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巧玲瓏的石塔,聳立在鵝風堡內的天壇頂峰上。
塔雖小,但像一把被神剛剛擲出手的利劍,挾著山風欲騰空而起,氣勢異常雄偉。
它就是鵝風堡內那座誰也不準靠近的、神秘莫測的“沖霄塔”
除了凌志宏以外,誰也沒有進過此塔。
聽說此塔內機關密佈,險惡無比,擅自人塔者從未有活著走出塔門的。
凌雲花帶著楊玉踏上了天壇。
“小姐!請留步!”四個執刀莊丁阻住了走向沖霄塔塔門的凌雲花。
“為什麼?”凌雲花瞪起眼,明知故問。
塔內走出一位四十開外,滿臉絡腮鬍須的莊丁頭目:“小姐,難道你不知本莊的規矩,這沖霄塔是不讓外人迸的麼?”
凌雲花冷聲一笑,閃身讓出楊玉:“陳青雲!莊主也算是外人?”
這莊丁頭目叫陳青雲,奉命守這沖霄塔已有二十年了。
陳青雲和四個莊丁見到楊玉立即單膝下跪道:“沖霄塔護守陳青雲率莊丁叩見莊主!”
凌雲花越俎代庖,拂袖道:“免了,起來!”
陳青雲等人怔了怔,才一齊起身:“謝莊主。”
“打開塔門,莊主要進沖霄塔一遊。”凌雲花下達命令。
陳青雲從塔內走出來後,塔門已關,此時石塔四門緊閉。
“不行。”陳青雲道,“沒有於大管家的命令,誰也不能進沖霄塔。”
凌雲花冷哼一聲,指著楊玉對陳青雲說:“在鵝風堡裡是於管家大,還是莊主大?”
“當然是莊主大,不過……”
“不過什麼?還不快開門!”一聲嬌喝,已然動氣。
“小姐,不是在下不遵命,封閉石塔是老莊主的遺命,在下決不敢違背。”
凌志宏的遺命?楊玉心中一動。
“哼!”凌雲花冷冷一笑,“你才說要於大管家的命令才能人塔,此刻又說是老莊主的遺命封閉石塔,你把我當三歲孩兒?開塔!”
“石塔已經封閉,除了老莊主和於大管家外,誰也不知開塔之法。”
難道凌志宏就藏在這石塔之中?楊玉心念疾轉。
“莊主!”凌雲花扭過臉對楊玉說,“這傢伙刁猾得很,請莊主……”
未待她說完話,楊玉已搶至陳青雲身前:“開塔,替本莊主開塔。”
陳青雲“咚”地單膝跪地:“請莊主恕罪,在下實在不能開……”
楊玉沉聲一喝:“開!一切責任由本莊主承擔!”
陳青雲猛地揚起頭:“請莊主不要逼我!”
“開!你一定得開!”楊玉眸子一翻,精光畢露。
他生性倔犟固執,越是遭到阻撓的事,他越是要幹,何況這塔裡隱藏的秘密也許正是他心中疑團的死結。
刷!陳青雲拔出鋼刀對準了自己的胸膛:“莊主一定要在下開塔,在下只有以死謝罪!”
楊玉伸手按住陳青雲的手腕:“我只要你開塔,並不要你死,你死了,塔也得開,死又有何用?”他輕嘆一聲,聲音變得有幾分淒涼,“再也沒有辦法了嗎?”
“這……”陳青雲盯著楊玉想了片刻道“如果莊主能自己打開石塔的中門,在下便關上塔內所有機關消息,替莊主打開通向‘天霄室’的暗門。”
“天霄室?”
“難道莊主不是為天霄室而來麼?”
“正是!正是!”凌雲花搶著替楊玉回答。
陳青雲垂下鋼刀,仰望天空:“且看天意如何!”
楊玉再不言語,跨步走到石塔中門前。
“莊主,我來幫你!”凌雲花搶身到石門前,伸手在石門上一頓亂敲亂搗。
“這石門機關,不外乎‘八卦’、‘九旋’、‘十洛’的設計,門坎下有凹槽,槽內有滾珠。門上有鐵鏈系在絞盤上,絞盤又有鐵鏈相連,鐵鏈又繫著絞盤,這種大小不一的絞盤通常有好幾個,最後的一隻絞盤上的鐵鏈繫著一個懸空的大鐵錘,鐵錘由一個活動的託板頂撐著。只要找到了開關也就是機關的暗紐,這麼一扭,託板鬆開,鐵錘墜落下去帶動鐵鏈,鐵鏈帶動絞盤,絞盤又帶動鐵鏈,最後鐵鏈帶動滾珠上的石門,這門就自動打開了……”凌雲花一邊檢查石門,一邊頭頭是道地向楊玉解說著活動石門的機關奧妙。
楊玉凝身未動,在想著陳青雲的一句話:“且看天意如何。”
天意又會如何呢?
凌雲花對石門機關的解說倒是不錯,可就是找不到石門機關的暗紐。足足半個時辰,她已累得腰痠背痛,還是一無所獲。
“玉哥,說真的,這塔內一點兒也不好玩,咱們回去吧。”她已經洩氣了。
楊玉眼光落在石塔中門上方的“沖霄塔”三個字上。
三個遭勁雄渾的大字!
眼中迸出一片精芒。三個大字逐漸在眼中展開。
“衝”字,一挑的那塊石磚後有一個圓形小洞。
“霄”字,月字中的第二橫那塊石磚後也有一個圓形的小洞。
“塔”字,口字中的那塊石磚後有一個把手按紐。
他縱身一躍,跳上中門頂上的橫石,伸手扭開衝字一挑的那塊石磚,順手取下腰間的一根小竹管塞人圓形小洞。
自從他在後荒坪殺了九個惡魔後,他腰間就一直插著十八支小竹管,這竹管的粗細恰好插入小洞,如同定製。
莫非這就是天意?頓時,他信心百倍。
再伸手扭開霄字月字中第二橫的那塊石磚,將小竹管插入圓形小洞。然後推開塔字口字中的那塊石磚,抓住把手,向上使勁一扭。
沖霄塔,把手扭動的方向應該是向上,但願沒錯!
塔內傳來一陣輕微的細響。他聽得出來,那是鐵鏈與絞盤運動的聲音。
他拔出小竹管,跳下石門頂,傲然肅立在塔門前。
“嘩啦!”石門隨著鐵鏈的響聲,徐徐打開。
“開啦!開啦!“凌雲花發出一陣歡叫。
陳青雲等人立即奔到楊玉身前,再次跪下:“莊主神威!”
叩禮之後,四莊丁急急奔進四門,關上塔內機關消息。
陳青雲引著楊玉、凌雲花徑直登上塔頂層。
陳青雲在一扇石壁上揭下九塊虛坎的石磚,然後從身上取出九片鑰匙插入磚後的鎖孔。
他將鎖孔一一打開後,在石壁上輕輕一推,石壁便旋開,露出了一個迴轉過道。
“這便是通向天霄室的過道。”
凌志宏會藏在天霄室麼?楊玉在想。
天霄室不知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沒有?凌雲花在想。
“莊主,您請。”陳青雲對楊玉說。
“你引道。”
“恕在下不能為莊主引道。”
“為什麼?”
“這天霄室只有莊主一人能進去。於大管家送老莊主時,也是隻到這裡便止步。”
“哦。”楊玉跨步進了暗道。
凌雲花所得陳青雲之言,身子一晃,貼著楊玉閃入暗道,她動作敏捷,如同飄渺的輕風。
誰如她腳還未落地,身後一股勁風襲來,那風不是往前推,而是將她往後吸!
她想拼命地往前竄,但腳未落地使不上勁,空中的道力又盡,那股勁風竟是硬生生地把她從暗道裡拖了出來。
她腳剛落地,立即彈身而起,再次箭一般射向暗道。
“噗!”又一股勁風迎面襲來,將她擊退到數丈之外,依靠著石壁才將身於穩住。
“小姐,得罪了。”陳青雲雙掌錯胸,立在暗道門口。
“你……”凌雲花氣得頸上青筋直暴。
她沒想到看守沖霄塔的陳青雲武功竟會如此之高,憑陳青雲剛才露的這兩手,她斷定他的武功已在她爹爹之上。
“請小姐恕罪,這天霄室除了莊主之外,實不能讓第二人進去。”陳青雲一面拱手賠禮,一面解釋。
見陳青雲那副嚴肅的模樣,她知道要進天霄室恐怕是困難了,但她仍不死心,縱身躍到暗道門前,哭喪著臉對暗道內的楊玉求情:“玉哥!我要……”
“別胡鬧!”楊玉板起面孔,“這是你來的地方麼?在外面等我。”說著,眉頭一皺,對陳青雲道,“關上暗門,一個時辰之後再來接我。”
皺眉?這傻小於板起面孔又皺眉,幹嘛?凌雲花心中頓生疑竇。
“遵命!”陳青雲一面應聲,一面伸手去關石門暗紐。
此時,楊玉突然臉朝門外,一聲驚呼:“於大管家!你怎麼也來了?”
“於大管家?”陳青雲吃了一驚,急忙扭轉頭去。
凌雲花聰明過人,楊玉話剛出口,她就明白了他皺眉的用意,她連看也不看,想也不想,便疾出二指點向陳青雲腰間的“關元”穴。
陳青雲扭頭不見於大管家,情知中計,急待閃身卻已是來之不及,只覺腰間一麻,便癱軟在地。
“哈哈!,倒了!”凌雲花嘴裡叫著,手卻是不停,一連封點了陳青雲十三大穴位,連啞穴也點上了。
楊玉對陳青雲道:“委屈你了。對你護塔的忠心,日後我一定重重有賞。”
凌雲花竄進暗道,拉起楊玉的手:“玉哥,咱們進去吧。”
陳青雲躺在暗道門口,無可奈何地幹瞪著眼,看著他們消失在暗道拐角裡。
天霄室,一間普普通通的房間。
室內除了一排插著十八般兵器的器架外,就是一張方桌,桌上擱著一件用紅綾布蓋著的東西,從外形上看像是一本書。
室內沒有生活用具,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凌志宏沒有藏在這裡。
楊玉不禁脫口而出:“這是什麼地方?”
“唉!”凌雲花嘆口氣道,“瞧這些兵器,當然是練功的地方羅。聽爹爹說,這石塔是大伯練絕功大的地方。我原以為練絕功夫一定會有很多很多的器械,肯定會很好玩的,誰知就是這樣!這兵器誰沒見過,有什麼好玩的。”
楊玉眼光落到方桌上:“這地方既被列為禁地,必有它的秘密。”
他在想,紅綾佈下蓋著的若是一本書,也許書中記載著凌志宏和母親的真實關係,說不定還有自己的身世隱情呢。”
他剛想走過去揭開紅綾布,凌雲花已捷足先登。
紅綾佈下果然是一本書!
“啊——”凌雲花一聲歡叫,“這下子可好玩啦!”
“那是什麼?”
“快,你快來看!”
他湊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本武功秘笈。
他心中一涼,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隨之消失了。
“玉哥!這可是一門絕功夫!”
“嗯。”
“你看看這書的題名,哎……你看啦!”
他扭頭一看,秘笈的內頁上寫著四個字,“百門殘功”。
他眉頭鎖得更緊,顧名思議,“殘功”必定是一些殘忍的殺人功夫。凌志宏為什麼會習練這種功夫?
“不用看啦。這種功夫我不練,你也不要看。”說著,他意欲搶下此書。
凌雲花忽地伸手格住他:“你急什麼?這裡頁還有一行小字哩,我念給你聽。”
她也不管楊玉聽不聽,就唸道:“‘百門殘功’乃是一種以殺止殺,旨在救人性命的武功。老衲浪蕩江湖數十年,深為各門竟出的殺手,心狠手毒,殺人如同兒戲而深感不安。遂與老叫花蘇流星、九全和尚三人,對百門殘殺絕招進行了研究、剖析、逐一研出了對應的招數,取名為百門殘功,意是對付百門殘酷殺手的功夫。”
原來是對付殺手們的功夫!才楊玉心中的憎惡漸漸消失。
他最痛恨的就是那種自仗功夫,不分青紅皂白就拔劍殺人的惡棍,和那專為金錢。不分善惡是非,就取人腦袋的殺手。
凌雲花繼續念道:“這一招式的功夫,對窮兇極惡的殺手是致死的絕招,但若用它去殺人,就連一個普通的習功人也殺不了,因為它的招式是針對殺手絕招的破綻研創的,它本身則是漏洞百出,毫無價值。因此習百門殘功的人,他只是那些身懷絕招殺手的剋星,決不會危害武林。”
楊玉忍不住插嘴道:“想得倒是周到。”
“以殺止殺,雖不是最好的辦法,卻也是拯救更多無辜性命的最實際有效的辦法。阿彌陀佛!現在我們三人將百門殘功交與凌志宏大俠,由凌大俠付諸實施,替天行道。蒲田廣濟寺雲遊僧六戒和尚。”
凌雲花按住書頁:“不知大伯是否練了這門功夫?”
“肯定沒練,不然爹爹怎會喪生在百合神教婢女一掌之下?”楊玉口裡這麼說,心中卻在想:江湖上從未聽說過凌志宏出手殺過人,可以斷定他沒練過此功,否則是遇上殺手,怎能不開殺戒?
“如果那婢女的殺手功夫沒有收入百門殺招之中呢?大怕當然就不會有反殺手的絕招了。”在論理方面,她是絕不肯認輸的。
她說著又翻開一頁:“咦,這裡有大伯寫的話!”
“給我看看!”他急忙低頭去看。
“還是我念給你聽吧。”她拍拍書頁,又念道:“百門殘功雖是對付那些殘忍殺手的功夫,但畢竟是致人於死地的殘酷招式,一出手那些發動攻擊的殺手就必死無疑,所以我並未將三位老前輩的計劃付諸行動,我在尋求改變殘功招式的方法,經過十年研創,在叫花子‘狗不理’花布巾的幫助下,我已將百門殘功的百招功式修改於後,用它來對付殺手絕招,只需斷敵執兵刃一臂,不必要其性命。雖是如此,亦是殘忍,但非如此,不能制惡止殺。阿彌陀佛!現將百門殘功交予……”
凌雲花滿臉驚愕,頓住話語。
“交予誰啊?”楊玉問。
“交予玉兒與雲花,由玉兒付諸實施,替天行道。鵝風堡凌志宏。”凌雲花合上書本,又道:“看來大伯早就料到我們會闖進這天霄室了。”
楊玉心中對爹爹又增添了幾分敬意,心向佛,心為善,而他一出手就殺了九人,雖然是九個惡魔,但就心性比,他與爹爹就差得遠了。
“玉哥,咱們就開始練吧。”凌雲花迫不及待地催促。
楊玉長嘆一聲,說道:“既然爹爹要咱們練,咱們就練吧。”
他哪裡知道,凌志宏的留言中根本沒有“雲花”兩個字,那是凌雲花在唸時故意加進去的,這門絕活,她怎不學?
凌雲花翻開殘功武式第一招。
秦門十三絕命劍。創劍人秦山伯。秦門已有三代為殺手,以十三絕命劍,殺了九十五人,其中包括朝廷命官二人,武林掌門二人,共得僱金五十一萬餘兩。
十三絕命劍,十三招融於一招,出手姿勢如圖。右邊畫了一個執劍人出手的架式。
殘功對招,一招。如圖。左邊畫了一個執劍人出手的招式,標有出劍的弧線和劍鋒指向,並有小字說明必須在對方劍刺到胸門時方能出手。
平平淡淡的一招,極為普通,毫無驚人之處。
“玉哥,咱們先練這一招,太容易了。”
凌雲花說著,拔出兵器架上的劍,就找楊玉過招。
楊玉凝視著圖,良久,才轉身:“來吧。”
這一試,凌雲花才知道,這極為普通的一招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練的。
勇氣、信心、內力、速度缺一不可。千鈞一髮出手,斷敵一臂,談何容易?!
難怪六戒和尚三人要凌志宏練此功,只有凌志宏才有練這種功夫的素質。
凌志宏是在荒坪見到楊玉出手後,才決定留下此言,要楊玉習練此功。
凌雲花眼下的修養,如何能練得這種絕功夫?
儘管楊玉把“秦門十三絕命劍”的出手架式緩了又緩,但他手中的木劍仍然三次刺中凌雲花的“心臟”。
她不能把持住劍鋒刺到胸門時,那瞬間的出手機會。
楊玉使的還只是秦門十三絕命劍的出手架式,若是換上殺手的真招,準得將她心臟刺個對穿。
“這是什麼鬼招式?”她忿忿地將手中的木劍摔到地上,“為什麼不早出手?偏偏要等劍鋒到胸上才能出手!這不是分明讓人去送死嗎?不練了!我不練了!”
“讓我來試試,你出劍。”楊玉垂下手中的木劍,隨意立個姿勢。他雖不會武功,但內力修養和鎮定力卻遠遠地超過了凌雲花。
“那好。”凌雲花撿起地上的木劍,“玉哥,你可小心羅。”
“來吧。”
“看劍!”
凌雲花擺出秦門十三絕命劍的架式,一劍送出。
劍鋒刺到楊玉胸門,楊玉垂下的劍突地一抬,斜裡一劈,木劍竟後發先至,搶先砍在凌雲花執劍的手腕上!
“不算!不算!”凌雲花霍地往後一跳,“我還沒有盡力呢。我就不相信這鬼招式,能抵擋得住絕命劍。”
“那就再來試試吧。”
“小心了。”凌雲花再次擺出秦門十三絕命劍的架式。
楊玉盯著凌雲花手中的劍,眼中迸出一片精芒。
嗖!凌雲花迸盡全力刺出一劍!
這一劍雖不是絕命劍殺手的真招,但道力之強卻是凌厲無比。
楊玉不懂劍術中的招式變化,對刺來的一劍不知如何化解、抵擋,但對百門殘功一招的含意卻能領悟。間隙,抓住對手劍招中的瞬間間隙,一劍砍去,定能成功。
能從簡單的劍招圖中領悟“殘功一招”的含意,談何容易?要抓住劍招中瞬間的間隙,更是異常困難!
楊玉卻一點兒也不感到難。
他不懂武功、劍術,無論對手刺來的劍式含有多少變化、殺機,他全不知道,不知道,便沒有恐懼,沒有恐懼,便鎮定自若,鎮定歸若,才能抓住那瞬間的間隙。他和凌志宏那種武功高深,心性超俗的高手一樣,從另一個角度具備了習練這種百門殘功的先決條件。
他習練得“六合煉氣大法”,內定力極強,再加上特有的奇異眼力和超乎神速的手法,更使他具有了習練這種絕功夫的特殊條件。
他大生是習練絕功夫的人?不,並不是,僅僅只是偶然而已。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天意”。
凌雲花的劍抵到他胸膛時,劍尖激起了一朵劍花,鋒尖斜挑向上,直指向心臟。在激起劍花,鋒尖斜轉之時,這中間出現了一個間隙。
這是一個比電光石火還短暫的間隙,鋒尖換招之間的缺縫連針也插不進。
然而,在楊玉限中,那間隙似乎停留了好久,鋒尖間的缺縫很寬很寬,足以插上十把手中的木劍。
他緩緩地朝那鋒尖缺縫,依圖砍出一劍。
“咚!”凌雲花手中的木劍墜落在地下,捂著手腕尖聲大叫起來:“哎唷!玉哥,你動真格的?”
楊玉手中若是一把真劍,凌雲花的手腕豈不就與手臂分家啦”
“花妹,對不起,其實我並沒有……”楊玉想不到“殘功一招”這麼靈,木劍依圖這麼輕輕一揮,就斷了凌雲花的“手腕”。
“哎啃!我不練啦……”
“你不練,我一人練。日後要再遇上這些無人性的殺手……”
“哎!”凌雲花急忙說,“我說個練,可沒說不學啊。”
“不練只學?”楊玉感到困惑
不解。
“對囉!”凌雲花跳過去拿過秘笈本,拍著本子道,“我明白大伯為何要叫你我二人同練此功了。”
“為什麼?”楊玉雖然聰明,人卻老實。
凌雲花反手抄著秘笈本在房中一邊踱來踱去,一邊說:“你沒學過武功,對各門派的武功招式全然不懂,對刀啊,劍啊的也不熟悉。要是碰上個殺手,他不報門戶,也不先擺架式,舉劍就殺,你用哪一門殘功一招去對付他?”
“這個……”他的確未曾想到這個問題。
“這百門殘功是一招對一招的功夫,你若是‘張冠李戴’用措了,準得喪命。還談什麼替天行道,懲治兇惡?”
“這話不錯。”他也感到問題嚴重。
“所以大伯就要我幫你的忙羅。”凌雲花頭頭是道他說,“花妹不是吹牛,人稱‘小精靈’,江湖上的事,地上的全知,天上的半知,哪一個門派,哪一門武功,我花妹看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楊玉似有所悟。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伯的意思。”她得意地眨眨眼,“我將秘笈上百門殺手的來歷和絕殺架式背熟,你將各門的殘功一招練熟,若是遇到殺手,只要他一亮招,我就報出他的門號,你就用那門派的殘功一招去對付他……”
楊玉皺著眉:“這麼說,今後我若闖蕩江湖就非要和你在一起了?”
“那當然!”凌雲花神氣地點點頭,“這是大伯的意思。今後你在江湖上就必須和我在一起。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能對付天下的殺手!”
“我不練了。”楊玉扔下手中的木劍,轉身就走。
“哎……玉哥!”凌雲花急步追上,拽住他的衣袖,“你怎麼不練了?”
他沒出聲,心中在想:今後若是拴上這個小精靈,可是夠嗆!
“你這個不肖之子!難道死去的爹爹的話,你都不聽嗎?”她擺出一付教訓人的架子。
他仍是不吭聲,長臉就像一塊冷鐵。
她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沒想到一番真心待他,處處為他著想,他卻是如此討厭她!
“玉哥,你……真的這麼討厭我麼?”她鼻子一酸,淚水已籟籟落下。
他並不討厭她,只是把她看成是個麻煩。調皮搗蛋的小姑娘,不惹禍那才怪。他雖然還未完全成熟,卻已把自己當作了大人。
他以大人看小孩的眼光,看著凌雲花,不覺被她的淚水所軟化。
自己日後踏入江湖,這絕功夫興許還有用。他已斷定自己不是做莊主的料。
良久,他把臉轉向凌雲花:“咱們練吧。”
學百門殘功是爹爹的的遺命,不能不遵,況且有句俗話:藝多不壓身。至於出江湖的事,以後再說。
凌雲花破涕為笑:“這就對……了。想江湖上一對對的遊俠夫婦多著哩,如太湖的鴛鴦俠宋金堂、李芹蘭,四海閣的雙飛翼餘微波、梅輕煙。無影雙俠吳做君、丁冷雪,玉雪四姐妹和粉面四郎君,還有黑白雙鷹馬瑞其、馮美芬。”說到江湖上的人物,她是口若懸河,如數家珍。
“別羅嗦啦。”他打斷她的話,“時辰不早了。”
她噗地一笑:“嗯。”說著,翻開秘笈本念道,“柳莊七煞劍。創劍人山東柳林集柳莊柳天星。”
凌雲花心性聰明,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半個時辰之內已背熟十餘門殺手的門戶及出手殺招架式。
楊玉對這種一招式的簡圖,有特殊的驚人悟性,半個時辰之內已練就十餘招不同門戶的殘功一招。
其實說來一點也不巧。凌雲花平日便愛記些武林門戶之事,自是熟能生巧。楊玉只管圖上一招,不管對手殺式,依葫蘆畫瓢,囫圇吞棗,自也是容易得很。
學完十餘招,一個時辰已到。楊玉和凌雲花商量一陣,決定將秘笈帶出塔去繼續練習。
楊玉在前,凌雲花挾著秘笈本在後。
“花妹,你先行一步,快去替陳青雲解了穴道,剛才也實在是委曲他了。”楊玉說。
“嗯”凌雲花應著,將秘笈本塞人懷中,弓身一竄,一溜清風出了暗道。
暗壁門還開著。陳青雲還躺在地上。
凌雲花閃身到陳青雲身旁:“嘿嘿,大鬍子,今後還敢不敢再為難你家小姐?這點穴的滋味不好受吧。本姑娘今日還算是客氣,只點了你十三道大穴,要是下次再惹惱了姑娘,我就點你……”
“二十四道大穴”幾個字還未出口,陳青雲霍地躍起,左手疾出,點了凌雲花身上十三道穴位,右手從她懷中拽出了百門殘功秘笈本。
這是怎麼回事?她用的是凌家獨門點穴法,而且點了十三大穴位,陳青雲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一個時辰之時,自解穴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想喊,但啞穴被點,卻是喊不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