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玉鐲”可演得真長呢,台下喝彩喝得我心煩死了,屁股好像有針戳一般,連坐不住,唐道懿直打呵欠吵着要回去睡覺了,我喝住他道:
“等一下子!耐不住,你就一個人走,我還有事呢。”
好不容易才捱到散場,我吩咐老曾在大門口等我,然後拉着唐道懿匆匆忙忙穿過人堆子繞到高升戲院的後門去,我們躲在一根電線杆後面離着高升後門只有十幾步路。
你鬧些什麼鬼啊?”唐道懿耐不住了,想伸頭出去。
“噓,別出聲!”我打了他頭頂一下,把他揪了進來。
後門開了,戲子們接二連三的走了出來,先是如意珠和露凝香,兩個人嘰呱嘰呱,瘋瘋癲癲的叫了黃包車走了。緊跟着就是雲中翼和幾個武生,再就是一批跑龍套的,過了好一會兒,等到人走空了,才有一個身材細小的姑娘披着坎肩子走出來,才走幾步,就停了下來遲遲疑疑的向左右張了好一陣子。這時從黑暗裏迎出了一個男人,一見面,兩個人的影子就合攏在一起了。天上沒有月亮,路燈的光又是迷迷朧朧的,可是我恍恍惚惚還是看得清楚他們兩人靠得好近好近的,直到有人走過來的時候,他們兩人才倏地分開,然後肩並肩走向大街去。我連忙拉了唐道懿悄悄地跟着他們後面追過去。他們轉到戲院前面,走到十字街哈盛強裏面去了。哈盛強點着好多盞氣燈,亮得發白,我這下才指着裏面回頭問唐道懿道:
“這下你該看清楚是誰了吧?”
“哦——原來是慶生。”他張着一把大嘴,鼓起眼睛説道,我覺得他的樣子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