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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明華覺得這是他一生中最倒黴最失敗的一次,也是覺得最有把握卻最出乎意料的一次。這讓他感到人生有點像做夢,好夢轉眼就醒了。誰能想到自己費盡心機一手跑來的項目,竟然毫不費力幾乎是不知不覺就轉到了別人手裏,就如同丟錢,如同被小偷掏包,事先沒一點徵兆,突然發現時,一切都完了。白明華簡直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雖然把臉當屁股討來個副總經理,但此時的這個副總經理和他心中的那個副總經理已是兩樣。原以為當了副總經理,工程技術上的事就由他説了算,沒想到真應了那句老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朱校長的招法更高,竟然想出讓劉安定讓出副總後當總工程師。有了總工程師,技術業務上無法插手,行政上又有總經理,王德禮是縣官,半輩子搞政治,更沒有他這個副總説話的地方。事實上他這個副總經理就成了擺設,業務行政兩不沾。白明華不由得恨起了朱校長。狗日的朱校長,怎麼得罪了你,如此絕情,下如此毒手。白明華仔細回憶這一段和朱校長的交往,每一個細節都很正常,更沒有哪裏得罪了他或讓他不高興。當初剛跑這個項目時,朱校長是那樣高興,對他寄予了那麼多的期望,跑成了,讓他掌了董事長的大權,就把扶他上馬的功臣一腳踢開。都説卸磨殺驢,磨還沒卸,驢就被殺了。白明華不禁仰天長嘆。

    他想多喝幾杯,來個一醉方休。端起酒杯,他又放下。喝酒賭氣那是弱者的做法,自暴自棄怨天尤人那是愚蠢的表現。越是關鍵時刻越能冷靜,越能總結經驗,那才是智者的做法,大將的風度。嘆氣和怨恨都是沒有用的,人生有低潮就有高xdx潮,關鍵是怎麼應對目前的局勢。俗話説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一輩子窮。必須想出一個辦法,把不利因素降到最低程度。白明華決定冷靜分析一下,特別是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劉安定能被重用,能壓他一頭,沒有別的原因,關鍵是人家有那個技術實力,特別是那篇論文,更讓朱校長覺得劉安定是個人才,技術業務方面的事不能沒有劉安定。

    其實這是很明顯的事情。發展是硬道理,世上的一切事,都要靠實力來説話,沒有實力,就沒有根基,如同空中樓閣,遇到風吹草動,就要隨風搖擺隨時傾覆。白明華心裏不禁有點恐慌。

    這次事件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不武裝自己,就如同不打牢地基,外表多麼華麗,終究經不起搖擺,特別是在風雲變幻的官場,靠別人特別是靠某個領導,就如同押賭,押一注下去可能押中,但每注押下都中,肯定是不可能的。

    重新學習業務,這個年齡已經不行,也不會有什麼效果。拿個博士學位,也不是那麼容易,再説花幾年時間拿了又能怎麼樣:教書不想教,當官錯過了機會,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更加煩惱。

    最好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實體。自己靠自己,自己為自己打基礎,自己為自己打天下。

    趙全志説過,他有權直接批五十萬元以下的項目,讓他批個五十萬,自己搞一個能產生經濟效益的研究項目。最好用這筆錢辦一個集研究生產為一體的大實業,然後不斷壯大,別説辦成方正和巨人這樣的大集團,就是搞個產值千萬元的小集團,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

    這一想法讓白明華興奮。細想,覺得確實是個最好的主意。白明華看眼表,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撥通了趙全志的手機。

    簡單問候幾句,白明華説了自己的想法,然後着重強調説:"狡兔三窟,這個實體辦成了,就是我的根據地,也是你的大後方,如果你不順心了,或者到時退休了,你就來當顧問當總管,這就是你的家。"

    趙全志問打算辦個什麼實業。白明華説:"當然是集合我們的專長,集合我們學校的情況,搞畜牧方面的東西。具體搞什麼,還沒有想好,這要深入研究廣泛論證才能決定,我先和你打個招呼,先把錢落實下來才行。"

    趙全志沉思一陣,覺得也是個好主意,確實得為自己留個後路。這次如果調到下面,還能不能上來很難説。當然,誰又能保證這一輩子一直掌握實權,一直有這樣批項目的機會?趙全志不想告訴白明華他可能要調動。他説:"具體搞什麼你必須儘快考慮好,項目必須符合國家的投資政策,必須是國民經濟發展必須的生產項目,不符合這些條件,我也沒辦法給你批,特別是那些皮包公司項目,你就不要考慮,我也不能給你批一分錢。項目申請報告要在這一週內報上來,越快越好,遲了就有可能發生變化,一分錢都要不到。"

    白明華作了許多保證,直到趙全志連説好了好了,他才掛掉了電話。

    白明華又想喝酒。興奮讓他有點難以控制自己。喝兩口,便背了手在地上踱步。究竟搞什麼實業,又讓他犯難。五十萬並不多,也無法搞什麼大項目,也許只能和別人合作或者藉助別人的力量。另外,一個人搞,無論技術力量還是其他力量,都不大可能幹成大事,必須有一個合作伙伴。

    劉安定再不能用。白明華想到了李紅裕。雖然上次合作談得不愉快,但李紅裕是個正直的人,又是系主任,可以利用手中的權,也可以利用系裏的物,是個合適的人選。他決定找李紅裕談談,看能不能商量出一個很好的發展項目。

    白明華給李紅裕打電話,問李紅裕有沒有空,有個要緊的事要商量。李紅裕説有空。白明華徵求李紅裕的意見説:"是晚上我到你府上登門拜訪,還是咱們找個地方邊喝邊談。"

    李紅裕説:"我當然歡迎你來寒舍做客,就來我家吧,你來看一看,就算是訪貧問苦。"

    李紅裕住在引鳳樓,是專門為吸引高學歷的年輕人才而蓋的,屋子都是一百幾十個平方米,比白明華住的還要大。引鳳樓和白明華住的高知樓只隔一片小花園,吃過晚飯,白明華便提了兩瓶酒來到李紅裕家。

    白明華是第一次來。屋子確實寬敞,但裝修和擺設一般,不但不顯豪華,反而顯得有點簡單和寒酸。白明華是前年換的房子,裝修時他就全部鋪了實木地板,而且是最高級的。李紅裕去年入住裝修,卻鋪了很一般的瓷磚,鋪得技術又不怎麼樣,留下了一條條黑色的縫隙,顯得比不鋪還難看。倒是李紅裕的妻子,讓白明華大吃一驚。白明華知道李紅裕的妻子也是學校畢業的學生,比李紅裕要小些,在農業廳一個什麼部門工作,沒想到她竟這麼年輕,這麼漂亮,這麼有風度。白明華努力不去看她,但仍忍不住要看。她戴着眼鏡,穿着吊帶裙,怎麼看都像個未出校門的學生。因為上學,李紅裕結婚遲一點,但也有四五年的婚齡,她最少也應該有二十八九,但怎麼都看不出有這麼大,站在李紅裕身邊,怎麼都像一個小妹妹。白明華不由得心中感慨:還是遲結婚好哇,哪裏像自己,匆匆忙忙,沒來得及認真挑選就結婚了。自己的老婆和人家比,不漂亮不説,還死胖,簡直就成了大媽。現在,差距找到了,卻沒有了辦法。

    坐好,白明華看了李紅裕説:"怪不得你一天守在家裏不出門,約都約不出去,原來是金屋藏嬌,有這麼一個寶貝在家裏,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幹什麼事業。"

    李紅裕説:"這你就不懂了,俗話説好菜費飯,好女人費漢,女人漂亮了對男人是個壓力,你時時覺得不幹出點成績就對不住她,所以我要拼命努力,但也沒幹出個名堂。我不明白,你老婆長得一般,你拼命幹,幹出了這麼大的名堂,動力在哪裏。"

    白明華苦笑幾聲。如果是以前,他心裏會想,我老婆一般,可情人比你的老婆漂亮,現在悦悦送給了別人,再也沒有可值得驕傲的了。白明華不由得心裏一陣痛。他什麼也不想説。

    李紅裕的妻子懷裏一直抱了只貓。小貓真的特別可愛,渾身雪白,身體瘦長,兩隻眼睛卻藍得發亮。小貓趴在懷裏一動不動,倒像她身上的一個裝飾品。白明華故意問這貓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笑了,然後低頭對貓説:"貝貝,給叔叔叫一聲。"

    小貓真的細細地叫了一聲。這一聲纖細而嬌柔,就如同她的聲音,讓人心裏發顫。白明華説:"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小貓還真像你的女兒,什麼時候你再給我也生一個。"

    李紅裕説:"你説得倒輕巧,再給你生一個,你知道這貓值多少錢嗎?"

    白明華説:"能值多少錢,你不會説比你老婆還貴吧。"

    李紅裕説:"你説對了,我娶她才花了幾千,這個貓就值一萬二。"

    白明華説:"那正好,你要貓,把老婆給我。"

    李紅裕切了西瓜,又洗了桃子。他的妻子始終沒有動手,只幫着端到了桌上。可以看出,平時家裏的活兒肯定也是李紅裕幹,這老婆也只是個花瓶。在幹家務方面,自己的老婆還不錯,拿這一點來比,倒是比李紅裕有福氣。白明華不由得在心裏感嘆:人呀,很難把什麼都佔全。

    白明華從包裏拿出那兩瓶酒,要李紅裕的妻子拿兩個酒杯來,再炒個雞蛋,他要和李紅裕喝幾杯。李紅裕説:"在我們家,男女平等,咱們三個人喝,你別看她是個弱女子,喝起酒來你不一定是對手。"

    白明華一下來了精神,問她會不會划拳,要和她較量一番。李紅裕的妻子説:"我們處常下基層,去了就得喝酒,我先不敢喝,後來才發現還有點酒量。"

    看來她是真能喝,並且也愛喝。來時他知道李紅裕不愛喝酒,帶酒只是表示個親熱。沒想到還真帶對了。白明華高興了説:"今天才遇到了知音,菜也不用炒了,就拿你下酒,划拳,喝酒,講黃段子。你常下基層,肯定有一肚子東西。"

    李紅裕的妻子説:"我還以為高校的教師文明一點,怎麼你也和那些基層的男人一樣,一坐到桌前葷的就上來了。"

    李紅裕説:"他哪裏是教師,他是地道的政客地痞。"然後又説:"我得先問問你,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得先問清你有何貴幹,今天來不會是專門來喝酒的吧,不然糊里糊塗喝酒,最後被你這政客拉下水怎麼辦。"

    白明華很誇張地説:"我是什麼人,是人民的大救星,今天來,就是專門來給你送温暖送幸福的。你想想,你現在有什麼,又最缺什麼。告訴你,你現在最缺的就是千萬資產,我來,就是和你商量怎麼把這千萬資產拿到手。"

    白明華喝口酒,見李紅裕兩口子很認真地看着他,才詳細説了辦實業的事。

    那次在酒店一起談科研時,李紅裕確實從心眼裏看不起白明華,覺得他只是個官場混混而已,和他們攪在一起,不會搞出什麼名堂。他覺得憑自己的學歷和才能,自己完全可以申請到研究課題,説不定不用申請,有關部門也會把研究任務分到他的頭上。經過這一段的奔跑,他才基本摸清了申請研究課題的門道,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那樣可笑,才懂得申請經費比登天還難,沒有特殊的門路,別説拿到錢,連門都摸不進去。這時他不得不佩服白明華,不得不承認白明華在這方面的才能,才覺得白明華的活動能力,他這輩子也望塵莫及。他有點後悔當時沒跟了白明華一起幹,現在人家申請到了西台縣那樣的大項目,連劉安定都牛了起來,自己白白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時機。本想找個機會和白明華拉點關係,沒想到今天竟然找上門來,並且把研究的經費現成地擺在了面前。李紅裕一下高興起來。説:"我説我昨晚怎麼做了個好夢,原來有好事等着我。搞科學研究,咱有的就是這方面的才能,你來找我,算是找對人了,可見你這伯樂確實是好眼力。"

    談到搞什麼項目時,李紅裕説最好是搞動物性食品加工,和發達國家比,在這方面咱們國家還在初級階段,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白明華也覺得是個發展的方向,但搞現代化的加工需要大量的投資,投資少,小作坊式的加工根本沒有必要,也沒有出路。五十萬確實太少了,只能另想項目。

    李紅裕的妻子提出養寵物,説養像貝貝這樣名貴的貓狗,投資少,飼養成本低,賺錢多。這一主意讓白明華和李紅裕眼睛一亮。白明華高興地搓了手,用電影裏一個壞蛋的一句話説:"你別看我們老九是女流,肚子裏的貨還真不少啊。"

    仔細分析,中國的寵物飼養還沒有普及,和發達國家比,不僅飼養寵物的人數少,而且種類也少,基本只有貓狗,並且貓狗的品種也不多,如果把世界各國的名貓名狗都弄一些來,然後繁殖飼養,成本不高,效益肯定可觀。發展大了,就將各種珍稀動物都飼養一些,辦一個世界寵物博物院。

    李紅裕説:"這個項目前瞻性強,前景肯定廣闊。等發展大了有了資金,我們再搞食品加工,説不定能弄出一個畜牧業的方正集團。"

    李紅裕自告奮勇要寫可行性申請報告,他説:"你放心,所有的材料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能把項目跑到手,以後的具體工作我也包了,你只管指揮發號司令就行。"

    白明華覺得這樣不行,現在的人權力慾強,有個機會就想掌權。我白明華有劉安定的教訓就夠了,決不再犯第二次丟權的錯誤。白明華早想好了,這次要牢牢地控制研究,把一切權力都抓在自己手裏,真正把這個研究搞成自己的,讓任何人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白明華説:"計委領導説了,這個研究項目要實行承包責任制,我是總承包人也是總責任人,一切利害都與我掛鈎,這要在申請報告中就寫明。項目只用我一個人的名義來申請,申請到手後,工作再怎麼分工,到時咱們兩個再商量。"

    李紅裕理解了白明華的意思,他看着白明華笑着説:"這麼説你就是這個項目的老闆了,我是你的科技打工仔。"

    白明華説:"話不能這麼説,但人家要求承包責任制,我們就按人家的要求來辦,這也是一種新的嘗試,這樣可以將責權利更好地統一。"

    李紅裕剛才還想以這個研究項目為起點,然後大展宏圖,結合系裏的優勢,走產、學、研一體化的道路,現在看來,這個研究只能是白明華一個人的研究。也罷,反正有研究總比沒研究要好,再説在學術方面,白明華雖然有科技帶頭人一系列稱號,但這些都是利用地位,利用某些政治家搞出的東西,有名無實,外強中乾,真正搞研究,白明華還得依靠他。李紅裕什麼也沒説,默認了白明華的要求。

    三個人都有點興奮,便頻頻舉杯。李紅裕的妻子確實有點酒量,但白明華不能敗在女人手下。李紅裕妻子的吊帶裙很露,半個胸部和整個後背都露了出來,白嫩嫩地引得白明華心動。她的聲音也很甜美,白明華覺得具有一股穿透力,讓他渾身發酥。當這雙玉手端了酒讓他喝時,他哪裏還有拒絕的力量,一向在酒場上奸滑的他,卻像個聽話的孩子,讓喝就接了往肚裏倒。

    兩瓶酒很快就喝乾了,白明華後悔沒多帶幾瓶。問李紅裕家有沒有酒,李紅裕説沒有,並説再不能喝了。白明華也知道再不能喝了,理智告訴他也該散場了。白明華這才覺得有點頭重,也不能再坐下去了,便起身告辭出來。

    夜色很好,一絲涼風吹在身上,白明華覺得渾身舒服。看來好運氣又來了,養寵物這一思路確實是個金點子,以後搞大了,那就是真正的老大。但這回只靠李紅裕一個人不行,就像靠劉安定一樣危險,必須得把工作和實權分給眾人,依靠大家,讓大家來幹,才能避免養虎為患。

    養寵物,這樣的工作何秋思完全可以幹,完全可以當骨幹來利用。利用何秋思,不僅可以搞研究搞飼養,還可以搞感情。何秋思同樣年輕漂亮,和李紅裕的妻子比,一點也不遜色。何秋思的丈夫不在,她當然也有感情方面的需要。現成的美人放在身邊不用,讓資源白白地浪費,真有點有眼無珠。這樣一想,白明華有點急不可奈。他看看錶,還不到睡覺時間。他決定現在去找何秋思談談。

    劉安定當了總工程師,再掛研究所的副所長也沒有道理,應該利用自己所長的權力,建議學校讓何秋思當研究所的副所長。這樣把何秋思拉到身邊,一方面多一個心腹,另一方面多一個情人,有了這樣的心腹情人,當然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見白明華來,何秋思感到有點意外。聞到一股強烈的酒氣,何秋思有點警惕,她問:"你喝酒了?是不是喝醉了。"

    白明華大大方方在沙發上坐了,然後説:"酒是喝了,但人不醉,你放心,我不會喝醉了酒才來找你,我今天來,是有要事和你商量。"

    白明華不説是什麼要事,卻轉了話頭問何秋思不睡覺在幹什麼。何秋思指了筆記本電腦説學學電腦,白明華笑了説:"今天你可遇到老師了,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我,保證一點你就會。"

    白明華起身來到電腦前要給她表演。何秋思急於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便説:"我這人心急,我還急着想知道是什麼要緊事,等你説明白這件事再説別的。"

    白明華先説準備提拔她為副所長,然後才説辦寵物養殖場的事,最後用鼓動的口氣説:"養殖場辦起來,就是咱們自己的,如果辦成北大方正那樣的集團,你至少可以弄個副總裁噹噹,怎麼樣,是不是大好事。"

    何秋思覺得這個副所長當也好不當也好,無所謂,倒是養名貴寵物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弄好了確實有發展前途。何秋思説:"我從小就喜歡小貓小狗,搞這個倒也合我的心意。我聽你的,一起幹一陣試試。"

    白明華笑得很開心,然後開始吹噓自己。吹一陣,看到何秋思並不感興趣,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説:"來,你坐下操作,我在一邊指導,有什麼問題我給你指點,保證一點就通。"

    買來這個筆記本電腦後,有空何秋思就坐在電腦前學,確實有許多問題需要請教。白明華在教務處當科長時,那時教務處就有一台電腦,他不僅學會了操作,還成為全校為數不多的幾個電腦通。白明華站在何秋思身旁教她。何秋思身體前傾時,從她的領口他一下看到了她的整個Rx房。如同引力巨大的磁鐵,白明華眼睛都直了,一下呆在了那裏。何秋思問他問題時不見回答,她才發現他在看什麼。何秋思紅了臉搗他一下説:"我在問你吶,來,你是老師,還是你坐下,我站着學。"

    白明華急忙壓了她的肩膀讓她坐着,然後繼續教她,並且抓住她點鼠標的手,手把手指揮她操作。何秋思感覺到這樣有問題,便強行站起。白明華有點急,仗着酒勁,他一下抱住了她,然後急切地説:"寶貝,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簡直讓我神魂顛倒。"

    何秋思掙脱他的手,説:"你喝醉了,規矩點,不然我讓你出去。"

    白明華再次將她抱住,説:"你真是想不開,你丈夫又不在,屋裏又沒有別人,你何必想不開自己苦自己,自己壓抑自己,放開了,誰又能知道。"

    何秋思用力邊掙邊惱了臉説:"你是不是想欺負我,放開,請你放尊重一點。"

    白明華覺得女人都是這樣,明明想幹,也要忸忸怩怩,如果不放開她,親吻她的敏感部位,讓她也難耐時,一切就順利發展了。白明華一下面對面抱緊她,整個身體和她緊緊貼在一起,將嘴壓在她的嘴上。她拼命掙扎。他覺得對她還不夠刺激,便一下把她的衣服掀起,一口將她的乳頭含到嘴裏吮吸。何秋思急了,在他的臉上狠勁抓了一把。

    白明華叫一聲放開。摸把臉,滿手是血,知道臉被抓得不輕,肯定是四個血手指印。白明華有點惱羞成怒,酒也好像一下醒了,喊了説:"你以為你還是小姑娘!什麼東西,我又不吃你,你婊子裝什麼正經。"

    何秋思説再不走就喊人了,然後用力將他推了出去。

    快步下到樓下,白明華摸摸臉,又是一手血。細摸,才知道抓痕很長,幾乎縱貫整個臉部。白明華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事情嚴重了。完了,完了,這下毀容了,這下完了。他清楚地感到事情確實弄麻煩了,他的心也一下有點發涼。這樣的傷痕留在臉上,任何人都能想到是女人乾的,而且會聯想出許多故事,就如同掛了破鞋示眾,以後還怎麼有臉見人。

    白明華要返回找何秋思算賬。走兩步又止了。這樣只能把事情鬧得更大,更臭,如果人家告強xx,事情就更麻煩了。

    要緊的是趕快到醫院,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治,能不能不留疤痕。好在已經夜深人靜,白明華決定立即到大醫院去看看。

    到了醫院怎麼説。如果不説真正的原因,有可能治不到點子上。只能冤枉老婆了,就説被老婆抓破了臉,也算不得丟臉。

    跑了幾家大醫院,皮膚整容等相關科室都沒人值班,只有急診室在接診。大夫告訴白明華,整容只能等傷好了才行,現在只能上點藥,包紮一下防止感染。如果不感染,也有可能不留明顯的疤痕。

    對着鏡子,白明華才看到傷得確實嚴重,四道血印如同四個手指,幾乎能分出哪是食指哪是小拇指。這張臉無疑是被毀了,他真想告她個毀容罪,但這種事誰又能説得清,如果人家説你強xx,人家便成了自衞。白明華真想哭。

    回家的路上白明華就想怎麼和妻子説,回到樓下也沒想出一個滿意的説法。樓前修了花壇,天熱時常有人坐到花壇的水泥護牆上乘涼,現在靜靜地沒有一個人影。白明華想在那裏坐坐想想。剛過去坐下,突然想出了主意。白明華急忙起身上樓。

    進門,白明華就脾氣很大地將手裏的包甩到桌子上。妻子嚇一跳。見丈夫包了半個臉,急忙問怎麼了。白明華罵聲真他媽的倒黴,然後重重地坐到沙發上。妻湊近前看看再問,白明華説:"人走背運出門就碰鬼,我從李主任家出來,剛想着走到大街上就打車,沒想到拐彎時和一個女人撞了個滿懷,女人出口就罵臭流氓,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抓了我一把。我抓住她不放,女人立即就大喊抓流氓,我一鬆手,她就拼命跑了,看來她真的把我當成了壞人。現在的社會治安,搞得人人風聲鶴唳,好人也沒了安全。"

    妻子要看看傷得重不重,白明華捂了臉搖頭,説傷得很重。妻説為什麼不報案,讓她賠償經濟損失。白明華説:"報案有什麼用,大街上人來人往,黑乎乎的又沒看清人家,你到哪裏找人家,這種事,誰碰上誰倒黴,只能吃啞巴虧。"

    妻子看白明華半天,説:"我怎麼覺得有點問題,如果女人把你當成了流氓,一碰面女人就會掉頭逃跑,怎麼倒先出一招抓你一把,是不是你調戲了哪個女人,讓人家給你留了個教訓。"

    白明華虎了臉説:"狗屁,大街上的女人也不全像你,温柔得像個綿羊,有些女人天生就是狗,比狗還兇,不吭聲就給你一口。再説,以我的地位,我還用調戲女人,滿大街都是雞,五十塊錢就能抓一隻,一百塊錢就能在賓館要個好的,我什麼人搞不到,如果我是那種人,黃花閨女大學生都得在我面前排隊。"

    妻子説:"我怎麼越想越覺得事情有點巧,也越覺得有點怪,這個女人也有點厲害,遇上了流氓,不告饒不逃跑,倒主動出擊惹流氓,抓一把又跑了,你還真遇到了女英雄,像電影裏演的一樣。"

    白明華不想再和她説,越説只能越糟。白明華罵罵咧咧上了牀,脱光了睡了,然後閉了眼一聲不吭。

    妻子剛才已經睡了,再上牀睡下,一會兒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白明華卻沒一點睡意。妻子粗重的呼吸如風吹尿壺,不時發出噝噝的響聲,讓他更加心煩。想側身背對着她睡,臉上的傷痛又使他重新躺平。他想,何秋思肯定不會主動把這件事傳出去,但傷留在臉上,明天怎麼對人説。當成流氓在大街上被人抓了,這個解釋肯定沒人信,即使有人信,也要追根問底問你半天細節。不如就説是老婆抓的,這個解釋沒人會懷疑,也能省去尷尬的解釋。他想和老婆商量一下,讓老婆為了他背一下黑鍋。再看妻子,妻不知夢到了什麼,竟一臉笑意,口水也流了出來。白明華真有點羨慕妻子。宰相肚裏能撐船,多大的事在妻子肚裏也是一隻小紙船,漂一陣就會無聲地沉入海底,彷彿不曾有過那樣一個東西。丈夫臉被抓破了,並且也覺得可疑,但就是不往心裏去,真是修煉到了佛的境界。白明華突然想,也無所謂,不就是臉皮破了嗎,可以説成是被親戚家的小孩抓的,別人信不信由他,別人怎麼猜測由他,有什麼大不了的,讓別人説去,説爛了又能怎麼樣。白明華心裏平靜了許多,他也想像妻子那樣平靜地睡去,但他很快發現做不到,連不去想臉破的事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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