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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

    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

    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

    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

    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

    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

    所以我轉身離去。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

    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

    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

    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

    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

    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

    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

    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

    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

    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

    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

    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

    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

    ■■■

    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

    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

    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

    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

    院長説我改造得很好,今天特意獎給我一條新毛巾,這是隻有快出院的人才有的。我怔怔地看着他,口水流得一塌糊塗。院長用毛巾揩乾我的口水,拍着我的肩膀説,有人要見我。我心中狂跳,菜刀妹……抬頭卻是包一頭和肖咪咪。他們看見我,難過得快哭了。我卻傻笑,使勁用毛巾揩着口水。包一頭紅着眼睛:我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心中激動,自來到上釘維樂園,每分鐘心裏都在幻聽有人對我説這句話: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想不到竟是包一頭和肖咪咪。好兄弟。包一頭小心翼翼遞過一張紙:我們跟唐聽山談好了,你簽了就可以出去。我把那張合同舉得高高的,認真看,把它揉搓着往嘴裏塞,吞了下去。包一頭嘆着氣,又拿出一份來:7400元平方米,雖然和原來一樣,但簽了就可以出去,不忍心看你在這裏受罪。我日夜都想出去,可不能這樣出去,唐聽山把我和畢然搞成精神病,這點錢就簽了出去,就是幫他們證明把我們搞成精神病的合理性。我笑了,不知外面這些人是精神病,還是我精神病。現在這世界其實是個大的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當別人是精神病人,其實每個人自己也是精神病人,只不過較強的精神病人可以把較弱的精神病人命名成精神病人,病情弱的還必須接受強的來幫自己治精神病,面對這樣強大的精神病局面,我必須打起精神把自己搞成最強精神病,幫他們治精神病。我不能籤,油條房是四個人合買的,拆遷期限越來越近,我和畢然不籤,他倆就賣不掉。購房合同法規定必須所有股東在自願和意識清醒基礎上簽字才有效,我現在抑鬱4度,隨時可能自殺。我也有辦法出去,聽白大哥説最多一週地道就挖通。等我出去就可以扭轉局面,我還是丁香街的總指揮,我出現在唐聽山面前,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帶領人民把他打得一敗塗地。所以我轉身離去。男護士抓住我,要把我的手指往合同上按,我拼命掙扎出來,哐一拳砸爛玻璃窗,拿起一塊碎玻璃,飛快地在右手拇指劃了一個十字,又在食指、中指,使勁劃十字。肖咪咪哭喊着不要啊……那男護士從驚愕中醒悟過來,來搶玻璃,我撲倒在地,把手藏在身下,快速用玻璃在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劃出十字。男護士動用啪啪,為時已晚,我尿了,笑着尿了。東方伊甸園上釘維樂園——新年聯歡晚會,在上級領導的關心下,正式開始啦!現在我們有請三病區抑鬱組的病友們上台合唱:《我們是快樂的小蜜蜂》。女醫生今天客串主持人,招手讓抑鬱組上來:花兒散着香,我們快樂地徜徉……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在唸悼詞,有幾個快樂地哭了。院長很滿意,認為他們表現出新時代精神病患者的快樂態度,看得出大家的幸福指數跟全國人民一起,都在日益提高。又是狂躁組的女聲聯唱:春天在哪裏啊春天在哪裏這就是我的祖國誰不説咱家鄉好我們血染的風采……由於搶唱,幾個女聲怒目而視,互不相讓,竟至抓扯出血來。但院長帶頭鼓起掌來,認為這具體表現出很紅,很強大。節目很豐富,有奧運團體操,世博手工藝展,有煙花魔術……這個出了點小問題,那個病友本來該把煙花放到空中,可他不小心把褲子燒着了,哇哇地跳着,都能聞到焦味,院長大叫一聲別動,這病友就只好叉開兩腿站在原地,院長操起一個滅火器,猛地砸在他叉開的襠部,火滅了,那病友臉色慘白,倒地不起。院長轉身向大家介紹:普及消防知識是多麼的重要。分裂組的男病友上來表演舞蹈,剛上台,就因為站隊推搡起來。我和白大哥迅速衝上去參戰,成功地擴大了事端,不一會兒被押進了改造房。這是我們計劃中的,分裂組的不打起來,我們也要衝上去主動打。我被推進改造房前,專門回頭,用一隻眼看了看樂園,再見,我會記住這裏每一個故事。聽到男護士們腳步遠去,我倆並未行動,等了一會兒,使勁地擁抱了一下,轉身摸索到牆腳,扒開那些雜物,一猛子就扎進去了。我激動得牙齒打戰,一步不離地跟在白大哥後面,外面繼續着新年晚會,隨着我們深入地道,聲音越來越遠,白大哥也激動得不斷

    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

    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

    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

    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

    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

    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

    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

    能便宜唐聽山,老子就不把證件給他們,急死唐聽山和這兩個賤東西。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進入下一頁][進入上一頁]點擊此處可網購:1、噹噹網購地址有簽名版2、卓越網購地址有簽名版

    我閉目養神,聽他倆一豬一鵝地訴説:

    昨天他專門接見了我們,其實他也苦主啊,政府給出正式的一年拆遷期限還有一個多月就到了,雖然他已申請了延期,也就只能延半年,如果平不出地來,別説當初買這塊地的本金,光銀行利息也不是一筆小數。

    我很有些高興,拖了近一年,老子不知讓他多付銀行幾千萬利息,政府給他延長半年,老子再拖他半年,不,隨便政府給他批准延長多少年,老子反正是要拖,老子打不死你,還拖不死你,這就是窮人跟富人打仗的優勢,窮人沒多少肉,但人多,有血,窮人們一人一滴血,跟你拼誰的血多。

    一豬一鵝又在老生常談:

    唐聽山考慮採用灌澆承重梁的辦法主油條房先搬,只要油條房帶頭搬了,整條丁香街形勢就好很多,其實街民們知道你沒真瘋,也都在看你,眼見拆遷期限要到了,現在不能再拖了,快,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

    我覺得有顆火星砰的一聲亮了,順着我的血管在燃燒,一路燃燒,把我通體燒得很亮,可是我還是冷冷地問: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唐聽山那麼有本事,應該砍下我的手,再讓相關部門單方面補辦了我們的身份證和房產證,拿去房管中心籤合同。

    一豬一鵝苦着臉説:自你走後,菜刀妹帶着街民們天天發微博、發帖子,現在全國好多人都知道丁香街的事情,死傷了那麼幾個人了,現在他哪裏敢找關係補辦證件,何況硬規定補辦房產證又得半年時間,不僅正式拆遷期限過了,那時半年延長期都快到了,何況你不交,菜刀妹會帶着街民們也不交證件,這拆遷就黃了……

    我大喝一聲,噔地從牀上跳起來,把他倆嚇了一大跳,我覺得大火快把我燒成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自我進入丁香街以來所有黑暗的角落,我顫抖着聲音,連自己都被這聲音嚇到了:

    放屁,很臭,可我不在乎,只要能逃出去,讓我聞一整天的屁臭都不在乎。9年,我覺得每一步爬行都觸碰着白大哥9年的指甲、皮膚、心血。謝謝白大哥,這9年你幫我捱了多少打。白大哥在前面不説話,只是一個勁爬,他放的屁越來越多,因為越來越臭,我都有點受不了……河流聲越來越大,白大哥突然停下,説到了。按照計劃,我們要擊穿剩下的這薄薄的一層,之前不敢打穿,怕河水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來,要是有別的病友被關進改造房,就敗露了。白大哥是個細心的人,計劃極其周密,他早在地道盡頭放了一塊大石頭,就是要最後一擊,直接跳進河道。他在前面運足勁,嗨的一聲,譁——我聽到了計劃之中的幸福的河流聲。還有計劃之外的惡臭,比白大哥的屁還要臭,但是一種類型。白大哥悶悶的一聲,暴退,讓我快退出去。我不知其意,但使勁退、退,他也在退……退出洞口才覺得空氣清新,他用雜物堵住洞口,活像見了鬼一樣的聲音:下水道……是的,這條打了9年的地道通向的不是那條河,而是下水道,精神病院300多人使用的廁所下水道。那聲音不是河水,是下水道衝進化糞池的聲音。怪不得每回我爬進地道,都覺得白大哥的屁好臭,那是整個醫院的糞便,幸好沒被當場燻死,兩個人被精神病後再死於糞便,這悲劇,聽上去都想落淚。白大哥算錯了,這個農院副教授算錯了,為一道算錯的題整整做了9年,捱打9年。我心灰意冷,覺得人生真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人生就他媽是個下水道,肉身本來就是個化糞池。■■■僥倖那個洞口沒被發現,新年以來,大家表現得好,沒什麼人關進改造房。那晚白大哥帶領我奮戰一通宵,儘量把洞口封住。黑屋子本來惡臭,大家不以為怪。包一頭和肖咪咪又來看我,每天都要來看我。為了配合包一頭和肖咪咪做工作,院長還專門給我調了一個單獨的病房,並可以不出操。他們還在勸我簽上拆遷合同。下水道讓我深受打擊,我萬念俱灰,但絕不妥協,因為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我知道,丁香街有五六家被強拆後,其中有心理崩潰的,就悄悄簽了合同。其實即使被拆遷隊強拆了房子,只要你堅持不籤合同,開發商也很尷尬,要是一條街的居民都堅持不籤合同,房子拆了也不籤,開發商的成本會很大,至少打點政府官員的行賄成本大大增加,只是大家頂不住,心不齊……心中好像有絲亮光在閃,但熄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籤,老子掙不了錢也要給唐聽山增加拆遷成本,我手指劃破了,你總不可以按着老子的腳指頭按合同,房管中心不認腳指頭。包一頭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其實唐聽山可以等你手指好了,把你麻醉再按合同。我心中咯噔一下,沒想到這包一頭這麼陰險,居然想得出這個辦法。房間裏只有我們三個,我也不用裝了,舉起纏着繃帶的手指,冷冷地盯着包一頭:老子看指頭快長好,再劃……肖咪咪哭得滿臉淚水:你有多少血來流啊,就算你把指頭砍了,人家也是有辦法的,那些被強拆的人家最後都是從了的。我哈哈一笑:老子現在是精神病,老子就不從,有本事讓他把我的手砍下來按合同。包一頭突然半跪在我牀前央求:手指事小,證件事大,油條房我投了40萬,前前後後也花了不少錢,我知道7400元平方米抵不過你受的苦,你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唐聽山,這樣,賺的錢我那份,全給你,你把身份證和房產證原件給我,我去房管中心辦證。這兩證都在菜刀妹那裏保管着,長城戰時我怕油條房保不住,交給菜刀妹了。心中那一絲亮光又閃過,又熄了。肖咪咪哭了,蹺着手指顫聲説:你就成全一下我們,手指是你自己的,可這證件也有我們一份,手指頭事小,身份證和房產證事大啊,你不交出來,我們就賣不到唐聽山那裏的……不知為何,心中那絲莫名其妙的亮光又閃過,更亮,掙扎了一下,還是熄了。看着肖咪咪滿臉淚花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以前這頭鵝每三天要做一次面膜,跟着我折騰了快一年,面容憔悴多了……可是老子不

    你們,想不想發財,想不想油條房15000元/平方米,想不想從明天開始唐聽山就是我們的、全丁香街的龜兒子龜孫子……他倆退後一步,覺得我這次是真瘋了,肖咪咪膽小,帶着哭腔説,李可樂,你不要殺我。

    我一隻眼炯炯有神:老子才不殺你,老子要救你,我籤,只要放我出去,就一定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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