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國樑握住了玉米的手。玉米終於和彭國樑“手拉手”了。雖説有些害怕,玉米等待的到底還是這個。玉米的手被彭國樑“拉”着,有了大功告成的滿足。玉米在內心的最深處徹底鬆了一口氣。玉米其實也沒有拉着,只是伸在那兒,或者説,被彭國樑拽在那兒。彭國樑的手指開始很僵,慢慢地活了,一活過來就顯得相當地犟。它們一次又一次地往玉米的手指縫裏摳,而每一次似乎又是無功而返的,因為不甘,所以再重來。切膚的舉動到底不同一般,玉米的喘息相當困難了。彭國樑突然摟住玉米,把嘴唇貼在了玉米的嘴唇上。彭國樑的舉動過於突然,玉米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趕緊把嘴唇緊緊地抿上。玉米想,這一下完蛋了,嘴都讓他親了。但是玉米的身上一下子通了電,人像是浮在了水面上,毫無道理地盪漾起來,失去了重量,只剩下浮力,四面不靠,卻又四面包圍。玉米企圖掙開,但是彭國樑的胳膊把她箍得那樣緊,玉米也只好死心了。
玉米相當害怕,卻反而特別地放心了。玉米漸漸把持不住了,抿緊的雙唇失去了力量,讓開了一道縫,冷冷的,禁不住地抖。這股抖動很快傳遍全身了,甚至傳染給了彭國樑,他們攪在一起抖動,越吻越覺得吻的不是地方,只好悶着頭到處找。其實什麼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嘴唇還在自己的嘴上。這個吻差不多和傍晚一樣長,施桂芳突然在天井裏喊:“玉米,吃晚飯了哇!”玉米慌忙答應了一聲,吻才算停住了。玉米愣了好大一會兒,調息過來了。抿着嘴,無聲地笑,就好像他們的舉動因為特別地隱蔽,已經神不知鬼不覺了。兩個人從稻草堆上站起身,玉米的膝蓋軟了一下,差一點沒站住。玉米捶了捶腿,裝着像是腿麻了,心裏想,戀愛也是個體力活兒呢。玉米和彭國樑挪到稍亮一點的地方,相互為對方撣草屑。玉米撣得格外仔細,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玉米不能答應彭國樑的軍服上有半根草屑。撣完了,玉米從彭國樑的身後把他抱住了,整個人像是貯滿了神秘的液體,在體內到處流動,四處岔。人都近乎傷感了。玉米認定自己已經是這個男人的女人了。都被他親了嘴了,是他的人,是他的女人了。玉米想,都要死了,都已經是“國樑家的”了。
第二天的下午彭國樑突然把手伸進玉米的衣襟。玉米不知道彭國樑想幹什麼,彭國樑的手已經撫住玉米的Rx房了。雖説隔着一層襯衫,玉米還是嚇得不輕,覺得自己實在是膽大了。玉米和他僵持了一會兒,但是,彭國樑的手能把飛機開到天上去,還有什麼能擋得住?彭國樑的搓揉差點要了玉米的命,玉米摟緊了彭國樑的脖子,幾乎是吊在彭國樑的脖子上,透不過氣來。可是彭國樑的指頭又爬進玉米的襯衫,直接和玉米的Rx房肌膚相親了。玉米立即摁住彭國樑的手,央求説:“不能,不能啊。”彭國樑停了一會兒,對着玉米的耳朵説:“好玉米,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哪一年呢。”這句話把玉米的心説軟了,説酸了。一股悲慟湧衝進了玉米的心窩,無聲地洶湧了。玉米失聲痛哭。順着那聲痛哭脱口喊了一聲“哥哥”。這樣的稱呼換了平時玉米不可能叫出口,而現在完全是水到渠成了。玉米鬆開手,説:“哥哥,你千萬不能不要我。”彭國樑也流下了眼淚,彭國樑説:“好妹子,你千萬不能不要我。”雖説只是重複了玉米的一句話,但是那句話由彭國樑説出來,傷心的程度上卻完全不同了,玉米聽了都揪心。玉米直起身,安靜地貼了上來。給他。彭國樑撩起玉米的襯衫,玉米圓溜溜的Rx房十分光潔地挺在了他的面前。彭國樑含住了玉米的左乳。鹹鹹的。玉米突然張大了嘴巴,反弓起身子,一把揪緊了彭國樑的頭髮。
最後的一個夜晚了。第二天的一早彭國樑要回到彭家莊去,而下午他就要踏上返回部隊的路。玉米和彭國樑一直吻着,全心全意地撫摸,絕望得不行了。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困苦地扭動。這幾天裏,彭國樑與玉米所做的事其實就是身體的進攻與防守。玉米算是明白了,戀愛不是由嘴巴來“談”的,而是兩個人的身子“做”出來的,先是手拉手,後是唇對唇,後來發展到胸脯,現在已經是無遮無掩的了。玉米步步為營,彭國樑得寸進尺,玉米再節節退讓。説到底玉米還是心甘情願的。這是怎樣的欲罷不能,欲罷不能哪。彭國樑終於提出來了,他要和玉米“那個”。玉米早已是臨近暈厥,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玉米的清醒與堅決卻表現出來了。玉米死死按住了彭國樑的手腕。他們的手雙雙在玉米的腹部痛苦地拉鋸。“我難受啊。”彭國樑説。玉米説:“我也難受啊。”“好妹子,你知道嗎?”“好哥哥,我怎麼能不知道。”彭國樑快崩潰了,玉米也快崩潰了。但是玉米説什麼也不能答應。這一道關口她一定要守住。除了這一道關口,玉米什麼都沒有了。她要想拴住這個男人,一定要給他留下一個想頭。玉米抱着彭國樑的腦袋,親他的頭髮。玉米説:“哥,你不能恨我。”彭國樑説:“我沒有恨你。”玉米説到第二遍的時候已經哭出聲音了,玉米説:“哥你千萬不能恨我。”彭國樑抬起頭,想説什麼,最後説:“玉米。”
玉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