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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七十

    田衞東半個小時前得到報告,黃江北給他的那個銀行帳號竟然是市教育基金會的,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一眨眼間差一點讓他暴怒起來。但接着,卻茫然了。黃江北不要錢,四十多萬港幣也打動不了他。田衞東茫然了,尷尬了。把這筆錢真的劃到那基金會去?田衞東還不是那種大款,搞這一筆港幣,也費了老鼻子勁兒。不給行嗎?頂着不給,黃江北會怎麼處置這件事?四十多萬是個不小的數。但這時候只能"割肉醫瘡"了,做個順水人情。但也得要讓黃江北得知,他田衞東是知道了這筆錢的真正去處後,大大方方拿出手的。他決定帶着這筆錢,直接找黃江北,當面説清了,再堂而皇之地驅車去基金會"捐"款。霍英東、李嘉誠捐款,固然數額巨大,情景動人,但他們畢竟只捐了自己財產的九牛一毛。他這可實實在在割肉了……

    但黃江北不在。一會兒,小高(黃江北的秘書)走出衞生間,正打算下班。他忙上前打聽。小高知道黃市長在醫院探望住了院的尚冰(黃江北之妻),但他不願意這時候再有人去打擾黃江北,便只推説不知。田衞東説,我有包東西是黃市長急要的,能請你替我找一找他嗎?小高説,不管什麼樣的急事,現在也不能去打擾他,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東西可以由我轉交。田衞東説,不行。不是不相信你,是這東西太重要。那請便。小高説着又要走。田衞東説你知道我是誰嗎?小高説,不管你是誰,這一刻也不能去打擾黃市長。田衞東説,我能借你辦公室的電話用一用嗎?小高説,那當然可以。田衞東説,我能把這東西暫時放在黃市長辦公室裏,等打完電話,再拿走,行嗎?小高笑道,不是爆炸物吧?田衞東説,我炸誰?我炸誰,也不能害了我自己啊。於是,小高開開黃江北辦公室的門,讓田衞東把那真皮的紳士手提包放了進去。他們以為辦公室裏鐵定地不會有人,豈不知,他們的這番談話、舉動,都讓躲在暗處的夏志遠和蘇羣看在眼裏,聽在耳裏。等小高把門一關,他倆趕緊地躡手躡腳地過來,打開那包,一看,倆人全驚呆了,花花綠綠一提包全是大面額的港幣。黃江北怎麼會向田衞東"收授"那麼多現金?而且還全是"硬通貨"。老天爺!

    十幾分鍾後,田衞東提着包走了。又過了一會兒,小高也走了。大樓的這層真正靜了,也暗了。蘇羣擰亮的筆式強力小手電,催促夏志遠快找。而復志遠這會兒卻變得異常的遲鈍,完全心不在焉,他只想去找黃江北澄清這一提包"硬通貨"的底細。甚至蘇羣終於把那個"空白"本找了出來,也沒能引起他的興奮。

    "快走。"蘇羣精細地恢復了辦公室各物件的原陳設位置後,催促道。夏志遠不想走了,他想在這兒等黃江北迴來,請他説明那一提包錢的事。

    黃江北來了。

    黃江北料想夏志遠今天晚間會上他辦公室來取這個"空白"本兒。他打算好要來堵這位老兄的,只是被林書記耽擱注了,才來晚了一步。林書記去探望尚冰,拉着黃江北談了好大一會兒六道河鄉那個煞車管廠的事。據説是曲縣長親自給他打了電話,請他務必出面,為這個煞車管廠説説話。據説這個煞車管廠經營正常了,每年都能為六道河鄉的每一户鄉親們掙回一台"小手扶"的錢。一年半光景就能保着讓六道河鄉全體鄉親進入小康勝境。曲縣長説,我當縣長几十年,從來沒為自己老家的人謀過什麼。六道河鄉一直是林中縣最窮的幾個鄉中的一個,眼看幹不動了要退了,讓我為老家的父老鄉親謀一回"私"吧,反正我這回是要賴上你們市領導了。不管咋樣,萬方就是得使我六道河鄉煞車管廠的煞車管。萬方要不買,我就讓六道河煞車管廠把他們的產品全運到你們市委市政府大樓去,你們説怎麼辦吧!碰到這樣的老同志,你説怎麼辦吧!林書記笑道。不過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完全可以諒解的啊。林書記又非常有同感地喟嘆道。

    "夏志遠啊夏志遠,你是當面請着不來,背後偷着來。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那本筆記本呢?在你們二位誰身上?"

    夏志遠和蘇羣都不作聲。

    黃江北淡淡地笑了笑,從自己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個牛皮紙大信封,又從這個牛皮紙大信封裏倒出一本筆記本:"拿出來吧,你們拿走的那本是假的,這才是原來的那本。"

    夏志遠一愣,忙掏出自己藏起的那本。兩本竟然完全一樣。

    黃江北笑道:"秘密到底在哪裏?快説。"

    蘇羣不語。

    黃江北從原先的那本筆記本的塑料封皮裏掏出一片很薄很小金屬片狀的東西:"秘密是不是指這個?開始我不相信筆記本真會是空白的,但在請專家作了反覆鑑定後,我相信了。它的確是空白的,聰明而又狡猾的主人利用人們認知上的習慣差,沒用它來記錄東西,卻只用它來藏起一個東西。它藏着的就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小不點兒。專家告訴我,這是一片特殊保險櫃上用的電子磁卡。這類安裝有電腦控制裝置的保險櫃,必須對它輸入兩組密碼,再插入這片磁卡,才能打開。鄭彥章掌握的那些重要東西,沒有記錄在這本筆記本里,實際上是藏在了那樣一個保險櫃裏。專家還告訴我,這樣的保險櫃,目前,只有在保險公司裏才能找得到,於是我讓檢察院和市紀檢委一起派人馬不停蹄地從省城一路又找回章台,終於在市保險公司的地下保險室裏找到了這個保險櫃,但是負責保險櫃出租業務的同志告訴我,密碼是租櫃人自行擬定的,除了他本人外,沒人再打得開這個保險櫃,而這樣的保險櫃是受法律保護的。在沒有確鑿的證據,證實它的確藏有危害國家安全的東西之前,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組織,用任何藉口,任何方式去撞自打開它。現在我需要你們二位,特別是蘇羣同志告訴我,這個保險櫃裏到底藏着什麼東西,開啓它的那兩組密碼又到底是什麼?"

    蘇羣説:"我不知道。"

    黃江北説:"是鄭局長讓我來找你的。這一點我的夏助理一定已經跟你談過了。"

    蘇羣説:"鄭局長一定搞錯了,他沒跟我説過密碼的事,而且這樣的密碼一般都很長,即使隨口説了,我也記不住。"

    "這密碼是不是也記在這筆記本里了?"

    "如果您這樣認為,筆記本在您面前,您儘可以尋找。"

    "看來,這本筆記本就一點用處也沒了,是嗎?那我們就廢了它!"説着,他從桌上拿起那本筆記本就向窗前一台新買的碎紙機裏扔去。蘇羣頓時大驚失色地叫了一聲:"啊……"

    碎紙機瘋狂地旋轉着,筆記本在一點一點地變成碎屑。

    蘇羣呆住了,他叫道:"……天哪……全讓你給毀了……沒人再能打得開那個保險櫃……沒有人再能得到那些東西!"

    黃江北立即關掉碎紙機,"請告訴我,鄭局長是怎麼把密碼記在那本筆記本里的?"

    "現在再來説它,還有什麼用?"

    黃江北往皮轉椅上一靠,拿起桌上沒被粉碎的那一本:"這才是原來的那一本。"

    夏志遠吃驚地:"哦,天哪……黃江北,你真該去耍魔術!"

    蘇羣瞪着黃江北,接過本子,不吭聲。

    夏志遠説:"別急。我還有事要問你哩。你向田衞東要了幾十萬港幣,有這麼回子事嗎?"

    "你消息挺快。""請你跟我説實話,剛才田衞東來這兒找你的時候,我和蘇羣都見到他那手提包裏的錢了。""我只不過跟田衞東玩了個小招子,替金庫空虛的市教育基金會找了點財源……""給教育基金會的?""啊。不給教育基金會,給誰?我把教育基金會的銀行帳號給了他,讓他把錢劃到那帳號上。誰知這小子挺鬼,派人去查明瞭這帳號的背景,不願意了。剛才提溜着錢來找我,他在這兒給我打電話那會兒,你們也在吧?我在電話裏勸他,還是把錢交給基金會,這也算替他哥贖罪的表現。怎麼,想查一下電話錄音嗎?看看我是不是這麼對這個田衞東説的?"

    夏志遠鬆了一口氣,高興得用力捶了黃江北一拳。

    "你要幫我協調各種各樣的關係。鄭彥章、蘇羣不瞭解我,還有林中縣的那些教員急於求成,你應該替我告訴他們,這個黃江北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他絕對輕饒不了這幫吃老百姓刮老百姓、爬在老百姓頭上拉屎拉尿、還要代表黨代表國家來教訓老百姓的傢伙。但要給他時間,讓他先把自己的腳跟站穩了,到時候會發力的。你老兄倒好,不僅不做這些事,反而跟我為難……躲着我、繞開我,還煽動某種不良情緒……"

    夏志遠説:"你老説站穩腳跟站穩腳跟,怎麼才算站穩了、怎麼站才能站穩了,你心裏有個明確的打算嗎?"

    黃江北説:"我請你猜。"

    "不猜!首長揭寶吧。"夏志遠蔫蔫地説道。

    黃江北笑笑:"你要不猜,那我也就不説了。"

    夏志遠道:"你不説就算了。"夏志遠果然不作聲了,其實他非常想問,非常想知道黃江北的具體打算。他知道,黃江北一定已經有了一套具體的打算,他這個人不是個只説大話、只放空炮的人。他知道,連着幾個日日夜夜的"磨難"之後,黃江北心裏一定已經摺騰出一套新"招術"來了。這是個絕不輕易認輸、不肯輕易講和的人,可以這麼説,夏志遠害怕的正是黃江北身上越來越變得突出的這一點:他越來越看重政治上一朝一夕的得失,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顯現出那種越來越濃重的政治色彩……在政治大狂潮的裹挾揉搓之中,許多人都厭煩了,退縮了,他居然還是那樣地津津樂道。

    可怕。夏志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但是,理智地反問一句,難道黃江北錯了?在今天的中國,越來越多的"知書達理"的男女,越來越標榜遠離政治、或鍾情於人倫皈依宗教、或放縱自我沉湎於物慾、或商海浮沉斂財於一握之間、或書舟涉津徜徉於未知界地,以談論社會責任為"淺薄",視所有的政治均為"污濁",難道真是這樣嗎?政治要改善,但真能躲得開它,排除得了它嗎?十二億人的存在,在這個並不算大的星球上,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政治實體啊。

    夏志遠又打了個寒顫。

    "還是讓我來給您老兄透一點風吧。"黃江北笑笑。"現在要做的、能做的太多!我只能這麼跟你説,明年的市人代會,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機會……"

    "市人代會?你還怕你這個市長得不到市人民代表的認可?"

    "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嗨,在中國你幾時聽説過,人民代表把上頭圈定的市長候選人選掉的?"

    "幾時?這兩年,不少城市的人代會上,已經不止一次發生過人民代表否決上頭推薦的市長候選人這樣的事情了。"

    "在章台還有誰有那個實力跟你競爭?"

    "我有實力?我有什麼實力?箱子底裏壓着兩張早已發黃的文憑就算是實力?千萬不能掉以輕心。掉以輕心,就得失街亭,街亭既失,馬謖掉了腦袋,諸葛孔明也落個兵退漢中、官貶三等的下場。一定要趕在這次人代會之前,紮紮實實地做一兩件讓上下都拍手稱道的大事……為上上下下對我的確認做充分的準備,千萬不能讓馬謖拒諫失街亭那樣的錯誤,在我們身上重犯。"

    "所以你才那麼起勁地給梨樹溝的孩子翻修校舍?"

    "不。孩子們的事是應該做,必須做的,如果有誰做這樣的事只是為了要拿它到官場上去做籌碼,那這種動機就太骯髒了。從另一角度看,這件事也小了點,區區一個梨樹溝,還不足以引起我所需要的震動!跟你説吧,我想在萬方身上做點文章。"

    "萬方?這塊骨頭啃起來是不是有點太硬了?"

    "啃一塊軟骨,何以引起震動?"

    "萬方的問題太多太複雜。從現在到人代會開幕,不會有太長的時間,你來得及趕在開會前,解決萬方的問題嗎?"

    "全面解決萬方的問題,肯定辦不到。不求全面解決,而是在這一段短時間裏,排除一切干擾,集中精力只做一件事,讓萬方儘快地生產出汽車來。你想想,這幾年,全省上下可以説都為萬方這個有上萬人的大企業,傷透了腦筋。大家夥兒只看國家往萬方口袋裏投錢,看不到萬方有任何回報。不管什麼人,只要一見章台的幹部,都問,你們那個萬方公司到底怎麼的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如果在市人代會前,能讓萬方生產出一百輛……不,哪怕是五十輛、五輛萬方牌汽車,披紅掛綠、敲鑼打鼓,在全市大街小巷裏這麼轉上一轉,然後,再帶着人民代表們去省城大街上美美地轉上一大圈,向省委省政府送上個大紅喜報,你説,那會造成一個什麼局面什麼影響?"

    "什麼影響?大家夥兒就會説,哎呀,還是黃江北這個小子行啊,就選他當市長吧。"

    黃江北嘿嘿一笑:"再給你亮個底,你就不會老跟我鬧彆扭。處理田衞明那邊的問題,也要跟這個大目標掛起鈎。這小子肯定有大問題,但是現在不能抓他,不是抓不了他,就是讓我抓,我現在也不抓他。為什麼?因為一抓他,他挪用的那一千多萬資金全泡湯了,萬方白白受那麼大損失,就別想在短時間裏出汽車。我現在攏着他,先千方百計讓他把那一千多萬公款給我吐出來。即使吐不了百分之一百,我也要他給我吐個百分之八九十。我要用這筆錢,讓萬方趕緊造出汽車來,造不出來,我用這些錢攢也攢出個汽車來。等到人代會開過以後,我成了人民代表確認的市長,而不是哪一級領導委任的代理市長,到那時候,我再來慢慢收拾他。我跟你説過一千遍,黃江北決輕饒不了那些往老百姓眼裏揉沙子的傢伙!"

    "如果要這樣,你得及早設法調整加強萬方的領導班子……"

    "這個我已經在考慮中。"

    "你準備換掉葛老師,還是給他另加個得力的副手?"

    "今天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和蘇羣,不要再給我添亂,現在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把這筆記本里的秘密,弄清楚了告訴我。然後就老老實實地待着,什麼也別説。"

    夏志遠探過身去,問蘇羣:"你仔細瞧瞧,是不是你們原來的那本?"蘇羣遲疑了一下,翻開筆記本。翻到第三頁,第三頁的一個角上,有一點點很小的缺損。幾乎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仔細看,這個缺損是個規則的三角形的口子。然後在第九頁的一隻角上,又可以看到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缺口。蘇羣在一張紙上記下了"3、9"兩個數字。以後,每隔幾頁,便能找到這樣一個小缺口。他記下那相隔的頁數,指着那在紙上漸漸增加起來的數字説:"這就是密碼數字。"

    夏志遠説:"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把

    鄭局長留下的東西取出來了?"

    蘇羣説:"不行……"

    "怎麼還不行?"

    蘇羣説:"我們憑着這片磁卡和這兩個密碼,保險公司是不能阻止我們去取東西的。但是我們現在應該想到,保險公司那兒,肯定已經有人在二十四小時地監視着,現在最急人的是,這批證據裏,有一件東西千萬不能落在那幫人手裏。"

    黃江北忙問:"什麼東西?"

    蘇羣説:"葛平的一盒談話錄音。她離家出走的前一天,曾很痛苦地找鄭局長長談過一次。鄭局長把她的談話錄了下來。"

    "知道她説什麼?"

    蘇羣搖搖頭:"談話沒讓我參加。葛平不讓除鄭局長以外的任何人蔘加,錄音帶我也沒聽過,只是聽鄭局長跟我説過,葛平手裏好像掌握着上邊的一些人的批條。當然也包括董秀娟的一些批條。田衞明就憑着這些批條,一次又一次地從萬方搞走了一千多萬的……"

    "葛平就是因為這才出走的?"

    蘇羣説:"好像還不完全為了這一點。她曾經遭到過什麼人威脅,不許她説出她知道的情況。而且她還很可能遭受過田傢什麼人的強暴……"

    夏志遠一驚:"什麼?"

    蘇羣説:"具體情況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從鄭局長嘴裏隨便聽了這一耳朵。"

    夏志遠再問:"這也是那盤錄音帶裏的內容之一?"

    蘇羣説:"不是。葛平自己當然不會跟人説自己遭強暴的事。這件事是有人給鄭局長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説的。"

    夏志遠忙問:"收到舉報信後,你們找葛平談過嗎?"

    蘇羣説:"鄭局長秘密地單獨去找過一次葛平。鄭局長談完話回來告訴我,葛平顯得非常痛苦,但又不肯承認這件事。就在鄭局長跟她談話後不久,她就出走了。"

    黃江北再問:"這事,葛總知道嗎?"

    蘇羣嘆口氣道:"我想還不知道。要知道的話,他老人家早跟那些人拚了。"

    夏志遠説:"你們找過那個寫舉報信的人沒有?""我們找過。費了老鼻子勁,甚至可以説基本上找到了這個寫信的人……"

    "誰?"蘇羣説:"田曼芳。"

    黃江北一驚,竟然大叫起來:"田曼芳。"他問蘇羣:"你們認定那個寫信的人是田曼芳,找過她沒有?"蘇羣説:"找過。她一口否認寫過這樣的信。"夏志遠問:"以後再沒找她?"蘇羣説:"鄭局長説,她一定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先別逼她,就這麼擱下了。"夏志遠又問:"你們到萬方去找過那些批條沒有?這樣重要的字據,萬方財務上肯定會保存起來的。"蘇羣説:"鄭局長當然會想到這一點。但等我們下手,董秀娟他們早派人從萬方把批條取走了。"夏志遠問:"在清理董的遺物時,發現了這批批條沒有?""可以説挖地三尺,使用了一切能使用的手段來找,也沒找見。鄭局長的判斷是,有人又從她手裏把這些批條取走了。""為什麼?""鄭局長的判斷是,根據董秀娟一貫的作為,她不可能自作主張要萬方拿那麼多錢給田衞明。田衞明一定帶着上層什麼人的批條,逼董秀娟向萬方要錢。正是這個指示董秀娟讓萬方給田衞明錢的人,從董的手裏取走了這批原始批條。""這是什麼人?"

    蘇羣不作聲了。

    "田副省長?"黃江北直截了當地問。

    "除了他,你覺得還可能是誰?"

    夏志遠咬咬牙:"這批現代流氓!按你的意見,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蘇羣説:"找葛平。"

    夏志遠詫異道:"你知道葛平在哪兒?"

    蘇羣説,"她很快就要回章台來了。"

    夏志遠忙問:"你怎麼知道?"

    蘇羣説:"她已經和我聯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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