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托拉英屬維爾京羣島
英屬維爾京羣島航空公司的小型飛機從聖胡安騰空而起,幾個小時後平穩降落在比夫島,慢慢滑向停機坪。30位乘客走下飛機,包括鮑勃-布魯斯特和他的妻子海倫。兩人看上去都很累,有些無精打采。飛機從聖胡安的起飛時間往後拖延了一會兒,機艙裏裝在架子上的微型電風扇吹出來的風使機艙的空氣更加悶熱、潮濕。
布魯斯特夫婦接受了護照檢查,穿過海關,朝停在機場後邊的一輛黃色梅塞德斯車走去。海倫坐進車,她丈夫則對司機説:“稍等一會兒。”然後直奔一間收費電話亭,掏出一片紙,按紙上的號碼撥通了電話,“請找埃裏克-愛德華。”接電話的是一位女士。
幾分鐘後,愛德華拿起了電話。
“埃裏克,我是鮑勃-布魯斯特。”
“你好,鮑勃,剛下飛機?”
“是的。”
“旅途愉快嗎?”
“一般,海倫覺得有些不舒服,我也很累,太熱了。”
“哦,在這舒舒服服的過一個星期,會把你所有的疲勞一掃而空的。”
“我想會的,我和海倫都盼望再次見到你。”“我也是,我們一定會團聚的。”
“我想今晚我們可以出來喝幾杯。我們先去飯店,然後活動一下筋骨,還可以……”
“我今天很累,鮑勃,明天怎麼樣,明天我有空,我們一起出海吧。我請客。”
布魯斯特沒力氣再和他討論此事,只是説:“我不能跟海倫説。明早給我打電話,我住在裏夫霍普飯店。”
“代我向那兒的經理問好,”愛德華説,“他是我的一個朋友,沒準還能熱情地請你喝一杯呢。”
“我會的,8點給我打電話。”
“那就遲了。看來我註定要和你一樣度過一個漫漫長夜了。”
“埃裏克。”
“什麼事?”
“最近生活變得很複雜。”
“真的?那肯定是你和海倫都覺得累的緣故。簡單一些就不累了,明天再説吧。”
埃裏克-愛德華掛了電話,就回到甜蜜坊飯店,坐在一張點着蠟燭的桌子邊。甜蜜坊飯店是蘋果灣一塊很小卻獨特的度假區的一部分。他對面坐着一個個子很高、一臉嚴肅的金髮女郎。她大概有35歲,穿着一件低胸白色絲織上衣。這與她曬得黑黑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曬成這種這樣的膚色非得在太陽底下待上幾十天不可。但她的皮膚不太好,胸部上邊的那一塊皮膚簡直就跟60多歲的老太太似的。
她的指甲很長,而且都染上了鮮豔的桃紅色指甲油。手指上帶着大大的戒指,每個手腕上都有10個細細的金手鐲。
愛德華穿着白色的帆布休閒褲和白色的短襪。深紅色的襯衫敞開着,露出他的肚臍。他的頭髮呈淡淡的黃色,像是在陽光下漂白過,太陽穴那兒還夾雜着些灰白頭髮,灰色和金黃色搭配得是那樣好,簡直就是一個好萊塢化妝大師的傑作。在他的額頭前、耳朵和脖子上還有幾撮捲髮。他臉上的皮膚也曬的黑黑的,而且有些稜角,比較粗糙,這使他的魅力減少了幾分。整天的奔波勞頓和豪飲烈性酒,令他的灰色眼睛失去了神采,變得黯淡無光。
不管從什麼標準來看,埃裏克-愛德華都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最近,有人剛問了坐在他對面的瑪格娜-威爾森,她的回答可以印證這一點:“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最性感、最有吸引力的男人。”
服務員撤下了盛有咖喔香蕉湯的碗。這時,愛德華沖服務員笑了笑,又點了另外一瓶朗姆酒,然後坐到瑪格娜身邊,手指輕輕地放在她的手上,“你看上去永遠都是那麼的美,今晚特別美麗。”他帶着半挑逗的口氣説。
瑪格娜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恭維,只是淡淡他説了一句:“謝謝,親愛的。”
兩人很少再説話,都沉浸在享受美味的食物當中:拌有酸橙奶油和魚子醬的通心粉,還有用茴香、黃油烤出來的魚。兩人坐在一起並不是為了交流思想,而是在創造一種氣氛,好讓兩人的性遊戲不那麼單調、枯燥。這對兩人來説都不新鮮。在過去的四五年裏,兩人不知度過了多少個這樣的夜晚。
在瑪格娜和她丈夫去英屬維爾京羣島旅行時,瑪格娜認識了愛德華。她丈夫是紐約一名成功的律師,專辦離婚案。當時,她和她丈夫租了一艘愛德華的遊艇,在海上過了一夜。在島上待了幾天後,她丈夫就因公務回紐約了,只剩她一人在島上享受剩下幾大的假期。但瑪格娜並不孤單,這幾天她一直都與愛德華待在他的一個遊艇上。
6個月後,瑪格娜與她的丈夫離婚了,而愛德華則被指控犯有通姦罪。對此愛德華耿耿於懷,忿忿不平地對瑪格娜説:“這太荒唐了,無論如何,你們的婚姻都要完蛋的。”這是真話,但他的魅力在離婚當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
一年中,兩人只見過三四次面,而且常常是她去英屬維爾京羣島看他。就她知道的而言,愛德華從未去過紐約。事實上,他去紐約時從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只是忙着與別人見面。
“準備好了嗎?”當她吃完荔枝冰淇淋、喝完咖啡後,愛德華問她。
“隨時準備為你效勞。”她説。
第二天早晨6點,愛德華牀邊的鬧鐘把他們叫醒了。瑪格娜先坐了起來,兩手抱住愛德華,臉緊緊貼在他那強壯的胸膛上,噘起嘴不滿地説:“太早了。”
“對不起,親愛的,可我今天得出工,我得在客人來之前準備好一切所需的東西。”他的聲音中夾雜着濃濃的睡意和因抽煙過多而導致的嘶啞。
“今晚你回來嗎?”
“回來。有時客人們簡直愛上了船,非要和船待整整一個晚上。”
“是愛上你吧。我可以去嗎?”
“不可以。”他從牀上下來,沒走幾步路就被他們扔在地上的衣服絆了一跤。他爬起來,走到一扇窗户前,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剛好照在他高大的、又有些前傾的裸體上。這一切都使瑪格娜陶醉不已。她用常常令愛德華十分愉快的小女孩似的口氣對他説:“明天我得走了。”
“我知道了,我會想你的。”
“真的?”她走到窗户邊,靠在他的肩上。兩人的目光順着他們的別墅一直看到路德港,這裏正是他出租遊艇的地方。愛德華遊艇出租公司比起島上的遊艇出租巨頭莫林斯公司來説,實在是太小了。但幸虧紐約的一家公司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他的公司才一直經營得很好。愛德華目前有3艘遊艇:一艘摩根46艇,一艘海灣之星60艇,還有一艘最近剛買的一艘有弗里爾設計的單桅帆船,有43碼長,在旅遊旺季,客源不是問題,而要找到有經驗的船長和大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把愛德華轉過來,這樣他們可以面對面的相互擁抱。愛德華有6英尺多高,她也不矮,頭頂可以達到他的鼻子。從她裸露的身體和長髮散發出來的温暖與甜蜜的氣息穿透了他的身體,令他心潮澎湃。“我真的得走了。”他説。
“我也得走了,我會很快回來的。”説完,瑪格娜就走向石頭砌成的浴室。
愛德華走出家門,來到碼頭。這時,一個瘦骨嶙峋的托爾托拉人沃爾特正蹲在甲板上。他技術高超,什麼都能修。陪伴着他的是一個很大的便攜式錄音機,裏面正放着當地熱烈的舞曲,聲音很大。愛德華剛把頭探進輪機艙,只聽見沃爾特説:“老闆,我整晚都在修這個該死的發動機。”
愛德華大笑,學着他的話説:“老闆,這與我無關,我也不額外給你加錢。修得怎樣了,我蓄謀已久的朋友?”
沃爾特也笑了出來,把蓋子蓋到發動機上,“今天船要是走得不好怎麼辦,我富有的老闆?”
“上帝,無論你説什麼,別對我那樣做,把那吵兮兮的錄音機關掉。”
兩人之間的戲謔已經成了一個標準的公式。愛德華知道沃爾特會走出來取悦於他,沃爾特也知道愛德華很欣賞他,會給他加工錢的。
愛德華已經給鮑勃-布魯斯特打過電話,約他10點在碼頭見面。布魯斯特如約而至。他穿着馬德拉斯布做成的短褲和一件雙排扣的白色襯衫,鞋是高幫帆布膠底運動鞋,還有黑色短襪。手裏還提着旅行用的輕便手提包。他的腿很白,與黑色的襪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天沒有水下通氣裝置?”沃爾特檢查了剛買的遊艇後對愛德華説。
“不,不是今天,傑基在哪兒?”愛德華問。
“我看見她在咖啡店裏,她現在應該回來了。”傑基是當地的一個姑娘,愛德華有時讓她負責小型遊艇的出租工作。她的耳朵雖然幾乎全聾,但卻是一個活潑的、熱心的好水手。他們之間的交流是通過他們自己創造的語言和手勢相結合的方式所完成的。她晚來了幾分鐘,愛德華把她介紹給布魯斯特,此時的布魯斯特站在甲板上顯得很不自在。“她什麼也聽不見,”愛德華説,“如果她父親只有賣酒的商店,我就會……”
“我們得和她一起上船嗎?”布魯斯特問,“我想回去看看海倫。”
“好的,她還不舒服?”
“是啊,太熱了。”
“我喜歡熱一些,”愛德華説,“這樣你渾身上下都會出汗。我們走吧。”
15分鐘後,他們穿過了海峽,愛德華在傑基的幫助下升起了帆。一切妥當後,愛德華轉身對坐在他身邊的布魯斯特説:
“怎麼了?你説一切都變得很糟糕,這是怎麼回事?”
正説着,傑基從船上的廚房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給布魯斯特。布魯斯特衝她笑了笑,表示感謝。當她要給愛德華端一杯時候,他搖搖頭,然後用手告訴她,他和他的客人想單獨待一陣。傑基點點頭,朝布魯斯特咧嘴一笑,就順着廚房的梯子爬了下去。
布魯斯特嚐了口咖啡,做了個鬼臉,説:“太燙了,而且有些苦,埃裏克……哦,我不是有意説它像你。言歸正傳,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
“你知道我的意思,巴納納奎克發生了什麼事?”
“哦,你是説這個,”他笑笑,把身後的一個曲柄轉了轉,好讓船帆上鬆弛的地方又緊繃起來,“就我所知,巴納納奎克上一切都好,你聽到了些什麼?”
“我知道得也不多,埃裏克,表面的喧鬧只是一種掩飾,邁耶小姐的死令很多的人都很難過。”
“沒人比我更難過,我們關係很好。”
“誰都知道這個,而這正是讓蘭利懷疑的原因。”
“懷疑什麼?她在牀上表現得怎樣?”
布魯斯特搖搖頭,換了個位子,那樣他就可以背對着愛德華。温和的海風撲面而來,海水猛衝着他的膝蓋,發出嘶嘶聲,
“愛德華,這些天裏你的狡猾並沒有發揮作用。”
愛德華湊到他身邊聽他説話。布魯斯特突然轉過身來,對他説:“巴里-邁耶去布達佩斯時帶了什麼?”
愛德華背靠在他身上,皺起眉頭説:“我怎麼知道?”
“埃裏克,蘭利可認為你知道,就在她死前她還到這兒來看你是嗎?”
愛德華聳聳肩,説:“只有幾天。”
“確切地説是一週,你喜歡她的旅行日記嗎?”
“也記錄下我們做愛的鏡頭?”
布魯斯特沒理會他這句話,繼續問:“然後你就消失了?”
“在哪兒消失了?”
“告訴我,是倫敦嗎?”
“説實話,我確實很突然地去了倫敦,在那兒呆了幾天,我有一個……”他笑着説完了這句話,“有一個約會。”
“和巴里-邁耶?”
“不,她不知道我在那兒。”
“這太奇怪了。”
“為什麼?”
“我們都認為你變得嚴肅起來了。”
“你們錯了。我們是朋友,很好的朋友,還是情人,就這些。”
布魯斯特氣得咬牙切齒,厲聲説道:“我可不想成為一個粗魯的人,埃裏克,但你最好聽清楚,事情變得很嚴重,在你的幫助下,巴納納奎克恐怕都被他們收買了。”
“胡説。”愛德華指着俄國人要在上面修建度假設施的私人小島説,“想去那個島上問個清楚嗎?”
布魯斯特小心地走到遊艇的另一邊,仔細地看看那個島。愛德華給他拿了個雙目望遠鏡,“別擔心,他們都習慣我的觀望了。看見屋頂上掛的纜索、檣桅之類的東西了嗎?他們聽見我們説話比我們聽見他們説話更清楚。”他大笑。
“這個遊戲變得越來越滑稽。”
“只對像你這樣的人而言,埃裏克。”布魯斯特舉起望遠鏡,看着小島從他們身邊滑過去了。他把望遠鏡放低,又調了一下距離,説:“他們想讓你回華盛頓。”
“幹什麼?”
“要和你……談談。”
“我才不幹呢,現在這裏可是旅遊旺季,鮑勃,如果我……會怎樣?”
“這個週末你就回來,別拿‘旺季很忙’之類的話來搪塞。你在這兒是因為你被扔在這兒了。你的這艘遊艇還有別的遊艇都得益於你老闆的支持。這個週末你就回來,同時,他們想讓我們……你和我……花些時間把以前的事情回憶一下。”
“什麼事?”
“最近在你生活中發生的事、你在這兒的使命、你一直見到的人……”
“如巴里-邁耶?”
“還有別人。”
愛德華勉強地擠出些笑容。
“你替他們幹活,他們給你多少錢,埃裏克,25萬美元,還是75萬美元?”
“大概就那麼多。”
“這太不划算了。”
“划算?”愛德華大笑不止,“那你怎麼計算回報?”布魯斯特直視前方,一聲不吭。
“把英屬維爾京羣島作為對付巴納納奎克的基地,這是誰的主意?”他沒等布魯斯特回答就接着説:“蘭利的一些天才們決定使這兒發揮和東歐一樣的作用,你和我談談這劃不划算。問題是一旦做出決定,這兒就得有一個合適的監視人員。那就是我。”
“你以前就在巴納納奎克。”
“當然,但我覺得,把我送到這兒來,只不過是一個交易,而這一切早已經是計劃的一個步驟。我想知道當時確保這些田園詩般的小島不被壞人買去的最初的原因是什麼?那樣做真是太可笑了,鮑勃,他們真正想要的不過是監視他們的英國兄弟罷了。”
“你説得太多了,埃裏克。他們還擔心一些別的事,如你組織的太鬆散、和太多人走得太近、又愛喝酒……”
“他們讓你到這兒來到底要幹什麼,當公司的傳教士?我幹我的活兒,而且乾的不錯,你們這些人還在和蘭利享受空調時,我已經幹了12年的髒活,而且我一直都在於我的工作。告訴他們這些。”
“週末你告訴他們。”
愛德華抬起頭,看見湛藍的天空上一團團棉花似的白雲正快速的移動着,“你聽好了嗎?”他問。
“我只是剛剛開始。”布魯斯特説。
“我有些暈船。”
“來片暈海寧,早飯前我就吃了一顆。”
“你被曬黑了,鮑勃。”
“看看你吧,皮膚癌的第一候選人。”兩人的目光重疊在一起。愛德華説:“告訴我有關巴里-邁耶的事情。”
“説什麼?她死了。”
“誰?”
“肉體死亡。心臟的冠狀動脈阻塞,血流停止,心臟急需幫助卻沒得到,於是就停止跳動了。”
愛德華被他的幽默逗笑了。傑基從廚房裏爬出來,衝他們打手勢,想問他們想吃點什麼,愛德華對布魯斯特説:“你餓嗎?我準備了些吃的。”
“太好了,隨便吃些吧。”
“吃午飯。”愛德華用手勢告訴這個瘦瘦的當地姑娘,接着他又説,“把壺拿來。”説完,他就轉過身對布魯斯特説,“裏面都是朗姆甜酒,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喝個一醉方休。”
“太早了點兒。”
“你為什麼問我巴里-邁耶帶了些什麼?她的上司才是第一個要問的,就是那個精神病醫生,托克爾。”
“真是讓人煩惱。”
“什麼讓你煩?”
“你知道她的上司是誰,她還告訴了你什麼?”
“他媽的什麼都沒有,她隻字未提她是送信人一事,而且直到……”
“直到什麼?”
“直到有人告訴她我的事。”
“是的。”
“誰告訴她的?”
他聳聳肩,他也不知道。
愛德華回想起那天晚上巴里-邁耶告訴他説,她知道愛德華不止是一個為生計而奮鬥的船主和水手。
她來英屬維爾京羣島是度假的,為時一週。這一年多來,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儘管兩地遠隔千里,但兩人總是設法待在一起。邁耶一有機會就飛到英屬維爾京羣島。愛德華也經常去華盛頓看她。兩人還在紐約見過一次,還曾在亞特蘭大共度週末。
看見她從飛機上緩緩走下舷梯,愛德華的心中一陣狂喜,就像邁耶看到他一樣。在他的生命中有許多女人,但很少有人對他那樣的專注。他的第一個妻子很愛他,第二個也是,但以後就沒有人這樣了……直到巴里-邁耶的出現。
他回憶説,那天邁耶有些神情恍惚。在他和邁耶一起回他的別墅的路上,他問邁耶:“你怎麼了?”她説:“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他問:“什麼秘密?”邁耶神秘地一笑,説:“得等到一個非常特別的時刻才告訴你。”
那天晚上,邁耶説:“‘特殊’時刻來到了。”兩人坐着愛德華的遊艇來到了一個小海灣。夜色下的邁耶讓愛德華痴迷不已。兩人情不自禁的擁抱着、熱吻着,即使掉入清澈的海水中也沒能阻擋兩人如火的激情。水中,兩人擁抱着游回遊艇,爬到甲板上。淡黃色的燈光下映照着兩個赤裸的身體。過了一陣,兩人都有些餓,愛德華就走進廚房,做了一道非常好吃的菜。於是兩人就赤裸着坐在泛白的甲板上,腿交叉着,膝蓋碰着膝蓋,吃得滿手都是黃油,還拿龍蝦相互嬉戲。幾杯朗姆酒下肚,兩人都有些不勝酒力,恍惚中不慎碰到了開關,燈忽地滅了,令兩人捧腹不止。
天已經很晚,兩人又喝了些酒,就決定在遊艇上過夜。兩人開始做愛……之後他們並排躺在捆好的船帆旁邊,愛德華對邁耶説:“好吧,你要和我分享的那個重要的秘密是什麼?”愛德華的話驚醒了已經睡着的邁耶。她愉快的觸摸着愛德華的腿,“歐洲的天空。”她説話的聲音很低,愛德華沒聽清楚,大概是這句話。還沒等他來得及回應,邁耶已經轉過身去,用胳膊撐着頭,眼睛朝下看着他説:“你是個間諜。”
他心裏一驚,不知道説什麼好。
“你是中央情報局的人,這就是你來英屬維爾京羣島的原因。”
愛德華鎮定地説:“誰告訴你的?”
“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這不重要。”
“誰會告訴你這個?”
“因為……哦,我告訴……這個人……你和我之間的事,還有……”
“你和我之間有什麼事?”
“就是你我一直都保持聯繫,我……你的確想聽?”
“是的。”
“我愛你。”
“哦。”
“比起我知道你的謀生手段來説,這件事恐怕更讓你心緒不寧。”
“可能吧,這個朋友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他也認識我嗎?”
“認識,不是私交,但知道你。”
“你朋友在哪兒高就?”
她開始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想再聽到下面的問題了。她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為了讓這種不和諧音在這一美好時刻立即消失,她笑着説:“我覺得這很精彩,又傻又精彩,又有趣。”
“有什麼有趣的?”
“我們現在有了共同的興趣愛好。”
“你不貪圖我的文稿代理公司,我也不在乎你的船,除了在船上與你一起享受美好的時光之外。”
聽到這番話,愛德華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了,但他還是很困惑,什麼叫共同?
“我也為中央情報局工作。”
愛德華又吃了一驚。他坐端正,兩眼注視着邁耶,似乎在要求邁耶説得更詳細些。邁耶讀懂了他的表情,繼續説:“我是個送信人,當然只是偶爾這麼幹。但這也是為公司做事。”她咯咯一笑,説:“我喜歡皮克爾工廠。它……”她突然意識到他再也不願意聽到她無聊的話了。於是她變了個聲調,説:“我能跟你説這些是因為……”
“你不能跟任何人説。”
“埃裏克,我……”
“巴里,你到底怎麼看這件事?警察抓小偷的遊戲嗎?還是想給你平淡的生活中找些刺激?”
“不,埃裏克,我可不那樣想,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覺得我為我的國家做了應該做的事,我很驕傲。我對誰都不會説起這件事,除了你和……”
“你的朋友。”
“是的。”
“於是你的朋友把我的事告訴了你?”
“僅僅因為她知道我一直與你有來往。”
“是個女的?”
“是的,這無關緊要。”
“她叫什麼?”
“我覺得在這種條件下……”
“她是誰,巴里?她泄露了機密。”
“忘了這件事吧,埃裏克,忘了我曾經提起過這件事。”
他站起來,坐在艙頂上,無言以對。夜晚習習海風吹拂着海面,遊艇也隨着風的方向左右搖擺。頭頂上的天空漆黑一片,只有稀疏的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透過帆上的洞,形成微弱的光柱。“告訴我。”愛德華説。
“我認為我不能這樣做。”她説。
“我很好奇,就這麼多。”他笑了笑,“你以前告訴我,你會在適當的時候讓我大吃一驚,你沒有騙我。”邁耶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愛德華注視着邁耶説:“我很抱歉我剛才聽上去有些生氣。”他一手把邁耶攬入懷中,親吻她的臉頰,説:“你到底為了什麼要給中央情報局幹活兒?”
她説出了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