謊。在案子告一段落後——當然是犯罪成功的情況下,警方一定會問她許許多多的問題;犯人有沒有對你動手呢?也就是説,有沒有對你施暴啊?一定會這樣問的。要讓她怎樣回答才是最好的呢?真實遭到強暴的人質,會有什麼反應呢?這點的確是有些困難。如果回答得含糊不清,光讓警方看到充滿淚水、楚楚可憐的表情,或許會讓刑警們察覺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也不一定。但實際的問題是,樹理的演技有到那種程度嗎?我的判斷是:不能期待,那無法逃過刑警的法眼的。

    犯人不會有強暴行為——我下了這樣的結論。那為什麼他們會不採取那樣的做法呢?是有自制力嗎?這種説法缺乏説服力。我所想到的方法可説是一種苦肉計。

    我重新設定犯人是兩人一組,其中一個是女的。這兩個人或是情侶或者夫婦。在綁架樹理時,開車的是女方,這麼一來,不論任何狀況,都不太可能會有男方趁女方不注意的時候侵害樹理。

    信上用“目前您的女兒並未遭到任何肉體上的危害”的説法,只是為了暗示會有強暴的事,而實際上沒這個存心的犯人只是將這層意思隱含在裏面而已。等到案子結束後,從樹理的口中得知其中一人是女人的時候,刑警也會拍膝恍然大悟的。

    “再來,下一個問題是要怎麼送出這封威脅信呢?”我雙手交叉胸前,身體靠在椅背上。“你知道你父親的電子信箱嗎?”

    “不知道。”樹理很乾脆地搖搖頭。

    “那手機號碼呢?”

    對於這個問題她也只是對着我攤開兩手而已。

    “那你什麼都不知道嘍!?”

    “那不然你去涉谷附近,問問看跟我同年紀的女孩子,記得父親的電子信箱和手機號碼嗎?問十個人,要是有一個人回答得出來,我就跟你下跪!”

    “我沒有想要你跟我下跪的。”

    我想了一下,或許是這樣吧。一般人本來就是將別人的電話號碼輸入手機裏,自己記得的也越來越少,我自己也是這樣子。況且也沒什麼事要打給父親吧。

    要查出葛城勝俊的電子信箱和手機號碼並不難,只要跟公司的相關人員問一下就知道了,可是這樣的話就一定要報上自己的姓名了。

    “不能打電話的嗎?”樹理問我。“綁架之類的連續劇或影片裏頭的犯人不都是打電話的話?”

    “那樣會很危險的。不用説反偵測,犯人的聲音、聲紋、説話的特徵、背景聲音,這都是警方辦案的重要線索。要是這麼做的話,完美的綁架就成了夢中夢了。”

    “不過,如果是頭一通電話呢?我想警方應該還沒有動作吧。而且我家沒有電話答錄機。”

    “你離家出走已經二十四小時了,應該是會考慮跟警方報案了,警方也會開始有各種懷疑。要是一般家庭可能就不會管那麼多了,但再怎麼説這可是葛城家的女兒呢!可能也會朝綁架的方向來思考,應該會有幾個偵查員已經在等犯人打電話來了。”

    “真的會到這種地步嗎?”樹理歪着頭説。

    “或許沒有,或許有。我不是個樂觀主義者,也不會去賭一半一半的機率。”

    我看着電腦畫面,心想要是能用電子信件送出這封威脅信就好了,但好像沒辦法如願。

    “家裏有傳真機吧?”

    “有,在爸爸的書房。要用傳真的?”

    “這是最省事的方法了。然後,要怎樣收到對方的回應?你有沒有什麼方法?”

    我想反正她也不會給什麼答案地問了她,她卻一副開始認真思考的表情。

    “你一開始説打算要用電子信箱寄出,那你要用什麼帳號寄出?不可能用你常用的帳號吧!?”

    “那當然!沒有那種笨蛋,寄威脅信還直接寫自己的帳號的。可以在寄件欄上顯示假帳號,但是為了安全,考慮用新的帳號才行。”

    “就是沒辦法查出微分的帳號的意思嘍?”

    “是的。有兩個方法可以考慮,一個是免費的電子信箱服務。”

    譬如説像是Hotmail這類免費的電子信箱服務,身份和地址不用明確也可取得電子信箱,警方再怎樣也不可能從電子信箱來查明正確的身份。

    “還有一個呢?”

    “用你的電子信箱寄啊。”我指着她的胸前説。

    “我的?”

    “你有電子信箱吧?”

    “信箱地址還記得,不過密碼忘了!”

    “要是這樣那就弄個新的,你説你有信用卡吧,有卡的話馬上可以*加入。”

    “嗯……”樹理一臉在考慮什麼的表情,然後説:“有一個地方要更正。”

    “什麼?”

    “我説有卡是假的,零用錢是有一些啦。”

    “我當時就想你是不是真的有卡呢。為什麼要説謊?”

    “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出來而已啊,要是被你知道我沒錢的話,等於讓你看出我的弱點一樣。”

    樹理一點也不害臊地霹靂啪啦説了一堆,直瞪着我的臉,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

    “這樣的話只有一個選擇了,就是免費的電子信箱服務。”

    “這樣可以取得信箱帳號吧?”

    “要不然要怎麼樣呢?”

    “要是這樣的話,可以在威脅信上寫上電子信箱,然後用傳真叫他回信到電子信箱。”

    “的確這也是一個方法。”

    她的腦筋轉得還蠻快的,我對這女孩的看法稍稍有一點點改變。

    “這樣行不通嗎?”

    “還不錯啊,但無趣!我沒舉和對方email來email去的。就算用電子箱信也是隻用一次也不再用。寄新的信時,再用一個新的電子信箱,也就是説就算對方寄信過來,這邊也不會看的。”

    “很謹慎呢。”

    “當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

    我拿起電視搖控器,打開電視,寬大螢幕上出現的籃球比賽。我不停地轉換頻道,其中一個體育節目的廣告剛好播放日昨日重現汽車的CM是是一款叫CTP的跑車廣告。受歡迎的偶像女明星在涼爽的摹上開着車,實在稱不上是一支好CM。或許葛城勝俊沒看過這支廣告吧。

    我面對着電腦上線,利用檢索找出有關日星汽車CTP的網站。不出所料,那些車迷自行做了個網頁,進入其中之一,看看有哪些東西,裏頭有一個“CTP車迷俱樂部”的名稱。點進去之後,先是出現紅色CTP跑車,像是一般人拍的照片,做這個網頁的人似乎是個愛車人。上面寫着:“這是一個喜愛CTP跑車人士的資訊交換及休憩場所。請輕輕鬆鬆地來玩耍!”有“新到情報”、“維修”、“我拍的CTP”、“公佈欄”等項目在上頭。這是個任誰都可以提供資訊的好時代。我在“公佈欄”上按了兩下,不到一會兒,出現了這個的文章:“享受的人(刷牙兔子)

    大家好,之前我也告訴過大家,我們家的CPT總算到了,光是想像開着它在高速完成路上奔馳的快感,每天都人睡不着!第一次開車後,馬上跟大家報告!只要不出事的話就好了吧(笑)。”

    “異音(光姬)

    我開CPT已經兩年了,最近注意到温度計上升的事,是不是温度過高?這讓我冒冷汗!有沒有人有相同的經驗?”

    “RE:異音(跑跑吞兵衞)

    光姬小姐,我的車也有過相同的問題,CPT的車型多少對發動機的冷卻器造成影響,不過不至於會温度過高。要是擔心的話就去檢查一下也好(不成*了)。”

    一般小市民有了這個叫做網絡的玩具之後,沒變的是幼稚的文章還是一樣到處流傳。但話説回來,兇暴陰險的留言也是挺麻煩的。

    把URL記錄下來,先下線再説。

    我叫出剛才寫的威脅信,再看了一下之後,接着寫道:

    要是您有意交易的話,請進入下面所寫的URL,在公佈欄上用樹理的名字表明您的想法,我們確認之後會跟你聯絡。

    網站名:CPT車迷俱樂部URL:*://*.……

    “這樣如何?”我回頭看着樹理。

    她讀過幾遍後點了點頭説:“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沒有人會懷疑,而且可以確認對方的想法。”

    “以前綁架犯常用登報的方法,在三大報的尋人啓事上刊登:‘太郎,問題已經解決了,馬上回來!’等等,不過這一定得等到隔天。現在我們透過網絡上的公佈欄,馬上就可以確認,對於被害者來説也算是一種比較經濟的回覆方式。世界還是變得比較方便了。”

    我打印表機電源,準備印出來。

    “等一下!”樹理拍拍我的肩膀。

    “怎麼啦?”

    “我對威脅信上的內容有一個要求。”

    “有什麼不滿的嗎?”

    “我不喜歡‘您的女兒’這個字眼,我要你好好地把我的名字寫出來。寫成‘樹理小姐’。”

    我再讀了一遍文章,然後搖搖頭。

    “不行!寫成‘樹理小姐’的話,信就結不了尾,用‘您的女兒’沒什麼問題吧。”

    “誰説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嘛!”説完後低着頭。

    “我都説過幾次了,犯人根本不知道你的生長背景。只想到你是葛城家的心肝寶貝,我想用您的女兒並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相反地,要是寫成樹理小姐的話才奇怪呢。”

    “反正我就是討厭那樣寫!”

    我嘆了一口氣説:“換成大小姐,這樣如何?這樣可以了吧?”

    但是她還不願意點頭説好,而是説:“我是樹理!葛城樹理!既不是您的女兒也不是大小姐!”

    “真是麻煩……”我頭痛地説:“知道啦!那寫‘葛城樹理’,‘小姐’也不寫了,不要有尊稱了,這樣可以了吧,我不會再讓步了。”

    樹理慢慢地點了點頭説:“這樣的話可以。”

    我聳了聳肩,按着鍵盤修正文章,真不瞭解這年輕女孩在想些什麼。

    我再讀了一次威脅信,檢查有無錯字後印出來,確認印出來的效果後交給了樹理。

    “就用這張信傳真?不是用電腦上的傳真的功能直接傳?”

    “為了安全起見,我不想讓他們用電腦上文書的形態推敲出來。根據我的經驗,這樣的文件用傳真所花的時間比較短,要是遇到什麼麻煩,要斷線比較快。”

    為了不多花傳真的時間表,我將信紙上空白的地方整齊地切割掉,然後再用剪刀將它剪成八小張。

    “你在做什麼?”

    “嘿,你看着吧!”

    我拿出透明膠帶,將剪成的八小張的紙不依順序方向亂貼一通。然後將這貼得亂七八糟的紙放到傳真機上。

    “你要從這裏傳真?”樹理髮生驚訝的聲音問:“不會被反偵測?”

    “就是不想被偵測到才這樣粘貼的。假設葛城家有警方的人在那裏守着,他們會看傳什麼東西進來,但並沒有辦法馬上了解內容,等到他們像接力一樣拼湊好,知道是威脅信的時候,電話應該已經斷線了。”

    樹理正面看着我。

    “這支電話有非顯示號碼的契約,一開始不按186的話,是不會將電話號碼顯示在對方的電話上的。好啦,那請你按下電話號碼嘍,這份傳真由你自己送出去。”

    “為什麼要我傳呢?”

    “因為要讓你瞭解到我們是共犯的關係啊。你説過要參加我這個遊戲的,但要你出手的時候你還是會猶豫的嘛?説不定等到威脅信傳出去你又改變心意了。”

    好啦,她的手指指向傳真機。

    樹理輕輕地咬着嘴唇,然後瞪着我看。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她。一旦觸發了危險狀態,必須為自己準備一條後路,這是我的做法。

    她呼地吐了口氣説:“我送傳真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

    “淋個浴讓自己腦袋冷卻一下?”

    “我想回家看一下。”

    “啊哈!”我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説:“到了這個地步開始想家了吧,那就沒輒啦。”

    我把放在傳真機上的威脅信抽回來,準備撕掉它。

    “等一下,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要回去,只是想在外面看一下而已。”

    “到現在你還在猶豫,這樣子不可能贏的!”

    “我説了,不是這樣子的。搞不清楚狀況耶你!”樹理很生氣地揮着雙手説:“我一點都沒有要逃避這個遊戲的意思。我也想要報復這個家啊!我想要確認的是我爸爸在不在家,他要是不在家,送這個傳真也沒什麼意義呀。剛剛也説過,傳真機在我爸房間,沒經過允許誰也不準碰的!”

    “嗯……”我將威脅信重新放回傳真機上。“雖然如此,但你爸爸也並不是一直不回家呀,回到家總是會注意到傳真的吧。”

    “不過這樣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啊,我討厭這樣。要是不弄清楚爸爸到底讀了威脅信沒有,我晚上根本無法睡覺!”

    我用食指伸入耳朵搔了搔癢。我可以理解樹理想説的話。

    “光從外面看的話,沒辦法知道葛城先生回家了沒吧?”

    “看車庫就知道了啊,他回家的話車子就應該在。”

    “説得也是。”我不得不點點頭説:“是傳真跟電話兩用的,還是……”

    “是專線,號碼跟電話差一號。”

    “傳真過去的時候,跟電話的鈴聲一樣的嗎?”

    樹理搖搖頭説:“應該是不會響的。”

    “那就算是葛城回到家了,要看到威脅信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已經這種時候了應該睡了吧。”

    “我還想要確認一件事。我離家出走都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我想親眼看看,那個家的人在這種狀況下是不是還是一樣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要是家裏燈火通明,那表示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就會被感動了,然後中止這個計劃?”

    我的語調有些冷淡。

    “我就是想親眼看到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送出威脅信之前看一下家裏的樣子,我想對這個計劃也沒什麼壞處吧。”

    “你到底想説什麼?”

    “説不定還可以看看是不是有警方的人守着呢。”

    我哼了一聲冷笑道:“你想在這種狀況下會有警方的車子停在家門前嗎?”

    “有刑警在的話,至少家裏的燈會是亮着的吧?”

    “這個……”這麼説也有道理,我接着説:“可是這樣有危險吧。一旦有可疑的車子停下來,就會引起警方注意的。還有你家裝有攝影機,萬一被拍到不就完了?”

    “只要經過家前面就可以啦,也不會被懷疑。”

    我咕噥了一聲,兩手交叉,再次看着她的臉。

    “我要是説不行呢?”

    “要是這樣……”她聳了一下肩。“那也沒辦法了,就依照你的做法做啦。不過我就沒辦法發傳真了。”

    “來這一招!”

    我站起來,走向窗邊,稍稍打開窗簾,看着下面的夜景。

    要繼續走下去,還是收手,若是樹理還在猶豫,那就應該中止吧。但是看着玻璃上照出的她的表情,並不是害怕的樣子。這個女孩顯露出一股人生將要重新開始的氣勢,而這也要繼續玩這個遊戲的關鍵性時刻。

    我回過頭看着她説:“必須喬裝一下。”

    “喬裝?”

    “不得小心一點,萬一他們注意到坐在車子裏的你。”

    她似乎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微笑地點了點頭。

    大約四十分鐘後,我和樹理坐在計和車裏。不用自己的車,是怕被監視攝影拍攝到,留下證據。

    我和樹理在計程車裏聊着不會讓人起疑的話是——足球和連續劇。不能給計程車司機留下可疑的印象,幸好司機對我們好像也沒什麼興趣。樹理穿着連帽外套,外頭再罩一件牛仔夾克,兩件都是寬鬆的衣服,反正更奇裝異服的年輕到處都是。我則穿着皮夾克。司機大概是覺得看到一對半夜裏玩瘋了的奇怪男女吧。

    計程車到了田園調布的住宅區了。我替樹理對司機詳細説明該如何如何走。接近葛城宅的時候,我的手心冒汗了。

    總算在右前方看見大宅了,但是沒有理由要計程車放慢速度。

    “請直直地向前開。”

    我跟司機説完後,樹理拉起外套的帽子蓋住頭,然後再將牛他夾克往前面拉緊,下巴往後收讓臉看不清楚。

    通過葛城宅時車子的速度並沒有慢下來。我們兩人集中有眼力,在那通過的短短的時間裏觀察房子的情況。

    通過大宅後,我們兩人對看了一下。樹理輕輕地點了頭,我也點了頭。看起來整棟房子都已經熄了燈。

    之後,我們隨便找了個地方下了計程車,走一段路後再招一輛計程車。在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沒説一句話。

    回到公寓,我們再一次地面對傳真機。

    “總之,你家的燈都是關掉的。”我説:“車子呢?”

    “我想,要是沒看錯的話,爸爸的車好像在。”

    “也就是説葛城勝俊是回到家的,並且睡了,就是這麼一回事。這樣説來,現在並沒有警方的人在監視。”我看着傳真機説:“要傳威脅信的話,只有現在這個時候了!”

    “早上也可以吧?”

    “到了早上,狀況又會有變化。一旦如此,你的心裏又會產生新的不安。要傳就現在傳,要是錯過這機會了,那麼這個遊戲就中止!”

    樹理看着威脅信遲疑着。我看了一下牆壁上的時鐘,我只想給她十分鐘,若是她的考慮超過這個時間的話,那就罷手。

    沉默持續了五分鐘左右,她抬起頭來説:“知道了,我這就傳。”

    “之後就不能回頭了!”

    “你也不能路途退縮喔!”

    “再幹一次杯如何?約定之杯!”

    樹理搖了搖頭,站在傳真機前面。確定放好威脅信,設定成免持聽筒後,手指頭慢慢地接近數字按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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