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晉率着四小太保立在二宮院坪。
院上一杆鑲邊繡字大旗迎風招展,嘩嘩作響。
旗上“天下第一劍”五個道勁雄渾的大字,在陽光中格外耀目。
沒有一個宮丁,所有的人都已奉命迴避。
這是劍宮殺人的信號。
張陽晉已起意殺人。賭場的一幕使他下定了除卻楊玉的決心。
他兩眼寒光如刃,面冷如冰,冷冷地望着面對面站在院坪中的楊玉六人。
他驕矜、冷做,甚至很有些自負,根本就沒把楊玉六人放在心上。他堅信自己的血虹劍能在閃念之間,就削下這六顆腦袋。
由於相信自己的劍,他沒將上蠶老魔君調訓的“特種宮丁”冥陰八怪齊氏八兄弟和天山七劍客華昭雄等六人派上場,也沒有命本宮的宮丁大慧法師、無情刀客魏景文等人上場。
他性情怪癖、爭強好勝,愈是遇到高手,他愈是不需要幫手。
“楊玉,你果然沒死。”冷冷的幾個字從他口中吐出。
嶽大寶叫道:“你真是個老笨蛋!楊大俠若是死了,還能來砸你血宮麼?”
張陽晉沒理嶽大寶,又對楊玉道:“你果然很有膽量。”
楊玉未曾開口,嶽大寶又叫道:“你怎麼這麼渾?楊大俠要是沒膽量,怎敢來血宮宰你這條老狗?”
張陽晉眉頭微微一皺:“誰替我宰了這條愛叫的渾狗?”
“我來!”三太保應聲而出,劍已出鞘。
他在賭場吃了嶽大寶的虧,自仗劍術,想出出心頭這口怨氣。
嶽大寶雙袖一捲:“渾小狗!竟敢向爹爹叫戰,爹爹今日就用這對肉掌來對付你!”
四小太保劍術得到張陽晉真傳,是血宮裏的第一號劍手,嶽大寶居然用肉掌迎戰,呂公良、尹澤鵬、蘆小珂三人怕嶽大寶吃虧,一齊跨步向前:“我來迎戰!”
大、二、四太保見狀,亦拔劍躍上:“好!咱們一齊來!”
楊玉阻住準備向前的凌雲花,冷眼凝視着張陽晉。
他相信呂公良、尹澤鵬、蘆小珂的劍術和對敵經驗,決不會敗在小太保劍下,至於嶽大寶,他認為嶽大寶出刀還不如出掌,剛才在賭場他已看出嶽大寶的內力遠遠超過了三太保,料也不會落敗。
他對此,充滿了信心。
張陽晉冷眼盯着楊玉。
他相信已得自己劍術真傳的四小太保,一定能戰勝眼前的四個敵人,四小太保自隨他出江湖以來,還從未遇到過對手。
他對此,也充滿了信心。
八人分四對,對面而立,雙方站立位置,已到出劍距離。
院坪上立刻漫起了殺機,場面驟呈緊張。
“呀——”八人同時躍起。
“當!嘭!”劍擊聲,拍掌聲,交織迸出。
高手相爭,出手極快,勝負往往在一招之內。
八人倏即分開退後,誰也沒有倒下。
呂公良劍已歸鞘,左袖襟被削去一幅。
與呂公良對劍的大太保,劍亦歸鞘,右臂被劃開一條近尺長的裂口,血正朝外湧。
尹澤鵬、蘆小珂、執劍在手,胸襟已被劃開,一縷鮮血從衣襟內滲出。
二、四大保仗劍挺立,髮結已被削散,散發在風中飄曳。
嶽大寶咧着嘴在笑,左右臂上都在淌血。
三大保劍已墜地,左手捂胸,右手抓着四太保,口中鮮血不住地往外噴,已是站立不住。
八人交手的結果,使楊玉心中增添了一分對血虹劍法的戒意。
張陽晉心中對血虹劍法的信心卻是直線下落。
楊玉、張陽晉同時跨前數步,兩人的手各自搭上了腰間的劍柄笛柄。
“張陽晉,給你一個機會,趕快離宮!”楊玉語冷如冰。
張陽晉冷聲道:“你見過青虹神劍張陽光了?”
“我答應過他,給你一個機會,你走吧。”楊玉沉聲冷語。
張陽晉心中一陣抽搐!岳陽樓外湖灘的傳説果然是真的!
他咬着牙,目芒很可怕,但摻和了一抹怯意。
思忖片刻,血虹劍寒光出鞘:“來吧!”他決定認命了。
楊玉鐵青着臉,緩緩拔出玉笛:“這可是你自作自受。”
張陽晉突然感到了害怕。一種從未有過的極度的恐懼向他襲來。
張陽晉握緊了劍:“你出手吧。”
他實在看不出楊玉的玉笛擺的是什麼招式,但他感受得到那招式內隱藏的殺氣。他不敢出手,因為在那無招之中,他找不到楊玉的任何破綻,他期望能在楊玉出手時找到破綻,進行反擊。
“你不出手?”楊玉冷聲問,現在他已完全掌握了場上的主動。
“我……”張陽晉咬咬牙,突然大聲道,“我知道你會一種專門對付各派殺手的守招,呂公良的右腕就是被你用守招砍斷的,但你不會任何進攻招式!一招也不會!你出手吧,只要你一動手,我就能找到你的破綻,一劍送你歸陰!”
“我要動手了!”楊玉沉聲一喝,手中玉笛斜揚。
“玉哥!張大俠要你給他留條生路,可別忘了!”凌雲花突然叫道。
凌雲花叫這句話的用意在於攪亂張陽晉的心思,然而也就是她這句話救了張陽晉一命。
楊玉沉哼聲中,玉笛中的銷魂刀攻向了張陽晉。
這一刀原是削向張陽晉頸脖的,聽到凌雲花的喊聲,刀鋒斜落,削向了張陽晉執劍的右臂。
張陽晉在楊玉出笛亮刀的隨心招式中,沒找到半點破綻,同時又聽到凌雲花的聲音,竟完全被懾住了,霎時,所有的信心勇氣全部消失!
他沒有反擊,沒有出劍,甚至連握劍的手指也不曾動過。他就像擱在砧板上的一塊肉,任憑屠刀往那兒剁。
刀光一閃而滅。楊玉彈身退回原地。
張陽晉手裏已沒有了劍,連同半截手臂一起掉在腳前,血從斷臂的切口往外噴。
所有的人,包括楊玉在內都怔住了。誰都不知道張陽晉為什麼不出劍抵抗。
“師傅!”二、四太保撲過去,抱住張陽晉,忙着幫他扎臂止血。
大太保二指塞人口中,打出一聲響亮的咆哨。
劍宮內湧出一羣宮丁。
楊玉、呂公良等人往後一躍,臉色微變。
走在宮丁頭裏的是楊玉在岳陽樓遇過的高三鬼,催命鬼高老大、奪魂鬼高老二、無常鬼高老三,還有青竹幫黑風口分舵主朱尹之,跟隨其後的竟是大慧法師、魏景文和冥陰八怪齊氏八兄弟,天山七劍客華昭雄六人。
“華賢弟!”尹澤鵬、蘆小珂一聲高呼。
華昭雄等六人全無反應,眼睛勾勾地盯着張陽晉,顯然他們已被樂天行宮藥物迷住。
張陽晉面色慘白,仰望蒼穹,木然不動。
“上!殺了他們!”大太保手朝楊玉等人一指。
眾宮丁沒有行動,眼光仍注視着張陽晉,在等待張陽晉的命令。
大太保朝其它三個太保一努嘴,一齊拔出劍,厲聲道:“宮主命令,殺了楊玉!上!”
“上啊!”
“上啊!”
高三鬼、朱尹之等人一齊吶喊,跟着四小太保撲向楊玉、呂公良六人。
“上啊!”
“宮主有令,上啊!”
冥陰八怪齊氏八兄弟,天山七劍客華昭雌六人和其它宮丁,齊聲呼喊,猛撲過去。
“楊大俠,快拿個主意!”呂公良厲聲一喝,往後躍退。此種局面,他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凌大俠!有什麼辦法沒有?”嶽大寶高卷雙袖哇哇大叫。
“玉哥!除卻首惡,喝退脅從!”凌雲花尖聲高嚷。
楊玉心念一動,雙手在腰間一抄,吼道:“找死麼?退下!”説着,雙手一揚。
“咚!咚!咚!”躍身空中撲過來的四小太保,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朱尹之八人,直線墜落在院坪。
八人仰面躺着,喉節上釘着一個圓形小尖竹管,鮮血從竹管中噴出!
“飛竹神魔!”宮丁中有人發出一聲驚叫。所有的人頓時停住了腳步。
楊玉殺人是有選擇性的,這八人作惡多端,殺之也不為過份,而且眼下若不殺他們就無法控制住局勢。
他的飛竹神技,再一次顯示出無比的威力!
“退下!”楊玉再綻出一聲厲喝。
院坪上的宮丁動了動,雖然沒退,卻再也沒人敢往前跨一步。
真正不要命的人,畢竟是少數,儘管他們受到藥物煎迫,不得不接受死亡的挑戰,但死畢竟不是什麼有趣的樂事,雖然每個人最終都會死。好死不如歹活,活着便有希望。
張陽晉此刻長嘆一聲,發出了命令:“退下!”
“是!領宮主之令!”宮丁齊聲拱手回答。
從宮丁恭維的態度,可見樂天行宮藥物的威力。
張陽晉又命令道:“放火燒了行宮,你們去總宮營吧。”
“是!”
張陽晉凝視天空,再不言語。
楊玉望着張陽晉,剛才還是傲然神態,此時顯得蒼老、衰敗、頹唐、絕望、心灰意懶。
地上到處淌流着鮮血,一支握劍的斷臂,八具瞪着死魚般眼睛的屍體。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憐憫之情。
血宮燃起了火。
火苗奔竄,騰起了股股濃煙。
濃煙沖天而起,煙中金蛇亂迸,片刻,血宮已是一片火海。
張陽晉還在二宮院坪站立着。
楊玉、呂公良六人仍與他對面而立。
股股熱浪逼來,已有灼熱之感,若再不走,火封后院,恐怕就有喪身火海的危險。
楊玉六人在想:該不該救這惡魔?
也許這裏是惡魔最好的歸宿?”
刷!一條人影從院外火海中飄入院坪。
“謝楊大俠饒師弟一命!”青虹神劍張陽光站在張陽晉身旁拱手向楊玉致謝。
楊玉拱拱手沒有回話,心中感慨萬千。
張陽光與呂公良五人見過禮後,對張陽晉説:“師弟,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張陽晉望着火海,心神恍惚。
“去華山太平莊。”
“去那兒幹嘛?”
“你娘在那兒等着你呢。”
“娘?!”張陽晉像是突然醒悟過來,“走,去太……平莊。”
張陽光從地上拾起血虹劍遞給張陽晉:“走吧。”
張陽晉伸出左臂,二指捏住劍鋒,猛地一抖,“當!”的一聲,血虹劍已折成兩截!
“今後我再也不使劍了。”張陽晉説着,將手中半截劍扔在地,單手對楊玉一拱道:
“謝楊大俠不殺之恩!張某今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諸位今後若過華山,請到太平莊來一敍。告辭!”
張陽光託着張陽晉,雙雙一躍,人已出牆院。
楊玉望着二人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呂公良靠近楊玉:“咱們也走吧,還有許多正事要辦呢。”
楊玉仰面一聲清嘯,身如流星,飛出宮外。
血宮在呻吟中倒坍,變成一片廢墟。
天下第一劍的金字旗幟,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漆黑深邃的天宇,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遙遠的星星一閃一滅,朦朦的星光中,照出一間茅草小屋的陰影。
茅屋內,一盞幽幽的清油燈。
燈光映着楊玉紅撲撲的臉。
“水……水……”楊玉喃喃道。
一股清涼,甜蜜的泉水從口中注入,他貪婪地抿抿嘴,體內的熱度開始減退,又一股泉水注入……
楊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玉哥!”他耳旁響起了凌雲花温柔的聲音,“你覺得怎麼樣?”
“哦,好多了。”他望着坐在牀邊的凌雲花,眼中充滿着感激之情。
離開血宮後,呂公良、尹澤鵬、蘆小珂三人分別去了少林、丐幫、武當三派,聯絡準備接應楊玉和阻止樂天行官廣招宮丁等事宜。楊玉則和凌雲花、嶽大寶到此花溪村小茅屋,準備改容去投十五日的總宮營招募宮丁。不料,楊玉剛在花溪村住下就病倒了。
這病來得突然,出人意料。一連三日,楊玉竟是高燒不退,時常處在昏迷之中。三日來,凌雲花日夜守護在楊玉身旁,精心照料,連眼皮也不曾合過。
短短的三天,她消瘦了,臉色顯得有些蠟黃,兩眼佈滿了血絲,這是過份熬夜操勞和擔憂、焦慮的結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楊玉被她的真情打動,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內疚。
天下的女子有誰能像凌雲花這樣痴情?
宋豔紅怎能和凌雲花相比?!
凌雲花輕輕地拍着他的手背,柔聲道,“你躺着,我去替你煮一碗雞粥喝。”
“不,不用……”楊玉拉住她的手,“我不餓,不想吃,你坐一會兒。”
凌雲花握住他的手,臉上泛起一陣緋紅:“玉哥,我……”
“花妹,我知道你真心待我好,其實我也……只不過……”楊玉支支吾吾,臉色比凌雲花更紅,“這幾天累壞你了,要不是你……”
“別説啦。”凌雲花伸手捂住楊玉的嘴,眼中閃動着晶瑩的淚珠,“這全怪我!”
“怪你?瞧你説的。”楊玉雙手捉住了她的小手。
“楊大俠!”門外有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楊玉、凌雲花倏然分開。
進來的人是響谷嶺城堡的伍文斌。伍氏兄弟與楊玉的誤會在廣賢莊事後早已冰釋。
“大哥來啦。”伍文斌道。
話音剛落,伍俊傑急步進入房內:“楊大俠,樂天行宮總宮營招募宮丁的日子提前啦。”
伍氏兄弟假裝投靠樂天行宮,在宮內充當內應。此次楊玉入宮招募的推薦人就是伍氏兄弟。
“提前了,哪一天?”楊玉問。
“就是明天。如果錯過明天,輪到咱們兄弟再當班,至少還要半個月。”伍俊傑説。
“不能等那麼久,明天咱們就去總宮營!”楊玉翻身坐起,忽覺一陣頭暈目眩。
伍文斌趕緊扶住楊玉:“你這病……”
楊玉一拳擊在牀板上:“這病真是怪得很!”
凌雲花把頭扭向燈影暗處,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神醫來啦!來啦!”門外響起了嶽大寶的喊聲。
伍氏兄弟躍身迎上。
嶽大寶揹着個大麻布袋,風一般衝進了茅屋。
“神醫呢?”伍文斌問。
嶽大寶將大麻布袋往地上一礅:“在這兒呢。”
“嗯,嗯。”麻袋內傳出了幾聲悶哼聲。
伍俊傑急忙解開麻袋。一位年過六旬,滿頭白髮,揹着藥包的老者,從袋內鑽了出來。
此人就是京都第一大名醫“神醫”皇甫石英。
這位千金難請的神醫,竟被嶽大寶裝在麻袋裏扛來了。
皇甫石英抖抖藥包,捏捏手腿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竟膽敢攔劫皇上的御醫!”
“皇甫神醫實在是對不起,我們……”伍文斌向皇甫石英道歉。
皇甫石英打斷伍文斌的話:“你們強人所難,這病人我是……”
嶽大寶剛和楊玉打完招呼,扭臉瞪眼一喝:“你是看還是不看?”
“看……看!”皇甫石英趕緊點頭,很顯然他在路上一定吃了嶽大寶不少苦頭。
“既然看,還不快看!”
“是,是。”
皇甫石英趕快在牀邊坐下,摘下藥包,取過枕頭墊住楊玉手腕,把住了腕脈。
“神醫,你要是看不好楊大俠這病,就夠你好受的!”嶽大寶又唬臉道,“楊大俠明日有事,這病今晚一定得看好!”
汗珠立即從皇甫石英額頭上滾了下來。
“大寶!不要逼他,讓他慢慢看好了。”楊玉道。
“楊大俠,你不知道,這神醫看病就要逼,越逼他就越神!要是不逼,神醫就不神了。
這就好比賭骰一樣……”嶽大寶突然住了口。他發現了一件怪事,神醫請到了,凌雲花居然沒開一句口。
怪,真是怪極了。
皇甫石英把住楊玉手脈的手指,不由一顫,臉上露出驚愕之色,繼而神色寧定,騰出一隻手拈着項下鬍鬚。
“楊大俠是什麼病?”伍文斌忍不住問,看皇甫石英的模樣已是把出了楊玉的病情。
皇甫石英動了動嘴唇,但沒有説話。
凌雲花一雙大眼悄悄地瞧着皇甫石英,神色十分緊張。
“喂!”嶽大寶間道,“楊大俠的病有沒有治?”
“有,有。”皇甫石英連連點頭。
“今夜能不能好?”嶽大寶又追問。
“沒問題。”皇甫石英説着從藥包中取出一個小瓶,從瓶內倒出一粒藥丸遞給楊玉,“請楊大俠將此藥丸服下,一個時辰後保準痊癒。”
“咦!你的藥這麼靈?”嶽大寶似是不信。
皇甫石英正色道:“皇甫神醫幾時誇過海口?一個時辰後,楊大俠若病未痊癒,你就搔老夫的癢!”
原來這位天生硬骨的神醫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怕人搔癢!
楊玉服下藥丸後,問道:“請問皇甫神醫,在下這是什麼病?為何而起,突然爆發?”
凌雲花面對房壁,頭額泛出一層細汗。
皇甫神醫思忖片刻道:“這是一種怪病,名曰‘昏熱症’,練武人最易得的,這病來得快,説發就發,藥下得對,去得也快,説去就去,若不服藥,五日之內也能痊癒,對身體全無害處。”
“謝謝神醫。”楊玉從枕下包袱中摸出一錠銀子,“這是在下……”
皇甫石英連忙搖手道:“楊大俠,説實話,你這病我是千金不醫,醫則分文不取。請見諒,這銀子老夫是斷斷不會收的。若楊大俠允許,老夫就此告辭,老夫還得趕進京宮給皇上看病哩。”
“既是這樣,委屈神醫了。在下這位朋友,若有得罪之處……”
“哈哈!”皇甫石英一陣大笑,“楊大俠哪裏話?若不是你這位朋友,誰能請得動我神醫?”
“嶽大俠,”楊玉對嶽大寶道,“你護送神醫到官道客棧。”
“哎……你病還未好,怎能就放他走?萬一他一走,你病又犯了怎麼辦?這些神醫的話是很難相信的呵。”嶽大寶噘着嘴道,“當年我得瘧疾病,遇上了一位神醫……”
“我相信皇甫神醫。”楊玉截住嶽大寶的話,“你送神醫走吧。”
“是!老頭,算你走運,咱們走吧。”嶽大寶抓起地上的麻袋。
“唷!你還打算用麻袋裝我呀?”皇甫石英叫了起來。
嶽大寶將麻袋往背上一墊:“來吧!這次我揹你,給你當馬騎,這樣咱倆就算扯平,兩不虧欠!”
“哎呀,這……咱們還是一塊走吧。”
“走?你這慢吞吞的,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官道?我給你當馬騎,你還不幹,是不是想要我搔……”
“哎……騎!我騎。”
嶽大寶背起皇甫石英,一陣大叫:“駕!駕……”衝出了茅屋。
楊玉與伍俊傑、伍文斌商量打入樂天行宮後的細節。
半個時辰後,商量完畢。楊玉已病情大減,皇甫神醫的藥還真靈。
凌雲花開始為楊玉化妝易容。
一個時辰後。楊玉已變成了一個四十出頭的,滿臉絡腮鬍須的精壯中年漢子。
武氏兄弟禁不住為凌雲花的易容術拍案叫絕。
“楊大俠!”嶽大寶氣喘吁吁地撲進了茅屋。
“咦!楊大俠呢?”嶽大寶眼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楊玉臉上,“你是誰?楊大俠呢?”
楊玉故意問:“你找楊大俠幹嘛?”
“我有重要情況稟告,他那病……哎唷!”嶽大寶叫了起來。
凌雲花狠狠地揪了嶽大寶一把,接過話來:“你問楊大俠的病?神醫的藥還真靈,已經全好啦!”
楊玉眼中光亮一閃。
“全好啦?太好啦!他到哪去啦?”嶽大寶圍着三人直嚷。
伍文斌指着楊玉:“這不就是楊大俠。”
“啊!真是太神啦!”嶽大寶拍手直跳:“凌姑娘,給我也易個容,好不好?”
楊玉正色道:“別鬧啦。你二人速回鵝風堡與於大管家一起,聯絡各派準備接應。”
“能不能帶我去?”嶽大寶問。
“不行!”回答嶽大寶的問題不能有半點含糊。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也不行嗎?”嶽大寶神秘地眨眨眼。
“不行!”楊玉語氣堅定。
凌雲花急上前:“嶽大俠,我們去鵝風堡還有許多事要幹呢。
楊玉瞅了凌雲花一眼,對伍俊傑、伍文斌道:“咱們動身吧。”
凌雲花趨前一步,柔聲道:‘玉哥,小心,一路保重。”
楊玉點點頭。三人同時走出茅屋。
楊玉剛走,嶽大寶便叫了起來:“你這小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用花布巾的‘瘟熱散’來害楊大俠?用心何在?從實招來!”
“嶽草包!你休要胡説八道,血口噴人,若讓楊大俠知道了,定要剪了你的舌頭!”凌雲花厲聲反擊。
“哼!嶽大寶人草,心不草!我有真憑實據,你瞧!”嶽大寶手一舉,指間夾着一個小紙包,“這就是剛從你身上抄到的‘瘟熱散’!”
“好啊!你敢抄本姑娘的身?喂,大草包,你是怎麼猜到的?”
“本大草包在路上搔那老草包的癢,那老草包便實情相告,他説楊大俠不是得了什麼病,而是吃了一種‘瘟熱散’的藥,這藥只有花布巾才有,因此本大草包一猜……”
“你別告訴玉哥行不行?算我求你啦!”
“行!但你要告訴我,為什麼要害楊大俠?”
“楊大俠此次去樂天行宮,必定會遇着那個妖女。我知道那妖女會媚功,而且玉哥心中還戀着她,他這一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一定會把我忘了……”凌雲花説着,眼中滾出了兩顆淚珠。
“你別哭,慢慢説。”嶽大寶安慰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滾出了淚水。
“所以我在玉哥茶中下了藥,然後再日夜守護他,希望他能……”凌雲花説着,突然大叫一聲:“玉哥!”
她發瘋似地撲出門外。
門外,楊玉轉身,身形一晃,倏然不見。
嶽大寶追出門外:“楊大俠在哪兒?”
“是你!全是你!”凌雲花衝着嶽大寶叫道:“他什麼都知道了!他這一去就不會理我了……不,我決不能讓那妖女得到他!我要去救他,搶他,把他奪回來。”
“玉哥!”凌雲花叫着,閃身消失在黑夜中。嶽大寶呆呆地站在茅屋前。
“是我!全怪我!我怎麼這麼傻,這麼笨……我要去樂天行宮救他們!去幫他們殺那妖女,奪到解藥……”
楊玉、凌雲花、嶽大寶相繼去了樂天行宮總宮營。
他們能戰勝宋豔紅,找到解藥嗎?
他們的命運如何?
是誰將一腔鮮血灑在了樂天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