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門殘功名為百門,其實只有七十二門,七十二家不同門戶的殺式,七十二招不同的“殘功一招”應式。
若是一個普通的武土來練此功,因受本門武學的影響,在對手發出各種不同門戶的殺式時,他首先想到的總是本門武學的應式,由於這種障礙,要練好此功確是十分難。
楊玉無門無派,心無雜念,沒有武學和心理上的障礙,在短短的幾十天中,已將七十二招不同的“殘功一招”應式,練得滾瓜爛熟。
只是心結沒有解開,他仍然浸淫在痛苦之中。
長期浸淫在痛苦之中的人,有兩種變化,一是消沉頹廢,一是暴躁失常。
他正處在變化之中。幸喜有六合煉氣大法這種曠世的內氣功護體,他的變化比較緩慢。
儘管如此,他已覺無法忍耐,他決定等於歧風一回莊,就立即找他,將凌志宏的事問個明白,然後再揭開母親和自己的身世之謎。
他緩步走下石塔臺階。
舉頭仰望,清澈透明的天穹下,陽光照得草地如綠如藍。
正是日近正午的時分。
“莊主!”一位使女在臺階下擋住了楊玉,“小姐請您過去一趟”
凌雲花剛剛被二叔叫走,此刻就派人來叫他,難道又惹了什麼麻煩?
楊玉搖搖頭,輕嘆一聲,跟在使女身後走向堡中的後花園。
凌雲花的住房就在後花園中。
使女引著楊玉走進一間偏房。
“小姐請莊主在此稍待。”使女衝著楊玉莞爾一笑,挑開珠簾走進了內房。
楊玉眼光掃過四周。
這是一間丫環使女的住房。花妹叫他到這裡來,不知又要耍什麼花樣?
正在此時,內房傳出使女一聲呼喊:“哎唷——”
出事了?楊玉心念一動,搶身進入了內房。
“哎……哎唷……”使女彎著腰,扶著床沿,一個勁地哼喊。
楊玉頓住腳步:“你怎麼啦?”
“莊主,快……快來幫幫我……”使女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卻請求他幫。
楊玉轉身喊到:“來人啊”!
房內竟元人答應。
使女扭過頭來,頭額汗水滾冒,面色蒼白:“快……幫幫我,我不行了啦……”她身子開始往下滑。
難道使女遭到了暗算?
楊玉跳過去扶住使女:“你究竟……”
突然,使女展開雙臂抱住楊玉,猛地把他拉倒在床上。
在使女展開雙臂的時候,他看見了使女被撕裂的內衣和敞露的酥胸,他感到不對,想推開使女站起來,可使女又緊緊地抱住他,同時發出了一聲尖厲的呼喊。
“出什麼事啦!”隨著一聲喝喊,凌志雲、凌志遠帶著一群莊丁頭目湧進內房。
楊玉從使女的身上爬下來,使女扯過一幅被撕破的衣襟掩住胸部,轉身縮到床角哭泣起來。
房內發生了什麼事,不用問,自是一看便知。
楊玉轉身望著進房的人。二叔、三叔和莊內的主要莊丁頭目都到了!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墜入了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
“莊主,你怎麼可以……”凌志雲指著楊玉,氣得全身顫抖。
在其他的莊園,莊主調戲、侮辱一個使女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可在鵝鳳堡卻不行。鵝風堡的嚴明法規,決不容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所有的莊丁頭目都以憤怒、遣責的眼光望著楊玉。
楊玉犀利的眼光射向凌志遠:“你們怎麼都會碰上了?”
“我……我……”凌志遠低下頭支吾著,不敢正視楊玉的目光。
“莊主!”凌志雲趕緊搶過話頭,“請你解釋一下自己的行為。”
“你們怎麼會都在這兒?”楊玉仍然堅持發問。
凌志雲咬咬牙,揚起眉,道:“我正召集他們在後花亭議事,聽到房中的尖叫聲……”
楊玉冷冷地打斷他的話:“議什麼事?為什麼要在後花亭?”
凌志雲想不到出了這種事,楊玉居然還如此鎮定,太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他穩住心神,咬牙道:“有消息說江湖上有人用飛竹神魔的名義,殺害了少林天王寺大德高僧、天山牧馬場場主穀風健和青竹幫幫主常長青,同時還有人說莊主是殺人惡魔玉笛狂生肖藍玉的傳人,所以我兄弟二人避開莊主,在後花亭議事,想不到莊主竟會此時在使女房中幹出這種事來?”
楊玉目光一轉,猶如兩道冷電徐徐掠過房內眾人。他發覺除了凌志遠之外,其他人眼中都透露著怒火。
使女仍在哭泣,從那被撕裂的內衣縫隙中,可以看到她雪白抖動的胸乳。
解釋、聲辯有什麼用呢?他已陷在了陷阱之中。
“你們說該怎麼辦?”乾脆的,直截了當的問話。
“你還記得大哥在與百合神教約會前與你說過的話嗎?他曾經說他想把你……”凌志雲瞪圓了眼望著楊玉。
他明白了凌志雲的意思,他們要他離開鵝風堡,去山東孝裡鋪老家。
這正是他近日來思考的問題,這莊主他早就當膩了,若不是等於歧風回來,也許他已經走了。
他毫不猶豫地:“行!我走!”
“爹!發生什麼事啦?”門外傳來一聲高呼。
凌雲花旋風般撲迸內房。
“玉哥!這是……”她驚愕地望著眾人。
“你自己瞧吧。”凌志雲說。
這種事,瞟一眼便能明白。
“你……”她眉毛挑了起來,眸子裡射出怕人的光焰,“你這無賴!畜牲!你怎麼可以……”
使女哭得更加厲害了。不過,她的哭聲是因為被侮辱,還是良心的責備,就無人知道了。
“我走了。”楊玉吐出了冷冷的三個字,大步出內房。
凌雲花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嚷道:“滾!你滾!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所有的人都感到一種沉悶的壓抑。
唯有凌志雲在心中得意地笑。
然而,不管大家心情如何,楊玉這一定,便註定了鵝風堡走向衰亡的命運。
後花園假石山洞。
“小姐,我……”使女貼著石壁,驚慌地望著瞪眼瞧著她的凌雲花。
“說!是誰指使你陷害玉哥的?”她雪白的牙齒咬住鮮紅的下唇,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
她後悔,後悔極了,她認為是自己趕走了楊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時發那麼大的火,竟不查實一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玉哥會是那種人嗎?
事後仔細一想,此事漏洞百出,疑點甚多,於是她便將使女誘騙到假石山洞來審問。
她年紀雖小,卻是見多識廠,連哄帶騙,不到片刻,使女便承認是有意陷害楊玉,但問到是誰指使時,使女怎麼也不肯招供。
她卻決不肯放過陷害楊玉的人。
“不肯說?本姑娘可有十八種刑法!”她有意嚇唬使女,想讓她輕易就範。”
“不,我要是說出來就沒命了,請小姐……”使女苦苦哀求。
“哼!你要不說,就會有命麼?”
“小人願意死在小姐手中。”
“這……這是什麼話?”凌雲花怔住了,沒想到使女會說出這種話。
使女淌著淚道:“是我陷害了莊主,我對不起莊主,甘願以死謝罪。指使我這麼做的人,我是不能說的;請小姐原諒,因為……”說著,使女突地一頭撞向石壁。
“想死?沒那麼容易!”凌雲花眼疾手快,格身擋住了使女,將她制服。
“請小姐賜小人一死!”
“說出誰是指使人,再死不遲!”
“我決不會說的,小姐就死了這條心吧。”
“想激你家小姐生氣是嗎?本小姐今日就不生氣,要慢慢來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痛楚萬分,看看到底是你嘴硬還是我手硬?”凌雲花寒光閃爍的兩眼緊緊逼視著使女。
使女貼在壁上,索性閉上眼睛,一聲不響。
“臭丫頭!睜開眼,否則我挖了你的眼睛!快說,不然我就要動刑了!先剝皮,再剮肉,後抽筋!”
使女仍是不吭不響。
凌雲花嚇唬的話已無作用,她也根本不會用什麼刑,難道真去挖眼睛、剝皮、剮肉、抽筋?
忽然,她眼睛一亮。她想起了曾經向老叫花子花布巾偷學來的“分筋錯骨”法,老叫花子說那是武林中的一種最殘酷的刑法。
今天就拿這分筋錯骨法,在使女身上試一試。
“噗!”
“噗!”她出手了。
她沒有使用過這種功夫,也不知道這種功夫的厲害,所以下手下得很重。
“怎麼樣?這滋味不好受吧?”她斜著眼睛,略帶揶揄的口氣說,“說還是不說”
使女仍然閉著眼,不動也不說話。
沒有反應!怎麼花老頭的稱為武林中最殘酷的刑法竟會沒有一點作用?
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使女開口呢?她愣住了。對一個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簡直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忽然,使女發出一聲呻吟,又一聲呻吟,眼睛陡地睜開,全身一陣顫慄。
分筋錯骨法產生作用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使女。
使女的臉色變得慘白,頭額滲出一層汗珠,牙關緊咬著,牙縫裡透出一陣陣格格的磨牙聲,顯然她在忍受著徹骨的痛苦。
驀地,使女臉上肌肉一陣痙攣,身子彎曲下去,蜷縮成一團,全身開始扭曲。
使女發出一聲又一聲極為痛苦的呻吟,身體已變得不成人形。
四肢變形,是錯骨的結果,渾身抽搐顫抖,是分筋的反應。在分筋錯骨手法下,天下最強硬的鐵漢也會變成一攤爛泥。
瞧著使女的模樣,凌雲花驚呆了。分筋錯骨手法竟是這樣厲害,這樣殘酷!她盯著使女忘記了發問。
當年老叫花子狗不理花布中,是在凌雲花敬了他三大壇百年女貞陳紹後,在醉醺醺的情況下,才向凌雲花顯露了一手分筋錯骨手法,事後他也沒放在心上,料想這丫頭一時半刻也學不會此手法,沒想到凌雲花慧黠過人,居然偷偷將此法學到手了。
這是酷刑,一種極其殘忍的令人無法承受的酷刑。汗水浸透了使女裡外衣衫,她拼命扭動,使勁呼喊,但痛苦有增無減,體內似有千萬條小蟲在啃咬,彷彿要把靈魂活生生地剝離軀殼。
她不知道死是什麼滋味,但此刻她寧願死而不堪承受這種痛苦。
凌雲花一聲不響地看著她,使她的痛苦愈加劇烈。
她終於開口了:“我說我說……”
凌雲花聽到使女的聲音,才從震驚中甦醒,“你說……說什麼?”
“指使我的人是……是你爹爹!”
“是我爹爹?!”又是一個震驚,凌雲花只覺眼前金星四進。
“是……是的。他說事成之後,讓我當莊園使女的……領班……”
“不……不會的……”凌雲花喃喃他說著,突又爆發地對使女叫道,“爹爹怎會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事?!”
使女凸突的兩眼幾乎要從眼眶中暴出:“小姐,你讓我死吧,我受不了啦……”
凌雲花咬緊牙,驕起二指,眼中兇焰的的:“你這奴才,這種下流的事也答應去做!我饒不了你!”
使女急促地:“動手吧!快!快……”
凌雲花手指一頓,旋即指點如飛點下,每點一下,使女便覺有一把刀利在身上。
凌雲花解了使女的穴道,呼地竄出假石山洞,直奔爹爹房中。
“咚!”凌雲花一腳踢開房門闖了進去。
“雲花!”凌志雲放下手中的茶盅,從睡椅中欠起身子,“你怎麼啦?”
凌雲花沉著臉:“你乾的好事!”
凌志雲心中一震,故作鎮靜地笑道:“爹做什麼啦?你還在為楊玉的事生氣?其實像楊玉那樣無恥的人……”
“住口!”凌雲花一聲厲喝,“你還以為我不知道嗎?使女將一切都告訴我了。你要使女將楊玉引進房中,然後假裝受傷誘楊玉入內房,當楊玉走過去幫助她時,使女就敞開早已撕破的內衣抱住楊玉拉倒在床上,同時發出尖叫報信,這時你與三叔就帶領早已等候在花亭的人衝進房中。卑鄙,實在是太卑鄙了!”
凌志雲不覺一怔。他挑中的這個使女也不是一般的人,口已封死,應該不會露餡,這丫頭不知是用什麼辦法,居然讓使女說出了真情。自己本以為秘密到家的事,想不到居然被人知道了,而且知道的人又偏偏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雲花!你聽爹爹說,這楊玉是當年江湖上一個殺人惡魔……”
“我不聽!”往日遇到爹爹說江湖上的事,她總是要纏著爹爹打破砂罐問到底,今日是一句也聽不進去,“我只知道玉哥是鵝風堡的莊主,你這樣做就是謀反,就是大逆不道!”
“我這樣做,正是為了拯救鵝風堡!不讓莊園落在一個殺人惡魔的手中!”凌志雲至此不能不與女兒攤牌,八張牌攤開打。
“哼!你的心思以為女兒不知道?拯救鵝風堡?說得好聽!你就是想要趕走他,自己當鵝風堡的莊主!有他在,你就沒莊主的份兒!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凌雲花言語如同利刃擲向爹爹。
凌志雲打了個寒噤,女兒對自己的心思知道得這麼徹底,實在是太可怕了。八張牌還未打出,女兒一張“天王蓋地虎”便把他徹底打垮了。
他不覺惱羞成怒:“放肆!你竟敢以這種口氣與爹爹說話?!看我不拿家法治你!”
“指使使女用卑鄙手段陷害莊主,你還是先用家法治治自己吧!”凌雲花面對怒氣衝衝的爹爹,竟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凌志雲兩頰暴起青筋,右掌高高揚起。
“不用打!”凌雲花昂起頭,秀髮一甩,一聲大喝,“我走!”說著,轉身往外就走。
凌志雲掌停在空中:“走?你去哪兒?”
“跟玉哥走。”
“你瘋啦?”
“和你一樣!”
說話間,凌雲花已消失在門外:
凌雲花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任性撒野的脾性,在爹爹面前尤其是這樣。凌志雲對這位桀騖不馴的寶貝女兒竟是毫無辦法。
他衝著門外大聲喊道:“來人啦!快去叫三莊主過來!快,快去!”
夕陽餘暉,灑落在靜靜的山坳裡。
凌雲花拎著包袱,呆呆地站在楊玉母親的墳前。
墳堆已經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一個長方形的深坑。
莊丁告訴凌雲花,楊玉一個時辰前就走了,而且還帶走了母親楊貴香的墳棺。
連母親的棺木也挖出來帶走,說明他已經決心再不返回鵝風堡了。
他要去哪兒?
他能去哪兒?
她並不急於去追他,他帶著一口棺木,是很容易追上的。她在想另上一個問題。
爹爹如此卑鄙地陷害他,她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怒罵他,他還能容納她嗎?
她呆在墳坑前,心是空洞的,充斥的只是一種濃濃的失落感。
“雲花!”有人在叫她。
她緩緩地轉過身去。
不知什麼時候,凌志雲、凌志遠已帶著十餘名心腹莊丁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們呈扇形站著。她處的位置正在扇形的核心。
她的眼光觸到了爹爹的臉,心中頓時又激起一團怒氣!她頭一昂:“你們幹什麼?”
“雲花。我們是……”凌志遠說著話,向前跨近幾步。
“別過來!”隨凌雲花一聲厲喝,空中閃過一道白光,她手中多了一把長劍。
凌志遠停住腳,唬起臉道:“要與叔叔動手嗎?”
凌雲花淡淡一笑:“怎敢?雲花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叔叔動手啊。”說看,手腕一翻,長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凌志遠驚慌地:“你要幹什麼?”
“我要走,要去找玉哥。”
“要去找玉哥,也不要把劍對著自己的脖子呀。”
“要是有人敢阻攔我,我就死給你們看!”她說著,手腕一緊,脖子上便有一縷鮮血淌了下來
凌志遠急忙叫道:“傻丫頭,別亂來!”他知道凌雲花的脾氣,犟起來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雲花,”凌志雲跨上一步說道:“你別誤會了。爹知道這件事做錯了,特來給你送行,讓你去把楊玉追回來,楊玉受氣而去,除了你恐怕沒有人能將他勸回。”
“真的?”她眉毛一揚。
“那還有假,當然是真的。”
“那就閃開條道。”
凌志雲手一擺,莊丁立即閃至兩旁,扇形讓出一缺。
凌志雲又從懷中掏出一物道:“雲花,這是鵝風堡的武林牌,你將它帶在身上,若是遇上麻煩,把它亮出來,武林中的人總還是要顧著爹爹幾分面子的。”說著,就想上前。
“站住,你別過來!”凌雲花又發出一喝:
“死丫頭!楊玉初出江湖,沒有這武林牌,麻煩可多著呢。”
凌雲花想了想:“讓叔叔送過來。”
凌志雲將武林牌交給凌志遠:“你去給雲花。”
凌志遠心中一聲暗歎,接武林牌走上前去。
凌雲花右手長劍仍然架住頸脖,伸出左手去接武林牌。當她手指剛觸到武林牌時,突然全身一震,原來凌志遠在武林牌上運透了功力,使上了一手隔物傳功的絕招。
剎時,凌志遠左手二指一彈,“當!”凌雲花脖子上的長劍已被彈開,凌雲花急欲躍起,空中凌志雲飛掠而下,抽袍一拂,凌雲花身上幾大穴位已被封住。
凌志雲制住雲花後,一聲怒喝:“死丫頭!今後我得好好地管管你了。來呀,將小姐押入清心齋石屋,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是!”
四個莊丁將凌雲花從荒坪押走。
凌志遠望著天邊的殘霞,嘆口氣道:“不知玉兒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管他哩,他有飛竹神技護身,誰也欺辱不了他,但願他不要胡亂殺人才是,否則江湖上又要多個魔鬼了。”
“我們這樣對待玉兒,大哥在天之靈,不知該怎麼說話?”
“三弟!死人是無法知道活人的事的,你我兄弟二人,要全力治理好鵝風堡。咱們走吧。”
凌志雲走後,凌志遠仍遙望著遠處的夕陽發愣。
凌志雲走入臥室。
一個四十開外,商客打扮的漢子從靠椅中站起身來:“凌莊主!”
凌志雲迫不及待地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都辦妥了。”
“很好。你很能幹”
“不過……”
凌志雲臉色一沉:“還有什麼不妥嗎?”
“無形劍客呂公良嫌出價太少?”
“五千兩銀子還少?”
“呂公良說,凌莊主若肯出五萬兩,五日之內必將楊玉人頭送到。”
凌志雲沉吟片刻,咬咬牙道:“好,就五萬兩!”
“在下這就去與呂公良回話。”商客漢子拱手告退。
凌志雲喚住已走到門口的商客漢子:“告訴呂公良,擔心那小子腰間的小竹管。”
“知道了。”商客漢子退出門外。
凌志雲臉上浮起一絲陰森的笑。
凌雲花喊破了嗓子,小鐵窗也沒有打開。
裝肚痛,裝中毒,喊上吊,喊碰壁,裝瘋賣傻,扮鬼弄神,詭計都使盡了,也沒有人理睬。
清心齋的人彷彿都死絕了!
人當然沒有死絕,只是奉了莊主嚴令,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任小姐如何胡鬧,一律不予理睬,違命者將嚴加處罰。看來凌志雲是下了狠心,要好好治治這個任性、撒野的寶貝女兒。
凌雲花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昏昏沉沉地睡去。
昏睡之中,她感覺有人在她肩上輕輕一推。
這石屋裡除了她沒有別人。她以為是夢幻,沒有理睬,又昏睡過去。
有人又在她肩上一推,這次使的力氣大了一些,她有了明顯的感覺,這不是幻覺。
陡然間,她的心狂跳起來,睜大了眼。
“誰?”她一聲輕喚。
“是我。”一男子的聲音,絕不陌生,但聽不出是誰。
燈不知什麼時候滅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她無法看清來人的身影。
“你是誰?”
“別出聲,跟我來。”
“去哪兒?”
“救你出去啊。”
“救我出去?你為什麼要救我出去?”
“你要再問,我就自己走了。”
她不再出聲,雙肘撐床爬起,跟在那人的身後。
那人先走到屋中抓住一根懸著的繩索,撥弄了一會,繩索掉了下來。“好了。”他一邊說一邊收挽繩索。
她雖然看不清他的動作,但聽得出來,他是從清心齋頂上通風口裡鑽進來的。通風口四面光滑如鏡的石壁不說,壁洞小得連個嬰兒也鑽不過,這人能從這裡進來,功夫自是高深莫測。
那人收好繩索,走至石門邊,不知怎麼一弄,竟將石門推開一條縫。
兩人一前一後從門縫鑽出,復又將石門關好,然後貼壁滑出殿堂。
二人一出殿堂,立即施展輕功,身形一晃,幻化流星,射向山坳荒坪。
荒坪上,兩人對面而立。
淡淡的月下,那人蒙著面中,凌雲花仍是看不清他的臉。
“你是誰?”她問道。
“別管我是誰,快去搭救楊玉。”
“玉哥有危險?”她臉色頓變。
“有人僱了三路殺手,要他的腦袋。”
“他現在哪裡?”
“不知道,但他帶著一副棺材,是很容易找到的。”
“謝謝。”凌雲花轉身就跑。
“去哪兒?”蒙面人喚住她。
她轉回身:“去取行裝啊。”
“不用,我替你都準備好了。”蒙面人扔過來一個小包袱。
她打開包袱一看,全是男人的衣裝!她眨眨眼說道:“朋友,你的意思我明白!”
“這樣就方便多了。”蒙面人說。
凌雲花皺皺眉又道:“還是不行啊。我的寶劍,百寶囊、還有銀兩……”
“都在這兒。”蒙面人又扔過一個小包和一把長劍。
小包內裝著女人用品和她的百寶囊,想得真周到!再看看那把劍也是自己使的那把,錢袋也是傍晚時被爹爹搜去的那隻。
“哈哈!”凌雲花立時樂了起來,哈哈一笑,“在開石門時,我就知道你是個老賊,果然不錯,我的東西,你全都給偷來了。”
“死丫頭,真不知好歹!”蒙面人說著正欲轉身。
“哎……請留步。”凌雲花雙手一拱,“請恩公留下個姓名。”
“在下助人為樂,從不留名留姓。”
“你不留名,日後我怎冬向救命恩人報恩呢?要是不報,有人又會說我不知好歹了!”
凌雲花又是一副頑皮相,盯著蒙面人嘻笑。
“死丫頭!”蒙面人轉身一閃,已遠出三十步之外。
“臭道士!臭道士!”凌雲花叫道,“你當我真不知道你是誰?”
“死丫頭!算你聰明!”聲音傳來,人身已杏。
須臾,一條人影從鵝風堡遁出,飛向山坳口蜈蚣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