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領事館人員是在星期六分批來到維也納的,有一些人則是在前一夜到達的。他們聚集在科爾薩一個小型的私人餐館用晚餐,這個餐館是克思滕州的布里斯托爾大旅館裏環境最優雅的地方。整個晚上他們一直都呆在這裏。
他們吃得相當奢侈。一些人吃着當地非常有名的烤乳豬,另一些對豬肉有忌諱的人正吃着魚。進餐的8個人中有兩個人一直吃炸小牛肉餅,荷蘭代表挑了一瓶當地的奧地利白酒,其他人都贊成説這種酒很有特點,惟有法國代表嘟噥着説酒中果味太濃了。
現在差不多已是午夜了,盤子已經被撤出去了。甜點心和咖啡被送了上來。每個人都有一份薩克森大蛋糕。大多數人選擇了簡單的黑咖啡。只有一個美國人還要酒,他就是保羅-波特莫斯,他在桌子的上首坐着,因為他就是第一號人物。但他的身材卻不高,還不到5英尺8英寸。他頭髮禿得利害,頭頂黝黑的頭皮在燈光的映射下光燦燦的。他的父母是希臘人,而他出生在美國。16歲那年,他繼承了他父親經營的船舶公司。在他的悉心經營下,公司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生意夥伴,尤其那些跟他接觸較多的商業巨頭,都認為他特別傲慢自大。他卻認為這是自信心的表現,因為這個特點為他賺了好多錢。
保羅打了個哈欠,看了看錶,“要是沒有別的事情要談,”他説,“我建議晚餐就這麼結束吧。”
“有事情要談。”巴西代表説。
“是什麼?”
“付款,這最後一個問題最容易被忽視。”
波特莫斯瞅了一眼領事館的德國代表漢斯-凱勒。漢斯正高興波特莫斯想結束這個晚餐,有個人正在他的房間等他,並且他知道她不能離開,因為她已經被付了費。把令人興奮的時間浪費在這裏,真是討厭,“他欠多少錢,漢斯?”波特莫斯問。
凱勒是個肥胖的傢伙,他的襯衫領子卻特別小。他聳了聳肩膀。“他已付3300萬,還差3000萬。”
“就為了這些核反應用的重鈾酸銨原料?”專家錫德尼-雪佛勒説,“保羅是對的,他拖欠的太多,3000萬僅僅為了要重鈾酸銨。我們的日本供應商會對此有疑問的。”
“另外款項呢?”波特莫斯問,“還有欠的債。”
凱勒大笑了起來,接着由於剛吸了一口煙,他猛地又咳嗽起來,“在簽約之初就很少徵求過我們的意見。真空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20%作為預購款?真荒謬透頂。他還不用馬克支付。”凱勒是前東德人,他是一個不需要德國統一就可以發財的人。現在德國統一了,但對他沒什麼分別。
“車牀和機器,”在桌子邊的英國人桑福德-設菲爾德説,“還有鎳合金。如果我記憶準確的話,他對這些在條款中並沒有提到。”
“他付了很少的一部分現款,而不是用發票支付,”凱勒説,“非常小。”
波特莫斯站了起來,“先生們,”他説,他瘦小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現在恐怕太累了,不能處理這樣一筆鉅款。也許明天,如果你們感到必須的話。我提醒你們:當領事館接受這項挑戰時,能夠保證利潤不會下降。這點大家都應該很清楚。”
“是的,但是……”
“我寧願等一等,瞧一瞧,瞭解一下我們的委託人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對經濟合同不予考慮。什麼時候這件事清楚了,預付的款項得到了保證,我們才開始行動。按我們的話説,應該讓他當面説清楚。”他又一次看了凱勒,“你將什麼時候再會見一下我們的委託人,漢斯?”
“在這幾天。”
“日期確定了嗎?”
“沒有。”
波特莫斯做了個手勢,“好,我建議大家等一等你的會面。你跟沃爾特一起,確定一下他到底有多少錢。會見完我們的委託人之後,起草一個報告給我們。我相信我們的下次會議將在9月末舉行,在哪兒好呢?”
巴西人拉烏爾-西塞回答:“倫敦。”
“好,金融報告將是我們面對的首要問題。大家都睡個好覺。我們明天還在一起吃午餐嗎?”
沃爾特-閔希説:“在一起。地點是格拉貝斯。我在你的郵件裏留下了這個地址。”
“非常不錯。”波特莫斯説。
當他同凱勒離開這間私人餐館時,他問:“這次是一個紅髮女郎,漢斯?”
凱勒臉紅了,勉強笑了笑,“我堂妹,黑膚色。我很長時間沒見到她了。”
“與家人再一次見面,這多麼令人高興。充分享受一下你的團聚吧。”
兩位侍者開始清理領事們會面的房間,“這些大人物。”一個説。
另一個嘟噥着説:“是的,是大人物,昂貴的房間和晚餐,可憐的小費,我看我最好到咖啡館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