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走了嗎?”傑夫-福克斯伯問他的老闆威斯戈特。
“噢,不行,”威斯戈特微微一笑,“你在這隻呆了三天三夜,你瞧你,回家吧。”
“我不直接回去,別人約了我一起吃晚飯,但我儘量早一點兒回去,否則我在吃飯的時候就睡着了。這段時間你自己安排吧。”
威斯戈特參議員此刻正坐在一個高高的紅皮椅子上,他把他的兩手枕在腦後,好像在思考着什麼事情。他滿頭銀髮,長得幾乎都能飄動起來。從這點上,別人很難看出他是近60的人。他的眼鏡已推到額頭上好長時間了。他的襯衫上繫着一個他喜愛的蝶型領結。他的整個穿戴就像60年代的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激進的律師,一個年長的以穿怪服裝出名的垮掉的一代的成員,或是一位藐視情感的學術界權威。但那僅僅是他的外表而已。
參議員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心不在焉地問:“你跟誰一塊吃晚飯?”
“我以前告訴過你的那個女士,瑪戈特-弗克。”
“少校?”
“對,實際上我們共有兩對。我的法律教授馬可-史密斯和他的妻子安娜貝爾邀請我倆去吃晚飯。”
威斯戈特睜開了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馬可-史密斯,他好嗎?”
“他很好。自從我畢業後,我們就很少在一起,只是電話聯繫一下。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同時娶了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實際上,這次聚會是瑪戈特發起的。自從她到五角大樓工作後,一直想舉辦這樣一個小型聚會。”
威斯戈特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好,傑夫,如果你從這位卓越的教授或你那親愛的人那裏聽到什麼精闢獨到的見解的話,明天早晨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想分享這些美妙的想法,有時我想,自從馬歇爾計劃實施後,我們似乎就放棄了思考。”
福克斯伯從一個老式的衣架上取下了他那件黃褐色的雨衣穿在了身上。他走近窗户,朝外看了看,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這場雨或許能給這個悶熱的城市降一降温。他走到鏡子面前端詳了一番。他那沙色的頭髮還不算太亂。他用手捋了捋,效果不太大。他從襯衣兜裏取出了那把已經磨禿了的沙色木梳,然後把頭髮梳理了一下。每個人對自己的髮型都有自己的風格追求。但他以前卻從沒找到適合自己的樣式,直到有一次他在喬治鎮遇到一位髮型設計師,答應好好修理他的頭髮,後來的結果很令他很滿意,所以他始終保持了這種髮型。福克斯伯把他那5英尺11英寸高的身材挺了挺。令人驚歎的是,他雖沒在任何軍事部門服過役,但他卻有着標準的軍人形象。他的臉稜角分明,眉毛始終緊鎖着,那樣子很像在跟人生氣。他的面部表情令人難以琢磨,甚至他笑時別人也很難看出。為了讓身體更結實,肌肉更有力量,他堅持鍛鍊。此外,他還能燒一手很好的中國菜。
“替我向史密斯問好。”當福克斯伯向門口走去時,威斯戈特説。
“一定,參議員先生,我將告訴他,你有一個新的計劃,使一條不存在的鐵路正點運行。早點兒回家去吧,明早美國政府仍很忙。”
福克斯伯從狄克森參議院辦公大樓出來後,打算走着去史密斯家。史密斯家位於霧谷區第二十五條街。但他現在已經遲到了,只好取消了這個念頭。他在街上很不容易招呼到了一輛兜圈子的出租車。在這樣的雨夜,出租車已經很少了,所以跑空車的並不多。
福克斯伯現在雖然已經很疲勞了,但一想到今晚的聚會,他的精神突然倍增起來。他在心中設想着晚餐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來。當他在華盛頓大學還是一名法律系的學生時,他就很老成了。史密斯教授那時經常邀學生到他家作客,師生關係處得相當融洽。學生們在教授家很隨便,氣氛也很熱烈,往往為一個法律的問題而爭得面紅耳赤,但到了飯桌上大家就會心平氣和起來。史密斯教授頭腦反應驚人,這是大家早已形成的共識。但安娜貝爾卻似乎更勝一籌,她談話風趣、幽默,她有着深刻的洞察力和敏鋭的直覺,這些連史密斯也自嘆不如。當史密斯在某一問題上被她駁得啞口無言時,她往往甜甜地衝他一笑,史密斯便無可奈何地去收拾房間去了。福克斯怕有時會想,當他們離開後,倆人是否還會繼續爭論,是否他們也因此幹過仗。後者不大可能會發生,因為史密斯夫婦非常恩愛,他們倆是真正的天生一對。史密斯戴着一幅角質框的深度近視鏡,臉上佈滿了皺紋,他的鬍子剛刮過幾分鐘就會冒出來。安娜貝爾則是一位美貌的女人,她有一頭濃密的秀髮,黑白混血的皮膚,性格柔中有剛。
史密斯住的房子共有兩層,黃褐色的牆面,藍色的門窗,空間很狹窄。當福克斯伯快到門口時,他蹦跳着跑了幾步,然後用力地拍打了一下黃銅門環。安娜貝爾開了門,她懷裏抱着盧伏斯——他們的藍色大丹麥狗,同時用手緊緊抓住它脖子上的項圈,以防它把大爪子放在福克斯伯的肩上,“你好,傑夫,”她愉快地説着,“請進,我們真有些為你擔心。”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説,“這幾天辦公室裏的事很多,把人弄得極為緊張、忙碌。多少年沒在一起了?我記不起來了。”
“10年了!”安娜貝爾説着就取下了他的大衣,把他領進了起居室。瑪戈特正在那兒坐着,手裏端着一杯白酒。
“嘿,親愛的。”福克斯伯説。他親了親她的臉蛋,兩人摟在一起親熱了一會兒。然後他問安娜貝爾:“教授哪去了?”福克斯伯始終不知該如何稱呼史密斯才好。在他學生時代,當然就稱呼他為史密斯教授。現在福克斯伯已成為一名經驗老道的律師和參議員的得力助手。史密斯一直讓他叫自己為馬可,但對於這樣的稱呼,福克斯伯心裏有些不自在。
“還能在哪兒?”安娜貝爾回答説,“在廚房裏正大顯身手呢。他烹調的技術越來越高,有時都會引起漢堡王廚子的嫉妒,喝點嗎?”
“可以,”福克斯伯説,“來點加冰塊的蘇格蘭酒。”
安娜貝爾返回來時拿來一杯帶冰的酒。傑夫對史密斯的幾種摻合在一起的酒很感興趣。蘇格蘭威士忌摻和得最好,波旁酒則來自一個單眼桶。史密斯在廚房裏伸出了頭,向他打了聲招呼。他穿着一件長圍裙,扎着一條紅色帕力斯領帶,上身是一件藍襯衫。圍裙上的圖案是一條穿過森林的小溪。兩隻烤爐手套像魚一樣掛在了圍裙上。
安娜貝爾緊挨着瑪戈特坐了下來。盧伏斯正在隔壁房間的過道中伸着爪子。福克斯伯走進了廚房,史密斯正忙着用調味醬油搓牛腰肉,他搓完後又用鮮胡椒粉給肉進行調味,最後把它放在大淺盤中送入冰箱最頂一格。“上次我燒了一盤牛排,我不該把這些牛肉放在長枱面上,”史密斯説,“有東西吞吃它,盧伏斯就把它作為開胃的小吃。”
福克斯伯大笑道:“它會認為這是為它特意準備的巨無霸呢。”
“你怎麼樣,傑夫?”
“很不錯,雖然我現在感覺好像已把威斯戈特參議員的辦公室當成家了。隨便説一句,他向你問好。我不知道你們是朋友。”
史密斯已經往鐵煎鍋裏放了一勺橄欖油,他抬起了頭,“我們不是朋友,我過去曾花一段時間為參議員的一個委員會作證,我們便在那時認識了,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像他這種人在這個委員會不多。我有些後悔了。你的老闆在聯邦援助聽證會上是少數派,但我們都盡力而為了。喝一杯,怎麼樣?”史密斯拿起一杯加了冰塊的酒,酒的顏色是褐色的。他把它送到了嘴邊,慢慢地、悄無聲息地喝了下去,“味道相當不錯,我知道現在流行往酒里加汽水或蒸餾水什麼的,但純粹的、由單桶釀造的波旁酒我認為是最不錯的。”他轉向烤爐,把温度調到450度,然後倚在了長條櫃上,“我今天沒看新聞,有關於喬伊斯林謀殺案的報道嗎?”福克斯伯聳了聳肩,“只有一件事盧伏斯不關心,那就是夜賊。不要再談論這個謀殺案了,這幾天我一直為它大傷腦筋。噢,案子發生後人們進行了一些推測,但我們的阿拉伯朋友和他們的新武器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很讓人尷尬,”史密斯説,“聯合國決定採取哪些制裁措施?”
“沒什麼措施。在這件事處理上似乎每個人都不一樣,最後很可能不了了之,我想至少還要等一些時候。”
瑪戈特出現在過道,福克斯伯摟住了她的腰,安娜貝爾也加入進來,史密斯忍不住問:“為什麼每個人都來廚房,是我的魅力吸引的嗎?”
“是你烹調的技術,除了這還能有什麼?我們的食慾都被勾起來了。”安娜貝爾回答着。史密斯很願意下廚房,但只是偶爾為之。他總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手藝高超的廚師,但瞭解他的人卻不那麼想。人們認為他做的菜之所以受歡迎,主要原因是他會採購配料,他只是把好的配料簡單地調拌到菜中罷了。
“在五角大樓,喬伊斯林的案子有什麼説法?”史密斯問瑪戈特。
“沒什麼説法。雖然五角大樓的小道消息一向很多,但這件事卻一點動靜也沒聽到。負責這個案子的是預防犯罪調查部門,估計書面材料已經出來了。當然了,新聞界對此十分狂熱。廣播、電視和報紙對此事的報道簡直達到了鋪天蓋地,但它們也只是重複人們早已知道的幾個事實而已。”
安娜貝爾突然感到一絲寒意,但她知道這種寒意不是由於中心空調把冷空氣送入屋內造成的。她抱緊胳膊問道:“喬伊斯林在五角大樓被謀殺時,你當時在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有倒是有些,但當時那裏有兩千多人。”瑪戈特説。
“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竟發生了這樣一件事,”史密斯補充,“古人説的真對,對任何人都沒有什麼絕對安全的地方。”
瑪戈特説:“我始終認為兇手一定是能進這座大樓的人,因為那裏防守得如此嚴密,一般人是進不去的,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你意思是説喬伊斯林是被五角大樓的人殺死的?”福克斯伯問。
“我很不願意這麼想。”瑪戈特説。
“很難讓人不這麼想。”傑夫説。
瑪戈特盯着他,難道他想挖軍方的牆角,她知道他很願意這麼做。過去他們曾對此談論過,他曾許諾儘量不招惹軍方。福克斯伯此刻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哈哈大笑起來,用雙手緊緊地摟住了她。
瑪戈特、傑夫、安娜貝爾和盧伏斯這時都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瞅着史密斯在平底鍋上把已經變成褐色的牛排來回翻着,接着又把它放進了烤箱,“我們應該閒聊20分鐘,”他説,“現在先一起來一杯,放鬆一下。這是美國人的老傳統,雖然現在也讓年輕人蔘加。”
杯子倒滿了,他們一起來到了起居室。瑪戈特站在那裏,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其他人都看着她,“我感覺又回到了法律學校。”她説。
安娜貝爾笑了,“我可不介意重返法律學校。”她説,當她遇見馬可。史密斯時,史密斯的妻子和兒子剛被一個醉鬼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不久,當時他的情緒十分低落,安娜貝爾當時是一名處理離婚案件的律師,她頭腦敏捷,事業很成功,卻很少動感情。史密斯則是華盛頓最受尊敬的審判律師之一。他倆認識後不久,就進行一次次傾心的長談。他想結束他的律師生涯,到現在所在的大學去任教。安娜貝爾熱情地支持他的決定,雖然他的收入肯定要減少。一年以後,安娜貝爾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強烈的願望——放棄律師職業,獻身藝術。因為她對前哥倫比亞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們倆同樣進行了一次次長談,最後她處理完手頭的所有案子,在喬治鎮租了一間雖狹小但漂亮的店面,這樣她就可以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藝術當中去了。最後她又把鄰接的店面也租了下來,使她自己的眾多的作品有了擺放之地。當然,不僅僅是馬可的收入,他們共同的收入也都急驟減少了。但史密斯卻常説,他們第一個要償還的債是欠自己的債,偶爾也要償還一下欠社會的債,他指出,對罪犯們也必須這樣做。他倆對自己的決定從來沒有後悔過。
“怎麼樣,馬可?”安娜貝爾問,“仍把瑪戈特和傑夫看做學生嗎?”
“當然不,在兩個學生面前,我感覺明顯地老了。他們一個是空軍少校,直升機駕駛員和律師,另一個是國會重要議員的左膀右臂。”
在華盛頓,人們談話的內容總習慣於講一些當地的趣聞。每個人似乎都有能力使談話在快活、輕鬆的氣氛下進行。當房間裏笑聲不斷時,史密斯皺着鼻子朝空中聞了聞,急忙站了起來,説:“打住,我可不想吃烤焦的牛排。”
不久他們就在餐廳內已放好的桌子周圍坐了下來。史密斯打開了一瓶紅酒,“盡情地喝個痛快。”安娜貝爾把4個杯子倒滿後快活地説。
馬可問:“你們以前誰見過喬伊斯林?”
沒人回答。
“我聽過他的一次演講,”史密斯邊吃蒜泥土豆邊説着,“顯而易見他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如果你在飛機上與他同坐的話,我敢肯定地説:即使旅途很漫長,你也會感到十分愉快。”
福克斯伯大笑,“他這種性格似乎不應該總換太太。據我所知,他已經結過兩次婚,現在又訂了婚。”
瑪戈特説:“我完全忘記了那次野餐會上我跟別人談話的內容。在那裏,我碰見了一個女的,她叫克里斯蒂。温。她説她是和喬伊斯林博士一起來的,但我沒看見他與她在一起。幾分鐘後,從大樓內傳出了消息,發生了一件意外事,她聽後就離開了,但那時每個人也都走了。”
史密斯對福克斯伯説:“你説他又訂婚了,也許那個女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是的,就是。”福克斯伯説,同時把注意力轉向了盤子中的食物。
“你怎麼知道的?”瑪戈特問。
“我曾聽人提起過。”福克斯伯頭也沒抬説。
史密斯往後靠了靠,用餐巾拭了拭嘴,然後説:“傑夫,我感到你對喬伊斯林的瞭解要比你承認的多。”
“為什麼你會這麼説?”
“很顯然,威斯戈特參議員和他的小組成員對喬伊斯林非常感興趣。畢竟他是先進防禦項目研究處的副主任和先進武器系統研究的核心人物……那個系統怎麼稱呼的?”
“安全防禦工程。”
“對,安全防禦工程。自從它被宣佈以來,你的老闆一直批評此項工程,參議員跟喬伊斯林有過接觸嗎?”
“我不知道,也許在我加入這個委員會之前有過。”
史密斯看了看安娜貝爾和瑪戈特,她倆臉上也反映着史密斯所想的觀點。福克斯伯不希望講任何超過報紙所説的言論。夠合情合理的了,史密斯決定換個話題。當他們吃完主餐後,幾個人都咂着嘴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稱讚着菜的味道。史密斯去了廚房,拿回了4個大蛋糕,他對蛋糕的興趣可以和安娜貝爾對哥倫比亞雕刻的迷戀相媲美。
晚飯後,他們又回到了起居室,談話的題目有規律地快速地變化着。討論進行了不長時間,福克斯伯就説他很疲勞了,如果他現在不回家的話,史密斯將會有一個過夜的客人躺在他家的沙發上。瑪戈特開車來時發現了一個停着出租車的地方,離這房子很近。“來吧,讓我送這個參議員的懶鬼回家。”她説着就抓住了福克斯伯的手,假裝費勁地把福克斯伯從沙發上拽了起來。
“你在布魯林住的地方怎麼樣?”史密斯在門前問。
“棒極了,”瑪戈特説,“那裏有最好的軍營超級市場、郵局和汽車加油站。我每天早晨都被演習所吵醒。空軍樂隊每天都在那裏排練,總統儀仗隊的訓練也在那裏進行。我喜歡布魯林,但我希望它只是一個飛行活動基地。現在我正打算換個基地進行飛行訓練。”
布魯林作為空軍基地曾有着一段光榮的歷史。1927年,林德伯格不着地飛過大西洋獲得了成功,當他從巴黎返回美國後,他駕駛的“聖路易斯號”的飛機的機庫就建在布魯林。而現在它卻成了軍營超級市場。
從1962年,布魯林作為空軍基地的作用逐漸消失後,就沒有一架空軍戰鬥機在此降落過。雖然有一架F-105“閃電鳥”戰鬥機被水泥固定在基地的入口處,但那只是供人觀看的擺設而已。
“對不起,讓你如此筋疲力盡。”瑪戈特對傑夫説。此刻她正開車送他到他住的公寓所在地——水晶城。水晶城位於弗吉尼亞地區,橫跨波托馬克河,近幾年來它發展很快,它的周邊地區已快接近華盛頓了。
“總算結束了,我想。”他悶悶不樂地説。
“美麗的夜晚,”她説,“他們是很厲害的一對。”
“是的,他們確實是。我只希望教授不要像質詢證人一樣創根問底。”
瑪戈特哈哈大笑,“我想他不會那麼做,他只是一個熱情的、有趣的人。他知道人們想説什麼和更想知道什麼。”
“也許。無論怎麼説,菜是相當可口。”
他們靜靜地坐在公寓樓前的車中,她説:“我希望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傑夫,我已經回到了華盛頓,但我們似乎離得更遠了。”
“我們不得不工作,”他説,“瞧,瑪戈特,我們不能再繼續交談了。該死,我恨此刻就得結束,但我不得不。”
“我明白,”她説,她依偎過去,輕輕地吻了他的嘴唇。此刻她想他是打算離開了,但他卻放下了乘客椅,用略膊緊緊地摟着她。激情、情慾淹沒了他們,他們倆已融為一體,沉醉在了幸福之中。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當她看見他走進大樓時,她立刻感覺到他對她有多麼的重要。她對他也很重要嗎?她希望他認為她對他也同樣重要。帶着這個想法她開向了布魯林,希望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