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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將計就計

    陶小瑛無計可施,只好返身走到房門口,忽然靈機一動,故意向鄭傑和趙家燕招招手説:

    “羅阿姨叫你們進來!”

    女僕尚守在房外,她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陶小瑛説是女主人叫這兩個人進房去,她哪敢貿然攔阻。

    陶小瑛這回也很聰明,等他們一進房,就關照房外的女僕説:

    “我們有事跟羅阿姨在房裏談,你們不用招呼了!”

    “是!”女僕應了一聲,徑自走開。

    陶小瑛立即關上了房門,只見鄭傑和趙家燕已經直趨牀前,正在查看“熟睡”的羅漪萍。

    她也走過去詫異地説:

    “我叫過她,又推了幾下,怎麼弄不醒她?”

    鄭傑悻然説:

    “洋鬼子臨走前,放進她口中的粉末不知是什麼玩藝,我們只好試試看,是否能把她救醒了!”

    但是,無論怎樣用力搖撼,甚至用冷水潑在她臉上,這富孀卻仍然昏迷不醒!

    一旁協助的趙家燕忽問:

    “那洋鬼子幹嘛把她弄昏迷了?”

    鄭傑這才神色凝重地説:

    “他讓羅女士從保險箱裏取出兩本支票簿,全部都簽過名了,但沒有填金額的數字,這就是他們對她的目的。東西已被那洋鬼子帶在身上帶走,在臨走之前,他又把戴在戒指表面裏的一些白粉未,倒進了她口中,她立刻就昏迷過去。所以我剛才打算守在大門外襲擊他,把那兩本支票簿奪回來交還羅女士,沒想到他們的人會及時趕來接應時間倒配合得真準!”

    陶小瑛驚詫地説:

    “他們拿去的是簽了名的空白支票,那不是要填多少就多少?”

    “還好是支票,”鄭傑説:“晚上他們取不到錢,我們只要把羅女士救醒,向她説明一切。那麼明天一早在銀行開門之前,由她親自趕去通知止付,他們就枉費心機,白忙一場,一個錢也提不出了!”

    趙家燕的腦筋真快,她忽然有所顧慮地問:

    “你剛才已經露過面,跟他們動過了手,他們難道不會想到這一點?”

    鄭傑沉思了一下説:

    “嗯!這倒很可能……”

    趙家燕接口説:

    “如果他們認出了你,就會知道事機已經敗露,被你識破了他們的陰謀。現在支票簿雖已到了手,但他們也必然會想到,你一定會把羅女士救醒,告訴她一切的,那麼她明天也就絕對會通知銀行啦!”

    鄭傑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見解。

    趙家燕接下去又説:

    “所以我很擔心,假使他們真想到了這一點,説不定就會再趕回這裏來,盡一切可能阻止我們把羅女士救醒,使她明天無法通知銀行止付,直到他們把錢取到了手裏!”

    鄭傑早已想到了這一點,當即鄭重説:

    “你的想法跟我完全不謀而合,甚至他們可能以不擇手段,來把羅女士劫持在手裏的,直到他們錢到了手離開香港。所以,為了羅女士的安全起見,我們不能慢慢設法救醒她了,只有把她帶到別處再説!”

    “但我們怎能把羅阿姨帶出去呢?”陶小瑛想到了這個問題。

    趙家燕自告奮勇説:

    “這差事交給我好了,你們現在先出房去,設法絆住那兩個女傭人,不要讓她們進房。等我把羅女士從窗口弄出去,弄到了圍牆外,再回來跟你們一起離開,這樣她們就不會知道女主人已不在房裏了!”

    “你一個人能夠弄得出去?”鄭傑笑問,似乎擔心她體力不夠。

    趙家燕剛自負地説了一聲:

    “笑話!……”

    陶小瑛已接口説:

    “那兩個女傭由我來絆住就夠了,鄭先生,你還是幫趙小姐的忙,把羅阿姨趕快弄出去吧!”

    趙家燕似不服氣,猶欲逞強,但陶小瑛已徑自走向房門,使她欲阻不及,陶小瑛已開門出了卧室。

    於是,她只好與鄭傑開始行動……

    陶文士得到小程的報告,是船上的貨沒有問題,但負責動手裝置的兩個技工,今晚卻不見人影,船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去向。

    因此他很不放心,在酒會結束後,把“金鼠隊”的一切安排完畢,就立即親自趕到了宜安碼頭。

    那艘一千九百餘噸的鐵殼舊貨船,卻停泊在距離碼頭較遠處,顯然是避免被人注意。

    陶文士把車一直駛至船的附近停下,下車從跳板登上貨船,急向守在船頭上觀望碼頭上夜景的水手問:

    “二爺在船上嗎?”

    “在!”一名水手回答:“二爺在船長的艙房裏,陶老闆要不要我去通知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陶文土説完便徑自向艙房裏走去。

    來到船長的艙房門口,只見門緊閉着,裏面隱約傳出了談話聲,卻無法聽出在説些什麼。

    陶文士只好舉手拍拍門,叫了聲:

    “崔二爺!”

    裏面的談話聲立即停止,隨見一名健壯的中年大漢開了艙門,他就是這艘貨船的船長孫福生,崔老二則仍然坐在那裏喝着酒。

    “陶老闆!”孫福生招呼了一聲。

    崔老二微露詫異地問:

    “老陶,你怎麼親自到船上來了?是不是要親自……”

    陶文士回答説:

    “那倒不必!我只是聽説那兩個技工今晚沒見人影,也沒有知道他們的去向,所以特地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崔老二“哦?”了一聲説:

    “你的消息倒真靈通,是聽什麼人説的?”

    陶文士忿聲説:

    “那倒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把他們處置了沒有?”

    崔老二皮笑肉不笑地説:

    “好!老陶,我們打開天窗説亮話吧,在你付清許大頭的錢之前,我根本沒辦法處置他們!”

    “為什麼?”陶文士怒問:

    崔老二冷冷地回答:

    “因為那兩個傢伙被許大頭強行留住了!”

    陶文士勃然大怒説:

    “媽的!許大頭憑什麼把他們留住!”

    崔老二一臉無可奈何地表情説:

    “這一手連我也沒想到,大概許大頭怕我們今晚不付錢,等明天船一開走了,再向我們討債似地就更麻煩啦!所以他把那兩個傢伙留住,因為他們是動手換裝那四塊金板的,必要時就可以用他們為要挾。我們不把錢如數付清,他就不把人交還給我們!”

    陶文士氣得鐵青着臉説:

    “他媽的!想不到許大頭居然來這一手,我馬上去跟他當面交涉!”

    崔老二強自一笑説:

    “我已經去碰過了一鼻子的灰了,假使你沒帶錢去,我看你也不必要再去碰這個釘子啦!”

    陶文士怒形於色説:

    “哼!我倒不信這個邪,只要他敢,我姓陶的就跟他碰碰看!”

    “老陶!”崔老二不以為然地説:“你這不是太意氣用事了嗎?我們跟他是做生意的,實在犯不着跟他一般見識。憑良心説,這次他能先交貨後收錢,對我們已經是很夠意思了,他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我們為他設身處地想一想,也就該心平氣和。本來我們也是答應今晚付錢的,只要錢一付清,他絕不會還把人留住。所以,我們最好是趕快把錢籌齊送去,不必為這個跟他翻臉,結果小不可忍而亂大謀,蒙受損失的還是我們自己!”

    陶文士怒哼一聲説:

    “真出了紕漏,他姓許的也有份!”

    崔老二笑笑説:

    “話是不錯,但如果是他出面告發,情形就不同了。他可以推説事前並不知情,甚至一口咬定是被我們威脅的。那樣一來,警方自然就相信檢舉的一方面,而絕不會讓我們把他拖下水。何況,就算把他拖下水,也最多是落個兩敗俱傷,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傢伙的嘴巴真厲害,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果然把怒不可遏的陶文士給説服了。

    沉思之下,陶文士終於忍住了口氣説:

    “好吧!我現在就回去,今晚絕對把錢付清。不過有問題,如果現款籌不齊,開明天的即期支票收不收?”

    “是你自己的支票嗎?”崔老二問。

    陶文士搖搖頭説:

    “不是我自己的……”

    崔老二面有難色他説:

    “那恐怕就有點問題了,除非是絕對信用可靠的户頭,否則他也許會擔心退票呀!”

    “當然是絕對可靠的户頭!”陶文士説。

    崔老二追問:

    “是誰?”

    陶文士沉聲説:

    “莊太大的銀行存款,至少在一億港幣以上,開出千把萬的支票,總不致於是空頭的吧!”

    “你説是姓羅的那個有錢的寡婦?”

    “就是她!”陶文士悻然説:“她開出的支票,許大頭收不收?”

    崔老二毫不考慮地説:

    “只要是她的支票,那就絕對不成問題啦!”

    陶文士不屑地忿哼一聲説:

    “那就行了!我現在就回去辦,拿到了支票再來,我們一起去見許大頭!”

    説完,他就氣沖沖地離去。

    下了貨船,他立即駕車趕回家裏。

    回到家只見,“金鼠隊”的五員大將,已在客廳裏等着了。陶文士看他們的神色似乎不大對勁,好像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可能尚未得手。使他不由地暗自一驚,忙不迭把他們帶進書房,急問:

    “怎麼樣了?”

    黃傑克回答説:

    “兩本支票簿是到手了,但出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陶文士驚問:

    “她沒有親自簽名?”

    黃傑克神色凝重地説:

    “兩本空白支票簿,一本是港幣存款,一本是美金存款的,她已經在每一張上籤了名。可是當保羅得手出來以後,卻被守在門外的一個傢伙向他偷襲,看情形很可能是企圖奪取那兩本支票的。幸虧我們及時趕到,才把保羅的圍解了,立刻開車趕回這裏來等你……”

    陶文士聽説支票已到手,這才放心地説:

    “既然支票簿沒被奪去,那還有什麼麻煩?”

    黃傑克冷聲説:

    “向保羅突襲的傢伙,你知道是誰嗎?”

    陶文士茫然説:

    “我又不在場,怎麼知道是誰呢?”

    黃傑克突然沉聲説:

    “告訴你吧,他就是剛才在酒會里,跟你女兒大跳‘迪斯高’舞,留着小鬍子的那傢伙!”

    “是他!……”陶文士驚怒交加地怔住了。

    黃傑克冷哼一聲説:

    “這還不是個麻煩嗎?”

    陶文士吶吶地説:

    “我想……那小子絕不可能知道保羅去那裏的目的,怎麼會知道他身上有兩本簽了名的空白支票簿?也許只是他企圖搶奪保羅帶在身上的那些美鈔吧!”

    “我看不是這麼回事,”張約翰説:“就算他是跟蹤保羅到那女人家裏的,那麼,如果他是打算搶奪保羅身上的美鈔,又怎麼知道保羅什麼時候出來?假使那女人把保羅帶回去,一夜都不出來,難道他就在大門外幹守一夜不成?”

    陶文士納罕地説:

    “你的意思我還不太明白……”

    張約翰斷然説:

    “剛才在你回來之前,我們幾個人已經研究過了,一致認為他絕不會是企圖奪取保羅身上的美金旅行支票,而是為了要搶那兩本支票簿!”

    “何以見得?”陶文士仍然表示懷疑。

    張約翰冷聲説:

    “因為他要不知道保羅的目的,和得手以後就會離開那裏,就絕不會守在大門外伺機下手!”

    陶文士強自一笑説:

    “就算他是企圖奪取那兩本支票簿,但他並沒有奪去,還有什麼麻煩?”

    黃傑克冷冷地哼一聲説:

    “你倒真樂觀!別以為支票簿弄到了手,就算達到了我們的目的,支票究竟不是現鈔哦!”

    張約翰附和説:

    “那小子既然沒能得到手,你想他會甘心嗎?”

    “你們是怕他從中破壞,使我們也不能從銀行裏把那女人的存款提出?”

    黃傑克點點頭説:

    “他只要把那女人救醒,使她發覺兩本支票簿不在保險箱裏了,明天一早通知銀行止付,我們就枉費心機啦!”

    陶文士急説:

    “那我們就得趕快設法,阻止那小子呀!”

    “我們就是在等你回來商量啊!”黃傑克説:“保羅在臨走時,已倒了些藥粉在那女人口中,除非是用我們自己的解藥,就是灌腸也得幾個小時以後,才能完全恢復知覺的。所以我們剛才商量過了,最好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那女人劫持在手裏,再加重些藥量,使她等我們離開香港以後才能清醒!”

    張約翰補充説:

    “還有,必須把那對兄妹幹掉,才能萬一無失!”

    陶文士頗覺棘手地説:

    “但許大頭那邊等着要錢,他已經把那兩名技工留在那作為要挾,錢要是不付清就不放人……”

    “那不成問題,”黃傑克主張説:“支票我們馬上照開,派個人送去就是了。現在事不宜遲,那小子很可能在設法救那女人,我們必須儘快趕去,只要把那對兄妹幹掉了,把姓羅的女人掌握在手裏,一切問題就全解決了!”

    張約翰忽説:

    “對了,我們剛才只看見那小子,沒有見到他的妹妹跟在一起呀!”

    “那還怕她能跑得了?哈哈……”黃傑克大笑起來。

    陶文士的眼珠子突然一彈説:

    “嗯!我女兒小瑛一定知道他們住在哪裏!”

    張約翰振奮説:

    “那更好辦了,問清了他們住的地方,我們就雙管齊下,一方面去向那女人下手,一方面派人去對付他們!”

    陶文士點下了頭説:

    “一切交給我去辦,你們在香港不便出面。讓我來安排一個牌局,你們可以在這裏玩玩,等候我的消息,事情一弄妥了就通知你們!”

    “那女人不能弄到這裏來吧?”黃傑克忽問。

    陶文士胸有成竹地説:

    “我也不能出面,但我自有地方安頓她的,現在就請你們把那張給許大頭的一千兩百萬支票開出來。讓我先打個電話,通知人去下手,回頭親自把支票拿出給姓許的,好把那兩名技工的問題解決!”

    保羅立即掏出剛弄到手的兩本空白支票,將港市存款的那本遞給黃傑克,撕下一張來,當場填上一千兩百萬的數字,並且寫上次日的日期。

    陶文士那邊已撥通了電話,對方接聽的是小程,他便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擱下電話,只見黃傑克把填好數目和日期的支票,用嘴把墨水吹乾了,遞給他笑笑説:

    “這張支票姓許的總不致於不收吧!”

    陶文士接過支票,仔細查看了一遍,始正色説:

    “但願一切順利,否則姓羅的那女人通知銀行止付,不僅是我們大家枉費心機,空歡喜一場,連許大頭那裏都可能出麻煩呢!”

    黃傑克催促説:

    “那你就快去,家裏不用安排了,交代傭人送副撲克牌來就行啦,你快去辦你的事吧!”

    陶文士也不敢耽擱時間,以免誤了大事。立即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裝內口袋裏面,走出書房召來一名男僕,低聲交代了幾句,就匆匆而去。

    今晚酒會結束以後,陶太太是以女主人的身份,陪同幾位貴賓去夜總會觀光了,陶小瑛也不在家。現在陶文士再一出去辦事,家裏便一個主人也不留,只剩下那五位客人啦!

    而接到陶文士電話通知的小程,就立刻分別轉達老闆的命令,召集了將近二十個專門不幹好事的亡命之徒。

    這些人都是陶文士養着的,平時沒事一個個遊手好閒,到時候幹拿錢。不過,這就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一旦有了任務,他們倒真能賣力,必要時甚至不惜玩命!

    由於陶小瑛不在家,陶文士尚無法問明那對“兄妹”住的地方,所以小程留了些人手待命,以便隨時採取行動。

    準備去劫持羅漪萍的,一共是十個大漢,個個身上均帶着傢伙,分乘兩部轎車匆匆趕往了花園道。

    照小程的估計,羅漪萍家裏主僕一共只有四個人,除了個看門的是男人,其他三個都是女流之輩,縱然姓鄭的兄妹在場,他們這十個大漢去下手也綽綽有餘了。

    兩部轎車疾駛如飛,來到了那富孀的宅前。車一停在附近,便留兩個司機在車上擔任把風,其餘的八個人全部下了車。

    他們不能正大光明地進去,只有翻牆而入。

    好在人手眾多,他們掩至圍牆腳下,用疊羅漢的方法,毫不費勁地就一個接一個進入了房內。

    八個人立即展開行動,分出一個去對付那個看門的,以免他被驚動了向外大呼求救。

    其他七人則直奔後宅,三個繞向通廚房的後門,四個由正面客廳的門闖入。就從這種行動的分配,便足見他們是經常幹這行勾當的了!

    四名大漢均已拔槍在手,首先衝進了客廳,但卻不見一個人影。

    而繞後廚房進來的三名大漢,則已推着兩個嚇得魂不附體,驚惶失措的女僕也進了客廳。

    這兩個年輕女僕大概是正準備就寢的,白色上衣的胸襟已敞開,露出裏面的乳罩,但她們這時已顧不得扣上衣釦了,只用手抓着衣襟,驚嚷着:

    “太太在房裏睡着了,你們……”

    為首的一名大漢一聲命令下,一馬當先地就衝到卧房門口,飛起一腳把房門踹了開來。

    可是,當他們持槍闖進去一看,那富孀並未睡在牀上!

    那大漢以為富孀已被驚動,藏了起來,於是大喝一聲:

    “搜!”

    但整個卧房裏,連浴室,衣櫥,牀底下,各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搜遍了,但卻根本不見一個人影!

    位於麥當奴道半山的一幢巨宅,是屬於莊泰昌的產業,自從這位珠寶大亨故世,由他太太羅漪萍繼承後,迄今已空置在那裏好幾年了。

    可是,今晚樓下的一間卧房裏卻亮着燈光,顯然巨宅裏有了不速之客的光臨。

    巨宅裏除了留置的部分傢俱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可偷,似乎不可能是樑上君子的光顧。但這幾位不速之客中,居然當真有個女飛賊,她就是趙家燕!

    另外三位呢?他們便是鄭傑,陶小瑛,和尚在昏迷不醒的羅漪萍。

    這回主意是陶小瑛出的,他們把羅漪萍弄出來後,她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地方,於是經過鄭傑的同意,便將那富孀藏在車後的行李箱裏,他們三個人則仍然擠坐在一起,風馳電掣地駛向了麥奴道。

    趙家燕首先越牆而入,開了大門,讓陶小瑛把車一直開進去,停在了宅前的階下。

    她再以萬能鑰匙啓開客廳的門,他們便一起進入宅內了,把客廳裏的燈掣亮。

    巨宅空置了好幾年,已是塵土堆積,到處遍結蛛網,一片淒涼敗落的景象,不復再有當年那種富麗堂皇的豪華氣派。

    他們找到了樓下的卧房,把羅漪萍抱進去,將燈掣亮,拉上窗簾。先將牀上的罩單揭開,撣去灰塵,才把那富孀放在了牀上。

    鄭傑很細心,吩咐趙家燕去把客廳的燈關掉,以免光亮外泄,可能引起附近人家的注意。因為這巨宅久已無人居住,如果被人突然發現燈光,説不定會懷疑是樑上君子侵入了。

    他則將從牀上揭下的罩單,加掛在窗户上,使它增加窗簾的厚度,可以遮住房內的光亮。

    一切佈置完畢,他們立即開始動手,希望儘快把昏迷的羅漪萍救醒。

    然而,這裏除了冷水之外,沒有其好的任何施救用品,而這富孀卻是被特殊成份的強烈麻醉藥迷昏。

    三個人手忙腳亂地救了半天,仍然無法把昏睡中的羅漪萍救醒,不禁使他們又驚又急,感到黔驢技窮起來。

    鄭傑只好把趙家燕拉過一旁,輕聲問道:

    “剛才我們試驗那支香煙的時候,你吸了幾口之後究竟有什麼感覺?”

    趙家燕“噗嗤”一笑説:

    “老實告訴你吧,什麼感覺也沒有!”

    “哦?”鄭傑詫然地一怔,正色説:“你別開玩笑,這是很重要的,我要知道你當時的感覺,才能判斷出他們那些‘法寶’的性質,設法把羅女士救醒……”

    趙家燕故作一本正經地説:

    “我已經告訴你了,根本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支普通的香煙罷了!”

    “那你當時是裝的,存心捉弄我?”鄭傑頗覺氣憤地質問她。

    趙家燕這才坦然説出:

    “因為你太自作聰明,認為那包香煙一定有花樣,所以當時我就故意想跟你開個玩笑,並且也趁此機會試探你一下!誰知我還沒來得及説明真相,陶小姐就來了……”

    鄭傑沉思之下,仍然堅持説:

    “我絕對不相信那是一包普通的香煙,也許只是我弄錯了,那沒有作暗記號的香煙才有名堂!”

    “那你現在還想再試試?”趙家燕笑問。

    鄭傑點了點頭説:

    “嗯!現在我有更好的辦法,只要能試出香煙的效力,如果沒有作暗記號的真有名堂,我們就可以把羅女士救醒了!”

    趙家燕茫然不解地問:

    “就算你試出了,跟救醒她有什麼關聯?”

    鄭傑笑笑説:

    “現在你別問,到時候就會明白了。”

    “那又是我當你的試驗品羅?”趙家燕已料到了,這差事必然會落在她的頭上的。果然不出所料,鄭傑又點點頭説:

    “一事不煩二主,只好再請你委屈一下了。不過,如果試出它的效果,陶小姐還有更冒險的差事呢!”

    “什麼差事?”趙家燕好奇地追問。

    鄭傑笑而不答,立即然身上掏出那包香煙,取出一支未作暗記的,遞給她説:

    “你再試吸幾口吧!”隨即掏出了打火機來掣着。

    趙家燕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把香煙接過去,湊近火頭點着了,連口猛吸了起來……

    陶小瑛也走了過來,詫異地問:

    “你們不設法救醒羅阿姨,在這裏幹嘛?”

    鄭傑無暇回答,只在全神貫注地注意着趙家燕的反應。

    她只連吸了幾口,便突然像是失去知覺似地,手一鬆,香煙從夾着的指縫掉下,正好落在她的腳背面上,她竟連被燒痛了也毫無感覺!

    鄭傑立即蹲下身去,把香煙拿開,弄滅了急問:

    “燙着了你沒有?”

    趙家燕神情呆滯地回答:

    “燙着了……”

    “痛不痛?”鄭傑問。

    “痛!……”但她臉上毫無痛苦的表情。

    鄭傑連續試探了一陣,無論問她什麼,她均唯唯諾諾,情形就跟在旅館裏試驗的完全一樣!

    他不禁懷疑起來,難道在這緊要關頭,趙家燕又在跟他開玩笑了?

    於是,他突然怒問:

    “你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家燕木然地回答:

    “真的,假的……”顯然同時提出兩個問題,她就無法辨別是非了。

    鄭傑看她並不像故意做作,但仍將信將疑,忽然出了一個難題給她,吩咐説:

    “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

    這是最能測驗出她的真偽的了,因為現在有陶小瑛在場,如果她是故意裝的,就絕對不好意思照做,當真把全身脱個精光赤裸!

    一旁的陶小瑛不禁詫然問:

    “這,這是幹嘛呀?”

    不料鄭傑尚未回答,趙家燕已站了起來,居然唯命是從地,當着他們兩個人在的面前,毫不猶豫地開始脱衣表演!

    她這身小禮服脱起來非常方便,只需將背後“U”形部分下端的拉鍊拉開,把兩肩褪出,身軀一陣扭動,便自然地鬆脱褪落了下去。

    由於這桑服裝設計是整個背部都是裸露的,不能穿戴乳罩,假使身材不夠條件,就根本無法也不敢穿它。

    趙家燕的身上毫無“偽裝”,衣服一滑落下去,頓時“貨真價實”的高聳雙峯,赤裸裸地袒露出來!

    這時衣服已落在她的腳面上,全身形同赤裸,僅只剩下一條帶花折邊的緊窄“丁字型”短內褲,點綴着這充滿魅力的誘人胴體。

    陶小瑛雖然還不清楚他們這對“兄妹”的關係,但即使是冒充的,也不能當着她的面前,毫無顧忌地亮相。如果是真的兄妹,就更不該如此放浪形骸了!

    而趙家燕卻毫無窘態,彷彿旁若無人似地,居然雙手抓住了僅剩的內褲褲邊,繼續向下褪脱……

    鄭傑及時喝阻:

    “別脱了!”

    趙家燕這才住手,沒有當真脱了個全身一絲不掛。

    鄭傑心理已然有數,終於證實了他的判斷不錯,未作暗記的香煙才有花樣!

    於是,他吩咐趙家燕穿回了衣服,立即將陶小瑛拉到一旁去,鄭重其事地説:

    “陶小姐,現在我們要救醒羅女士,只有一個辦法,但必須由你出馬,你願不願意擔任這個任務?”

    “我能幹什麼?”陶小瑛怔怔地問。

    鄭傑直截了當地説:

    “我們必須把‘金鼠隊’中的人,弄一個到這裏來!”

    陶小瑛更覺得驚詫地問:

    “讓我去?我有什麼辦法呀?……”

    鄭傑把那包香煙舉在她面前,笑笑説:

    “你已經親眼看到了我的試驗,現在我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這包香煙把‘金鼠隊’的人弄來!”

    “你是想讓他的人來救醒羅阿姨?”陶小瑛問。

    鄭傑回答説:

    “如果把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弄來,並不一定要他動手,只要問出他解救的方法,問題不就解決啦!”

    陶小瑛吶吶地説:

    “可是,他怎麼會告訴我們呢?難道你要用武力逼他説出?”

    “那倒大可不必,”鄭傑哂然一笑説:“剛才你已經看到了,無論弄來的是誰,別説是教他説出解救的方法,假使他身上帶着解藥,也得自動交出來呢!”

    “但我怎樣去把他弄到這裏來呢?”陶小瑛暗覺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鄭傑立即將那包香煙,倒出了其中有暗記的一半,把剩下的遞給她説:

    “這包香煙只剩下了八支,你可以帶在身邊,假使找到了他們,最好是設法使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跟你單獨在一起,找個適當的機會,拿出香煙來請他吸。這幾支香煙上沒有特別的記號,與普通的完全一樣,他絕對不會想到是他們自己的。不過,你千萬要小心,不能太接近,被煙噴中了你也會喪失意志的。至於用什麼方法使他吸你的煙,到時候你可以隨機應變,但不能使他疑心。等他吸了幾口之後,他就唯命是從,一切聽你的擺佈了。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用車把他直接帶到這裏來啦!”

    陶小瑛稍作猶豫,終於毅然接受了這個任務。

    鄭傑大喜過望,立即陪送她出去,並且鄭重其事地説:

    “對了!還有一點你必須記住的,假使見到了令尊,千萬不能動聲色,極力保持冷靜,在我們把一切弄明白之前,絕對不能讓令尊知道今晚發生的事,尤其不能被他知道我們在一起!”

    陶小瑛點點頭,登上了她的小跑車,由鄭傑替她開了大門,目送她飛駛而去。

    這少女終於深信了鄭傑説的一切,但這種事卻牽涉有她父親在內,不禁使她感到困惑起來。

    因為“金鼠隊”是由陶文士負責接待的,並且替羅漪萍介紹認識他們,甚至連剛才酒會結束以後,使那富孀單獨與保羅在一起,也等於是他特意安排的。

    如果陶文士明知“金鼠隊”是些什麼人,為什麼又促成羅漪萍跟他們同行,這不是存心不良?

    假使根本不清楚“金鼠隊”的底細,那倒情有可原,否則就太卑鄙了!

    念及於此,頓使這少女萬感交集,心情突然矛盾起來。萬一父親是跟他們是一丘之貉,在狼狽為奸,企圖謀奪那富孀的金錢,她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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