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輕輕地走到門後,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一個男性的聲音説:“科列特?”她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是這不是霍特克斯的聲音,它不帶一點英格蘭口音。“科列特。”
她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地呆在那裏,左輪手槍就放在她的身邊,她的腦子急劇的旋轉,想猜一猜他是誰。她把眼睛趴在門的-望孔上往外看,但是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喊她的名字的人緊貼着牆壁,從門的-望孔里根本就看不見。她沒有辦法弄清他是否還站在那裏。樓道里都鋪了地毯,根本聽不到腳步聲來判斷一下。
她來到電話旁邊又給弗恩打了一個電話,希望他能提前回來,但是他還沒有回來。
她來到客房的卧室,極力地想她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但是,她知道她必須找機會離開這兒去艾倫-李旅館。或者她應該等着惠特利回來然後打電話讓他到水門賓館嗎?她把兩個問題都否定了。
她低下頭看着電話,看了看給賓館的另外房間的電話表。她腦子裏進行了一番激烈的鬥爭,然後她拿起話筒,詢問了查詢處,接着飛快地撥了1010房間的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她剛想掛斷,埃裏克-愛德華卻拿起了電話。
“埃裏克,我是科列特。”
“我簡直不敢相信。神秘女人的臉。讓我喘口氣。我一直在工作。你在哪兒?”
“我……我就在附近。”
“我知道你在華盛頓。我的秘書已經告訴我了。你會在這兒住多長時間?”
她想説永遠,但是她卻説:“我確實不知道。我想見你。”
“我希望你願意和我見面,”他説,“上次在英屬維爾京羣島從我身邊消失的方式非常令我傷心。”
“我也是迫不得已。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謝謝你給我留下的紙條。今天晚上晚些時候我要和別人一起吃飯,但是……”
“我今天晚上真的需要和你見面,埃裏克。”
“你現在能來嗎?在我去換衣服之前,我們可以一塊喝點什麼。”
科列特停頓了一下説:“好吧,我10分鐘以後去你那裏。”
“我希望你不會介意一個渾身是汗的主人。”
“那沒什麼關係。你自己在那兒嗎?”
“當然。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10分鐘。”
“好吧,我住在1010房間。”
“我知道。”
掛斷電話以後,她穿上雨衣,把左輪手槍插進雨衣的口袋裏。把包往肩上一甩,朝門口走去,又把耳朵貼在冰涼的鐵門上聽了聽。門外沒有聲音。接着她聽到盤子的碰撞聲和一個人的口哨聲——賓館的一個服務員端着托盤走過她的房間。她聽見這叮叮噹噹的聲音消失在遠處,一切又平靜了。她儘可能輕手輕腳地把鏈子鎖打開,轉動門把手上的鎖,把門打開,然後朝走廊的左右看了看。外邊空空如也。她確信自己帶了鑰匙後,從門縫裏走了出去,然後關上身後的門。
電梯就在她的左邊大約100英尺遠。她飛快地朝電梯走去,這時霍特克斯從電梯後面走廊的一個拐角處走了出來。她停了下來,轉過身,發現賈森-托克爾從相反的方向朝她走來。他的右臂上纏着帶子,那隻茄克袖子就披在他的肩上。“科列特,”托克爾説,“冷靜點,我想和你談一談。”
“滾開。”她説,朝着電梯退去,手伸進她的口袋裏。
托克爾繼續朝她走來,説:“不要傻了,科列特。你犯了一個大錯誤。你必須聽我説。”“住嘴,”她説,手中端着槍從口袋裏拿出來,指着他。於是他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這次我不會失手。”
“卡希爾小姐,你非常不理智。”霍特克斯在她的身後説。
她扭頭看了看他,朝着他比劃了一下武器,“我讓你離我遠點,否則我會殺了你。我不是説着玩的。”
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看着她朝電梯走去,她的頭前後轉動,就像一個人在觀看乒乓球比賽一樣,這樣可以同時看到他們兩個人。
“抓住她。”托克爾大叫了一聲。
霍特克斯伸出胳膊,跌跌撞憧地朝她撲來。她一直等到他快要抓住她的時候,猛地抬起膝蓋朝他的腹股溝頂去。他大叫一聲跌倒在地,雙手捂着他受傷的陰部。
科列特跑到電梯前,按了“下降”的鍵。幾乎就在同時一個電梯的門開了。裏面沒有人。她退進去。“不要追我。”她説。電梯的門隨着她的話音慢慢地關上了。
她看了看控制盤,按了7層的鍵。電梯到了底下的一層後,她跑着穿過大廳,轉了一個彎,來到另外幾部電梯前。她瘋狂地按着電梯的鍵,直到其中的一部電梯停了下來。電梯的裏面有一對夫婦。她進了電梯,按了一下10層。那對夫婦跟着她在10層下了電梯。她等他們進了房間,然後路過他們的房間,直接朝1010房間走來。她敲了敲門。門立刻被埃裏克-愛德華敞開了。他穿着藍色的健身短褲和一件不帶袖子的灰色運動衫。頭髮因為汗而濕漉漉的,緊貼在黑黝黝的額頭上。
“你好,埃裏克。”她説。
“你也好。”他説着向後退了一步,讓她進來。他關上門,插上門閂。
她來到房間的中央,低頭看見一對賓館的啞鈴和地板上的一堆皺巴巴的毛巾。她又回到他的身旁。
“見了面就不親我一下嗎?”他從她的身後問道。她轉過身,嘆了一口氣,低下眼睛,身體開始顫抖。大滴大滴的眼淚順着臉流了下來。
他用胳膊緊緊地摟着她。“嗨,現在快説吧,事情沒那麼糟。對我熱情點,否則我會很傷心的。”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説:“我被弄懵了,埃裏克,也被嚇壞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來華盛頓嗎?”
“不知道,你只是説你有事情要處理。”
“但是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他搖搖頭,笑了笑説:“不知道,除非你告訴我,否則我永遠不會知道。”
“我被派到這兒來殺你。”
他看着她就像她是一個小孩子在撒謊一樣。她説:“是真的,埃裏克。他們想讓我殺了你,並且我説我會的。”
“讓你殺我是一回事,”他説着,走到窗下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同意殺我是另一回事。你為什麼要殺我?”她把雨衣扔在長椅子上。
“我不會。我是説我沒有,我決不想這麼做。”
他笑了笑,“你簡直不可思議,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走到他的面前,在椅子前邊蹲下身,“不可思議?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真正的我是一個受到迷惑很深但又醒悟過來的女人。”
“對什麼醒悟了,我們在蘭利的好朋友嗎?”
她點點頭,“這個所謂的公司,我的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還有生活本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們想讓我殺你因為他們認為你是一個雙料間諜,向蘇聯人出賣關於巴納納奎克計劃的情報。”
他咧嘴笑了笑,聳了聳肩。
“上次我去英屬維爾京羣島找你,向你詢問如何度假只是在撒謊。他們讓我那麼做。他們想讓我接近你,弄清楚你在那裏幹什麼。”
他往前斜了斜身子,用手撫摩着她的臉龐,説:“我知道,科列特。”
“你知道?”
“不很確定,但是我對此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因為幾個原因所以我並沒有在意。第一,我愛上了你。第二,我感覺到我們在快艇上死裏逃生之後,你失去了為他們做事的興趣。我説的對嗎?”
“對。”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會使人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事情,不是嗎?你可以看到你和我在他們的眼裏是多麼微乎其微。我們可以為了他們瘋狂的所謂的責任感和愛國心,提心吊膽出去辦事,但是當出了事的時候,我們就是一些可以隨便拋棄的犧牲品。不准問任何問題,只是‘結束’一些人,然後繼續矇騙其他人。”
他的話使她感觸很深,就像別人説出你已經考慮過的話一樣能打動她的心。她想起托克爾和霍特克斯以及與他們的鬥爭。“在這個賓館裏有兩個男人極力想在大廳裏攔住我。”
他挺直了腰,“他們是誰?你認識他們嗎?”
“是的,一個是賈森-托克爾,控制巴里的精神病醫生。是他給她洗了腦子,埃裏克。另一個是一位名叫馬克-霍特克斯的英國人,接管了巴里工作的那個人。”
愛德華平靜的臉變得嚴肅起來,他朝窗外望去。“你認識他嗎?”科列特問道。
“我聽説過他,他是英國情報局的,一個應該捱揍的老傢伙,他參加了MI-6計劃,在中東,我這樣認為。”
卡希爾説:“我認為托克爾就是殺害巴里和戴維-哈伯勒的兇手,或許不是他親手殺的,但是我確信他是幕後指揮者。”
愛德華仍然繼續靜靜地頂着窗户。最後他轉過身對她説:“我有一個建議給你,科列特。”“也不是什麼建議,雖然沒有什麼把握。如果……巴里或許會,”她等待着他説完他的想法。然而他卻説:“就智慧而言,巴里不及你的十分之一,科列特。”
“如果這些天來我自己有一件事情沒有想到,那就是狡猾。”
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地吻着她的前額,“你在你的生活中已經見過大部分人們難以想象的事情。你不僅親眼目睹了已經爛掉根基的中央情報局,他們所謂的情報,而且你還是一個受害者,就像我一樣。巴里不會明白這些。她從來不會認識到她是如何被他們利用的。”
卡希爾一直身子,蹲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我不明白。”她説。
“我覺得對巴里來説已經無所謂了。她已經死了。但是對你來説卻不一樣,你可以……你可以重新回到她停止的地方,在她的記憶中的那個地方。”他的臉上忽然間容光煥發,就好像他剛才所説的是一個意義深遠的重大發現一樣。“對,你可以這樣看,科列特,就像做一些巴里記憶中的事情一樣。”
“這樣看什麼?”
“做一些事情來伸張正義,為一切因為他們而發生的事情報仇。包括你失去的好朋友,和那個為她工作的年輕人。你可以為這個世界做一些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科列特。”
“你是什麼意思?”
“隨我來。”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臉上那迷茫的表情説明了這一點。
他向前走了幾步,用一個低沉而又帶有父愛的聲音説:“科列特,我想讓你仔細考慮一下這兒個星期以來所發生的事情,從巴里-邁耶的死開始。”他盯着她的臉,“你知道巴里是為什麼死的,是嗎?”
“有時候我覺得我知道她的死因,但是我從來不敢確定。你知道……很確定,是嗎?”
他的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就像嘴中吃到一口非常難吃的東西。他用同樣的語氣説:“巴里丟掉了性命是因為她不聽我的話。她在開始的時候還聽我的,因此她也沒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後來她就聽別人的話了。”
“托克爾?”
“是的。他對她的控制力非常強。我警告過她。我盡我最大力量去説服她,但是每一次她總是要去見他。他已經控制了巴里的另一部分意志。”
“我知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但是……”
“但是什麼?”
“如果她是這樣服從他的話,他又為什麼殺害她呢?”
“因為那就是他們那個愚蠢的意志控制試驗的缺陷,科列特。他們花費了無數的錢,犧牲了一個又一個人的性命,但是仍然不能……永遠不能……製造出一個他們能夠完全控制的人。這是不可能的,並且他們知道。”
“但是他們……”
“是的,他們還在不停地花錢,不停地試驗。為什麼?參與這些項目的那些混蛋,象托克爾,現在無法自圓其説了。他們誇大了試驗的結果,不停地保證要實現突破,而且那些控制資金的人宣稱我們的對手也在進行同樣的試驗,而且規模更大,並以此為理由要求更多的錢。巴里可能已經被托克爾控制了,但是他並沒有擁有她。或許如果他擁有她的話事情就會好些。或許他認為自己擁有了她。”
科列特一句話都沒有説,只是靜靜地考慮他所説的話。
“托克爾給巴里灌輸了許多謊言,操縱着她來反對我,”愛德華繼續説,“對她來説,這是一個悲劇性的錯誤。她不知道該信任誰,最後把自己所有的牌都放在了錯誤的牌手手中。”卡希爾走到一張桌子旁,用手按着桌子,兩眼看着桌子的表面。儘管她努力地去考慮他所説的一切,但是她還是理不出一個頭緒。一切都太間接了,在她心中引起的疑問比自己所得到的答案還多。
“埃裏克,為什麼巴里會遇害?她究竟知道些什麼,使他們非得殺死她不可?如果她活着的話,誰會面臨很大危險而被迫鋌而走險呢?”
他靠近了她,“你必須明白,科列特,巴里知道她所做的事情會帶來什麼樣的危險。”
“做一個情報員?偶爾向布達佩斯送的情報是不會有多大風險的,埃裏克。”
“要是她所帶的情報被認為會對公司造成破壞,就會有風險。”
“為什麼會對公司造成破壞呢?她為它工作,不是嗎?”
“開始是,然後……好吧,讓我和你好好談一談,科列特,談一談我做事的一貫方式。我不想刻意地去緩和它,也不想去説些支支吾吾的話。巴里最後看明白了,與……對方合作是很明智的。”
科列特搖了搖頭,“不,我無法相信巴里是一個雙料間諜。不,對不起,我無法接受這個。”
“你必須接受,科列特。思想開放一點。不要老是覺得做一個雙料間諜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所做的事情是很高尚的。”
“高尚?他們説她是一個叛徒。”
“惡意的攻擊。難道在這個世界上達到理智的平衡是背叛行為嗎?難道拯救成千上萬個無辜的人們的生命,像這個試驗中的匈牙利人的生命,是叛變行為嗎?當然這不是。巴納納奎克試驗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就註定要失敗的,就像海灣豬以及在伊朗試圖實施拯救計劃,還有所有其他受到誤導的我們以自由的名義進行的計劃一樣,巴納納奎克計劃一旦實施,最終的結果只會是匈牙利許多無辜的人民的死亡。巴里開始的時候沒有看到這些,但是我最終説服了她。”
“你説服了她?”
“是的,而且我還想説服你。自從我一開始遇見你,我就想這樣做,但是我從來沒有確信你會接受這個想法。我覺得現在你可以接受了,就像巴里一樣,一旦她明白之後就相信了。”“繼續往下説。”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同這些瘋子戰鬥。我希望你能擔負起巴里沒有完成的工作。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往一個地方送點情報,這會對你所稱為的‘對手’非常有利。”
卡希爾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腦子裏‘嗡’的一下子。他們所説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是一個雙料間諜,並且把巴里也招募到自己的麾下,她不知道説什麼好,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知道自己是痛打他一頓好呢還是從房間裏跑出去好。這兩種衝動都表現在臉上。“我每次都想方設法地為你辯護。對他們説他們誤解了你。是我錯了。”她用一個非常平靜的聲音説。突然她暴跳如雷,“該死,你這該死的!我一直以為托克爾是那個泄露巴納納奎克機密的雙料間諜。我確實這樣認為,但是現在你卻向我承認你是這個雙料間諜,並且泄露了機密。你這個王八蛋!巴里是因為你而被人謀殺的,而現在你又想讓我也處於這種境況。”
他慢慢地搖了搖頭,説:“科列特,你能夠提供的情報比巴里多得多。她太天真。那就是她遇到麻煩的原因,也是導致她遇害的原因。當我想起巴里的時候,我不知道像托克爾那樣的人究竟控制了她多少。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並且他告訴她讓她去揭發我。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決不應該讓她陷得如此深,但是我愛上了她,我做這些事情太容易了,並且常常是為了我自己的利益。”
“愛?你把讓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祖國稱作愛?”
“愛可以是各式各樣的。我們的合作很愉快,不管是私人的還是工作上的,直到托克爾把這一切都弄糟了。巴里從我們的合作中得到很多錢,科列特,比從中央情報局那裏得到的多得多。”
“錢?那對你來説很重要嗎?”
“當然,對她來説也很重要。錢本身並沒有一點壞處,不是嗎?讓我建議我們作點事情。從你的高頭大馬上下來,好好聽我講。我將取消我今晚的約會,然後就在這個房間裏和你共進晚餐。我們將進一步相互瞭解一下。”他笑了一笑,“並且我們可以重續英屬維爾京之緣。坦誠布公地談一談,科列特。你並沒有必要非得聽我的。只是坐下來談一談少不了什麼。”“我不想談論這件事情。”她説。
“你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卷入進來了,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那會説明點問題,不是嗎?”
“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他聳了聳肩,彎腰拿起啞鈴,幾次舉過頭頂。“我要和你做一筆交易。你所要做的一切是回到布達佩斯,然後告訴他們我是清白的。我會給你一些資料,設計一個圈套讓他們相信託克爾一直為蘇聯人幹事。這就是你所有要乾的事情,科列特,告訴他們你發現這些情況,並且像一個出色的公司僱員那樣把它揭發出來。他們就會全力去對付託克爾,然後……”“然後怎樣?幹掉他?”
“那不是我們所關心的問題。你知道,是不是?巴里帶着大約兩萬美金去付給一些匈牙利的官僚們?”
她沒有回答。
“我現在拿着這筆錢。”
“你把她殺了,然後拿到這筆錢。”她自己都感到很奇怪怎麼會這樣坦白他説出這句話。“我怎麼拿到這筆錢並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如果你能幫助我澄清這件事情,一半就會是你的。這件事情過後,如果你打算和我長期互相幫助,還會有更多的錢。好好考慮一下,等到你退休後你還會拿到一大筆錢。”當他曲臂舉起啞鈴的時候,又發出一聲笑聲,“我知道在我最後退出之前我最多還能幹一年。我需要足夠的錢來開辦自己的出租公司。我不想從一無所有來自手起家。你想想在這一年中得到的是什麼東西,科列特?在瑞士買一套房子,一架飛機,在外國銀行裏存一大筆錢,這輩子再也不用工作了嗎?這些都屬於你。”他把啞鈴扔到地板上説:“怎麼樣?共進晚餐?來點香檳?我們將為你所要的一切乾杯,任何人,然後我們可以……”
“做愛?”
“絕對。多年前我給自己定了一個規定,我決不會讓任何事情阻礙這件事情,尤其是當我碰到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讓我……”他搖了搖頭,“讓我重新墜入愛河。”
她去拿長椅上的雨衣。他一下子跳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後頸,用指尖使勁按着她的動脈。她看見他裸露的雙臂的肌肉一漲一漲的,臉因為怒火漲得通紅。“我一直耐着性子好好對你,”他説着,推着她穿過房間,來到卧室。愛德華把她扔在牀上,雙手抓住她羊毛衫的前邊,使勁把它撕開。
她一下子滾到牀下,在地板上朝着門爬去,然後站起身來,衝進客廳。她一把抓住雨衣,躲到長椅的後邊,以爭取時間從雨衣口袋裏拿出左輪手槍。他的動作太快了,她剛要從口袋中拿出武器,但是他一下子就抓住她的手腕,扭到背後,白色的塑料手槍一下子掉在了地板上。
“狗孃養的,”他説,“你想殺了我,是嗎?”
他的自我在這個時候受到很大的傷害,鬆開了抓住她手腕的手。她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跑到一架大電視面前,電視上放着她的手提包,她抓過手提包,努力找個地方躲起來,找一個地方她可以喘口氣,把雷管準備好,沒有這麼一個地方——她唯一的逃跑路線就是跑進大卧室裏去。她跑進裏面,用力關上身後的門。但是他很容易地就把它給推開了,而且這股勁使她朝着牀跌去。她的膝蓋碰在牀沿上,突然她躺在地板上,猛地拿出手提包中的小工具。他低着頭,兩眼瞪着她,“你不明白這場遊戲,是吧?如果你決定加入我方,來為生活增加一些精彩,你覺得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覺得這樣如何,你當一名間諜,如果出了事你就跑回家找媽媽怎麼樣?”
“我……請不要傷害我。”她説。手提包掉到地板上,但是她抓到了裝好的雷管並且攥在自己的右手裏,兩手伸到背後摸索着牀邊。
“我也不想,”他説,“我不是為了好玩才傷害別人的。有時候,但是……有時候我不得不這樣做,好了。不要逼着我去傷害你。”
他的兩眼盯在她的裸露的Rx房上。他笑了笑説:“多麼漂亮的女人。科列特,你會看到我們將快結束。那將妙不可言。我們將把這筆錢藏起來,然後找一個地方去盡情地享用……就我們兩個人。”
他往前靠了靠身子,用雙手捧着她頭的兩側。臉距她的臉只有幾寸。他開始吻她的嘴唇。她掙扎着往後退,眼前呈現出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那個夜晚。他扭過頭來説:“你真美。”
突然她猛地抬起手把雷管塞到他的嘴唇上,她的拇指一按開關,炸藥爆炸了,把氫氰酸和數不清的玻璃微粒打到他的臉上。他喘了一口粗氣跌倒在地,手仍然撕着她的羊毛衫,臉痛苦地抽搐着。
卡希爾也聞到了氫氰酸的氣味。他們的臉離的太近了。她一下子蹲下,把手伸進開着的手提包,找到盛着硝基的瓶子,把它打開放在鼻子下面,大口大口地吸着,祈禱着它會見效。
“我……”愛德華説。現在他在地板上蜷成一團,一隻手張着,他最後的表情是滿臉的乞求。卡希爾躺在地板上,頭就靠近牀腿,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他喘了一口氣,最後又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頭往旁邊一扭,死了,兩隻眼睛還睜得大大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