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一陣好笑,魚貫着進了洞,才一入洞,耳中便聽得:“唉……!”的一聲長嘆,知道是五迷婆又在嘆氣。
四人除了天羽外,都領教過她的嘆氣,虎兒心想:“我出洞的時候她就在嘆氣,怎麼現在還在嘆氣?”
眾人走到丹房,駝俠領頭推門而入,天羽緊跟着,他雖然見過五迷婆一面,可是那已是數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天羽還是孩童,不料數十年後彼此還有見面之緣,心中不由生了不少感觸。
五迷婆見了天羽,不覺也是一驚,雖見他面殘腳傷,可是氣宇超凡,而那張面孔的輪廓,仍然是熟悉的。
不覺兩眼緊盯着天羽,問道:“這位是……?”
“摘星客在一旁答道:”五婆,他就是秦天羽!“五迷婆聽罷驚喜交集,她閉上了眼,腦中回憶着,三十六年以前,自己在山西一家破廟養傷。
曾經有一個頑皮的孩子,他是自己至友李夢古的弟子,那時不過八九歲,他好奇的善心的看顧自己,在自己寂寞的病牀邊,曾留下了不少天真,爽朗的笑聲……
如今三十多年了,自己年已近百,往日那個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孩子,也面目全非,他受了傷,可是更重的是他的心受了傷,並且傷得更重,還在不停的流血……。
秦天羽見到了五迷婆,自然他也觸憶到往日,他激動的叫着,其他的話全被淚水咽塞住了,五迷婆用顫抖的手,拉着天羽,她滿眼淚光,顫抖着,顫抖着……
她只是不停的顫抖着。
摘星客見狀,不願他們再為往事傷神,立即含笑道:“五婆,咱們去瞧瞧二爺及十婆,如何?”
五迷婆長吸一口氣,頷首道:“好吧!”
眾人立即離開丹房,飛越過谷中。
眾人默默馳行盞茶時間,只見遠處山坡下有一紅衣婦人,小瘋子立時拉着虎兒道:“虎弟弟,你猜那是誰?”
因為兩下距離尚遠,虎兒極目望去,仍然覺得恍惚難辯,便道:“我看不清是誰!瘋哥哥,你呢?”
小瘋子答道:“哼!我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沈阿姨!”
眾人一路説着,立即由雪坡向下踱來,五迷婆問着摘星客道:“你打算怎麼安排二爺十婆呢?”
摘星客道:“五婆,你應當還記得幹南子吧?”
“五迷婆驚道:”我十幾歲時曾見過他一面,你怎麼忽然提起他來了?“摘星客道:“幹南子在新疆傳了秦志虹一身武藝後,便與先師同隱長白,在白頭山下建了一座洞府,坐化之後,一直空着,我稍為整理一下,正好讓他們居住。”
五迷婆聽罷籲一口氣道:“啊!想及幹南子坐化於此,那秦志虹可也真算是天下奇人了!”
摘星客尚未答言,駝俠卻已在一旁接道:“聽説他在沙漠呢,實在也夠傷心了!”
三老邊走邊談,都是數十年前的往事,各有一番感嘆。
眾人走到坡下,突聽有人喚道:“瘋子!你下來了,我尋了你大半天了!”
小瘋子聞言一皺眉,連哼也沒哼,眾人見正是沈阿姨,虎兒不由趕上一步道:
“阿姨,我們好久不見了!”
沈阿姨穿着一件紅面大襖,頭上還插着一朵臘梅,挺着個肥大的肚子,好似身懷六甲似的。
她一見虎兒不由大喜,伸手拉着虎兒道:“好孩子,我們真想你,你上次回山,怎麼也不到”落月澗“去一趟?……害得我們好盼—場……啊……五婆,你回來了?”
正在説時蕭尹二爺及尹石,婆娘等一齊迎了出來,獨不見李阿婆,想是正在裏面忙着作茶。
當下眾人一同進了洞府。
五迷婆見洞府門口有一筆大草書寫的“摩雲府”下署“幹南子自書”,暗道:
“這老怪物原來死在這兒啊!”
進洞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絕大的洞府,四壁光滑如玉,與摘星客洞府一般無二,兩旁並有不少丹房。
稍內便見高懸兩雙白油燈,銀光四射,四周白壁回光瑩瑩。
二爺將眾人讓入中間丹房,這是一間十餘丈見方的丹房。
摘星客見不過—夜之間,已經被二爺十婆佈置得美侖美奐,華麗非常,心中暗道:“他們到底不是練武的人啊!”
這時邢大媽及陳小婆各以玉盤捧茶而入,摘星客立即對雪猿道:“雪兒,你還不接過來!”
那小猴子連忙跑到陳小婆身前,倒把陳小婆嚇了一跳。
雪猿卻伸出兩雙毛手向陳小婆腋下一哈,只聽得陳小婆子一陣怪笑,手中託着的盤子便脱手落下。
那雪猿已迅快的將茶盤接住,竟連一滴茶水也未濺出,他左手託着茶盤,又向邢大媽迎來,邢大媽見陳小婆被捉弄,現在雪猿又吱着一嘴白毛,向自己走來,不由一驚,那雪猿還未走到,邢大媽已嚇得把茶盤丟了出來,雪猿一伸右手接個正着。
眾人見陳小婆及邢大媽如此狼狽,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摘星客立時罵道:
“雪兒,不能這麼沒規矩!”
雪猿伸了—下舌頭,把兩盤茶分送到眾人面前,那陳小婆子氣得低罵了一句:
“缺德的毛猴子!”
眾人—面喝茶一面閒談,蕭爺笑對五婆道:“五婆,難得今天你們這多奇人聚在一起,還望五婆多留幾日,大家盡情歡聚一下才好!”
五迷婆卻搖頭道:“像咱們這類人,都是野鶴閒雲,誰也留不住誰……再説”
十二修羅劍“之事,尚未尋出結果來,總不能從此罷手。
“況且我此行在尋找我的外曾孫女,實在不能多留,否則……我還能活多久呢?
如果在我死以前還找不到她,那我真是死不瞑目了!“尹爺想起“十二修羅劍”譜,不由問道:“五婆,現在那”十二修羅劍“譜落入何人之手呢?”
五迷婆答道:“摘星客道友不是説,被一個女子盜了?”
天羽奇道:“一個女人?是誰呢?”
五迷婆道:“就是………”
才説到這裏,突聽摘星客在旁咳嗽一聲,五迷婆尋聲望去,見摘星客與自己使眼色,猛然想起徐雪蓉與秦天羽的關係。
自己如果説出是徐雪蓉,只怕摘星客立即就要趕去,憑空添些麻煩,當時連忙道:“……就是……我也不太清楚,過些時便會知道的……”
秦天羽聞言雖然疑惑,尚以為那女人與摘星客有關,當時也就不好再問,這時眾婆娘已經把四張石桌並在一起。
除了婆娘們外,眾人依次坐好,五迷婆年紀最大,坐在首位,依次是摘星客,駝俠,天羽,小瘋子,秦金虎等。
眾婆娘分別送上酒菜,由於李阿婆出手的烹飪,眾人吃得大為痛快,摘星客雖然年高道深,但他素不忌暈酒,吃得也是不少。
只有五迷婆,仍然是略略沾唇,虎兒看着奇怪,不由輕聲問小瘋子道:“瘋哥哥,五婆婆為什麼只吃這麼少!”
小瘋子伏在虎兒耳旁道:“我也是奇怪……她每天都是這樣,我就奇怪她怎麼活得下去……”
這時摘星客想是見眾婆娘,一直在斟酒沒法就座有些過意不去,便叫道:“雪兒!雪兒!……”
但那隻雪猿早巳溜出去玩了。
摘星客不由氣道:“這個小畜牲可真靈,他猜到我要用他就先溜了……虎兒,你去把他叫回來!”
虎兒連忙答應而去。
少時突聽虎兒在洞口,笑得哈哈連聲,眾人不由大為奇怪,小瘋子早忍不住,放下杯箸向外跑去。
小瘋子才一出去,眾人立時又聽得他一陣怪笑,不由大為奇怪,隨見虎兒與小瘋子,雙雙笑得直不起腰,跑了進來,虎兒一面笑—面説道:“你們……快看……
雪兒……哈哈……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小瘋子卻指着那羣婆娘,笑得説不出話來,沈阿姨突有所悟,她連忙跑出去,眾人好奇也跟了出去。
摘星客知道定是雪猿淘氣,也連忙趕出去。
眾人到了洞口,只見那雪猿,不知由那裏弄了一件大紅肚兜,穿在身上,正在一擺一扭的學女子走路,其狀醜怪已極,也不由得一齊笑了起來。
這時突聽得沈阿姨一聲怪叫:“要死的,快還我……”
隨見她身如巧鳥般的向雪猿撲去,眾人才知這紅肚兜是她的,二爺及尹石立時面紅過耳,又羞又氣。
尹爺跺着腳低聲罵道:“唉!這個死婆浪……這種東西怎麼往洞口亂放,真他媽丟死人啦!唉!……”
那雪猿見沈阿姨追來,不由得更為得意,立時打起圈子來。
沈阿姨輕功比他可差得遠了,那裏追他得上?急得在後面亂叫道:“死猴子…
…快還我……“
摘星客見狀又氣又笑,大聲喝道;“雪兒,還不還給沈……”
他覺得“阿姨”這兩個字實在叫不出口,便停了下來。
雪猿最怕摘星客,聞言只好停了,沈阿姨連忙撲過去,三把兩把將紅肚兜解下,匆匆揉成了小團,塞在懷裏,這邊吳阿嬸卻冷笑—聲道;“哼!人家早看到了,現在還藏什麼藏……真不要臉!”
沈阿姨本來就不好受,聞言不由惱羞成怒,一步跳到吳阿嬸面前,大罵道:
“死婆娘賤婆娘!要你管!……多管閒事多吃屁!……你還不是有!……還是粉紅顏色的……不要臉!兩個米袋大黃粉,還要用肚兜!……”
吳阿嬸一聽羞怒萬分,反罵道:“你好?你一個大黑奶有五斤多……”
二爺在她們罵時,連攔都攔不住,這時一聽罵的話越來越不像話,不由大怒。
蕭爺連忙厲聲喝道:“住口!……滾!滾!都給我滾進去,三天不準出來,不準見一個人!”
二人才默默無言的退進洞去。
眾人見這些婆娘,都如三歲孩子一般,真是又笑又奇,虎兒與小瘋子早是笑得半死,駝俠及天羽也是差點笑出聲。
摘星客及五迷婆則是連連皺眉,二爺及蕭尹石全是面紅過耳,心中氣惱的蕭爺苦笑道:“唉!這些婆娘真叫各位見笑……”
摘星客一笑道:“蕭爺不必掛心,練武之人本來就應該一片純樸,我看二位夫人天真得緊呢!”
摘星客説到這裏,心中非常憤怒雪猿所為,不由立即沉着嗓子叫了一聲:“雪兒,你過來!”
雪猿見摘星客修目含威,不由嚇得不敢向前,虎兒見師爺如此神色,知道定在盛怒,不禁也替雪猿擔心。
那尹爺見狀忙道:“老前輩,算了,他不懂事!……”
摘星客卻不答言,又叫了一聲:“雪兒你不過來,莫非要我請你?”
雪猿無奈,只好雙手摸着屁股,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一付可憐相,他走到摘星客面前,未等摘星客講話,卟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摘星客道:“我給你生不了這麼多的氣!……你最近越來越不像話,無長上尊卑之分,我教養你還有何用?”
“你性子野,多得跟着我受罪,你今天就走吧!離開我洞府千尺,隨便你幹什麼我都不管!……走吧!”
此言一出,雪猿嚇得眼淚直流磕頭連連,口中嗚嗚叫個不停。
摘星客仍舊沉着臉道:“不用多説了,反正我這裏你又呆不住,不必勉強,你還是走吧!”
虎兒見狀吃了一驚,不禁下跪,才叫了一聲:“師爺……”
摘昨客已搖頭道:“虎兒,你起來,沒你的事!”
虎兒無奈只好起來,二爺,尹石及眾婆娘紛紛上前求,怎奈摘星客執意不許。
到後來虎兒都急哭了,摘星客還是不允。
那雪猿哀求無效,見眾人求情也無濟於事,似乎悲憤異常,向着摘星客叩了一個頭,然後站起來,拉着虎兒的手叫了幾聲。
虎兒連忙拉着他的手,急道:“你不能走!……”
話未説完,雪猿已掙開了他的手,一點腳撲出了十丈,向峯下跑去,幾個縱身就失去了蹤跡。
虎兒哭着追出去老遠,小瘋子也跟着追,虎兒正在傷心,突聽摘星客在後朗聲道:“虎兒,你快來,雪兒跑不了,不出三天他一定回來,我不過是懲戒他一下,否則養成他一身傲骨,將來也就沒有什麼大用了!”
虎兒聽罷這才轉悲為喜當下眾人再次入洞飲宴,駝俠笑道:“好好的一頓飯,沒的被這猴子攪擾一番。”
眾人添酒重宴,五迷婆因心中惦記着小尼姑,當下便與駝俠商定,午後由駝俠隻身去訪“十二修羅劍”劍譜。
五迷婆則仍與小瘋子找小尼姑,沿途順便找劍譜,天羽因要訪一友人,也要即日下山,然後再往尋訪贏海子。
這一席酒立時成了惜別酒了,虎兒最苦,他與小瘋子久別重逢,即日便要分離,而且連爹爹也要離去,心中暗暗難過不已!
午後五迷婆,駝俠,天羽,小瘋子四人,聯袂別了摘星客,虎兒直送出十里之遙,兩方才揮淚而別。
擱下眾人不淡,且説虎兒送走了天羽等人,一個人若有所失的回到洞來,摘星客將虎兒喚到面前,正色道:“虎兒,你從我學藝也不少時候了,可是你得我所傳不過十之一二,江湖上能勝你之人不勝枚舉。”
“所以你這次回山,定要加倍努力,這段時間可以説是你一生功夫強弱的最重要階段所以你要特別辛勤些。”
“好在你天資過人,又被你無意中習了”十二修羅劍“,雖然沒有學全,可是經我指點,也定非比尋常。”
“你一人小小年紀,囊括天下”玄元“,”天南“,”十二修羅“三大奇劍,真可説是造化不小,如果你能用功,明後我再傳你一套奇劍……”
虎兒聽了驚喜交集,摘星客道:“那套奇劍名為”地形八劍“,為前輩神人跛俠尹影所創,後經我亡友秦志虹改創為”狼形八劍“威力更高,只是過於兇殘,製造不少的血劫,昔日在新疆,威震大漠……”
摘星客説到這裏,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他思索着,臉上帶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接着道:“狼形八劍”的主人秦志虹,為人相當狂妄,揚言‘狼形八劍’為天下之冠,也是我年輕好事,聞言不服,趕到新疆,與秦志虹在沙漠中較技。““結果連戰三天三夜最後他‘狼形八劍’輸在我‘玄元劍’下,自此玄元劍揚名天下……這都好多年前的事了!”
自此虎兒每日加強習武,到第四天晚上,那雪猿果然回來了,虎兒大為欣喜,他每天與雪猿對習“玄元劍”,“十二修羅劍‘”凌靈掌“法,並且每隔一月便要坐關靜習”元丹歸氣“
一次。
到了第二年,摘星客果然以“狼形八劍”相授,自此虎兒一人囊括天下三派劍法,日後成為江湖上第一流的劍客。
時光如流,虎兒回山已經三年半了。這時的虎兒已經十六歲,長得一表人才,功夫更是已至上乘。
這時距武林大會還有三年,虎兒“元丹歸氣”已經完全學成,這日正在洞口與雪猿對劍,突聽摘星星自內呼喚,連忙偕雪猿跑進洞去,摘星客以手撫頷道:“虎兒,你從我學藝有幾年了?”
虎兒連忙答道:“已經七年了。”
摘星客點頭道:“不錯,你二次回山也有三年了,現在距離武林大會尚有三年,本當要你加緊用功,只是你對於江湖行徑,對敵經驗尚差,所以我特意叫你二次下山,還要好好磨練一番。”
“你今年十六歲了,正是闖名的時候,以前我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名滿天下,所以你這次下山,最少要折十個成名之人。”
“無論對方正邪,你一定要設法激之,……要將他們折於掌劍之下,虎兒,我一生狂妄,十六歲時,被我打敗的江湖奇土有二十七人之多。”
“如今我用全付精神把你栽培出來,為的就是要你繼承我這分榮譽……我一向是很狂的,即使是現在……”
虎兒見摘星客一向黃黃的臉,竟也泛上了一層血紅,再聽他如此説,不禁想像到以前他闖蕩扛湖,一定是個天地不怕的奇俠……。
摘星客似乎發覺自己有些衝動,稍微冷靜了一下道:“……我以前能作到的,我相信你也能作到。”
“你上次下山就表現得不錯,五迷洞你們三小,你以絕對的優勢佔先,當我知道後,你不會知道我內心有多高興。”
“年老的人最大的安慰,莫過於見到他一手培植的孩子能夠出人頭地,你能給我這種快樂,你就是孝順的好孩子……”
虎兒聽師爺誇獎自己,內心也有説不出的高興。
摘星客停頓了一下,接着道:“你現在還沒有一把好劍,這是我一件心事……
我一生的恨事,就是沒有一口天下奇劍。“
“二十年前江湖公認我是武林功力最高之人,可是我的”明河劍“卻不如秦志虹的”海青劍“,數十年來我遍行天下,尋訪名劍。”
“我得到一個秘密,大家都知道有一部‘十二修羅劍譜’卻不知道有一把‘十二修羅劍’這柄劍是由十二把天下奇兵合揀而成。”
“原來那十二把劍已是天下奇珍,不在”海青劍“以下再把十二把劍的精華提出,合成一把,你可以想這把劍的不平凡了。
“它是由”北星“,”南明離火“,”玄龜“,”流形“,”前蒼“,”天穹“”聚瑩“,”靈宸“”寒幹“,”法華“,”太乙“”阿難“這十二把天下名劍合鑄而成的。
“以前一凡和尚得到這把劍,他也知神物不可輕示,可以説從來就不用它,而只用一把叫”霜抽查“劍的,所以江湖上只道有劍以來,以”海青劍“為天下冠,卻不知這把”十二修羅劍“更比”海青劍“好上幾倍。”
“我在十五年前,在”兩江口“一個古廟裏,無意中得到一凡和尚有一封遺謁,才知道世有這把奇劍。”
“我也曾費了很大的事,結果仍是未能尋獲,不過我已知道這把劍在‘帽兒山’,據一凡和尚遺謁上説,這把劍為五色,你此番下山之後,可直接往”帽兒山“一行,也許有此仙緣亦未可知……”
虎兒聽罷又驚又喜,恨不得立時把這把“十二修羅劍”尋到手,當下忙道:
“師爺,我一定要得到這把劍!”
摘星客聞言笑道:“你説得倒簡單,卻要看你的緣份如何!
……哦!虎兒,自你駝師爺走後,三年多來我很少聽你吹蕭,莫非你把這門功夫荒廢了?“
虎兒連忙答道;,“師爺,我那敢把它丟下?每天您入定的時候我都練習吶!”
摘星客點頭道:“這才便是……你現在可帶着簫?”
虎兒立時將竹蕭自袋中摸出,摘星客道:“好!你且吹個普通的曲子來,不要卻敵之音,讓我欣賞欣賞。”
虎兒思索了一下,將簫湊進了口邊,吹出了一曲“秋江夜泊”。
摘星客雙目垂閉,只覺簫音悠悠,猶如雲禽初鳴,昂霄逼漢,又如進珠戛玉,天矯淆漾,清流輕淺,拔回凌虛,幽峭已極,簫音漸轉。置人於天,上礙雪影,下湧奔泉,如爾猿然,若有陰風吹這,凜凜欲墜。
虎兒簫音再轉,更入佳境,作飛鳳玉龍之迴翔,具耕雪樵石之幽趣,緣鬣舞風,飛泉墜空,舞綃曳練,逆懸欹裂,真個是天降仙音,令人神往。
虎兒吹完了簫,見雪猿坐在地上,兩雙前爪抱着膝,那雙怪目流淚不止。
再看摘星客雙目仍然閉着,片刻之後,才睜開了眼,嘆道:“好妙的簫……你駝師爺總算沒有白教你……虎兒,我聽你簫便知你是個感情極豐富的人,……你現在已長大了,可別忘了師訓,辜負我一片教誨之心啊!”
虎兒聽罷心內一驚,忙道:“師爺放心,虎兒絕不讓您失望。”
虎兒説這話時,不自主的想到了曉春,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
耳中卻聽摘星客道:“很好……但願你能繼承我的衣體……我以前也是這麼答應我師父的!”
虎兒聽罷深覺摘星客偉大,自己暗下決心,一定要像他一樣,作為一個“玄元劍”的傳人。
這時摘星客又道:“再過幾天你便下山,我的功夫已全部傳了你,相信你數十年後,恐怕比我還要強。”
“在這十天之內,我要把我生平的絕技”大悟神音“傳給你,以後你就是一個小摘星客了!”
虎兒大喜問道:“師爺,什麼叫”大悟神音“?
摘星客一笑道:“這是一曲簫音,大凡武功高深之人,沒有一個不練簫笛,可是這簫笛只得悦耳引人倒是容易。”
“好到滲以內家功力,用來殺賊卻敵就太難了……你駝師爺便是此中能手。可是他如與我對簫,必然敗於我手。”
“他的”降魔神音“主要是”借間諸神“以簫聲去崩潰對方的心神,所以無論”
殺“音‘靡”音“都可置人於死地,端的厲害無比。”
“而我的‘大悟神音’與他完全不同,性雖和,不但不置人死甚至連一根汗毛也不傷,但可潰其心神。
“可將數十年苦修之人,武功毀於一旦,所以凡是聽了我‘大悟神音’之人,除非功力極高,如五迷婆,贏海子,駝俠等人外,少差的人聽了,立時功力全毀一如凡人,即使是五迷婆等人,如果我連續吹上三日,也可毀她十年功力呢!”
虎兒聽罷嚇得咋舌三分,不禁道:“啊!師爺,你這簫音竟這麼厲害,你吹過沒有呢?”
摘星客道:“我生平對敵只用過一次,那是我五十歲時,在苗疆遇見一個奇人,此人名叫玉嬋風,聽他名字似是女人,事實上他是個男人,此人功力之高簡直駭人聽聞,與我在伯仲之間。”
“可是他為惡太甚,我與他大戰七日不分勝負,無奈之下才用”大悟神音“毀了他全身功夫,可是也化了我十天時間呢?”
虎兒聽罷連連叫道:“師爺,你快教我,我一定要學會!”
摘星客笑道:“傻孩子,你急什麼,我不是就要教你嗎?
……好在你已經有很深的造詣學起來可事半功倍……“摘星客説着從袋中取出一支紅玉簫,那就是摘星客隨身的至寶,數十年前武林人聞名喪膽的“碧血神簫”。
虎兒還是第一次見摘星客品蕭,只聽摘星客道:“我先吹個短調,你只要按照‘元丹歸氣’第三段功夫,守着元神便可無害了……哦!雪兒,你過來靠着我,不然你的功夫可要毀了!”
那雪猿第一次聽到駝俠吹簫,被弄得如狂如醉,以後又不知被虎兒用簫捉弄了多少次,剛才又被虎兒的簫吹得淚水長流,他可怕透了簫,現在見摘星客又要吹簫,早就嚇得嗚嗚怪叫,迴轉了身,如飛的跑了出去。
摘星客及虎兒見狀均笑了起來。
虎兒這時澄心靜慮,緊守元丹,良久,良久,才聽得一絲柔弱之音,彷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猶如萬靜天籟,寒江水拍,靜蕩蕩中迸出一兩聲極小碎雜之音,令人心曠神怡,悠然有遺世長往之思。
漸漸的,簫聲少着,虎兒只覺心神悠悠,就如同立在靜海之旁,遠看着一葉輕舟隨波而蕩。
又如同置身半山,遙望着山頂白雲飄渺,輕風拂之,絲絲分化,至此已無人類的感情,而進入半仙之境地了。
至此摘星客簫聲突止,而虎兒神已出窮,良久方歸,不禁輕嘆了一聲道:“師爺,您的簫技果然高,絕非駝師爺可比了!”
摘星客一笑,遂詳細的向虎兒講解音律之道,從此虎兒不分晝夜全心全意的隨着摘星客學簫。
摘星客主要的功夫是附在一曲“普奄咒”中,此外虎兒並學會了“瀟湘水靈”,“平沙落雁”,“鷗鷺忘機”等曲。
第十一日上,虎兒打點好了隨身之物,仍然是背插竹劍,向摘星客拜別。
摘星客道:“虎兒,明年冬天你再回來,你此去海角天涯任你遊蕩,只是別忘了我囑咐的兩件大事,……你説給我聽是那兩件事。”
“虎兒忙道:”師爺,我絕不敢忘……第一,您要我到‘帽兒山’去尋‘十二修羅劍’,第二,您要我要打敗十個江湖高人……“摘星客笑道:“好孩子,一點也不錯,你估量着可辦得到?”
虎兒答道:“師爺——要打敗十個江湖高手我想大概不成問題吧!只是尋那”
十二修羅劍“,卻要看緣份了!”
摘星客點頭道:“好孩子,你有這番志氣就好!”
“虎兒又問道:”師爺,你還有什麼事吩咐沒有?“摘星客道:“沒有什麼事了!你就下山吧,免得待會雪猿回來又要糾纏……”
虎兒叩了三個頭,轉身走去,摘星客突然叫道:“虎兒!”
虎兒連忙回身問道:“師爺!您還有什麼事?”
摘昨客遲疑了一下,説道:“……你如果碰見了你贏海子師爺……説我問他好……我很懷念他!”
虎兒答應而去,只見他施展開輕功,奔下了白頭峯,這時又是盛冬,遼東又是飄雪之時了!
這時虎兒不但功力大進,並且已經長得一表人才,他人又發育得快,看起來就像個十八九的大孩子一樣。
虎兒下得山來,像任何一個青年人一樣,他雄心勃勃,以摘星客説的話,知道這正是自己闖名號的時候。
他自然的認為“打敗十人江湖高手”要比尋“十二修羅劍”重要些,他不停的想着:“遼東的武林高人我都認識,……那我要到那裏找呢?”
他立即又想到一件事:“差不多本領大的人,都有一個外號,我到底要取個什麼外號呢?……”
他心中想着這些問題已經走到了長白山下,這時是過午時分,虎兒心想:“且尋個地方吃飯,然後再決定到那裏去好了!”
虎兒想着,突然想起第一次下山時,曾住了一家“昭關”店,當下尋思着找到了“昭關”店。
這時大雪紛飛,座上有不少食客,一個個喝得面紅耳熱。
虎兒進得店來、,立覺熱氣撲面,當下把身上的浮雪抖了抖,尋個靠窗口的座位坐定,早有小二過來張羅酒食,虎兒三杯酒下肚,覺得身上暖和異常,正在思索少時出店,到底先到那裏好了?
耳中突然聽得一女子口音道:“老五,玉面哥哥招親比武,設下英雄大會,你説我這樣可去得麼?”
虎兒聽這女子聲如悶鑼,難聽已極,不禁半轉身看去,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心想:“那有這麼醜的女人。”
原來靠右邊酒桌上坐着一男一女,長得那付醜怪簡直就免提了,那説話的女人年紀大約已快四十,滿臉的黑點,密密扎扎,四個大牙吱在外,兩眼一大一小,偏是穿着一身水貂短皮襖,臉上脂粉可以搓成團。
那男的看來已是五十開外,又長着一臉大麻子,兩耳招風,一嘴的黃牙看着叫人好不噁心。
只聽見那叫老五的麻子道:“秀秀,你是為這個來的?
……你叫我陪你到遼東就是為的這個?“
虎兒一聽差點沒笑出聲來,心想:“我的媽呀!”
又見那秀秀伸出一個肥胖的指頭,往麻子前額點了一下,笑罵道:“死人,我不是早説過,我要不就不嫁人,要嫁人就要嫁個英俊的俠土!”
麻子一聽好似着了急道:“秀秀……秀妹,我苦追了你十幾年,……想不到你一點也不感動。真叫我傷心,失望!”
那秀秀又笑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知道你對我的深情,可是我一看見你的麻子,我就生氣!……”
麻子被她説得臉一紅,低聲道:“這個……這也不能怪我,只怪我爹媽……”
秀秀聞言奇道:“怪了,麻子是生病才有的,又不是生出來就有的,你怎麼可以怪你爹媽……”
話未説完,麻子打斷的話道:“所以説奇怪呀!我這個麻子是生來就有的,像我這種情形,就是一般人所説的‘天麻’……”
那秀秀聞言已咯咯大笑,虎兒也忍悛不已,心想:“這傢伙真是個二性子!”
只見那麻子道:“你呢?你的黑芝麻點兒是不是也是生來就……”
才説到這裏,突見秀秀怪目一瞪,那麻子趕緊住口,秀秀用話岔開道:“玉面郎在帽兒山招親比武,天下英雄都趕了來,女孩子來得更多,可是我想沒有人比我功夫高,所以我一定可以得到玉面郎……”
她説這話她似故意氣那麻子,用以懲罰他説話不小心,以至於提到的黑芝麻點兒,麻子聞言果然着了急,連忙道:“秀妹,你難道就—點,不愛我,……啊!我太痛心了……沒有愛情的生命,還有什麼存在價值呢?”
“我現在不是活着,而只是在呼吸着罷了!……痛苦啊,愛情已遠我而去!流淚吧!你這個孤獨的麻子!……”
秀秀似乎被他感動了,慢吞吞的道:“你説的話真奇怪,我總是不大懂…概要幾千年以後的人才會懂吧……嗯!讓我算算,過年我該十七歲了……”
麻子驚道:“什麼?十七?……你算錯了,我替你算你今年三十九了!……”
話未説完,秀秀罵道:“放屁!我説我十七,十七!十七!”
麻子連忙叫道:“好好……十七就十七!”
這句話叫得聲音太大,眾人一齊看去。
秀秀大窘,氣得“拍”的一聲,一掌打在麻子的光頭上,低聲罵道:“麻鬼!
誰叫你叫這麼大聲!“
這一掌可真不輕,打得那麻子黃牙一吱,光頭上留下幾個指印。
那秀秀見自己情急打得太重,不覺又有些心痛,連忙伸出胖手在他的光頭上一陣揉,笑着道:“對不起,對不起!……”
麻子被這一掌打火了,氣得翻着白眼,把她的手推開道:“行了,行了!還揉什麼揉?”……每次跟你出來總要挨你幾下重的!……“滿酒店的人聞言,不由鬨堂大笑起來,那一對寶貝這才發現眾人都在注意他們,急窘之下,醜態更是百出。
虎兒心中好笑,但卻想道:“剛才他們説‘帽兒山’有人比武招親,江湖能人大半都去了,我正好到那去,一來尋找十二修羅劍,二來會會江湖能人。”
他想罷決定少時就直接到“帽兒山”去。
這時那一對寶貝,已想偕出店而去,虎兒不覺心想:“那玉面郎不知是什麼人?
我到了‘帽兒山’一定要打他打敗!“
這時小二送上來只熱火鍋,虎兒不由想起了李阿婆作的菜,心想:“我走時太慌,沒向二爺十婆道別……”
虎兒想着便問道:“小二哥,我要到‘帽兒山’去,不知道怎麼走法?”
小二聞言笑道:“小兄弟,你也是趕英雄會的麼?”
虎兒道:“不!我是找朋友去……你説什麼英雄會……是不是有很多英雄?”
小二笑道:“原來你不知道……最近五年來,江湖上出了一位少年人,喝!這位小爺的本事,可免提多大了。”
“他人才不過二十歲,可是已經打遍了中原,……追他的姑娘起碼也有好幾百,因為他長得漂亮,江湖上稱他為”玉面郎“
“因為追他的姑娘太多,…他實在沒法子,就逃到遼東來,可是那些姑娘們也真不要臉,一直追到遼東來,後來人家玉面郎實在沒辦法,就在這”帽兒山“搞了一個英雄會,揚言凡是能妥善處理他的姑娘,就可與他成親。”
“這一下可不得了,各地的女俠都來了,男的也來不少,為的是想趁機找個對象,你沒瞧見剛才那個黑芝麻大娘們還想好事呢!”
“我看您到了‘帽兒山’,不妨也去看看這麼多妞兒,您隨便就可以找一個…
…哦!瞧您這份品貌,我想絕不比玉面郎差,説不定幾百姑娘都衝着您了!…
…
虎兒被他説得又氣又笑,當下道:“有這麼多好處你怎麼不去呢?”
小二聽虎兒如此説,不由笑着道:“小爺,我給你説正經的,你怎開起我玩笑來了?……這樣好了,你回來時如果方便,就順便給我帶一個來好了。”
虎兒聞言也笑道:“好!沒問題!可是你還沒告訴無怎麼走呀!”
小二連連拍着自己的頭道:“該死!我只顧説廢話了……
你出了我們店之後,就直接往西走,中途並沒有大鎮,只有些小村落,直到‘臨江’你到了‘臨江’就可以看到‘帽兒山’了!“虎兒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時,虎兒一面吃着火鍋,一面想道:“從這兒往臨江,沿途荒涼正好施展輕功,這樣更可以早幾天趕到了。”
少時虎兒吃完了,付了銀錢,並另給小二一兩碎銀,以酬他指路之功,小二千恩萬謝的把虎兒送出店去。
虎兒出了店,見滿天飛雪飄舞,心想:“我去買個帽子來!”
當下尋着一家雜貨店買了一頂翻毛皮帽戴在頭上,另外又買了一件皮拌蓬披上,他身穿一身紫色勁裝。
那是十婆中的邢大媽為他作的,虎兒這時頭戴皮帽,身披鬥蓬,腳下是一雙黑皮軟靴,越發顯得英姿颯爽,威風無比。
虎兒一切結束好,向西奔了下來,他才行了幾步,突覺腳下一滑,低頭一看,黑忽忽的有一小團東西。
當時彎腰拾起—看,竟是一張極薄的面罩,不知何物所制拿在手中又軟又輕,再往臉上一貼。
不大不小正合適,只餘一雙眼睛在外,鼻下有兩個小孔用以透氣,當下貼身收好,心想或許有用得着的地方也未可知?“
虎兒一陣急趕,向臨江而去,沿途之外吃喝拉撒睡,不必贅述。
這日不過是第六日下午,虎兒已然來到了“臨江”,這“臨江”雖然比不上長春,可也是一個極大的城市。
虎兒尋着一家店房進來,這家店房規模頗大,虎兒選了一間雅靜的單房。
這時已是傍晚時分,虎兒沿途趕路,未得好餐,才一坐定立覺腹內飢餓,忙令小二送上酒食,開始吃喝起來。
虎兒一邊飲食一邊問小二道:“小二哥,請問你帽兒山在那裏?”
小二笑着把靠北窗户打開道:“小爺,您看這不就是帽兒山嗎?”
虎兒隨着他的手指處看去,只見遠處隱隱約約的好似有一個圓形的小山影,果然如個帽子一般。
小二把窗户關好,笑對虎兒道:“小客人你是才來吧!”
虎兒點頭道:“不錯!我才到!”
小二笑問道:“你是來參加英雄會的呢?還是來看帽兒山寶光的呢?”
虎兒奇道:“什麼?什麼帽兒山寶光?”
小二道:“原來你不知道,最近一個月來,帽兒山每到午夜總有五色寶光出現,很多武林奇人都尋來,説是有寶物出現,結果連個屁也沒找出來,直到現在他們才死了心,又説是什麼龍生的蛋……”
話未説完,虎兒丟了杯箸,大叫一聲道:“什麼?哈哈…”
這一來把小二嚇得差點叫出來,見虎兒狀如瘋狂,不由緊問道:“小爺,你…
…你這是怎麼了?……“
虎兒聞言這才驚醒過來,自忖道:“混蛋!我怎麼這個樣子?”
當時對小二道:“小二哥,沒什麼……有個蚊子飛到我鼻子去了……”
小二更奇道:“怪了,這麼冷的天,人都快凍死了,那裏來的蚊子?”
虎兒被他問得一怔,才知道自己説錯了話,當下臉一紅,忙道:“有!有!我説的是……啊!是另外的一種蚊子……專門在冬天才有,很大,很大……”
虎兒説着把小二推出房去。關上了房門,小二在門外又氣又笑,搖着頭道:
“見鬼啊!這小子真邪氣……喲!”
他話未説完,突覺頸子微微一痛,連忙拍一掌,睜大了眼睛找了半天,奇道:
“怪了,真有蚊子呀!”
原來虎兒調皮,由筷子上撕下一絲竹絲,從門縫中打到小二頸子上,那小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疑神疑鬼的嘰咕着。
正巧掌櫃的叫他,小二走過去第一句話就問道:“掌櫃的,我們店裏有蚊子,我才被咬一口……”
話未説完,掌櫃的氣得—腳踹在小二屁股上道:“見你的鬼喲!我找你半天,跑到這兒偷懶,要撒謊也不打草稿,扯個蚊子……”
虎兒在門縫裏看看,不由又笑了起來,坐回桌上,胡亂的吃了一頓,心中一麼想着帽兒山的寶光,想道:“這寶光定是那把”十二修羅劍“了……我真是有緣份,一來就讓我碰上了,……我今天晚上非要去探望一下!”
這時已是初鼓光景,虎兒叫小二打了三大桶水泡了—陣,恢復了不少疲勞,竟然和衣躺在坑上,閉目養息,漸漸的沉入了半睡着。
不知過了多久,虎兒耳中隱穩聽得三更已響,連忙從牀上爬起來,走到窗前,雙手把窗推開。
只見飛雪亂舞,迷茫的帽兒山,半山之中隱隱約約透出一層五色光華,但那層光華極為淡薄,如果不用心去看,絕對看不出來。
虎兒看罷又喜又驚,二指微揚,將房中油燈點熄,雙手一按窗口,身子輕如一片飛葉,飄出了窗口,落在雪地上。
虎兒落地之後,四周一打量地勢,只見靠右有一條雪徑,方向通往帽兒山,當下毫不思索,立時撲上了那條雪徑,如飛向前奔去。
他這時突然想起拾得的皮面具,一時興起取了出來套在臉上,繼續向前跑,不出半個時辰,已經到了帽兒山下。
虎兒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那層寶光仍然如此淡薄,反而沒有從遠處看得那麼清楚,當下不再遲疑,深怕少時寶光隱沒就要徒勞一場了。
虎兒踏着滿天飛虹,用足了功力向上縱來,這時秦金虎的功力,已遠非昔日可比只見他起落之間,最少十餘丈,有時幾達二十丈,似這等由下而上,往高地飛奔,能有他如此身手真個説是神乎其技了!
虎兒這等身法,那消片刻已抵半山,怪的是竟看那寶光不見,心中大為失望,只當寶光已經隱沒,在周圍轉了半天,始終不見寶光再次出現過,情急之下又轉身撲下,下了一大半抬頭看時,明明寶光依然還在。
這一來虎兒心中不由着了急,暗道:“這可怎好?一上來就不見了,那我就算折騰一夜也是白費啊!”
虎兒正在想着,突覺背後勁風襲人,不由吃了一驚,連忙一點足,向前閃過六尺,回頭看時只見一條黑影,急如閃電向左側奔去。
虎兒大怒,喝了一聲:“站住!”
只他身如飛丸,綴着那條黑影如飛而下,前面那人正是倪曉春,她的輕功雖然驚人,可是斷斷比不上虎兒,不—時便被虎兒追近了。
虎兒放眼望去,不由吃了一驚,原來前邊跑的竟是—個女孩子,只見她身手靈活,體態婀娜。
她似乎也發現虎兒已經追近,顯得有些驚慌,用足了勁兩個起落,人已飛躍出去了十六、七丈開外,迅捷的向左邊拐去便隱沒了。
虎兒自發現她是個女孩子,竟然深夜到帽兒山來探看寶光,心裏即感到很納悶,不料前面的黑影突然轉了彎。虎兒心中一急,馬上一個縱步追來。
不料腳剛落下,這裏竟然是一個大窟洞,他的整個身體立即向窟沿時掉下去,任憑他有全身上乘的功力,也無法施展出來,只有讓自己繼續向洞底掉落。
這真是一個好深好深的地洞,幸虧他的武功好,不然早就摔死了。
虎兒驚魂甫定,連忙自懷中摸出火摺子,打着之後,略一察看,不禁心中大涼暗道:“完了!我算沒命了!”
原來虎兒陷入的這個地洞,怕沒有數千尺深,自己立足在一塊平石上,四周卻是怪石磷磷,不禁想道:“剛才我要是歪一點,這條命恐怕就沒了!”
奇的是入地如此之深,沿洞會幹燥異常,連一滴水也沒有,上面洞口落下的雪花,未到一百尺處便已溶化,成了小水絲飄下。
洞內異常温暖,與外面比較起來,簡直可以説是兩個世界,虎兒這時真個是心急如焚,不料自己一失足,竟要落得葬身洞底這裏又是荒蕪酷寒之地,平日絕無人跡,就算呼救也毫無用處。
可是求生乃是人類的本能,他絕不甘心自己就這麼死掉,當時慢慢走着,伸出左手向壁上摸去。
這山真怪,竟全是大石的,虎兒藉着火摺子的微光,運用夜眼向上望去,這一望,不由叫了一聲苦。
原來這地洞極深,由下向上望,上面的二百餘丈均是光滑滑的石頭,好像經過人工特意打磨過一樣。
如此高的距離,任你輕功再好也難飛渡。
虎兒滅了火摺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尋思了片刻,他突然打着自己的頭道:
“唉呀!我真笨,我可以用”壁虎遊牆“的功夫呀!”
虎兒想着不覺異常高興,只要用“壁虎遊牆”之功,上去二百十尺,再上面便是凹凸不平,不像下面光滑如鏡,那時將毫不費力即可出洞了!
虎兒連忙把身上衣物結束停當,屏心靜氣,全身緊貼着光壁,猛一提氣,手腳並用的向上抓去。
虎兒的輕功夠驚人的了,這麼光滑的石壁,他居然能夠很輕鬆的爬上去,真個是奇人奇技了!
虎兒雖然爬上去,可覺得比任何功夫都要吃力,因為這石頭太光滑了,簡直可以説滑如油脂。
虎兒前進十尺時覺得尚可以勉強應付,到了後五十尺已經急出汗來了,心中大為奇怪,暗道:“怪了!以我的功力即使比這再高些的石壁,我也可以爬上去,怎麼這石壁這麼奇怪,才上來一點,就覺得吃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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