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
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
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
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
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
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
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
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
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
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
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籤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唐少驚訝地看着。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
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
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
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
我遲疑了一下:是的。
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
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
唐聽山説: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
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
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
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
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
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
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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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
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
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
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
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
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
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
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
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
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
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
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
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
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
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
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
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
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
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能毀約。但聽我説出藏匿證件的主意後,大為開心,加之高姐等人都説唐聽山這麼壞,得報復他。我也説為大義不計小節,這不是為你,而是為丁香街,又指着我一隻眼……當下她扔下唐聽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丁香街。
菜刀妹説,昨天是我説服大家交齊證件,我去接,丁香街才放心,何無畏也才放心,路上不安全,這可不僅是一包證件,而是整條丁香街的家當。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高姐也説要去,陪畢然去,他多跟外界接觸會好得快些。高姐的臉還有淤青,一隻手已半殘,但還是費力地喂畢然米飯,還哄:出去玩,開心吧。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出來才兩天,畢然眼中已有一些光,點頭唔唔着,掉下來一些米粒,他念叨米粒、米粒。高姐説掉下來的米粒髒,不吃。畢然就瞪着她。她趕緊賠笑,説吃米粒,米粒好。
看到畢然的樣子,我覺得很正常,中國精神病院,進去是竇娥,出來是瘋子。可看到高姐這樣子,心裏一陣發酸。前天回到丁香街,見眾人擁來,她趕緊給畢然整理圍巾,畢然卻問她是誰。她啊的一聲跑回房,在裏面好久都不出來。她在裏面被打得不成人形,出來時菜刀妹給她抹了一點口紅,卻仍擋不住鼻青臉腫,見畢然都不認識她了,為保持形象,跑回房花了半小時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妝,濃妝豔抹地出來,還咧着猩紅的大嘴對畢然笑笑,問:呆子,姐我還漂亮嗎?姐不是不笑,一笑粉就掉。她在笑,我們卻哭了。
我很崇拜高姐,後來知道,警方曾逼供她招認跟我們屬於賣淫嫖娼,招了就放她出去。但她堅決不招,跟江姐一樣打死不招,還説:老孃能説嗎?嫖娼事小,瓦解丁香街戰線事大,他們正找你們的罪名,我是打死也不説的,這是大局。一個知道大局的媽咪,比焦同志高尚得多。她只是説不出那些聖人言,但她愛身邊的人,實實在在地愛。我一點不覺得她自不量力,她帶了一幫小姐去河邊扎帳篷企圖營救畢然,警察來時,她先把小姐掩護走。隻身廝打,結果被制伏,手半殘,人也被強xx。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菜刀妹曾委婉問過她在裏面的情況,她滿不在乎地嚷嚷:日他媽媽的,敢跟老孃鬥,老孃上面有人,隨時抽死狗日的。其實她哪裏有人,她的人,就是那幫小姐和我們。
可她還是那麼樂觀,説出來後頂要緊的是開一家超級夜總會,親自當總媽咪,下設八個分媽咪,不準客人欺負小姐,大家一起掙大錢,她掙了錢天天給畢然出詩集,讓好多人都看得到畢然的詩。説到這裏,她總咧着猩紅的嘴笑,説就喜歡男人有才,有才的樣子好帥。
現在自己在掌握12000元平方米的命運,你開出的價格拿捏得很好,我接受。我是一個喜歡説實話的人,雖然這讓我多付很多錢,但還是有一些利潤空間,何況逾期拆不下來,我之前投資就白費了。現在的遊戲是,我有條件地向丁香街投降,丁香街也得有條件向我妥協,你們也不能一點風險也不擔,我也怕,過了30天你們還是不搬遷,或者一部分人不搬,我就虧了,所以在公證下簽字合同字據,你們用30天賭我的1天,這很公平,這辦法就可以保證丁香街和我綁在一起,成為一家人,要是最後落到被政府收回的地步,大家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你説呢?我看看其他人,菜刀妹説這事重大,還得跟丁香街商量,當下轉身要離去。唐少攔住我,大聲地:就強拆掉,管他什麼證件不證件的,憑什麼有條件向他們投降,向這個瞎子,這個精神病投降……唐聽山低喝:住嘴,這是生意,你拆它三遍,那些房子名分上還是別人的,修的房子有人買嗎?現在我們跟丁香街是一家人。在唐聽山嚴厲的目光下,唐少不説話了。轉頭輕佻地對菜刀妹笑,還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小妹,咱們才是一家人,別跟這精神病了。我擋開唐少的手,一隻眼睛笑看着他:我是精神病,你全身都是病,自大、懦弱、貪婪、詐捐,咦,誰能發明一款一鍵修復功能,把你丫一鍵給修復了。■■■要麼30天找到何無畏,跟唐聽山完成12000元平方米拆遷合同,要麼找不回來,答應7000元平方米……丁香街展開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這是唐聽山的一個陰謀,我們現在完全控制局面,憑什麼答應這個賭局,7000元平方米太虧了。同意者更多:你還有選擇餘地嗎?答不答應這賭局,我們得儘快把何無畏找回來,藏證件就是等這個價格。否則政府收回了地,下一個開發商,價格肯定不會比唐聽山12000元平方米更高,如再打仗,丁香街再經不起再一年的折騰了。反對者:去找政府,延長半年期限,有充分時間找回何無畏。同意者:天真!拆遷期限是法律規定的,何況政府也盯着那塊地,怎可能為了丁香街這些刁民就讓出利益,鄭書記和付市長的利益都擺不平……反對者:這個賭其實不用12000元平方米,8000元平方米也好了,但找不回來,也不用7000元平方米。同意者:你會放着12000元平方米不要,卻要8000元平方米嗎?這個差價對每家每户都是幾十萬的事。反對者默然:這個倒是,但現在能保證30天找回何無畏嗎?同意者:必須找到,還有找不到何無畏的理由嗎?為了12000元平方米而不是7000元平方米,也必須找到。何無畏女兒正坐在石八斤膝上,大聲説:我知道爸爸要先去一個地方,外婆家,他説要先把存款交給外婆,養我長大用的,他再躲起來。大家肅靜了,看着何無畏的女兒天真的樣子。我激動地拿掏出手機,何無畏女兒大聲念出號碼,我按下免提給她外婆家撥去。之所以按下免提,是為了公平公正公開,讓眾人相信我。響了兩聲,外婆的聲音傳來。何無畏女兒嬌聲問:外婆,我要找爸爸。聽那頭窸窸窣窣的……但不説話。何無畏女兒大聲喊了幾聲爸爸,何無畏才喂……我大聲説:你馬上帶着證件回來,你前腳走,唐聽山就答應了。何無畏很懷疑:你騙人,不在時間截點前,我不能回來。我大聲解釋箇中原委。又讓菜刀妹、石八斤分頭解釋。又讓他聽電話裏丁香街眾人的聲音,大家都説相信吧,這次是真的,12000元平方米……何無畏遲疑很久才相信:為保險起見,你們派人來接我,現在是春運,我一個人帶着證件還是不夠保險,對了,石八斤把女兒給我照顧好,否則我發誓,捅了你……石八斤一再保證。他女兒也説玩得好吃得好。掛掉電話,眾人歡呼聲響徹雲霄。因是自願交易,程序上也不違法,政府表態也希望丁香街能有個好價格,對此協議並不反對,房管中心、公證處早已待命。時間緊迫,簽約儀式兼慶功酒就在長城邊上一字擺開,條件簡陋,沒有飯菜,每人幹一大杯,但氣氛莊嚴,當每家户主跟唐聽山代表一一簽下字據後,好多人流淚了,激戰一年的丁香街抗拆遷,就此皆大歡喜,載入史冊,我宣佈:丁香街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菜刀妹説,明天由她、石八斤和我三個人一起去接何無畏。我拍了拍她越發瘦削的肩,説我和石八斤去就行。菜刀妹不屑地:你們一個只有半個腦子,一個只有一隻眼睛,出門在外,哪裏夠用,我留在丁香街,你個毛線男人不怕闊佬把我收了。我有些訕訕。在上釘維門口,我見菜刀妹戴着鑽石項鍊,還穿着性感裙子,唐聽山還特意提到放我,是因為她,還以為她做了什麼情何以堪的事情。然後才知道,為了救我,菜刀妹決定搬出丁香街。過去唐聽山給她300萬補償,她都不搬,説這裏有她和她媽媽的記憶。可為救我出精神病院,聽説我眼睛也瞎了一隻,她徑直找到唐聽山,説她可以搬出那套龍頭房,唐聽山喜出望外,當下約定:一放人,就簽約。唐聽山還是沒料到我的狡詐,他先行上車。我死死盯着菜刀妹,高姐嘴快告訴了我實情,我大叫,讓菜刀妹立馬打住。菜刀妹為人仗義,開始還説答應了唐聽山的,不
高姐出來還是很開心的,她説出來就好,忘掉過去,迎接新的革命形勢……她唯一的遺憾是,那隻手有些殘了,麻將和骰盅都沒以前耍得熟練,否則再開家麻將館。哈哈,又咧嘴大笑。
唐聽山陰鬱地看着我,居然説出一句:你要是我兒子,該多好,唐少,太不如你。我笑笑:我豈不成了龜兒子?唐聽山眼裏迸出一股磷火般的光芒,自我看到這個吸氧殭屍以來從未見過他眼裏有這種物質,但我不怕,自從精神病院出來,我對這個世界已不怕,我知道實際上他已屈服,因為那堆證件。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以及竇麻子都環坐在巨大的會議室,面無表情看着這頭曾想扯碎丁香街173户人家的怪獸。今天,他放下尊貴,親自邀請我們到正天九元開會,商量拆遷事宜,在我們把所有證件藏起來後,他快崩潰了。唐聽山忽然笑了:你非常好,那個主意雖非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實用,比燃燒瓶、捕鼠夾、煙花陣、長城戰統統都實用,它已可列為中國釘子户抗拆寶典……他緩緩走向落地窗,身形蕭瑟:我怎麼沒想到過身份證、房產證呢?疏忽了,估計任堅強和潘小石他們也會疏忽,全中國開發商都會疏忽。丁香街的每户人家都沒了身份證和房產證,強拆,也拆的是別人名下的房子,一堆磚頭而已。就算我找付市長甚至鄭書記,這種輿情下他們誰也搞不定……就算他們拉我唐聽山一把,強行單方面補辦那些證件,我強拆了,可這期間,我得付多少利息,政策有無變化,領導有無調動,有你在,不定又蠱惑出什麼新花樣,這真是釜底抽薪。我還真不敢賭這一票,賭注太大,太具操作性,這藏匿整整一條街的證件太具操作性了,我真的不能花那麼多錢拆一堆破磚頭。他轉身過來,面部抽搐着:我該怎麼辦,派大虎二虎三虎再上長城打架嗎?再找個郭代表這種人各個擊破嗎?我總沒能力派軍隊來把街民們消滅了……我,很絕望,我很無助,我就算拆掉這條街,可沒有合法證件就沒有合法的合同,這條街也不是我唐聽山的,它只能是一片廢墟,修不了五星酒店——你能幫我出個主意嗎,年輕人?哈哈。我忽然有些可憐他,説:這個主意,是在精神病院想到的,破解這個主意,你只能去精神病院住上73天,算還我的……突然電話響,他很謙恭地接聽,漸漸面如死灰。接完電話,唐聽山吸了很久的氧,就像他第一次見我那樣,像是要把一間屋子的空氣全吸乾,但這次吸氧沒讓他恢復氣色,卻讓他蒼老很多,他打了個電話讓唐少上來,再吸。唐少更帥氣了,他看了我一眼,沒説話,坐下。唐聽山的聲音很像從水裏撈出來的:通知丁香街,答應他們的均價12000元平方米,唐少具體辦理此事,付市長要求在一個月內完成。唐少驚訝地看着。唐聽山卻把頭深深地埋在桌上:李可樂,我輸了,我拖不起了。他猛地抬起頭:中央清理屯地,付市長決定按規定拆遷期限截止,不延長半年。如果一個月正式拆遷期內不能順利拆遷,按鄭書記要求,這塊地政府將收回去,這意味着,就算政府補償一部分,之前我的投資僅利息就至少損失兩億。本來準備這個月就不惜任何代價實行強拆,哪怕再死兩個人也在所不惜,但現在你們把證件都藏起來,再強拆,沒有意義了,我決定答應你們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均價。我一隻眼向上看着,老天讓我瞎了一隻眼,卻給我睜開另一隻眼。唐聽山終於頂不住了。原以為要跟他熬半年,沒想到就一個月了,而且我們必勝。唐聽山的聲音很倦怠:李可樂,你回去通知丁香街做好收錢的準備吧……他們該不會反悔之前提出的12000元平方米的價格吧。我回頭看了看菜刀妹、石八斤他們,很傲然:不會,你們所説的刁民,永遠比官員和商人更誠信。唐聽山點點頭:在一個月內簽好拆遷合同,能辦到嗎?我遲疑了一下:是的。唐聽山一一看着菜刀妹、石八斤、顧師傅、竇麻子,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明白現在的形勢——如果一個月內籤不了合同,政府把地收回,我輸了,你們也輸了。政府要是把丁香街給其他開發商,出的價肯定比我低,並非我比下一個開發商高尚,而是下一個開發商,還需要再一次抗拆遷,才明白你們的厲害。在此之前,他肯定跟一年前的我一樣,只給你們6400元平方米。如果政府自行開發,開出的價肯定比12000元平方米低……所以我們現在是聯合陣線,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把丁香街拆遷,才能保證雙方的利益,否則都輸了。我忽然覺得這很好玩,丁香街本來跟唐聽山是生死之敵,在拆遷期限最後一個月,似乎要組成一個聯合陣線,我一直以為唐聽山是鐮刀,沒想到現在他一時竟也成了莊稼,碰上另一把更大的鐮刀。唐聽山説:我輸了,但我並不會馬上投降,我希望跟全體丁香街籤一個合同,未來一個月內,如果30天內配合拆遷,均價12000元平方米,如果30天內還拆不了,這個月大,第31天,我就按照7000元平方米拆,你們敢賭嗎?我看着他,腦子有些迷糊:現在是丁香街的街民們控制局面,你拿什麼優勢,跟我們賭。唐聽山冷冷地説:我輸了,你們未必已經贏。如果第31天你們還拆不了,政府就把地收回,你們能保證下一次開發價格,比我出的這個還高嗎?這個價,也是丁香街打了一年才換來的,你們還想跟下一個開發商打一年嗎……我默默地看着菜刀妹、石八斤,他們面無表情,卻也説不出什麼。唐聽山似乎在完敗中扳回了一些局面,大聲説:何況,你們
畢然卻愛的是米粒。米粒倒是打過兩個電話,語氣中很是關心。
菜刀妹當即就要接何無畏。我説現在有些晚了,明早吧,何況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講課。
是的,雖然要低調,但我還是要説明,全國釘子户培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