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克里·波洛坐在白色的沙灘上,望着藍得耀眼的海水。他穿着謹慎:一套花花公子時尚的白色法蘭絨外衣,一頂大巴拿馬帽護住了他的腦殼。他屬於過時的一代,認為要儘量遮住身體,避免陽光直射。坐在他旁邊的帕梅拉·萊爾小姐則説個不停。她那被陽光曬黑了的身軀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充分展示出觀念的開放性。
偶爾她的談話會中斷一會兒,這時她把一瓶立在身邊的油狀液體塗抹在自己身上。
離帕梅拉·萊爾小姐較遠的一邊是她的密友,薩拉·布萊克小姐,臉朝下俯卧在一塊有着華麗條紋的毛巾上。布萊克小姐的皮膚曬得恰到好處,惹得她的朋友不止一次地向她投去不滿的目光。
“我還是曬得不夠均勻,”她難過地嘟噥道,“波洛先生——您不介意吧?就在右肩胛骨下面——我夠不着,塗油總塗不好。”
波洛先生盡了自己的義務之後,用手絹仔細擦拭了沾油的手。生活的主要樂趣在於對周圍人們的觀察和她本人的嗓音的萊爾小姐繼續説道:“關於那個女人我是對的——那個穿查內爾式時裝的——我是説瓦倫丁·戴克斯·錢特里,我想錯不了。我一見面就把她認出來了。她真了不起,不是嗎?我是指我能理解為什麼人們都為她而瘋狂了。她明擺着也希望他們那麼做!這可是成功的重要條件。昨晚來的另兩個人是戈爾德夫婦,他長得非常英俊。”
“度蜜月的?”薩拉用沉悶的聲音低聲問。
萊爾小姐老練地搖了搖頭。
“噢,不——她的衣服可沒那麼新,你常常可以由此辨認出新娘來!您不認為觀察別人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嗎?波洛先生,看看您從他們的外表上能發現些什麼?”
“不光是觀察吧,親愛的,”薩拉親切地説,“你也問了許多問題呀。”
“我還沒跟戈爾德夫婦講過話呢,”萊爾小姐鄭重地聲明,“不管怎樣我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人不能對他的同類產生興趣呢?人類的本性就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您不這麼認為嗎?波洛先生?”
這次她停了足夠長的時間,讓她的夥伴來回答。
波洛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那藍藍的海水,他回答道:
“CadePend。(法文,意為:這要視情況而定。)”
帕梅拉非常驚訝:
“噢,波洛先生!我認為一切都不如人類那般有趣——那樣變幻無常!”
“變幻無常?不。”
“噢,但他們確實如此。一旦你認為你已經徹底瞭解他們時——他們就做出一些根本無法預料的事情。”
赫爾克里·波洛搖搖頭。
“不,不,那並非實情。絕少有人做事不帶着他本人的個性的,到後來都是一成不變了。”
“我完全不能同意您的看法!”帕梅拉·萊爾小姐説。
她沉默了足有一分半鐘,才重新又發起了攻勢,“只要我見到一些人,我就想了解他們——他們喜歡些什麼——他們相互間有什麼關係——他們在想些什麼,有何感受。這是——嗯,這是很富有刺激性的。”
“幾乎沒有,”赫爾克里·波洛説,“大自然不斷重複它自己,超乎一個人的想像之外。這大海,”他沉思着補充道,“卻有着無窮的變化。”
薩拉把她的頭轉過來,問道:
“您認為人類傾向於重複一定的模式嗎?老一套的模式?”
“Pcisement。(法文,意為:正是。)”波洛一邊説,一邊用手指在沙子上畫出一個圖案。
“您在畫什麼?”帕梅拉驚奇地問。
“一個三角形。”波洛説。
可帕梅拉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別處。
“錢特里夫婦來了。”她説。
一個女人走進海灘——高高的個兒,有意顯露出自己的身條。她略點點頭,笑了一下,就坐在稍遠一點的海灘上。粉紅透着金黃的絲巾從肩頭滑落,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泳衣。
帕梅拉感嘆到:
“她有多好看的身段啊!”
而波洛卻盯着她的臉——那張三十九歲女人的臉,她可十六歲時就因美貌而聞名了。
他和別人一樣,瞭解瓦倫丁·錢特里的一切。有很多事讓她聲名遠揚——她的反覆無常,她的富有,她那雙大大的寶石藍眼睛,她在婚姻方面的冒險與投機。她有過五任丈夫和不可勝數的情人,她依次做過意大利伯爵、美國鋼鐵大王、職業網球手、摩托車賽車手的妻子。四任丈夫中,美國人已經死了,而與其他幾位都是很隨便就離了婚。六個月前,她第五次結婚——嫁給了一個海軍中校。
他就是跟在她後面大步走進海灘的那個,一言不發,黝黑的皮膚——長了個好鬥的下巴還緊繃着面孔,真有些像遠古的類人猿。
她説:
“託尼,親愛的,我的煙盒……”
他已經為她準備好了——給她點上煙——幫她從肩上脱下白色泳衣的條帶。她躺了下去,在陽光下舒展開胳膊。他則坐在她身邊,像一頭野獸守衞着自己的獵物一般。
帕梅拉把嗓音壓得非常低,説:
“您知道他們令我很感興趣……他太粗野了!那麼少言寡語——還瞪着眼睛看人。我猜只有她這種女人才享受得了,像是在指揮一隻老虎!我不知道這情形可以維持多久,她可能很快就對他厭倦,我相信——現在更是如此。我總覺得,如果她要甩掉他,那他就會變得很危險了。”
另一對夫婦走進海灘——很不自然的樣子,他們是昨晚來的新客人。道格拉斯·戈爾德先生及太太,是萊爾小姐在查閲旅館客人登記簿時瞭解到的。她明白意大利人的規矩歷來如此——護照上記下了他們天主教的名字和年齡。道格拉斯·卡默倫·戈爾德先生三十一歲,馬喬裏·埃瑪·戈爾德三十五歲。
前面已經説過,萊爾小姐生活當中的癖好,就是對人的研究,和大多數英國人不同,她非常善於同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攀談,絕不像傳統的不列顛人的習慣那樣,四天到一週的時間過後,才開始第一次謹慎的交往。因而,她注意到戈爾德夫人往前走時,有點猶豫和怕羞,就大聲説:h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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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今天天氣真好!”
戈爾德夫人是個小巧的女子——活像一隻小老鼠。她長得不賴,身材勻稱,膚色也很好。只是她那不自信和懶散的神色,使她輕易不為人注意。她的丈夫正好相反,相貌堂堂,帶着近乎誇張的舉止。金色的捲髮、藍眼睛、寬肩窄臀。他像一個在舞台上的,而不是在現實生活中的年輕人。不過一旦他開口,原來的印象就會消失。他非常樸實,不裝腔作勢,甚至可以説有點傻氣。
戈爾德夫人感激地看了帕梅拉一眼,就在她身邊坐下了。
“您的褐色皮膚真招人喜歡,我覺得非常棒!”
“麻煩得很,必須費很多事,才能曬成均勻的褐色呢。”萊爾小姐嘆息道。
她停了一會兒,又接着説,“你們是剛到的嗎?”
“是的,昨天晚上到的。我們是坐名叫‘瓦坡’的意大利遊艇過來的。”
“你們以前來過羅茲島嗎?”
“沒有,它太可愛了,不是嗎?”
她丈夫説:
“只可惜來一趟太遠了。”
“是的,如果它在英格蘭附近的話……”
薩拉用沉悶的嗓音説:
“不錯,那時它就會變得令人討厭了。一隊隊的人像排在板子上的魚一樣,到處都是!”
“那自然,”道格拉斯·戈爾德説,“意大利人的交換對現在來講絕對是災難性的,這真讓人討厭。”
“的確不一樣,是嗎?”
還是那套刻板的老生常談,沒有一點精彩之處。
順着海灘不遠的地方,瓦倫丁·錢特里轉過身子,坐了起來,把一隻手橫放在胸前的泳衣上面。
她打了個哈欠,一個雖大但又精緻得像貓一樣的哈欠。
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海灘這邊,眼光斜過了馬喬裏·戈爾德——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道格拉斯·戈爾德那有着捲曲金髮的頭上。她款款地扭動起肩膀,説話時,嗓音高得超出了應有的高度。
“託尼,親愛的——真是美妙絕倫!——這太陽?我以前就該是個太陽的崇拜者——你不這麼看嗎?”
她丈夫嘟噥了些什麼,不過沒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裏,瓦倫丁·錢特里繼續用那拔高了的、拖長的音調説道:
“把毛巾鋪得稍微平一點兒,可以嗎,親愛的?”
她使出渾身解數將嬌美的身段擺成各種姿態。道格拉斯·戈爾德開始朝這邊看了,他的眼神里明顯流露出一股興奮勁兒。
戈爾德夫人快活地低聲對萊爾小姐耳語道:
“多漂亮的女人!”
帕梅拉既樂意於道聽途説,又樂意散佈一些消息,她用更低的聲音回答道:
“她就是瓦倫丁·錢特里——你知道,過去是瓦倫丁·戴克斯——她真有一手,是不是?他對她迷戀得不得了——從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戈爾德夫人又朝海灘上望了一眼,而後説道:
“大海太可愛了——那麼的藍。我覺得現在我們就該到海里游上一會兒,你説呢,道格拉斯?”
可他還盯着瓦倫丁·錢特里,過了一兩分鐘,才漫不經心地答道:
“到海里去?哦,是的,的確該去。先等一會吧。”
馬喬裏·戈爾德站起身,走到海邊去了。
瓦倫丁·錢特里半邊身子轉了一下,眼睛直盯着道格拉斯·戈爾德,粉紅色的嘴唇彎出一絲笑意。
道格拉斯·戈爾德的脖子有點發紅。
瓦倫丁·錢特里説:
“託尼,親愛的——你可別介意,我想要一小瓶潤膚霜——就在我梳妝枱上——我是説把它拿下來給我——可是個美差呢。”
中校順從地站起來,大踏步走向旅館。
馬喬裏·戈爾德跳到了海水裏,大聲嚷道:
“太棒了!道格拉斯——真暖和,快過來吧。”
帕梅拉·萊爾衝他説:
“您不去嗎?”
他含糊地回答:
“哦,我要先好好地活動一下。”
瓦倫丁·錢特里轉過身子,仰起頭,像是要叫他的丈夫——可他正巧走進了旅館的圍牆。
“我喜歡最後洗海水浴。”戈爾德先生解釋説。
錢特里太太又坐起來,拿過一瓶防曬油,這時她遇到了麻煩——瓶蓋旋得非常緊,似乎跟她彆着勁兒。
她來了脾氣,大聲説:
“哎呀!——怎麼打不開了!”
她看着另外幾個人,“我想……”
一向有騎士風範的波洛剛要站起身,但道格拉斯憑他年輕和反應快的優勢,立即搶先到了她身邊。
“我能幫您嗎?”
“噢,謝謝!……”又是那甜膩空洞、拉長了的腔調。
“您太好了。我想打開什麼東西時特別笨——我好像總是旋錯方向,噢,您打開它了!非常感謝……”
赫爾克里·波洛暗自好笑。
他站起身,沿着海灘向反方向漫步而去,他走得不算太遠,但步子很輕閒,當他往回走時,戈爾德夫人從海里出來了,跟他走在一起。游泳過後,她的臉在一頂奇特而不相配的浴帽下煥發着紅光。
她一邊喘着氣,一邊説:“我太愛這大海了,它是那麼温暖、可愛。”看得出,她是個非常熱心的弄潮者。
她説:“道格拉斯和我對海水浴都特別着迷,他可以在水裏面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説話的時候,赫爾克里·波洛的眼睛滑過她的肩頭,落在海灘那邊那位熱心的弄潮者,道格拉斯·戈爾德先生的身上,他正坐在那兒和瓦倫丁·錢特里聊天呢。
他的妻子説: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不來……”
她的聲音裏帶着孩子般的困惑不解。
波洛若有所思地看着瓦倫丁·錢特里,他覺得換了別的女人在這種時候同樣也會説上幾句的。
他聽到身邊的戈爾德夫人深吸了一口氣。
她聲音冰冷地説:
“在我看來她的確很吸引人,不過道格拉斯不會喜歡那類女人的。”
赫爾克里·波洛沒有回答。
戈爾德夫人又一頭扎進海里。
她離開了海岸,劃得比較緩慢,但是非常平穩。能看得出,她對海水是多麼地喜歡。
波洛沿着原路向海灘上那羣人走去。
那兒又來了一個人,老將軍巴恩斯,他是個常常與年輕人混在一塊兒的退伍軍人。現在他正坐在帕梅拉和薩拉中間,和帕梅拉不無誇張地談論着各類醜聞。99cswcom
錢特里中校完成他的使命回來了,他和道格拉斯·戈爾德分坐在瓦倫丁的兩側。
瓦倫丁在兩個男人中間坐得筆直,用她那甜膩、拉長的腔調輕鬆地談着,不時把頭先轉向這個男人,而後又轉向另一個。
她剛講完了一則軼事。
“你猜那個傻男人説了些什麼?‘雖然可能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我無論到哪兒都會把你記在心中,夫人!’對吧?託尼?你知道,我覺得他太和氣了,我可不相信這是個和氣的世界——我是説,每個人都對我這麼好——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們就是如此。不過我跟託尼説過——你還記得吧,親愛的?——‘託尼,如果你想有所妒忌的話,就應該妒忌那個看門人。’因為他太令人欽慕了。”
停了一會兒,道格拉斯·戈爾德説:“真是好人吶——有些看門人。”
“噢,是的——儘管他遇到了那麼多麻煩——一大堆的麻煩事——看上去卻很高興能幫我的忙。”
道格拉斯·戈爾德説:
“那並不奇怪,我敢肯定,什麼人都會甘願為您效勞的。”
她興奮地嚷起來:“您真是太好了!託尼,你聽到了嗎?”
錢特里中校嘟噥了一句。
他妻子嘆息道:
“託尼可從來不説這些漂亮話——是不是,我的乖乖?”
她用白皙的染了紅指甲的手撥亂了他的一頭黑髮。
他突然斜了她一眼,她低聲説:
“我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容忍我的,他非常聰明——雖然頭腦裏絕對要發狂了——我常常胡言亂語,而他好像從不介意,沒有人介意我怎麼做或怎麼説——每個人都寬容我,我敢肯定這對我沒什麼好處。”
錢特里中校跟她另一側的男人説:“海里游泳的是您太太?”
“是的,可能到了我和她一塊游泳的時候了。”
瓦倫丁不太滿意,“可在這太陽底下多愜意呀,您不必就到海里去吧。託尼,親愛的,我不太想洗海水浴了——反正不在這第一天,我估計會着涼的,不過你現在為什麼不到海里去遊游泳呢,託尼,親愛的?——你去的時候戈爾德先生會留在這兒陪我的。”
錢特里冷冷地説:
“不了,謝謝,現在還不到時候,您的妻子好像在衝您招手呢,戈爾德。”
瓦倫丁説:
“您妻子游得非常出色,我相信她是那種做什麼像什麼、特別能幹的女人。這些人常常能唬住我,因為我覺得她們看不起我。我不論做什麼都是一團糟——可以説是個十足的笨瓜,是不是,託尼,親愛的?”
可錢特里先生還只是嘟嘟囔囔地。
他妻子深情地低語,“你太體貼人了,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男人們都忠誠得令人驚訝——我最喜歡他們這樣,我覺得男人比女人還要忠誠——他們從不提及齷齪的事,可説到女人,我覺得她們的氣量太小了。”
薩拉·布萊克把身子轉向波洛這邊。
她咬着牙,低聲説:
“要找小家子氣的例子,那位可愛的錢特里夫人無論如何都絕對合適!這女人完全是個白痴!我想瓦倫丁·錢特里是我遇到過的最愚蠢的那類女人,她除了説説‘託尼親愛的’和轉轉眼珠兒之外,什麼事都幹不了。我懷疑她腦袋裏是不是塞滿了爛棉花。”
波洛揚起了他富於表情的眉毛。
“Unpeuseve!(法文,意為:未免嚴重了點。)”
“噢,是啊。如果您願意的話,完全可以説她是個真正的‘惡婦人’,她自然有她的手腕兒!她能離了男人一個人待著嗎?她丈夫還是一副雷公嘴臉。”
波洛放眼眺望着大海,説:
“戈爾德夫人遊得很不錯呀!”
“是啊,她可不像我們,生怕沾水上身。我不知道錢特里夫人來這兒到底想不想到海里去游泳。”
“不會的,”巴恩斯將軍聲音有些嘶啞,“她不會願意拿自己的化妝冒險的,我可沒説她不是個漂亮女人,儘管她的牙可能長了點。”
“她朝您這兒看了,將軍。”薩拉不無惡意地説,“在化妝上面您搞錯了,我們現在全是防水型加耐親型的。”
“戈爾德夫人上來了。”帕梅拉一邊通風報信。
“我們到這兒來收堅果和山楂,”薩拉哼起了小曲兒,“他的老婆接他回去——接他回去——接他回去……”
戈爾德夫人筆直地走上海灘。她有姣好的身材,可是她那平頂的防水帽只有實用性,一點也不美觀。
“你不來嗎,道格拉斯?”她不耐煩地問,“海里又舒服又暖和呢。”
“好的!”
道格拉斯匆匆起身,他停了一會兒,這時瓦倫丁·錢特里在仰頭看着他,帶着甜蜜的微笑。
“Anrevoir。(法文,意為:再見。)”
戈爾德陪他太太走下海灘。
當他們遠得聽不到時,帕梅拉挖苦説:
“您知道,我可不覺得那樣做是聰明之舉,把你的男人從另一個女人那兒抓回去總歸是條失誤的策略。讓你看上去佔有慾太強了。男人們都討厭那麼做。”
“您好像很懂得男人們的事啊,帕梅拉小姐。”巴恩斯將軍説。
“別人也一樣啊——不光我自己嘛!”
“哈,那正是不一樣的地方。”
“是啊,將軍,我真有不少東西呢。”
“好了,親愛的,”薩拉説,“總不該只為了一件事而亂扣帽子吧……”
“我倒覺得她人很敏感,”將軍説,“總體來看像是個漂亮而敏感的小女人。”
“説得對極了,將軍,”薩拉説,“但你要知道敏感女人的敏感是有一定限度的。我想這事如果換了瓦倫丁·錢特里的話,她才不會這麼敏感呢。”
她回頭望了望,又興奮地低聲説:
“看他現在的樣子,活像個雷公一樣,我想他有很多讓人害怕的脾氣……”
錢特里中校此時果真瞪着走遠的那對夫婦,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薩拉仰頭看着波洛,“怎麼樣?”她説,“你對此有何想法?”
赫爾克里·波洛一言不發,又用他的手指在沙地上劃了個圖案,一模一樣的圖案——三角形。
“永恆的三角。”薩拉沉吟道,“可能您是對的,如果真這樣的話,我們後幾周就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