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舜堂真的拋下一切公務,飛去時裝之都米蘭,而且還是由他的前任機要秘書、現任靜媛房東的凱西來接機。
“我真不知道您在想什麼,既然這麼想靜媛小姐,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她留在台灣?”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夫妻一前一後飛來米蘭,就為了談戀愛嗎?而且為了替他們倆張羅一切,她根本不像是在休假。
“你太多話了。”打從他一下飛機,凱西就唸個不停,根本不像是他的屬下,反倒像是他的老闆。“她好嗎?”
“你每天都問這個問題耶,她今天跟昨天沒什麼兩樣,一樣吃好、睡飽,還有男人追。”
凱西突然捂住嘴,她剛剛是不是因為心急口快泄露了什麼!希望執行長沒聽見。
她偷偷覷了陸舜堂一眼,只見他臉色鐵青,擺明了她剛剛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有男人追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真是不盡責。
陸舜堂差點想掐死這個不盡職的部屬,因為他都這麼急了,她還敢擺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執行長大人,這裏是義大利耶,義大利男人是什麼德行,你會不曉得?在路上隨便看到哪個麗仕長得正,就可以上前請人家喝咖啡,更何況現在歐美人很熱中東方女孩,靜媛小姐不但是東方人,更長得清秀高瘦,她要是沒男人追,那就是義大利的男人都瞎了眼,所以我以為她有人追是常識,也就沒告訴你了。”
事實上,她是怕她説了,執行長就會立刻從台灣飛來坐鎮,親自監視靜媛小姐的一舉一動,而恆陽還得靠他主掌大局,她也還想回去恆陽上班,所以就瞞了下來。
“執行長,你放心啦,靜媛小姐很乖的,來米蘭之後,每天除了學校就是家裏,只有頭一次在不瞭解情況下,被男人搭訕請喝咖啡那一次——”
“她就點頭説好了……”在義大利那些男人眼中,女人答應讓他們請喝咖啡,如同答應要跟他們上牀耶!而她竟答應了?
“對啊,她還以為人家是真的要請她喝咖啡……執行長……你怎麼了?”怎麼他突然臉色發青。
凱西連忙把車子停到一旁去,“你不要緊吧?”她擔心地問,只見他手捧着心臟,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靜媛跟人家上牀了……”陸舜堂慘白着臉,不敢相信自己呵護的娃娃,最後會毀在義大利男人手裏!
“沒有啦,執行長,你別擔心,我是凱西耶,是你的得力助手,是你最引以為傲的機要秘書……”
“説重點好嗎?”他現在沒心情聽她自吹自擂,説自己的豐功偉業。
“重點就是當靜媛小姐打電話回來給我,説她要晚點回來之後,我馬上盡責的請她把手機轉給那位義大利紳士聽。”
“然後呢?”
“然後我對法蘭克曉以大義,説她是有老公的人了,請他不要隨便覬覦別人的老婆。”
“所以那個不要臉的義大利男人就放棄了?”
“當然沒有,在義大利,朋友妻都可以戲了,別人的老婆算什麼,法蘭克説他可以接受。”
“他媽的。”
“執行長,你罵髒話!”
“我不只罵髒話,我還想殺人!”那個法蘭克就不要讓他看到,要不然他絕對殺無赦。
“你先別生氣,先聽我把話説完,因為勸不動法蘭克,所以我改勸靜媛小姐,跟她解釋在歐洲人家請她喝咖啡是什麼意思,她馬上嚇得連忙拒絕法蘭克的邀約。”
“那就好。”至少保住了貞操。
“最後法蘭克還很好心地送靜媛小姐回來。”
“什麼……他還送靜媛回來!”
“不只如此,最後法蘭克還變成我的男朋友了。所以你安啦!靜媛小姐還是完好如初,你別一副氣喘發作,快要死的樣子。對了,執行長,這次我“為國捐軀”有沒有賞?”
“你什麼時候為國捐軀了?”他不悦地橫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講話不説重點的機要秘書。
他覺得她根本是故意看他出糗的,要不然她以前在他手下做事時,説話向來簡潔有力。
“為了幫你護住靜媛小姐的清白,我陪法蘭克上牀,不算為國捐軀嗎?”這是很大的犧牲耶。
“不算。”
“為什麼不算?我很賣力的勾引法蘭克耶!”
“我看你根本是看人家帥,才會決定勾引他,這種謀私利的行為,當然不算為國捐軀。”他給她這個閒差,一個月實領十萬塊薪水,對她已經夠好了,她還想討賞?哼,門都沒有!
“嘖,這麼小氣,早知道就不用那麼拚命為你效命了。”討賞無功而返,凱西繼續開車上路,期間陸舜堂又問了很多有關靜媛的事。
“對了,有空你幫她裝個視訊電話。”他突然想起。
“視訊電話?那很貴耶!”
“奇怪,我花我的錢,你幹麼這麼-唆?”
“不是啦,我以為你專程飛來米蘭,不就是想把靜媛小姐帶回台灣嗎?既然這樣,幹麼裝什麼視訊電話?”
“你覺得她會跟我回去?”
“靜媛小姐那麼在乎你,只要你好好的勸她,她應該會聽你的話。”
“你認為靜媛在乎我?”
“她是你老婆,當然在乎你。”
“嘖,説了等於沒説,如果你剛剛的假設可以成立,那當初她就不會執意要來米蘭了。”唉!説了她也不懂。“總之,你明天就去請人來裝設視訊電話,還有順便幫我聯絡路德先生。”
“在德國的路德先生?”
“是的。”
“你這次來是來談生意,不是單純的來看靜媛小姐?”
“我是單純的想來看她。”
“那你還約路德先生?”
“因為要跟他談生意的人是你。”
“為什麼?”
“因為你閒閒沒事做。”他要跟靜媛談情説愛,當然要把電燈泡給打發走,去做正事。“目前區域網路在歐美地區是塊大餅,趁這次的漢諾-資訊展,你調查一下市場佔有率,順便跟路德先生討論一下,能不能在義大利這裏搭上線,尤其是米蘭……”他想在米蘭找個合作廠商,如此一來,他到米蘭也就師出有名,不用每一次想來看靜媛,還得説服家裏那兩個大股東——父親跟姊姊。
陸舜堂開始交代公事,其態度一改剛剛的輕鬆愜意,凱西當下知道自己接下來沒好日子過了。
她原本以為這回來米蘭,可以度個長假的説。
他們為什麼會一起回來?
不知在説什麼,兩個人還笑得那麼開心?
靜媛今天特地從學校提早回來,因為昨天接到母親通風報信的電話説陸舜堂飛來義大利了,為了想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她特地提早回來,沒想到卻撞見陸舜堂搭着房東小姐的車來到住處!
為什麼?他們兩個很熟嗎?
靜媛像個小偷似的躲在窗子後頭偷看心裏滿不是滋味,第一次覺得房東小姐是個討人厭的女人。
她平常胸部就有那麼大嗎?還是今天看起來特別大?而且她以前穿衣服有那麼露嗎?還是今天特別露?
靜媛瞪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一看到他們提着行李下車,往房子走來時,靜媛立刻像個驚弓之鳥一樣左右亂轉。
怎麼辦?她該躲哪裏好?靜媛轉身就往樓上跑。
“那是什麼聲音?”剛開了門,陸舜堂就聽到不尋常的聲音。
“像是腳步聲。”凱西也聽到了。
“是靜媛嗎?”
“這個時間,靜媛小姐應該還在學校上課,而且她很用功,要她蹺課機率是微乎其微,哦,不,根本是不可能。”總之,她長眼睛沒見過像靜媛小姐一樣認真的人,整天拚了命的讀書,也不和同學出去玩樂,不是去學校就是關在家裏,哪裏都不去。
“那麼這時間會是誰呢?你男朋友法蘭克?”
“拜託,我才不會把男朋友帶來這裏。”這裏是靜媛小姐住的地方,她就是想跟男朋友胡來,也不會在這裏。
“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靜媛,那會是誰?”
“喝!該不會是……”凱西猛地想到一個可能性,不禁驚呼一聲。
陸舜堂也想到了,兩人面面相覷,有默契的找尋遭可攻擊的武器。
拿着獵槍的凱西丟給陸舜堂一根棒球棍,他看了一眼,覺得奇怪,“你們屋裏怎麼有這麼多這類東西?”
“拜託,義大利是什麼樣的國家,我一個人要保護靜媛小姐,當然得更加小心。”她一到義大利,就取得執照,買了獵槍。
“但你拿槍的手還會抖,我看我們還是交換武器,你拿球棍,我拿槍,你躲到我身後。”
“執行長,你真是個好男人。”她立刻聽令行事,躲在陸舜堂的後面還很有義氣的為他加油打氣,“我在後頭照應你,衝吧,把那個小偷打死。”
兩個人上了樓,看到一抹鬼祟的身影正閃進一間房間。
“那是誰的房間?”陸舜堂壓低聲音問。
“靜媛小姐的!”那歹人死定了,誰的房間不好闖,偏偏闖進執行長夫人的房裏。
陸舜堂悄聲地接近,但愈是接近,心裏愈有股奇怪的感覺,心跳動得很厲害。
“啊砸——”凱西怕死了,一接近那扇門,不管三七二十一,踹了門就把他推進去送死,而且更怕那個歹人對她不利,拿起棒子就一陣亂揮——
“你想死是不是?打這麼用力!”陸舜堂心疼地抱着靜媛,一邊怒視着那個瘋婆子。
凱西被瞪得很無辜。“我怎麼知道在屋裏頭的會是靜媛小姐。靜媛小姐,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麼在家?而且,你沒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嗎?”
“有啊。”就是聽到了,才會想要躲起來,怕自己撞見他們的姦情會難過,所以想來個眼不見為淨,誰曉得他們會把她當成小偷。
她的頭好痛哦!她的手捂着頭上的腫包。
“去拿冰塊來給靜媛冰敷。”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躲不過陸舜堂的眼睛,立即惡聲惡氣的命令凱西去做事。
凱西被他這麼一瞪,心裏清楚她是踢到鐵板了,還是快做正事要緊。
待她一溜煙地跑了,靜媛忍不住開口,“你態度太惡劣了啦!”
“她拿棒球棍打你,你還替她説話……”
“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以為我是小偷嘛。”靜媛下意識地替凱西辯駁,而且從他對房東小姐的態度,也看出來兩個人的關係應該不是她先前所猜想的那樣,但剛剛他們兩個有説又有笑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了,你認識我的房東嗎?”光是猜想他們兩個的關係就讓她心裏不舒服了,所以她索性問清楚,省得自己隨便亂猜想。
“嗯?”她幹麼問這個問題?
“我剛剛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是她去機場接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他來米蘭沒告訴她,但她的房東卻知道他要來,而且還去機場接機,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早看到我了!”
“恩。”
“但你卻刻意躲起來,為什麼?”陸舜堂馬上由她話裏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
靜媛不自在地紅了臉,而看着她臉上那抹不自然的潮紅,突然間,陸舜堂懂她在鬧什麼彆扭了。“你以為我跟你的房東小姐搞曖昧?”
“你不能怪我多疑,因為你來米蘭,還是我媽打電話偷偷通知我的,但我的房東卻比我這個當人家太太的早知道,而且還去接機,為什麼?為什麼你讓她知道,卻瞞着我?”她不禁懷疑,他來米蘭根本不是來看她的,而是來看房東小姐。
“你笑什麼笑?”他幹麼笑得那麼高興?
“笑你終於承認你是我太太,所以我開心。”聽到她親口説自己是他老婆,而且還充分表現了爐意,他禁不住喜上眉梢。看來,在她心裏頭,他不再足以前那個“陸大叔”了,是不是?
“凱西在來米蘭之前,是我的機要秘書。”他跟她解釋。
“那麼巧!我的房東曾經是你的機要秘書?”
“你覺得那是巧合嗎?”他反問她。
“她是你刻意安排的人!”她恍然大悟的説。
“是,那是我刻意安排的,因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異地生活,所以除了幫你找學校之外,還就近買了房子,並且幫你找了個能力強,又能貼身照顧你的人,你會怪我嗎?”他知道她想一個人獨立生活,卻雞婆的替她張羅一切。
他擔心地看着她。
靜媛這才發現,眼前向來在外頭呼風喚雨,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卻獨獨怕她發脾氣、不理他。
他真的很愛很愛她,是不是?
認清了這一點,靜媛笑逐顏開。他真傻,他對她好,她怎麼會怪他!她其實很高興他是如此在意她的。
“好吧,看你大老遠飛來米蘭的份上,我明天就請假帶你到米蘭逛逛。”
“是約會嗎?”靜媛不在意他幫她安排的這一切,是不是表示他們有機會可以永遠在一起?
“是約會。”靜媛大方地承認。“你想去哪裏?”
“你願意為我蹺幾天的課?”
“你會在米蘭停留幾天?”
言下之意是,他在米蘭留幾天,她就陪他幾天是嗎?“你要我留幾天,我就留幾天。”
兩人膩在一起打情罵俏了起來,嗯心的情話令人聽了直反胃,更讓買了冰塊趕回來的凱西杵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她有種預感,覺得自己就快跟法蘭克分手了,因為照執行長夫妻濃情蜜意的程度來看,靜媛小姐鐵定沒幾天就會乖乖回台灣。
而她的假期……就要結束了。
沒有!竟然沒有!
一個禮拜後,執行長回台灣,靜媛小姐竟跌破眾人眼鏡的沒跟着回去!真是令凱西大感意外。這一個禮拜以來,這兩個人只要睜開眼就膩在一起談情説愛,從米蘭一直玩到威尼斯。
有一天半夜她還被執行長吵醒,要她去幫他買保險套,記得當時他氣喘吁吁、瞼兒潮紅,八成是做到一半,到了緊要關頭才發現保險套沒了。
她那天可是目不斜視,就怕會看到執行長身體不該看的地方,所以她二話不説,馬上衝出去幫他們買套子。沒想到她買了兩打,執行長還嫌太少。拜託!他以為自己是一夜七次郎嗎?
重點是,他們既然愛得如膠似漆,那靜媛小姐為什麼不回台灣?
有一天她終於忍不住的問靜媛小姐,而靜媛小姐則回答——
“因為我還沒拿到學位啊。”所以她怎麼可以回台灣?
“你來米蘭真的是為了文憑呀?”
“要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躲執行長啊。”
“唔……有一半的理由是為了他沒錯,但後來想通了之後,覺得他像個橡皮糖,如果不回應他,他便要一輩子黏着我,所以就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給他一個機會再説。”她不想再為了未曾發生的事煩心了,人生苦短,她要及時行樂,不要還沒開始,就將他拒於心門之外,平白錯失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可這不就成了遠距離的戀愛,那多不保險,如果董座變心,那怎麼辨?”他是多少人肖想的黃金單身漢啊,就這麼錯失了,不會太可惜了嗎?
“如果他想變心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因為怕他變心,就時時刻刻把他綁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讓他去吧。”
“所以你還會繼續待在米蘭?”凱西皺着眉頭。
“對啊,怎麼,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的樣子?你不喜歡我待在米蘭嗎?”
“當然不是,能待在米蘭,在你身邊,比待在董座身邊做牛做馬來得好,我怎麼會希望你離開呢?”
“那麼,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跟法蘭克分手了!”凱西苦着一張臉,垂頭喪氣的。
“怎麼會,他不是很愛你嗎?”她以為凱西跟法蘭克的感情很好,畢竟法蘭克愛玩,凱西又是個玩得起的女孩子,她覺得他們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為什麼會分手?
“法蘭克是很愛我沒錯,但是我以為你要跟執行長回去,到時我也一定會被召回,所以想想,還是早點跟他分開,省得日子久了,要分就更難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固執,明明都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了,還堅持要學服裝設計。”嗚……她的法蘭克……“不知道我現在去求他原諒,他會不會再給我一個機會?”凱西病急亂投醫,竟問起了靜媛的意見。
靜媛訕笑,如果她能提供人家意見,今天也就不需要跟老公分隔兩地了。“試試看吧。”有嘗試總比直接放棄來得強。
“對,要試試看,不能沒有嘗試就放棄,總之我先去買花請求他的原諒,如果他還是不諒解我,我就跟他下跪……我以前的男朋友都是用這一招的。”
“你以前的男朋友都對你用這一招!真的還假的啊?”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戲碼!
“當然是真的。”
“那有用嗎?”
“當然沒用,要是有用,我今天會在米蘭跟法蘭克談戀愛嗎?但是沒辦法了,我想不到別的法子把法蘭克再拐回我身邊,只好拿前男友的招術來試試看,搞不好義大利男人就吃這一套。”凱西才説完,人就跑了。
靜媛看着敢愛敢恨的凱西,覺得她好勇敢,看來對愛情,自己還要跟她多學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