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長曹家鋪不停車。
車匪在那裏停車就那裏下。
車長得到三河壩,你不了
車匪行呀。
車長黑子,你不也三河壩下嗎?
黑子(支吾地)啊—…·
車長敢情你們是一塊下車呀:
車匪這不是巧了麼?誰知道曹家鋪不停車呢?我還得連夜往回返,真是。
車長黑燈下火的幹嗎?走黑道啊?道可不好走,留點神,別栽了跟頭。姑娘,你是哪兒下車呀?
蜜蜂我得跟您的車到底,找我的蜜蜂車去。
車長那好,車到底,天就大亮了,道好走。
(車長熄燈。列車單調的行駛聲,行車節奏是行板。蜜蜂你們為什麼都不説話?説點什麼吧,小號!
小號晤。
蜜蜂黑子,你們為什麼不講話?隨便講點什麼也好,象我們以往在一起那樣,只是別這樣沉默,沉默得叫人害怕,(停頓)跟我一塊下車吧。
車長你們走的不是一條道呀。
黑子抽支煙吧,小號。
小號不抽,我在作業。(端坐在燎望窗口的椅子上)
黑子小號,接着!(給小號扔過去一支煙)
〔小號接着,黑子湊到他跟前,用打火機給小號點火,偷偷觀察着小號。小號覺察到黑子的目光,兩人對峙。互相猜度着對方的心理。黑子連忙熄火,給自己點火,熄火。然後靠在窗p.
車長要進隧道了。
黑子該是第三個了吧?
小號這隧道最長。
黑子前方站就是曹家鋪?
小號黑子!
〔列車轟響着進入第三個隧道。舞台全暗。轟鳴聲變成了耳鳴,擴散開來。一束白光照着坐在窗前的小號的臉。以下是小號的想象。在小號的想象中黑子的樣子是粗野的,而蜜蜂則是神經質的。
車長當心,過岔道了。你這兩條腿還挺好使的嘛;
車匪這世上好人可不多呀!
黑子刀子不是對付你的。
蜜蜂愛跟喜歡是一回事麼?
車長他在哪兒下車呀?我問你呢。
車匪小同志,幾點了?
蜜蜂黑子,把刀子扔了吧!
車長敢情你們二位是一塊下車呀!黑燈瞎火的幹嗎?老走黑道呀!
蜜蜂滿山都是映山紅,在陽光下,紅的象姻脂。真醉人哪:
車長黑子也是跟他一塊上的車嗎?
車匪這腿蹲時候長了還直髮麻。
黑子春天也是人家的。
車匪嘿嘿,小師傅,我這腳拐了。
黑子你讓他上車吧!
車長我們的崗位,就是要負責列車的安全。
小號黑子,你要多走一步,可就毀了。
蜜蜂別叫喊,師傅會聽見的。
小號一舉一動師傅早就看到眼裏了。
蜜蜂體告發的?真卑鄙!
小號真沒想到,你會講出這話來。蜜蜂,他騙了你,也騙了我。黑子太狠了。我怎麼早沒看透你,還一直把你當成朋友。蜜蜂,你還不清醒,他會毀了你:
(黑子打小號,小號要還手)
蜜蜂你不要打他,打我好了,是我愛他。
小號這種愛情是骯髒的。黑子,快住手吧!別毀了自己。我們畢竟有過點交情,要不,關我屁事。説實在的,我巴不得你栽了!我愛蜜蜂,不管你們之間有過什麼事,我愛她就是愛她:別不識好歹,把人心當狗肺了,為你們好,我什麼都忍受了,能做的都做到了:我只能到此為止!黑子,再不聽,可怪不得我了:
蜜蜂啊,黑子,快聽小號的,住手吧:小號,求你同師傅説説,讓他下車吧。
小號師傅,看在我的面上……不,看在蜜蜂的面上,讓他下車吧!.你聽着,別在我這趟車上出任何事情!(刻板地)這已經不是你我之間的事,我得對得起我擔負的行車責任。
蜜蜂黑子,你乾乾淨淨的下車吧!
黑子好,我走!難為你了……
小號用不着。
蜜蜂小號,你真好!
小號別碰我,讓我安靜一下。
蜜蜂你怎麼了?小號!
小號我憋悶極了……也許人生中最強音正是在這種生活的漩渦當中。
蜜蜂你真高尚,原諒我對你的傷害,都是我的過錯,你真不能原諒我嗎?
小號走吧!走吧!
[光圈驟然消失。列車出了隧道。行車的節奏較輕,小快板的節奏和一個沉重的慢板的複合。昏黃的光線下,眾人仍然坐着不動。只有黑子站着,靠在窗户邊上抽煙,眼睛並不看着小號。大家都隨着行車的節奏搖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