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一走進房間,就忍不住得意忘形地大笑説:“小杜,電話我已打過了,正好是他們負責人親自接的。你猜怎麼着,他果然一口答應啦!”
躺在牀上的杜剛,一骨碌挺身坐起,振奮地問:“一百萬美金?”
“那還會有折扣?”程鵬眉飛色舞地説:“我開出的價錢,少一文也免談!”
這兩個傢伙,居然狼狽為奸,瞞着雙耳被削的蕭鴻逵,私下采取行動。
不過他們倒真有辦法,在向胡永昌敲詐未遂,反被在場的艾妮奪過電話,加以警告後,竟然於心不甘。當即私下招集了一批人手,連夜展開行動,決心要查出“蝙蝠七女”的藏身之處。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胡永昌找到門路,再輾轉找到蕭鴻逵,想打聽“蝙蝠七女”,是為了兒子被人綁架,而且以為是這幾個神出鬼沒的女人乾的。
但程鵬打電話去時,她們正好在胡宅,足見她們已找上門去,跟胡永昌直接發生了接觸。
她們在電話裏警告程鵬,不得找胡永昌的麻煩,絕不是強替胡永昌出頭,顯然是為了她們自己的財路。
胡永昌既急於找她們,自然是有求於這幾個女人,或者是有什麼受她們威脅的原因。否則憑他的身份地位,是絕不會跟“蝙蝠七女”打交道的。
現在“蝙蝠七女”已找上門去,雙方有任何事情,必然已當面談判,甚至獲得瞭解決。
程鵬與杜剛,雖不知道胡永昌的兒子被綁架,但蕭鴻逵吃了這個莫明其妙的虧,確實是無枉之災。儘管他是咎由自取,怪他口不擇言,惹惱了當時在場的兩個蝙蝠女,以致遭到削耳示懲。可是,在他們的想法,如果不是胡永昌突然跑到夜總會去找蕭鴻逵,就不致發生這件事。
尤其是杜剛,本來已很衝動,在獲悉蕭鴻逵雙耳被削時,就忍不住要去找“蝙蝠七女”算帳的。由於程鵬極力勸阻,並且出了個主意,打算以這個藉口,趁機向胡永昌狠狠敲一筆再説,小夥子才勉強同意,暫且按兵不動。
結果勒索未遂,使杜剛不禁怒從心起,再也按捺不住,決定不顧一切,非找“蝙蝠七女”算帳不可。
程鵬也認為,只要查出“蝙蝠七女”的行藏,先對付這幾個女人,再向胡永昌要挾也不遲。反正這條財路是現成的,等於鍋裏煮熟的鴨子,難道還怕他飛了不成?
於是,他們這批人立即出動,分頭展開了查尋。
這批人都是在當地黑社會中混了多年的角色,對當地的地理環境無不非常熟悉。
當其中幾個人,來到郊外分頭查探時,有兩個剛好接近那幢荒廢已久的巨宅,突然發現宅前兩部車猛烈相撞,接着車上的人下了車,雙方動起了手來。
他們不敢貿然向前,只在遠處窺視,躲着看熱鬧。
宅前動手的,即是戴安娜與韓元元,及故意用車衝撞的那兩個傢伙。
結果兩個大漢不是她們的對手,雙雙被擊昏倒地不起。
他們距離雖遠,仍可隱約看出,當戴安娜先飛身躍進圍牆後,韓元元便很快回車換上了蝙蝠裝。
發現韓元元這身裝束,他們立刻判斷出,這兩個身手不凡的女郎,正是他們在分頭查尋的“蝙蝠七女”了。
但他們不敢採取行動,只好留下一個在附近守着,另一個則駕車去通知其他的人。
這傢伙首先找到了程鵬,再分頭把杜剛及其他人找到,已經是個把小時以後了。
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趕到,據留守在附近窺視的大漢報告,發現有個女郎藏在轎車的行李庫裏,另一個蝙蝠女則不知去向。後來有個人衝出宅外查看一下,又急急回進宅內,拖出兩個昏迷不醒的大漢,把他們載上了旅行車。
可是旅行車發動不了,那傢伙只好去試試轎車,結果把兩個大漢以轎車載走的。
到目前為止,除了曾見兩個被擊昏的大漢,被兩個蝙蝠女拖進宅內,並未見其他的蝙蝠女出現,也沒有任何動靜。
杜剛與程鵬聽畢,計議了一陣,終於決定不顧一切,冒險闖進了巨宅。
誰知宅內毫無人聲,既不見一個人影,也毫無動靜,如同空宅一般。
他們各處查了一遍,也沒有任何發現,僅只看出這裏並非空宅,而是有人住着的。毫無疑問,這就是“蝙蝠七女”的藏匿之處!
程鵬不愧在當地混了多年,突然想到,這巨宅過去曾屬於一個龐大的販毒組織。由於那組織被警方破獲,先後將毒梟一網打盡,巨宅便被查封。
兩年後,巨宅被充公,拍賣給一位富商。
但那富商並未住進去,過了不久,又轉手賣給了別人。
近幾年來,這巨宅已幾經轉手易主,卻由於荒廢已久,修繕費用過巨,且曾是販毒組織的大本營,傳説曾有好幾個毒梟在宅內受私刑死於非命,所以業主始終沒有一個願意住進去。
目前業主是誰,程鵬已不太清楚,更不知道這巨宅怎會被“蝙蝠七女”利用藏身的。
不過他想到,當年這巨宅既是販毒組織的大本營,必然有密室或暗道之類的設備。
因此他吩咐所有的人,分頭在宅內各處仔細搜查。
果然不出所料,結果被他們發現了一個密室,裏面赫然是五個昏迷不醒的女郎,及兩個被擊昏而捆着的大漢!
他們不禁喜出望外,當即把這兩男五女帶走,匆匆離開了巨宅。
回到杜剛住的地方,用盡一切方法,仍無法把那五個女郎弄醒。想不到那兩個被擊昏的大漢,反而自己清醒了過來。
在酷刑相逼之下,他們終於説出,劫持了胡永昌的兒子,但卻未曾泄漏其它的秘密。
程鵬也未想到還有其它目的,而且他一向自作聰明,以為這些人綁架了胡永昌的兒子,目的必然是在勒索鉅額贖金。
他在私下跟杜剛一商議,獲得了協議後,便逼那兩個大漢,説出了倉庫的地址及電話號碼。
然後,程鵬出去打了個電話,指定要他們的負責人接聽,可是當時矮老闆尚未到達。
程鵬只好守在公用電話亭附近,等了大約一二十分鐘,再打了個電話去……
現在對方已同意,答應付出一百萬美金,交換這兩男五女,豈不令他們一個個喜出望外。
程鵬非常得意,認為自己這個主意絕對萬無一失。因為他已想到,如果以武力,硬從對方手裏搶奪胡永昌的兒子,實非明智之舉。
與其難免一場爭奪戰,倒不如坐享其成,讓對方出面去向胡永昌交涉了。無論對方向胡永昌開口要多少,只要照付他們一百萬美金,也該心滿意足了。
同時他更看準了,對方與“蝙蝠七女”之間,一定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或是利害衝突,才會派人找到那巨宅去,跟她們大打出手的。
如今不但有五個蝙蝠女在他們手中,尚有對方的兩個人,對方能不買帳?
何況錢又不用對方出,他們只需獅子大開口,多向胡永昌勒索些,等於是作個順水人情,慷他人之慨,分出一些而已。
至於胡永昌,他有的是錢,卻只有一個獨生愛子。即使對方開價兩百萬以上美金,他也得忍痛犧牲,如數照付不誤!
對方只需把這一百萬,加在他們原定的勒索數字上,既要回了自己的兩個人,又附帶五個蝙蝠女,這種事何樂而不為呢?
而更重要的是,人落在別人手裏,又抖出了是他們劫持胡永昌的兒子,這個帳就非買不可。否則勢必發生嚴重的不利後果,那時就悔之晚矣!
可是杜剛忽然想到了一點,擔心地説:“我看這有點不大對勁,對方答應的這麼痛快,只怕其中有詐吧?”
程鵬哈哈一笑,毫不在乎地説:“有什麼詐?我們不見兔子不撒鷹,要等錢到了手,分文不少,才交出人呀!”
“不過……”杜剛説:“你剛才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如果為了綁架一個小孩,何必小題大做,勞師動眾地來了那麼多人?”
程鵬把眉一剔:“人多好辦事呀!這點我也想到了,他們可能是跟‘蝙蝠七女’早有過節,這次知道那幾個女人在此地,唯恐遇上她們,難免不發生衝突。或者以防萬一她們橫加插手,所以不得不加強實力和準備。因為‘蝙蝠七女’是不容易對付的,如果沒有絕對的優勢,他們那敢放手去幹呀!”
杜剛仍不以為然地説:“那他們何不做得秘密些,別讓‘蝙蝠七女’得到風聲呢?”
程鵬自以為是地笑了笑説:“我剛才不是説過了嘛,他們很可能跟‘蝙蝠七女’早有過節了。這次他們選中了胡永昌為目標,計劃綁他兒子的票,正好又知道‘蝙蝠七女’也在此地。既然決心要幹,又擔心她們橫加插手,何不乾脆多來些人手。一方面人多好辦事,一方面又可全力對付那幾個女人,豈不一舉兩得?事實上是他們派了人,找到‘蝙蝠七女’門上去的,足見跟我的判斷完全相符!”
杜剛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他能憑直覺,想到這個問題,已經算是粗中有細了。此刻聽程鵬説得頭頭是道,哪還能找出理由反駁。
事實上從表面看來,除了這種解釋之外,那幫人要不是為此而來,還能幹出什麼出人意料的勾當?
接着程鵬又強調,表示自己的神機妙算,處處都設想周到,譬如他指定的交款時間和地點,以及交款的方式,就是費了一番心計才決定的。
首先,他指定對方在今天中午以前付款,時間可説是恰到好處,對方可以連夜通知胡永昌,銀行開門以後,有足夠的時間籌款,不致有籌措不及的藉口。
其次是他選擇的地點,在五號公路與通礦山的交叉口,他們只要派人在附近山上監視,居高臨下,即可對公路上的動靜一目瞭然。到時候對方如果不遵照指示,只派一個人駕車把錢送來,或者暗中派人跟去的話,他們老遠就可看得一清二楚。
至於交款的方式,誠如他所説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絕對萬無一失的。因為他在電話裏已聲明在先,要先收到錢,數目完全相符,才把那五個昏迷的蝙蝠女,交由對方的那兩個人帶返。假使錢數不對,或有任何問題,他們就取消這次的交易。
既是一切都有備無患,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就在程鵬、杜剛這批人樂得心花怒放,大做發橫財的美夢之際,卻有兩個蝙蝠女在疲於奔命,各處找尋那五個女郎及兩名大漢。
她們就是戴安娜與韓元元,那兩個大漢倒在其次,主要的是五個女郎,不知落在了什麼人手裏,使她們又驚又急。
當她們回到巨宅,進入密室,發現裏面的人已不知去向時,首先就想到,必是趁她們不在時,被對方的人再度侵入,終於發現了那個密室。
但也可能是被她們擊昏的兩個傢伙,清醒後設法弄開了身上捆綁的繩索,再把那五個昏迷不醒的女郎弄走的。
可是,他們的旅行車,為何尚留在大門外?
這隻有一個解釋,除非是他們無法發動,通知了自己的人趕來,用車將五個女郎載走了。
然而,戴安娜與韓元元都未想到,那兩男五女是落在了程鵬他們的手裏!
由於那矮老闆已趕來,親自發號施令,各組均已加強防範和戒備,使得戴安娜與韓元元幾次企圖冒險查探,結果均未得逞。
而且這時天已將明,她們穿着蝙蝠裝,只能在夜晚展開活動,不宜在白天裏現身露面。因此,她們無可奈何,不得不暫時放棄了搜索和查探,改以暗中監視那幫人的動靜。
結果大出她們意料之外,這一夜之間,那幫人除了嚴密防範和戒備之外,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況或活動。
天亮後,倉庫和蘇海蒂那裏,仍然毫無動靜,直到將進中午,才見從倉庫裏走出了扛着一隻大行李袋的鄭魁,獨自駕車離去。
戴安娜與韓元元人手不夠,只能分別監視倉庫及蘇海蒂那裏,兩人隨時以袖珍通話器保持聯絡。
倉庫這方面是由韓元元負責監視,她立即以通話器,通知了戴安娜。
戴安娜當機立斷,囑韓元元去跟蹤,自己則趕來接替,繼續監視這個倉庫。因為據她的判斷,倉庫這裏必是對方的大本營,絕不可放棄監視。
鄭魁離開碼頭,獨自駕車載着那隻大行李袋,駛出了市區,他這次是單槍匹馬,矮老闆並未派一兵一卒跟隨,似乎只要他依計而計,必然能夠勝任的。
出了市區,他突然發覺後面似有車在跟蹤,立即加足馬力疾駛起來。
這條公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多,鄭魁平時就喜歡開快車,此刻更是變本加厲了。
他愈開愈快,把車開得像飛似的。而他從後視鏡裏看到,跟蹤在後的那輛轎車,也在緊追不捨。
這傢伙車上載着只大行李袋,顯然是奉命送錢去給對方的。
但是,矮老闆當真忍痛付出一百萬美金?這真令人難以置信!
尤其他們今天並未向胡永昌開口,那麼這樣大的數目,他們一時之間很難籌措,是從何而來的?
按常情判斷,無論他們勞師動眾地來到此地,打算興什麼風,作什麼浪,都絕不可能攜帶百萬美金的鉅額現款前來。
而對方昨夜在電話裏指定,要矮老闆將現款如數裝在行李袋裏,派人在今天中午以前,單獨駕車送到指定的地點。
現在鄭魁不但帶着行李袋,而且去的方向正是五號公路,他要不是奉命送錢去給對方,還會是去幹什麼的?
他一發現後面有車跟蹤,就想到了必然是對方的人。
因此,一陣疾駛,在將近五號公路與通礦山的交叉路口時,他逐漸將速度減慢了下來。
不料跟蹤的車並未減速,反而加足馬力,距離越來越近了。
鄭魁從後視鏡裏,已可看清那車上的駕駛是個女郎,再定神一看,突然認出了那是“蝙蝠七女”的車子!
他昨夜在巨宅醒過來後,由於旅行車無法發動,就是用宅外停置的那輛轎車,載着兩名昏迷不醒的同伴逃回倉庫的。
後來他奉命帶了幾個人,趕到蘇海蒂那裏去,以及隨同那女人前往胡宅,都是用的這輛車。
但他做夢也未想到,韓元元一直藏在車後行李庫裏。以致當他們在胡宅外把風時,被那蝙蝠女攻了個措手不及。
另一個蝙蝠女,偕同這蝙蝠女出來時,便登上這轎車,風馳電掣而去。
鄭魁昨夜用過這輛車,雖未記下車牌號碼,但車的顏色和形式,他卻記得清清楚楚,絕對錯不了的。
既知追蹤而來的是蝙蝠女,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忙不迭踩緊油門,加足馬力,急朝通礦山的路上一直飛駛。
後面的車緊追不捨,更使他大吃一驚。
眼看距離已越來越近,鄭魁一時心慌意亂,在一個急轉彎處,由於速度過快,突覺方向盤失靈,失去了控制,竟朝懸崖邊的水泥安全欄杆直衝過去。
他急踩剎車,卻已來不及了,只見整個車子沖斷欄杆,衝出懸崖,直墜到山坡下。
“轟”地一聲巨響,有如石破天驚,爆炸的威力竟相當於一千磅黃色炸藥!
這部車卻不同,因為車上的行李袋裏,暗藏了威力強大的爆炸物。
那是矮老闆親自動手裝置的,以硝化甘油置於其中,只要打開行李袋內的大紙包,觸動特殊設計裝置的信管,即可引發爆炸。
矮老闆這個毒計非常狠,他估計對方派人去取款,絕不會當場清點數目,或打開來查看,因為對方有恃無恐,聲明不見兔子不撒鷹,必需錢到了手,分文不差才交人,當然不怕他們不守信。
取款的人也不敢擅自打開行李袋,必然是原封不動地帶回去,交給他們的頭兒。
等這行李袋被帶回去,一取出紙包打開,當即發生強烈爆炸,以它的威力,足可將數十丈方圓之內的建築物炸燬,附近的人還能倖免於難?
矮老闆真夠心狠手辣的,他根本不打算要回自己的兩個人,更不必弄來那五個蝙蝠女,而是企圖一勞永逸,連那批財迷心竅的傢伙,全部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此計得逞,剩下的只有兩個蝙蝠女了,還怕她們什麼?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鄭魁發覺追蹤的是蝙蝠女,一時心慌意亂,以致墜車山下,引發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鄭魁死不足惜,卻使矮老闆親自忙了一夜,結果枉費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