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原的兩室一廳變得熱鬧起來,施穎現在已經天天來這裏幫忙,週末也是如此。而自從再次全體開會確定網站改版計劃之後,曹原發現四位北航學生忽然變得積極而勤勉,動不動就跑來而且活兒幹得又快又好,即使手頭沒有編程任務也樂顛顛地過來坐,簡直把這兒當成了自習室和實驗室,還號稱是隨時待命,一旦網站需要修改便可以快速響應。曹原最初很是欣喜,認為是改版後煥然一新的網站流量上升把大家的幹勁也都鼓動起來了,慢慢地他悟出來這幾個傢伙醉翁之意不在網站而在施穎,看來男女搭配果然幹活不累,可又一想,當初那位做助理的女孩兒還在時怎麼沒見他們如此意氣風發?曹原如此想來不但醋意全無反而很是自得,魅力這般出眾的施穎居然不僅傾心而且委身於他,足以證明他不是一般人。
好雖好,但起居室兼辦公室的人來人往也帶來了兩項副作用,其一是曹原不得不負擔更多的餐費,四人午晚兩頓每日共計八"人頓"單價兩塊的盒飯,一個月下來就是將近五百元的高昂開銷,而曹原歷來沒有這項預算;其二是大大侵佔了他和施穎的私密空間,像頭一次那樣房間裏只有他倆的機會已經非常稀有,有趣的是四位學生似乎刻意彼此迴避,往往你來我走、飄忽不定,弄得他倆即使好不容易單獨在一起也是提心吊膽,不知何時哪位會突然來"修改一個bug"、"更新一下網頁"。曹原納悶,如今風氣日益開放按説大學裏的光棍率應該比前兩年進一步降低才對,難道是北航的光棍率獨樹一幟地高,不然怎麼自己找的這四位都如此飢渴?曹原開始暗自埋怨施穎的魅力不該如此了得,並打定主意以後聘人不再光棍優先了。
"咦!這是你乾的壞事吧?"早上剛到不久的施穎指着電腦屏幕問曹原。曹原一臉無辜地湊過來,打了個嗝。施穎聞到一股牛肉拉麪的味道,皺着眉頭又問:"你幹嘛跑到我的郵箱裏來?居然還留了個-到此一遊-?"
曹原順着施穎的手指向屏幕上看去,是一封打開的郵件,寫着:
朋友,你好。先打個招呼,我還會再來。
"誰發給你的?"曹原更加摸不着頭腦。
"你就裝吧。肯定是你跑到我的郵箱裏,又從我的郵箱給我發的郵件。"施穎戳着曹原的額頭説,"是你給我開的公司郵箱,我連初始密碼都沒改,反正我改了你也一下就能查到,除了你還能是誰?"
"反正不是我,我都好幾天沒查我的公司郵箱了,反正除了垃圾郵件就是郵件垃圾。"曹原被施穎戳得暈乎乎、飄飄然,嘟囔着回到自己的電腦前。很快,他也發出一聲驚呼:"我靠,這他媽誰幹的?!我這兒也有一封。"
施穎沒用幾天就已經習慣了曹原嘴裏吐出的髒字,因為就那幾樣,了無新意。令她奇怪的是曹原竟能控制住在頭兩次見面時一個髒字都沒露,而在兩人關係取得突破性進展之後就把本色一展無餘,看來確如前人所説,下了牀的男人才是最真實的。
曹原和施穎面面相覷,他收到的郵件和施穎那封一字不差:朋友,你好。先打個招呼,我還會再來。區別僅在於發件人和收件人顯示的都是曹原自己的郵箱地址。從客廳聞聲進來的那位北航碩士剛一露頭,曹原就叫道:"你們幾個小子誰幹的?"
公司郵箱現在只有他們六個人用,每人各有一個賬號,另外公開出來為網民解答日常問詢和技術疑難的郵箱大家都可以進去操作,由曹原當系統管理員設置權限之類,他疏懶慣了,給每個人設的初始密碼不是"12345678"就是"87654321",反正誰也不用這個郵箱收發私人郵件便都懶得修改,所以按説猜出密碼進入別人的郵箱並非難事,但從北航碩士的表情來看應該非他所為。曹原一連給其餘三個人打了手機,一位剛起牀、兩位正不約而同在來公司的路上(又是衝着施穎和盒飯來的,曹原恨恨地想),都矢口否認惡作劇是他們乾的。
曹原急赤白臉地乾脆把他們四人的郵箱一一打開,不出所料,每個人都收到自己發給自己的一封同樣內容的郵件,而那幾個公開的郵箱卻沒有。北航碩士提醒説:"會不會是IDC的人乾的?咱們的服務器託管在他們機房,E-mail系統都是他們給裝的,他們要想幹點什麼太容易了。"
施穎已經拿起電話撥號,簡單講了沒幾句就"嗯"、"啊"地聽對方説,還沒放好電話就瞪大眼睛看着曹原:"人家一聽就明白,説這種事太多了,咱們遇到黑客了!"
曹原愣了愣,馬上哈哈笑起來:"我靠,九幫網居然也能把黑客招來了,行啊,説明咱們已經很惹人注目了嘛,這是好事啊!不是小好,是他媽大好!可喜可賀!"他搓着手來回踱了幾圈,忽然衝向電腦揮着手説:"趕緊看看網站有沒有被黑嘍!"
三個人趴在各自的電腦前把九幫網的各個欄目、各個頁面尤其是首頁仔細檢查一番,網站一切如常,既能正常訪問也沒發現任何塗污,在論壇更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帖子。施穎自言自語:"這黑客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