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大師受傷退至馬旁。
空然大師身旁的四個護法。策馬跨上前去。
“哎……怎麼?想以多勝少嗎?”六不禿僧晃着尖瘦的腦袋高叫。
五法大師挺着身子叫道:“一對一!一對一!誰敢來?”
刷!突然大師托地彈身離鞍,雙臂微張,形如大雁滑落到道中央。
他動作並不快,緩滑慢落,姿勢十分優美,行家高手知道這一手緩滑功夫,難度之大遠遠超過快速縱躍。
“晦!”空然大師足剛沾地,五法、六不雙掌從左右兩方閃電般擊到。
空然大師的身體像沒有重量的幽靈,反旋飄開。
兩惡僧的掌落了空。
空然大師的身體毫不遲滯,迴旋側擊。
五法大師、六不禿僧就收掌之勢,反腕拔出短刀疾撲,陽光下只見一片銀光橫閃。
然而,空然大師這一個側擊動作是虛的,中途變勢,一個大回旋滑到另一側,雙掌拍出,幾個動作匯合成一個動作,一個極快的一氣呵成的動作,只在閃念之間。
“嘭!嘭!”兩惡僧背心中了一掌往前一撲。
“嘭!嘭!”兩惡僧前胸又中一掌,身子往後飛出。
“哇!哇!”空中噴出兩柱血雨。
五法大師、六不禿僧“撲嗵”倒地,復又爬起,轉身就跑。
他們不能不跑,因為他們知道空然大師和定然大師不同,他可不會講客氣,不會拘泥少林寺不妄開殺戒的清規戒律。
空然大師手一擺,四位護法飛身而上,“嗤”地扯下長竿遞給空然大師。
空然大師手一場,長竿帶着對聯,尖嘯着沒入空中。
隘口道上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羣雄都在向空然大師揮手致敬。
印禪、印佛大師在被冷落中似乎明白了空然大師在此出現的原因。空然大師此舉必將大大加強少林寺中強硬派的勢力。
羣雄跨過隘口關卡。
每一個人都向空然大師表示了敬意,尤其那些光頭和尚。
隘口道上,只剩下了智仁、定然、印撣、印佛、空然、四大護法及少林弟子和楊玉、石嘯天、除青雲等一行人。
空然大師對智仁、定然大師道:“請過吧。”他對印禪、印佛大師二人,仍是視而不見。
眾人徐徐穿過隘口。
空然大師帶着四位護法欲跟上。
印佛大師回馬阻住空然大師:“你去哪兒?”
“廣賢莊。”
“去幹什麼?”
“保護你們。”
“不用,請回吧。”
“有消息説,百合神教不少人已到了廣賢莊,有人想借此集會挑起武林混戰,所以……”
印佛大師打斷空然大師的話:“這是方丈的意思,請帶着大殿堂護法回程吧。”
“情況複雜,為了少林聲譽和少林弟子安危,貧僧一定得去。”空然大師沉聲回答。
印佛大師皺起眉:“你敢違抗方丈的法旨?”
“邊關將帥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佛門亦是如此。”空然大師如説警語,一字一吐。
“你好大的膽。”印佛大師動容道。
空然大師對四位護法一領嘴:“進廣賢莊!”
“是!”悟空、悟淨、悟性、悟員四位護法一齊應聲,催馬向前。
“大膽!”印禪大師一聲厲喝,回馬與印佛大師並腦而立,阻住去路。
一時,雙方凝立,相峙在道路中央。
少林弟子圍聚一團,竊竊私議,卻不知應該幫誰。
定然大師撥馬到印禪、印佛大師馬旁:“二位大師,廣賢莊眼下的情況是方丈所未料及的,是否可以暫且權變一下,以免……”
印佛大師解開袈裟,露出裏面穿的一件金佛尊袈裟,喝道:“方丈袈裟在此!誰敢違命?”
法然方丈將主寺的袈裟賜給了印佛大師,印佛大師在外便可行使主寺的權力。
見到金佛尊袈裟,如同見到方丈本人!
四大護法立即低首,勒馬後退:“遵方丈法旨!”
少林眾弟子立即停止了議論,應聲高呼:“遵方丈法旨!”
空然大師在馬背上也低頭垂手道:“遵方丈法旨!”然後,猛一揚手,撥轉馬頭,喝道:“上路!”
空然大師一行六騎,頓時捲起一線塵煙,消逝在隘口外。
夜空,一片漆黑,沒有月亮,連閃爍的星星也沒有。
廣賢在沉浸在夜色中,一片寂靜。
莊內的人都睡了,連秋蟲也在夢裏。
但寂靜中透出了緊張,緊張中包含着恐怖,恐怖中充滿了罪惡。
所有的人都在緊張地準備,準備着明天的較量。
有人感到恐怖,因為倘若失敗便意味着死亡。
有人感到興奮,因為明天也許是個武林重新攜手合作的日子。
有人決心為正義而戰,不惜犧牲生命。
有人暗中籌劃,如何將是非黑白,混淆顛倒。
這是二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武林糾紛調解集會,無論是誰,包括看熱鬧的人,都感到無比的緊張。
調解成功,這將是武林大同的集會。
調解失敗,則是武林腥風血雨的開始。
主宰這些微妙變化,千絲萬縷所結,調解成敗與否的關鍵人物是飛竹神魔楊玉。
現在,這個將決定許多人物命運的楊玉,卻安詳地睡了,在樂天行宮媚功的綺夢中邀遊。
他不知道有人已將他生命的盡頭勾在了明日,到時候,他心愛人抽中的利劍,將刺穿他的心臟!
沉重的夜色掩蓋了一切,夜色下什麼也看不清楚。
左庭院,大廂房。
窗簾遮得嚴嚴實實,一絲光也不透。
房內九支牛角蠟燭熊熊燃燒,光華四射。
十二張嚴肅陰沉的瞼。
“……我要告訴諸位的就是這些。”於歧鳳肅容道:“明日調解集會上,望諸位站在公正的立場替楊玉洗卻冤情。”
天山華容長老道:“於大管家,楊玉果真是為治母親之病人黃山尋藥,偶遇肖藍玉因習笛收其為徒的麼?
“沒錯。此事在下敢以腦袋當保。”於歧鳳字字擲地有聲。
“嗯”華容長老點頭道,“老朽曾在義莊見楊玉與呂安良交過手,他確實不會斷魂谷門的武功,而且關於當年斷魂谷的事,我看只怕也有冤情。”
叫花子狗不理花布巾老頭,眯着一雙醉迷迷的眼睛,搖着手中的酒葫蘆道:“喂!華老頭,敢情你還想替斷魂谷的人申冤不成?”
“老朽不敢。”華容長老拈鬚道:“老朽只是在想,楊玉殺了五殺手、四大天狗後,江湖上傳其為斷魂谷傳人,隨後便發生這三樁血案嫁禍楊玉,這嫁禍之人是否是斷魂谷的仇人?”
“此人是否想借楊玉引出失蹤了多年的斷魂谷令主白石玉?”智仁大師思路更深,出語驚人。
“白石玉?!”
全場似有一陣浪濤掠過。
武當石慧道長道:“貧道可不管那麼多,只問一句話,楊玉真是南俠楊凌風的兒子?”
他當年與楊凌風的關係極好。
“凌在主當年肯收留吳玉華,就是因為吳玉華懷了楊凌風的孩子,當時她已有三個月身孕。這次凌任主臨死前認楊玉為兒,傳莊主之位給楊玉,就是為了不讓楊玉受到百合神教和斷魂穀人的傷害。”於歧鳳細作解釋。
“楊玉既然是南俠的兒子,我們就相信他。”石慧道長説。
“我們也是。”無影雙俠吳傲君、丁冷雪應聲道。
南俠楊凌風在江湖上是公認的匡扶正義的大俠,人人敬佩。
“明日只要於大管家將楊玉的真實身份告訴大家,事情就好辦了一半。”定然大師喘了口氣説道,日間他受的傷還未痊癒。
“請諸位放心。”於歧鳳目中光亮灼灼,“在下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三樁血案發生時,楊玉不在現場,同時還可提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三枚血案是誰幹的。”
“誰幹的?”飛虎膘局總鏢頭劉振飛問。
“百合神教教主和石嘯天。”
“石嘯天就是那個稱為楊玉妻子的人?”
“是。”
“怎麼能夠讓她……”
智仁大師道:“她就是樂天行宮的首領玄天娘娘,目前她已用媚功迷住了楊玉,我們切不可驚動她,待明日當眾揭穿她的面貌後,就擒住她,再順藤摸瓜找出那個罪魁禍首、神秘的教主。”
石慧道長問:“於大管家,你提供的證據是否確實,是不是能使到會的羣雄都信服?”
花布巾手中的酒葫蘆往桌上一礅:“狗不理找到的證據條條在理,誰敢不信服?”
叫花子花布巾雖説整日裏抱着個酒葫蘆酒醉熏熏,但人卻精明得很,他未加入丐幫,但一句話就能調動丐幫所有的弟子,他是老叫花蘇流星的唯一徒弟,就連丐幫幫主洪九公對他也敬畏三分。
花布巾説找到了在理的證據,當然誰都相信。
“既然是這樣,貧道也沒什麼可説了,就照着這麼辦吧。”石慧道長道。
“諸位務必小心。”華容長老道:“明日一定要防止百合神教在集會上挑起武鬥。”
總鏢頭劉振飛冷哼一聲道:“如果百合神教膽敢在集會上動手,有九派十三幫、天山羣豪和鵝風堡人聯手,他們必定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劉總嫖頭此話不錯。”定然大師道:“我看百合神教決不敢在集會上動手,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護好楊玉,在出證之前,楊玉決不能出什麼意外。”
於歧鳳接口道:“在下已請晉陽七子趙氏兄弟協助陳青雲守護楊玉,諒不會有什麼差錯。”
石慧道長道:“還有云玄道長在暗中監護,應不會出事。”
“哈——欠!”花布巾打了個哈欠,抱起酒葫蘆,“你們談吧,老夫要去睡……睡了,失陪!”
“花老前輩,你歇哪兒?”於歧鳳問,花布巾是剛剛進莊,尚未安排住宿房間。
花布巾雙臂伸個懶腰:“今日空氣悶得很,我就到庭院石板上敞開胸懷,好好地睡他一覺。”
庭院石板就在楊玉房間的窗下,花布巾要親自為楊玉守夜監護!
有花布巾親自出馬,楊玉自是萬無一失。
“謝花老前輩!”於歧鳳急忙拱手致謝。
“屁話!謝?你有什麼東西能謝花老前輩……”花布巾咯嚕着,搖搖晃晃出了房門。
於歧鳳轉身拱手環場道:“今日至止,明日全仗諸位同心協力!”
“於大管家,不必客氣!”眾人拱手還禮,紛紛告退。
於歧鳳離開大廂房,徑直向面向庭院的廂房奔去。
一溜五間廂房,三大兩小。
當中的兩間小房中住着楊玉、石嘯天。
貼着楊玉房間的大廂房住着陳青雲和四個莊丁,他們的任務是保護楊玉。
貼着石嘯天房間的大廂房住着晉陽七子趙氏七兄弟,他們的任務是監視石嘯天。
另一間大廂房,於歧鳳帶着八名在丁高手住着,職責是指揮、協調和接應。
於歧鳳先到陳青雲的房中。
這位忠心耿耿的鵝風堡在丁頭領正端坐在木板壁前,一動也不動地從洞眼中監視着楊玉房中的動靜。
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樣,楊玉在媚功中昏睡着。
於歧鳳知道楊玉已中了石嘯天媚功之迷,他之所以佯裝不知,也不替楊玉解迷,是想將計就計,借楊玉反控石嘯天,讓石嘯天落入他已佈置好了的圈套。
於歧鳳向陳青雲做了個小心的手勢,閃身來到晉陽七子的房中。
晉陽七子大哥趙浩然貼身到於歧鳳身旁,悄聲道;“那妖女已經睡了。”
“小心!那妖女跟着楊玉,一定有什麼陰謀!”於歧鳳提醒晉陽七子。
“知道。”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是這幾天來,索繞在於歧鳳心中的謎結。
石嘯天用媚功迷住楊玉,自稱是楊玉的妻子,無非是要伴隨楊玉進入廣賢莊,廣賢莊並無人把守,入任參加集會的人也不受任何限制,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為什麼一定要留在楊玉身邊?
難道她真的會愛上楊玉?
百思不解,只得格外小心謹慎。
於歧鳳回到自己廂房。
八名莊丁圍着一口木箱坐定。
木箱裏裝着百合神教所作三樁血案的鐵證:兇器、供詞、證詞、還有一個活口,百合神教的大總管常潤香!
常潤香是被花布巾今日傍晚“緝拿歸案”的,在花布巾的五大毒刑中“千尋苦海,萬劫輪迴”的刑法下,他招供了石嘯天率他們作案的經過並畫了押,然後被雲玄道長的“太乙餅”粘住天靈蓋,裝進了木箱。
有這樣的鐵證,還怕楊玉明日冤情不申?
木箱前端坐着斷喉劍霍成安、神刀林凡、震天刀金自立、一刀斬冷如灰。他們四人將凌雲花送到鵝風堡後,又趕來廣賢莊欲助楊玉一臂之力,遇着於歧鳳便被請來鎮守這證物箱。
這是四個武藝高強,令人信得過的漢子。
於歧鳳繞着木箱轉了一圈,走到窗旁,透過簾縫注視着天空。
黝黑深沉的天空,給他一種不祥的預兆。
難道凌志宏的計劃安排得不妥,哪裏會出差錯?
嗖!庭院中一條黑影一閃而逝。
喂喂喂!七條黑影閃過院評。
石嘯天出動了!她想幹什麼?
晉陽七子在院坪後坡上,圍成了一個圓圈。
石嘯天站立在圓圈的中央。
“你們想幹什麼?”石嘯天問。面巾遮住了她的瞼,誰也看不到她的面孔,和麪孔上的表情。
大哥趙浩然道:“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你來這兒幹什麼?”
“證實一下是否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她面巾裏兩眼熠熠發亮。
“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你這妖女?”趙浩然冷哼道。
“信也罷,不信也罷,明日楊玉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上。”
“這話怎麼説?”
石嘯天聲音一沉:“去請於大管家過來説話。”
趙浩然與眾兄弟交換了一下眼色,抿嘴發出了兩聲短哨。
空中一道黑影,如俯衝撲食的蒼鷹,落至坡坪。
“好身手!”石嘯天發出一聲帶着明顯恭維的讚揚聲。
聽到這讚揚聲,於歧鳳心中一蕩,身子一連幾晃,他急忙定住心神,穩住腳踉,沉下臉道:“石姑娘何必譏笑?在下這‘蒼鷹攝食’的功夫,怎比得上石姑娘的移形幻影大法?”
石嘯天心中猛然一陣抽搐:於歧鳳怎知自己會移形幻影大法?難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她格格一笑:“於大管家認為我是八大神王的師妹麼?”這是一句試探性的問話。
於歧鳳面如冷鐵:“石姑娘傳訊叫我,不知有何話要説?”話鋒轉到正題。
“不知於大管家為何不相信我?”她目光如同炬電,投向於歧鳳。
“不知我為何要相信你?”於歧風反詰道。
“因為我不願殺楊玉而被教主逐出教門,難道你不知道?”
“誰知這是真是假?”
“我全家遭難,是南陝楊凌風救了我,難道你也不知道?”
於歧鳳微微一怔:石嘯無果是當年楊凌風在樂天行宮火海中,救出來的那個小女孩?
石嘯天從於歧鳳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猜到了他的心思,於是繼續説:“我決定幫助楊玉,我掌握有三被血案的證據,明日集會上我將出示證據證明楊玉的清白無辜。”
於歧鳳盯着她,思忖片刻道:“你為什麼自稱是楊玉的妻子?”
她明亮的眸子像一窪清泉:“有兩個原因,一、我在負重傷時,楊玉為替我治傷曾揭開了我的面巾,我發過重誓,第一個揭開面巾看到我面容的人便是我的丈夫。二、我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你們的信任。”
她説的謊言就同真的一樣,足以折服任何一個人。
於歧鳳卻不相信她的話。並不是她的謊言有什麼破綻。而是智仁大師已説過她的傷是詐傷,她已用樂天行宮的媚術迷住了楊玉,因此她的謊言再天衣無縫也立不住腳。
小心!這妖女一定又在施展什麼詭計!
於歧鳳仍是沉聲問:“你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些?”
“還不夠嗎?”她眸光一閃,“只要你們相信我,明日三樁血案的真相便會大白。”
“兇手是誰?”問得尖鋭。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答得巧妙。
“不相信我?”有力的反詰。
“隔牆有耳,必須謹慎。”合理的回答。
於歧鳳還想再問,庭院內傳來一聲厲喝:“誰?”接着是“當!當!”兩聲兵刃碰撞聲。
於歧鳳、石嘯天、晉陽七子一齊躍身撲向庭院。
庭院內,兩個蒙面人正在與陳青雲、冷如灰、金自立、林凡四人交手。
陳青雲已經出刀,一刀斬冷如灰已一連斬了三刀,沒傷着蒙面人一根毫毛,可見蒙面人武功之高。
“呔——”石嘯天一聲清嘯,飛入庭院。
晉陽七子七劍連環,罩向蒙面人。
於歧鳳立在院坪旁沒有出手,眼光卻迅疾掃過四周。
花布巾還躺在石板上呼呼大睡,鼾聲蓋過了坪上的打鬥聲。
花布巾還在打鼾就説明沒事。
“唿——”蒙面人一聲尖哨。
坪場上兩團劍光沖天而起,噹噹噹當,晉陽七子的劍網被撕開了一個大缺口,兩個蒙面人空中一連九翻身,落入庭院叢林。
石嘯天、陳青雲、冷如灰、金自立、林凡五條人影彈向叢林。
晉陽七子在坪中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半截斷劍發呆。
於歧鳳剛要阻止陳青雲等人追趕,話未出口,身子卻猛然彈起,電射至廂房左坪暗處,身末到,口中一聲暴喝:“大膽的賊子!”掌已全力拍出。
“狗賊!還想逃麼?”廂房頂上雲玄道長也撲身而下,雙掌猛壓。
於歧鳳看見了從廂房拐角飄出的幽靈,於是全力一擊。
雲玄道長暗中監視,也發現了拐角處的幽靈,於是配合於歧鳳奮力夾擊。
他們都意識到了這幽靈是個武功極高的高手,所以出掌都使上了十分功力。
天下有何人能承受得下於歧鳳和雲玄道長這兩位高手的合力一擊?!
幽靈必是不死即傷!
“轟!”一聲巨響,掌風擊到地面,石塊碎裂,沙土飛揚。
幽靈沒死也沒傷,拐角暗處不見了幽靈的蹤影!
於歧鳳、雲玄道長大驚失色,難道剛才兩人同時產生了幻覺?
此時,花布巾從石板上彈身而起。
於歧鳳急忙問:“沒事麼?”
“沒事。”花布巾答着,人已驟然不見。
“事”字傳到於歧鳳耳中的時候,那聲音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他知道花布巾已經去遠。
花老前輩説沒事,當然就沒事,他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陳青雲、冷如灰、金自立、林凡、石嘯天、晉陽七子聽到聲響,一齊搶至廂房拐角處。
石嘯天第一個問:“出了什麼事?”
於歧鳳盯着她面巾裏的眸子:“沒事。大家各自回房吧。”
他在她眸子裏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的反應。
於歧鳳回到房中,檢查了木箱,箱蓋上的暗記紋絲未動。
他盤膝坐下,開始靜心思考明日的大事。
花布巾人影一閃再閃,瞬息之間,已到在外後坡荒崗。
“哈哈!”花布巾一陣狂笑,“老魔君現身吧,在狗不理面前,你還跑得了?”
荒崗上,颳起一股旋風,旋風頓止,一位紅髮老者出現在花布巾面前。
這位紅髮老者就是一跺腳地皮也要動三尺的八大神王的師父,上蠶老魔君!
“老不死的叫花子,你還沒死啊?”上蠶老魔君猩紅的臉上綻出一絲笑。
花布巾拔去酒葫蘆的塞子,喝了口酒道:“你沒死,我怎能死?我死了,你再作孽,誰來收拾你?喂,當年老叫花子一掌把你打下仙女峯,你怎麼沒死?”
上蠶老魔君摸着紅須嘻笑道:“福人吉相,自有仙女搭救嘛。”
“這一次還會有人搭救你?”
“這一次你能收拾得了我?”
花布巾拍拍酒葫蘆:“一定能。”
上蠶老魔君仍是嘻笑着:“那可不一定,你沒見我的移形幻影大法已爐火純青?”
“臭魔君!”花布巾又喝口酒道,“你瞎眼啦,沒見我縮地乾坤大法比你強多了?”
“這十年來,我練的九輪火魔掌,已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還沒試過我降魔十八掌的厲害哩。”
“你已練成了降龍十八掌?”
“要不要試一試?”
上蠶老魔君雙袖一科:“當然要試試,否則誰知你那降龍十八掌是真是假?”
“不是降龍是降魔。”花布巾故意把個“龍”字説成“魔”字。
“好!”上蠶老魔君紅臉一沉:“咱們老規矩,三掌定勝負!”
“行。”花布巾把酒葫蘆往腰上一掛。
“嗨!”上蠶老魔君不講客氣,搶先一掌拍向花布巾。
一股熱浪隨着掌風逼至,上蠶老魔君全掌發紅,掌心中一粒硃砂紅丹特別耀目。
九輪火魔掌不同於一般的掌勢,它不僅有精純深厚的內功,還有藥物輔功的毒性,道勢凌厲,威力無比。
花布巾呵呵一笑,左手叉腰,右手倏地拍出一掌。
“嘭!”一聲巨大的悶響。
花布巾倒退三步,穩住身子。
上蠶老魔君連退九步,身子不住搖晃。
花布巾這一掌並不稀奇,就是降龍十八掌中的“拒敵千里”一零,這一掌全靠驟發的內力在瞬間封住雙方掌勢,硬碰硬地把雙方掌力和毒氣擊回去。
花布巾換過架勢,右手叉腰,左手託掌:“臭魔君!第二掌該老夫出掌了。你可小心點,老夫這一‘降魔掌’掌名叫‘剝繭取蠶’!”
上蠶老魔君臉色一變道:“老魔今日有急事在身,改日再會!”活還在口中,人已騰空而起。
“想走?留下偷來的東西再……”花布巾也騰身空中。
倏然,空中多出了一條身影,一掌拍向花布巾。
花布巾冷哼一聲,左掌迎擊,右掌拍向上蠶老魔君。
“嘭!”空中兩掌拍實。
花布巾臉色大變,一股強勁的內力透臂直入,猛襲心臟!
花布巾卸力飄身落地,足未立穩,對方雙掌又追擊而至。
花布巾雙掌一錯,奮力一推,正宗降龍十八掌掌力排山倒海而出。
“咚!”對方一掌拍開花布巾推出的掌力,欺身而進,“嘭!”另一掌擊在花布巾胸膛上。
花布巾原想以內力逼退對方,沒料到對方的內力居然還在他之上,竟能一掌拍開他的掌力!
這人是誰?
江湖上哪裏冒出了這樣的一位超高手?
花布巾身子高高飛起,哇地噴出一柱血泉,霧一般的血珠在空中飛濺。
他竭力地睜大了雙眼,想看清對方是誰,在剛才的交手中,因雙方速度太快,他連對方的身影都沒有看清楚。
他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但不知道他是誰,因為那張臉上還罩着一個灰色的面罩。
他眼光漸漸模糊,身子撞在石巖上,蹦跳着落下荒崗崖壁。
酒葫蘆撞碎,酒灑在崖壁上,崖谷裏飄散着醉人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