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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是銅州市民政局車副局長的綽號,他的本名叫車福祿,福祿、軲轆語音相近,於是不知不覺間在人們的口中車福祿就變成了車軲轆。然而,車軲轆的綽號不只跟諧音無關,他的綽號還因他的癖好而生,他的癖好是飆車。
作為一個正地級城市的副局級領導,車軲轆屬於先天下之樂而樂的階層。全國人民還在為奔小康累得屁滾尿流時,他那個階層已經率先進入"大康",過上了讓人民羣眾豔羨到牙根癢癢的幸福生活。他跟絕大多數他那個級別和那個級別以上的官員一樣,除了身份待遇帶來的種種好處之外,還擁有一部由納税人供養的專車,那是一部本田雅閣,任他怎麼飆都有國家和人民替他埋單。俗話説,撐死的都是貪吃的,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什麼事情過於熱衷,浸淫其中,往往就會在這上面栽跟頭。車軲轆經常飆車,終於飆出了讓他魂不守舍、惶惶不可終日的大禍。
市政管理局局長魏奎楊在組織眼裏是一個勤政廉潔的好乾部,生活儉樸,工作勤奮,從來不到酒樓歌廳鬼混,也從來沒有任何緋聞傳説。不但廉潔勤政,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魏奎楊也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比如坐車,他從來都坐在司機後面的座位上,據説那個座位最安全,因為,遇到險情,司機的動物求生本能會支配他採取下意識的動作,把自己這邊避讓開,留着乘客那邊去挨撞。坐在司機後面,既能保證司機遇到險情本能避險時不至於把自己送到虎口,又有司機在前面擋着,等於車內除了防撞氣囊,還加裝了防撞肉囊,安全係數比司機自己還要高。不但座位是固定的,魏奎楊對車速也有嚴格的限制。組織上給他配了一台時速可達二百多公里的奧迪,他的車時速卻從來沒有超過八十公里,他説得有道理,再高級的車,車速過了一百就沒安全可言,行車安全不能靠車,要靠人。即便是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速超過八十公里,魏奎楊也會發火。雖然如此謹小慎微,魏奎楊還是沒有逃脱厄運,他遇上了愛飆車的勾命鬼車軲轆。
車軲轆、魏奎楊生活的這座城市叫銅州市,前幾任市領導乘改革開放之初渾水摸魚,跑到上面不知道靠什麼手段忽悠成功,把銅州市由原來的縣級市鼓搗成了地級市,所有的幹部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爬起來都升官了,股級變成了科級,科級變成了處級,市委書記和市長自己也由縣級變成了地級。銅州市的幹部彈冠相慶,喜笑顏開,倒黴的是老百姓。因為,城市級別升格了,老百姓的級別並沒有升格,誰也沒見過正地級老百姓。正地級城市的老百姓比縣級城市的老百姓既不能少流一滴汗,也不會多拿一分錢。相反,行政級別上去了,需要供養的官員也就更多了,官員級別上去了,需要提供的待遇也就更高了——工資要漲,住房要擴大,配車要增加,配車的檔次要提高,等等等等,這一系列待遇的提升自然都得老百姓埋單。
魏奎楊、車軲轆之類的局級、副局級幹部對照國家行政級別實際上是處級、副處級,然而,既然稱之為局長、副局長,就要"比照"局級幹部享受待遇,國家也沒有什麼級別可以配專車,什麼級別不可以配專車的硬性規定,即便有硬性規定,官員們也會"變通",於是各單位紛紛給這些局長、副局長們配車。魏奎楊、車軲轆之類的局長、副局長們有了專車,上趟廁所都恨不得坐車去,就像剛剛買了新鞋的孩子,晚上睡覺都恨不得穿着鞋。
從銅州市到省城不過二百來公里,要安全有鐵路,快車慢車軟卧硬卧旅遊列車應有盡有。要便捷有高速公路和國道,豪華大巴、商務大巴,比省委張書記下來視察坐的那種旅行車還要舒服快捷。要快有飛機,從銅州市到省城連起飛帶降落不過一個小時。然而,銅州市配了車的領導們來往於省城之間,決然沒有嘗試別種交通工具的念頭。凡是有配車的領導,到省城公幹私幹一律乘坐專車,既是為了到省城後行動方便,也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行政級別。有沒有專車,這是官員身份發生質變的標誌,有了專車就如同毛毛蟲羽化成了蝴蝶。
現在正是年中,也正是會議高峯時期,各級組織、各個單位都要總結上半年的經驗,安排部署下半年的工作,儘管天氣炎熱,高温酷暑,通往省城的公路上仍然熙熙攘攘,前往省城參加各種會議的官員座駕在高速公路上穿梭往來。省民政局也要召開上半年工作會議,要求各縣市的民政局局長都要到會。現在的官員們進化成了候鳥,沒事不會在一個地方待着,喜歡在旅遊中愉快地生活、工作。銅州市民政局的領導們也是這樣,局長何茂泰到美國考察殯葬管理,順便到拉斯韋加斯的賭城見證資本主義社會的腐朽墮落。第三副局長李有祿到歐洲學習老齡工作,順便體驗一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福利。第四副局長兼紀檢組組長郭小梅到香港參加民生建設研討會,順便考察迪斯尼樂園的遊樂設施。第五副局長洪雙喜到俄羅斯學習養老保險管理,捎帶着到莫斯科看看紅場,接受革命傳統教育。車軲轆是常務副局長,二把手,上半年已經考察了新馬泰,年底前還計劃到歐洲看看幾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的醫療福利是怎麼搞的,所以這一陣沒有理由再混着出國,只好看家。他是唯一一個留在家裏沒有出去的局長,於是到省城參加工作會議的重任就歷史性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車軲轆的司機外號叫葫蘆,對車軲轆的習性知之甚詳,把車開出市區之後,將車停靠在路邊,車軲轆從邊座下來,兩個人換位,於是車軲轆把車開上高速公路,開始過他的飆車癮。本田雅閣的動力充沛,車軲轆的駕駛技術嫺熟,他把油門踩到底,車像一匹受驚的烈馬,吼叫着瘋跑起來。葫蘆對車軲轆的駕駛技術很有信心,繫好安全帶,漫不經心地看着路邊的景緻颳風一樣朝後方掠去,一輛輛汽車被他們甩到了身後。車軲轆難以容忍有車擋在自己的前面,只要前方有車,他就非得超過去才過癮。這種心態是官場上副手渴望當上一把手的精神發泄和心理體驗。車軲轆把高速公路上前方的車都當成了一把手,看到一台台車紛紛被自己扔到了身後,他享受到了官場上無法得到的競爭、超越、成功的虛幻快感。
一輛掛着北京牌照的普桑千里迢迢不知道怎麼跑到了這裏,開車的也不是善碴,看到車軲轆的車開得瘋狂,居然跟他摽上了,兩台車依賴着日本和德國的工業科技在中國的高速公路上展開了瘋狂大比拼。追逐了一陣之後,不知道是普桑體力不支,還是駕駛普桑的司機精力有限,普桑終於放棄了這場競賽,自動棄權,降低了車速,並且把車靠到了慢車道,給瘋狂的中國司機日本車讓道。車軲轆卻有了貓戲老鼠的興致,他也相應地降低了速度,咬在普桑的後面,人家加速他也加速,超過了卻又減速,等人家過去了他又加速,再把人家超過去。這樣鬧了兩三個來回,那台普桑真的生氣了,加了油門搶到了車軲轆的前頭,準備好好治治他的毛病。車軲轆看到這台外地老普桑居然還不服氣,玩到這個程度了,還敢逞能,於是狠狠地把油門一踩到底,本田像出膛的炮彈,筆直地朝那台老普桑射去,兩車的距離越來越近,車軲轆正想變道超越,前面那台老普桑卻突然來了個急剎車,尾巴上的兩顆剎車燈猶如充血的狼眼,車輪下冒起了縷縷青煙,刺耳的剎車聲穿透密閉的車窗鑽進了車軲轆的耳朵。車軲轆嚇壞了,本能地踩下了剎車,高速運行中的汽車頓時像喝醉了的小丑東扭西歪地打起轉來,然後衝向了高速公路的護欄,車軲轆已經無法控制車輛,只會本能地狠狠踩住剎車,車輛狠狠地撞到了護欄上,安全氣囊像一顆爆裂的炸彈從方向盤裏崩出,車軲轆的腦袋被氣囊裹起來的同時聽到了葫蘆的驚叫"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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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軲轆跟那台桑塔納鬥氣的時候,市政管理局局長魏奎楊的座車就在前面慢慢晃悠,魏奎楊縮在司機後面的座位上,昏昏欲睡,他是到省城參加收取城市停車年費研討會的。國家對公路亂收費抓得很緊,現在已經不太有人敢明目張膽戴個紅袖標就到公路上收買路錢了。但是,許多地方政府又玩出了新花樣,紛紛發佈紅頭文件,説是要進行城市停車收費改革,把過去停一次交一次的停車費改成年費。所謂年費,就是不管你是不是停車了,只要你是本市的車就得按車的座位、噸位按年繳費,少則數百元,多則數千元。不繳納年費不但不準停車,還不給年檢。銅州市率先推行停車年費,每年財政收入增加將近一個億,市長萬魯生樂得直冒鼻涕泡,把市政管理局和魏奎楊大大地表揚了一番。
這種政府出頭的亂收費雖然老百姓叫苦連天罵聲載道,暫時卻還沒有驚動黨中央國務院,各地政府被收取停車年費得到的豐厚油水饞得垂涎三尺,相互學習相互借鑑,紛紛開始發紅頭文件掏老百姓的腰包。省上召開這次會議,就是要論證政府發文件收年費的合法性、正當性和利益分配原則。魏奎楊是銅州市徵收停車年費的具體策劃者,也是省內開創新的政府創收項目的先行者,論公論私他都是這種政策的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也必然是這種政策的積極擁護者和勇敢捍衞者。在這次會議上他要作中心發言,他覺得秘書寫的稿子有些問題論述得還不夠透徹,有些論據闡述得還不夠充足,他認為在這次會議上應該進一步大聲疾呼,從理論到實踐上都要為城市停車費的改革大聲叫好才行。他半躺在汽車的後座上,在心裏盤算着怎麼樣能把銅州市收取停車年費的事論證得更加圓滿一些。司機偷覷了他一眼,見他垂首閉目好像睡着了,鬼鬼祟祟地踩下了油門,車速由八十公里提升到了九十公里,馬上就要超過一百了,讓一台性能優良的奧迪車在高速公路上以八十公里以下的時速行駛,猶如勒住馬嚼子卻又揚鞭策馬,騎馬的人難受馬也難受。所以司機想趁魏奎楊入睡的時候,偷偷快馬加鞭痛痛快快地跑一陣兒。沒想到魏奎楊警惕性極高,車速稍微加快,馬上就察覺了,睜開眼睛干預司機:"那麼快乾嗎?欲速則不達,安全第一。"
司機只好又把車速降了下來。就在這時候,一輛老普桑風馳電掣地從身邊掠過,魏奎楊嘟囔了一句:"那麼快乾嗎?搶着投胎去啊。"心裏對這輛外地車在本地高速路上耀武揚威很不以為然。話音未落,又一輛本田吼叫着颶風一樣從身邊刮過,把魏奎楊的司機嚇了一跳,注目一看,是銅州車,從牌號來看應該是哪個政府機關的,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見那輛車像一個陀螺一樣原地兜起了圈子,緊接着搖搖晃晃撞向路邊的護欄,護欄質量很好,沒有撞爛,車蹭着護欄滑行了一段之後,像一個疲勞的乞丐就地側身躺了下來,擋在前面的路面上。魏奎楊的司機大驚失色,狠狠踩下剎車,汽車痛苦地顫抖着朝前繼續滑行,眼看就要碰到那輛傾翻的本田了,魏奎楊的司機嚇得閉上雙眼慘叫起來:"完了……"
片刻之後,車子停了下來,司機睜開眼睛,第一個念頭就是還好,沒完。慶幸之餘看看前面,又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車和那台側身躺在地上休息的本田相差不到兩米。驚魂未定的司機回頭謝謝魏奎楊不准他開快車,剛剛説了一句:"多虧領導讓我減速……"透過後面的車窗就看到一座大山夾帶着烏黑的陰影兜頭罩了下來,緊接着就是轟隆隆的巨響和玻璃尖鋭的破裂聲。司機本能地抱住腦袋鑽進了儀表盤下面那狹小的空間裏。高貴的奧迪此時像一個柔軟的肉包子,被狠狠踩了一腳,銅州市市政管理局局長魏奎楊成了包子裏的肉餡。
司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掙扎着企圖從車裏逃逸。車門早已經扭曲變形,根本打不開,司機只好從破碎的窗口掙扎着朝外面擠,與此同時,他看到前面那台本田車上也有一個人正在四腳着地地從車裏往外爬,兩車離得很近,司機看得非常清楚,爬出來的是民政局副局長車軲轆,魏奎楊的司機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救命啊……"連驚帶嚇,剛剛喊出這一聲,便精神崩潰昏暈過去。
原來,魏奎楊的車後面跟着一台二十噸級的集裝箱車,他的車遇到險情緊急剎車,由於車速不快,在即將與前車相撞的千鈞一髮之際停了下來,而後面的集裝箱車車身龐大,重量逾萬斤,哪裏能像小轎車那麼輕鬆地停下來,司機踩下剎車之後汽車依然受慣性的作用朝前衝去,龐大的集裝箱車就像發情期的公驢,把魏奎楊的奧迪當成母驢一樣以排山倒海之勢騎了上去,車子的左前輪正好軋在後座的魏奎楊身上,把一貫謹慎小心專門躲在司機後面保安全的魏奎楊搞得血肉模糊。
本田車裏的兩個人已經自己爬了出來,所幸有高效能的安全氣囊保護,兩個人雖然撞得鼻青臉腫,但是都還處於清醒狀態,躲在車禍現場的一邊嘀嘀咕咕地商量着什麼,活像兩個盜賊正在策劃搶銀行。
魏奎楊的司機一半身體耷拉在車窗外面,一半身體夾在車窗裏面,活像從踩扁了的漢堡包中擠出來一條酸黃瓜,幾個過路的司機連忙奔過去,連拉帶扯地把他營救出來。魏奎楊的司機其實傷得不重,他的昏迷主要還是嚇的。拖出車子他馬上醒了過來,號叫着呼喊大家救人,可是沒人再靠近車子去救魏奎楊了,司機掙扎着回到已經軋扁的汽車跟前,還想搶救魏奎楊,可是一看到魏奎楊變成了一攤血淋淋的爛肉,就噁心得嘔吐起來。
交通警察的現場勘驗車、公路施救車和120救護車呼嘯着先後趕到,看到變成一團肉醬的魏奎楊,交通警察也忍不住嘔了起來。120嫌惡心,也怕拉死人沒人埋單,聲稱只救活人不管死人,死人的事情由殯儀館管,説完便倒車調頭,拉響號喪一樣的警笛一路上歡唱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揚長而去。交通警察嘔吐夠了,先把嚇成淚人兒的大貨車司機扣了,然後追到引發事故的罪魁禍首本田轎車跟前,查問誰是駕駛員,葫蘆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掏出了駕駛證雙手捧給了警察:"是我開的車。"交警照例二話不説先把他的駕駛執照收了,然後才開始詢問事故經過。
魏奎楊的司機站在一旁看到這種情況目瞪口呆,因為他在爬出汽車昏迷之前,看到從傾翻的本田轎車裏駕駛員一側爬出來的是車軲轆而不是葫蘆。他傻乎乎地還想糾正這個錯誤:"你、你……不、不……"
交通警察厭煩地打斷了他:"沒問你,有什麼事到隊裏再説。"他的車上死了人,而且是局長級的人,屬於特大交通事故,所以警察要把他帶回隊裏進行調查。魏奎楊的司機可憐兮兮地閉嘴躲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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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州市分管民政局的王副市長和民政局辦公室主任衞駿聞訊趕到了事故現場。驕陽似火,高速公路上無遮無蓋,曬得人冒油,在這種環境處理公務誰都心煩意亂,看到車軲轆和他的司機還活着,王副市長氣哼哼地問:"沒事不好好在家待着跑這幹嗎來了?"
車軲轆連忙解釋:"我們是到省裏開會去。"
王副市長又問:"魏奎楊幹嗎來了?"
車軲轆搖頭:"不知道。"
王副市長便吩咐交警:"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市政管理局,讓他們來個人處理後事。"
交警提醒他:"王市長,魏奎楊的屍體已經運回去了。"
王副市長便説:"那就通知他們到殯儀館去處理後事。"
民政局辦公室主任衞駿在車軲轆身邊圍前圍後地張羅照料,殷勤周到:"車局長,是不是先給家裏通知一聲,報個平安?"
車軲轆煩躁地説:"不用,一告訴,她們鬧哄哄地跑過來煩人,反正我很快就回去了。"
看着經受一場大難卻仍然活生生的車軲轆,衞駿心裏不由得有些失落,他是局領導班子後備幹部,目前牢牢靠靠地在第二梯隊中排名第一,如果這一次車軲轆玩完了,只要沒有特殊人物加塞兒,他將會依次遞進,成為名正言順的副局長。衞駿是局長何茂泰從原單位帶過來的人,對車軲轆談不上什麼感情,出了這麼大的車禍,車軲轆仍然活蹦亂跳,衞駿內心的遺憾在酷日的燒烤下蒸發成煩躁、惱火。所以當現場勘察完畢,警察向車軲轆、葫蘆詢問完畢,大家可以撤離的時候,他卻笑眯眯地説要留下處理善後事宜,不能跟他們一起回去。他來的時候帶着自己的專車,儘管他僅僅是局辦公室主任,還不是正式的副局級幹部,但是因為他是局黨組成員,局裏也就為他配了一台專車。反正現在配車也沒有什麼規矩,即便有規矩誰也不會遵守規矩,國家富裕了,官員待遇首先就要提高,這用不着誰提醒更用不着投票表決,官員自己就可以決定自己的待遇。
衞駿有自己的專車,帶了自己的專車來處理後事,卻不願意讓剛剛出了車禍的車軲轆坐他的車,嫌他晦氣,笑眯眯信手拈了一個藉口就把車軲轆給晾在那了。王副市長不講究這些,不能眼瞅着車軲轆他們被扔在高速公路上當烤肉,只好讓車軲轆和葫蘆上了他的車。他們前腳走衞駿後腳就上了車吩咐司機:"走國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