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聽説他們在石場森林幹什麼了嗎?”卡特賴特夫人一邊把一袋袋食品裝人購物筐一邊問道。
“石場森林?”埃爾斯佩思.麥凱回答説,“沒有,我沒聽説在幹什麼。”她挑了一袋燕麥片.兩個女人上午在新開張的超級市場買東西。
“他們説那裏的樹很危險,一早來了幾個林務官.是在有個陡坡、一棵歪脖子樹的那一側.是不是那兒有棵樹要倒了。去年冬天倒有棵樹叫雷劈死了,不過我覺得離那兒還遠呢。反正他們在挖樹根,在那下邊.可借,他們把那裏準要弄得亂七八糟。”
“哦,不過,”埃爾斯佩思説.“我想他們肯定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八成有人請他們來的。”
“他們還叫來了幾個警察,不讓人走近,確保不讓人摻合,他們説什麼先要找到那些有問題的樹。”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埃爾斯佩思.麥凱答道。
她可能真的明白呢,倒不是有人告訴過她了,不過當時埃爾斯佩思根本不需要別人告訴。
2
阿里阿德理-奧列弗打開她剛剛從門縫接到的電報.她習慣於從電話中接電報.聽到鈴響趕緊找枝鉛筆記錄下來,同時堅持要別人送一份打印好的給她送來好核實一下.因此今天接到了一份“真實的電報”倒叫她嚇了眺。
請速帶巴特勒夫人和米蘭達到你家.時不我待.緊急請大夫做手術。
她奔進廚房,朱迪思-巴特勒正在裏面做甜醬。
“朱迪思。”奧列弗夫人喊道,“快去收拾東西。我就回倫敦去,你也去,還有米蘭達。”
“謝謝你的好意,阿里阿德理,不過我在家還有好多事耍做.而且,你也沒有必要今天匆匆就走,你説呢?”
“不,我必須走.有人讓我回去。”奧列弗夫人回答説。
“誰讓您回去一您的管家?”
“不是,”奧列弗夫人説,“是別人,這個人的話我必須照辦.去吧,快點。”
“現在我還不想離開家。我不能。”
“你必須去,”奧列弗夫人回答説,“車己經備好了。我讓它停在大門口啦。我們馬上就可以動身。”
“我不想帶上米蘭達.我可以把她託誰照看一下.雷諾茲家也行,交給羅伊納-德雷克也行。”
“米蘭達也要去。”奧列弗夫人馬上打斷了她的話,“別出難題了.朱迪思。情況很嚴峻.我不知道您怎麼會想到把她交給雷諾茲家照看。他們家有兩個孩子被殺了.對嗎?”
“對,對,還真是的.叫人覺得那家有問題。我是説他家有誰-噢,我説什麼來着?”
“我們説的太多了。”奧列弗夫人説,“不過。”她又説道。
“要是還會有人被害的話,我看下一個最有可能的是安.雷諾茲。”
“他們家到底怎麼啦!為什麼會一個一個地被人殺了呢?哦,阿里阿德理,太嚇人啦!”
“對。”奧列弗夫人説.“不過有時感到嚇人很正常。我剛接到了電報,我就是按上面的指示行事的。”
“是嗎,我沒聽見來電報呀。”
“不是從電話中接到的,是從門縫塞進來的。”
她猶豫了片刻,然後把電報交給了朋友。
“這是什麼意思?做手術?”
“扁桃腺炎.大概是的,”奧列弗夫人説,“米蘭達上週不是嗓子疼得厲害嗎?那是不是説更可能的是帶她去倫敦看個喉科專家?”
“你瘋了嗎,阿里阿德理?”
“也許是急瘋了,”奧列弗夫人答道.“去吧.米蘭達會非常喜歡倫敦的.你不必操心,她什麼手術也不需要做。在間諜小説中,這叫幌子,我們可以帶她去看戲,看話劇或者芭蕾,她想看什麼就去看什麼.總的來説我覺得帶她去看芭蕾舞演出最好。”
“我嚇壞了。”朱迪思説。
阿里阿德理看見朋友在輕輕地顫抖着,奧列弗夫人心想.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水精,像是脱離了塵世。
“去吧,”奧列弗夫人説,“我許諾過赫爾克里-波洛先生,他一發話我就把你帶去。喏,他發話了。”
“這裏到底怎麼了?”朱迪思説,“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搬到這裏來。”
“我有時候也奇怪你怎麼選擇了這裏。”奧列弗夫人答道,“不過也沒有什麼定規要住在什麼地方。我有一個朋友搬到沼澤地帶去了.我問他為什麼要去那兒住。他説他一直想去.總想去。他一退休就真去了。我説我從未去過那兒,不過我猜肯定潮乎乎的.實際情況怎麼樣呢?他説他自己也從未去過,是什麼樣他根本不知道。可他就是一直想去.他頭腦也清醒得很。”
“他真去了嗎?”
¨去了。”
“去了之後他喜歡嗎?”
“啊.我還沒有聽到消息。”奧列弗夫人説,“不過人都挺怪的.對嗎?有些事他們想做,有些事非做不可……”她走進花園叫道,“米蘭達,我們上倫敦去。”
米蘭達慢慢地走過來。
“去倫敦?”
“阿里阿德理開車帶我們去,”她母親説.“我們去看戲去。奧列弗夫人覺得她可能買得到芭啻舞栗.你想看芭蕾嗎?”
“太好了,”米蘭達回答説,她眼中閃着喜悦的光芒,“我得先去跟一個朋友告別。”
“我們馬上就走。”
“哦,我要不了多久,可我得告訴一聲,我許過諾言的。”
她沿着花園跑下去,消失在門口。
“米蘭達的朋友是誰呢?”奧列弗夫人好奇地間。
“我從來都不知道,”朱迪思説,“她從來不跟我提起.我有時覺得她只把她在樹林中看見的鳥兒當朋友,或者松鼠什麼的.可不見她有什麼特別好的朋友。她從不帶女孩子回來喝茶什麼的,不像別的女孩子樣.説起她真正的朋友,應該是喬伊斯.雷諾茲。”她又閃爍其辭地説,“喬伊斯總告訴她關於大象、老虎之類的故事。”她提醒道:“啊,我該上樓打點行裝了,既然你一定要我去的話。不過我真不想離開這裏,好多事都沒做完,像這醬-”
“你們一定得去。”奧列弗夫人答道.她的語氣斬釘截鐵。
朱迪思拎了幾隻箱子下褸來,米蘭達上氣不接下氣地從旁門進來。
“我們吃完飯再走嗎?”她問。
雖然她長得像小樹精,可她仍然是個愛吃東西的健康的孩子。
“我們在路上吃,”奧列弗夫人説,“我們在哈弗沙姆的黑孩子餐廳吃飯.去那兒比較合適.離這裏只不過三刻鐘的路,他們菜做得不錯。快,米蘭達,我們就走。”
“我沒時間告訴卡西我明天不能跟她一起去照相了.哦,我也許可以打個電話給她。”
“那快去快回。”她媽媽説。
米蘭達跑進客廳,電話就在那裏。朱迪思和奧列弗夫人將箱子搬進了汽車。米蘭達從客廳跑出來。
“我告訴她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説,“現在可以啦。”
“你簡直瘋了,阿里阿德理,”她們鑽進汽車時朱迪思説,“真是瘋了。這究寬是為什麼呢?”
“我們到時侯就知道了,我猜是的,”奧列弗夫人説,“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他?是誰?”
“赫爾克里-波洛。”奧列弗夫人答道。
3
倫敦。赫爾克里-波洛和另外四個人坐在一間屋裏.四人中有警督蒂莫西.拉格倫,跟往常遇見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一樣,一臉的崇敬和仰慕;第二位是警監斯彭斯;第三位是郡警察局長艾爾弗雷德.里士滿;第四位是檢察官,尖尖的臉,一看就知道是搞法律這行的。他們全都看着波洛,神情各異,也可以説都面無表情。
“波洛先生,您似乎很有把握。”
“我的確很有把握,”赫爾克里-波洛回答説,“如果事情本身就是這樣發生的,人們意識到很可能如此,這時只須找出反證來;若找不到反證,那麼自己的信念就得到增強。”
“動機似乎有點複雜,這是我的一家之言。”
“不。”波洛説,“並不真的很複雜.只是太簡單,簡單得讓人難以分辨。”
檢察官先生一臉譏諷之情。
“很快我們就能得到一個明確的證據,”警督拉格倫説,“當然-.要是在這一點上出了差錯……”
“泉水盯咚叮,貓咪沒有掉進井?”赫爾克里-波洛説,“你是這個意思?”
“唔,你必須承認那只是你的假設。”
“己經有了明確的證據了。一個女孩失蹤了,理由往往不很多,首先是她跟某個男人走了.第二點是她死了,其它的就太牽強,根本不可能。”
“您沒有什麼值得我們特別重視的關鍵吧,波洛先生?”
“有。我和-個著名的房地產經紀人事務所取得了聯繫。他們中有我的朋友,專門從事西印度羣島、愛琴海地區、亞得里亞海、地中海沿岸及其他地區的地產業務。他們的客户一殷都是鉅富。這裏有一筆近期的交易,興許你們會感興趣的。”
他遞過來一張摺疊起來的紙。
“您覺得這跟本案有關?”
“我敢肯定。”
“我覺得買賣島嶼應該是該國明令禁止的吧?”
“錢能通神。”
“別的您都不想提及嗎?”
“也許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我能讓你們多少弄清事實。”
“什麼?”
“有個證人。她親眼目睹的。”
“您是説-”
“她親眼目睹了一樁謀殺案。”
檢察官先生打量着波洛,滿臉狐疑。
“證人現在在哪兒?”
“我希望,我相信.她在來倫敦的路上。”
“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
“真的.我盡了努力採取保護措施,可我必須承認,我還是很擔心.對,我仍舊富怕出岔子,儘管我採取了保護措施.因為,你們都知道,我們正-怎麼形容才好呢?-我們的對手放蕩形骸,反應速度相當之快,貪婪之心己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許-我不能肯定.但覺得有可能-可不可以説他簡直有些發瘋了?並非生來如此,而是後天慢慢養成的惡習。邪惡的種子一旦播下,就生根發芽,茁壯地成長起來。此刻興許己經完全控制了他,使他對生活待一種非人的態度,泯滅了人性。”
“我們還得聽取別的意見,”檢察官説,“不能草率從事。當然.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嘿-偽造文件方面.要是的確如此.我們就不得不重新考慮。”
赫爾克里-波洛站起來。
“我要走了,我已經把我所知道的,我所擔心的以及我所預想到的事情都告訴你們了,我還會跟你們保持聯繫的。”
他跟眾人一一握手,然後走出門去。
“這人有點像個江湖騙子,”檢察官説,“他一點都沒觸及要害.你們覺得呢?他自以為了不得.不過,他年紀不小了.我不知道該不該信賴這個年紀的老朽。”
“我覺得可以信賴他。”警察局長説,“至少,他給我留下了這樣的印象。斯彭斯,我倆是多年的老交倩,你又是他的朋友,你覺得他頭腦是不是有點問題?”
“不,我覺得沒問題,”警監斯彭斯答道,“你覺得呢,拉格倫?”
“我是最近才認識他的,先生.一開始我覺得他的-嗯,他説的話,他的想法有點荒誕不經.但總的來説我被他説服了,我認為事實最終會證明他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