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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無法回到原點

    震驚,不敢相信,惶恐,忐忑不安的等待……

    然後安、江兩家人終於拿到了親子鑑定書。

    事實證明了安琪果然是江一鳴夫婦的女兒,而江玉琦,才是安家的大小姐。

    看着那個結果,大人小孩一時間都愣在那裏。

    氣氛尷尬而詭異。連陪同的方家三口都找不到插口的契機。

    安琪看一眼養父母,又看一眼親生父母,再瞟一眼面無表情的江玉琦,心情異常複雜。她不像江玉琦,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這消息對她來説實在太過突然了一點。她一直以為安家是自己的鳥籠,自己一輩子也飛不出去,但是突然之間,籠門就開了,然後有人告訴她,她不屬於這裏。

    她反而無所適從。

    她有一點為終於能擺脱這個禁錮而高興,又為要離開自己一直生活的環境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恐懼。安家的父母雖然一直生疏,但是突然被告知並不是親生的,她震驚之餘又有點不捨。親生的父母是那樣的陌生,卻又像冥冥中有種血緣的羈絆……種種矛盾而微妙的感覺令她整個人僵在那裏,手足無措。

    而江玉琦只坐在那裏,看向窗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安承宇才輕輕咳了聲,“那麼,江先生,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把孩子換回來?”

    這是個很合情合理的請求。江一鳴看了看江玉琦又看了看安琪,不知為什麼,心裏突然很難受,他遲疑着,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開玩笑了。”説話的是江玉琦,她“呼”的站起來,看着幾個大人,“誰承認自己是別人的孩子!誰要去安家!你們少自作主張的在那裏安排。明明連見都沒見過,明明完全是陌生人,只憑這張紙就説她是我媽?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她一面説一面已紅了眼眶,推開身邊的椅子就跑了出去。

    “小琦。”方拓大叫了聲,向幾個大人點點頭就追了出去。

    “小琦,這孩子——”

    江一鳴皺了眉,“抱歉,安先生,這孩子的性格也不知怎麼會弄成這樣……”

    “沒關係。”安承宇道,“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

    “嗯。”許芸也點點頭,輕輕地攬住了安琪的肩。“要不,我們過一陣再説這件事吧,讓孩子們適應一下?”説實話,雖然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很高興,但是她也捨不得安琪。畢竟也相處了十七年,何況安琪又是那麼乖巧聽話的孩子。

    江一鳴點點頭,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江玉琦底着頭,掛着眼淚,只一氣向前跑,連紅綠燈也不看。

    “小琦。”

    方拓驚叫一聲,一把拽住她將她拉回來,一輛的士鳴着笛,在離她不過幾釐米的地方急剎車停下,司機探出頭來罵了一句。

    方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向那司機道了歉,拖了江玉琦在路邊綠地的花壇邊上坐下來,遞過一張紙巾給她,“突然就那樣跑出來,也不看看路,想嚇死人啊?”

    江玉琦接過紙巾,擦了擦淚,只覺得心裏有千頭萬緒,一時間卻什麼也説不出口,於是便只安靜的坐在那裏。

    “怎麼了?”方拓拉過她的手,柔聲問,“為什麼突然發那麼大火?找到親生的父母,不是應該高興的事情麼?你本來不是自己也在——”

    “方拓。”江玉琦打斷他,輕輕道,“我現在心裏好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我看不到自己前方的路,我……我甚至……看不見我自己……我……到底是誰?”

    方拓從沒見過她這樣迷茫,漆黑的眸子裏像籠了一層霧,交疊着不安和恐慌,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擁抱她,柔聲道,“沒關係,小琦。有我在這裏,不論怎麼樣,我也會在你身邊的。”

    江玉琦抬眼望向他,“如果,如果我是安家的小姐,我們,還能這樣子在一起嗎?”

    方拓愣了一下。他喜歡玉琦,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認定了她,他覺得他們會在一起,就像每天日升日落那樣自然,他甚至都已經悄悄的在計劃好幾年以後的生活,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江玉琦會突然消失不見。

    但是——

    玉琦居然姓安,不姓江。

    她是那個富甲一方的安家大小姐。

    從此以後,她再不是被父親打得遍體鱗傷伏在他懷裏哭的那個小女孩了。她會一呼百應,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出門有寶馬奔馳,再也不會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上了;她在家裏有傭人廚娘,再不會喝他的冰鎮綠豆湯。

    那麼,他們,還可以在一起嗎?還有未來嗎?

    他遲疑了一下,才輕輕道,“會的,只要你需要,我總會在這裏的。”

    玉琦抿了抿唇,不再説話,輕輕地將頭靠在了方拓的肩上。

    雖然方拓這麼説了,但是她心裏的不安還是越來越重。

    她想,他知道那一瞬間的遲疑代表了什麼。

    這家咖啡吧叫做CLOVER。淡綠色素雅的招牌,CLOVER下面是很小的深綠色的字,茶、咖啡、簡餐。

    於勳抬起頭看了下招牌,推門進去。

    刻着字的玻璃門上方掛了個小銅鈴,一有人進出就叮叮的響。店面不是很大,同樣以淡綠為基色的雅緻的設計。

    於勳沒花什麼功夫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安琪,她也正因為鈴聲而抬起頭看向門,見了於勳,揚起手來,輕輕笑了笑。

    於勳走過去,坐在她對面。侍者送了水過來,於勳點了杯咖啡,然後看向安琪,淡淡道,“為什麼突然叫我出來?”

    “啊,打擾於老師工作了嗎?”他的口氣聽起來不是很好,安琪微微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歉,“很抱歉。”

    “不,我也正想出來走走。”只是今天的排練不是很順利,所以心情有一點煩躁。見面前的女生似乎是誤會了,於勳放低了聲音,輕輕解釋道,“只是有點奇怪,你似乎很少主動約人。出了什麼事嗎?”

    安琪垂下眼,用吸管輕輕攪動面前的果汁,衡量着應該怎麼開口。

    於勳靜靜的等着。他早已習慣了和麪前這女孩子安靜的相處。

    安琪輕輕道,“我不是真正的安家小姐的事情,於老師知道了嗎?”

    於勳點了點頭,安家這種背景,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人,何況這次安承宇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不由得有一點擔心,她被養在温室裏十七年,一下子要她走出來,不知能不能適應得了。

    午後三點,太陽微微偏西,各種各樣的影子開始拉長,有風輕輕地拂動淡綠色的窗簾。裝着冰鎮果汁的玻璃杯外面凝着無數的小水珠,隨着安琪的攪拌,冰塊輕輕地撞擊着杯子,那聲音細微而清晰。

    安琪聽到自己用同樣細微而清晰的聲音説,“我……喜歡你。”

    時間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

    於勳正要往咖啡里加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他緩緩的抬起眼來,看向面前的女生,極力的想要證明,自己剛剛一定是幻聽了。

    陽光透過女生從兩頰披垂下來的長髮,在她白玉一般的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那陰影微微地起伏,他看不清女生的神情,卻清晰的聽到她的聲音。

    “我怕以後可能不會有再見到你的機會了,所以……所以……無論如何……”她吸了口氣,抬起眼來。那雙眼睛是如此清澈,就像是一清見底的水譚,毫無掩飾的表露着自己的心情。“無論如何?我也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於老師,我喜歡你。”

    於勳手一顫,就多放了半匙糖。

    女生捏着吸管的手緊了緊,指尖因為有力而有點發白,聲音帶着點笑意。“我果然很蠢麼?明明知道不可能,還是不顧一切的想説出來……”

    於勳的思想似乎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那樣愚鈍和笨拙,他甚至從來沒有察覺過這女孩子的心思,到了這一刻,也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

    他靜了很久,才輕輕道,“謝謝。”

    很清的兩個音,就那樣從他很薄的唇瓣間逸出來。

    安琪突然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放鬆感,但是同時,眼淚就滑了出來。

    於勳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去看那掛在她面頰上晶瑩的液體,垂了眼,輕輕地繼續道,“但是,我對你……我一直只當你是***妹,甚至……”

    “我知道。”安琪輕輕地打斷他,臉上還掛着淚,嘴角卻又輕輕地掬了抹笑容。

    她不知道要怎麼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明知道不可能的,但是她還是選擇要説出來。然後就那樣忐忐忑忑的不安的等待着,但到真正被拒絕的那一刻,有眼淚奪眶而出,但卻沒有小説電視上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心裏反而變成平靜,甚至於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或者,自己遠比想像中要堅強得多。

    又或者,自己沒有想像中那麼喜歡於勳。告白只是為了緬懷過去那個暗暗戀慕老師的小女孩。

    還或者……

    安琪這麼想着,心裏浮現出一個最近經常會想起的人的影子。彷彿確定了什麼一樣,她抬起頭,向面前的男子微笑。“謝謝你,於老師。”午後的陽光折射進來,被風吹動的窗簾偶爾拂過精緻的茶具,光就在這樣的平靜中緩緩滑過。

    安琪想,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下午三點的陽光裏畫下了句號。

    華美的鳥籠。

    禁錮的天空。

    朦朧的戀情。

    全都可以用那種細微而清晰的聲音説——

    再見。

    終究還是要回到原位,儘管命運給他們來了這樣大的玩笑,安家和江家對於兩個女生來説已經是全新的家。

    對安玉琦和江琪兩人來説,這個暑假都太過漫長了一點。

    開學那天,玉琦早早到了學校,方拓還沒來,她索性在校門口等着。

    這一個月來,她忙着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又被強塞了一大堆這樣那樣的課程,基本沒什麼時間自由活動,只能每天晚上給方拓打電話。卻又總是三言兩語之後就冷了場,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

    他們幾乎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久,玉琦忍不住要想,這一個月他有沒有曬黑?是胖了還是瘦了,想着想着,不自覺的,就紅了臉,嘴角微微上揚,牽出一抹戀愛中的女生才會有的美麗笑容來。

    但這笑容在她真正看到方拓之後,反而僵住了。

    男生依然是一頭顏色稍淺的短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依然明亮,笑容依然温和,依然穿很乾淨的T恤,騎着他那輛天藍的自行車來上學。

    但是,他的自行車後座上,坐着另外一個女生。

    玉琦愣在那裏,看着江琪坐在那個一直都是自己的專屬座位上,一手抓着方拓的衣服,一手按住自己被風吹亂的長髮,笑的就像春天開放的花。

    方拓老遠看到玉琦,揚起手來打招呼,一面把車停到她面前來,“小琦,早。”

    玉琦看着他們,隨口應了聲,感覺心裏酸酸的,就算有再多的話想對方拓説,這時也一個字也説不出口。

    江琪察覺到她的目光,忙從方拓的車上下來,“那個,因為我還沒有學會騎車,對公交路線又不熟,所以……”

    玉琦看到她手上貼了好幾個創可貼,不由皺了下眉,“你手怎麼了?受傷了嗎?”

    “沒……沒什麼。”江琪連忙把手往身後藏。

    旁邊方拓接口笑道,“她呀,可有趣了,説要幫江阿姨做家務,結果每天都弄得自己到處是傷。”

    江琪紅了臉,“呀!你説過會保密的。”

    “有什麼關係,小琦又不是別人。”

    “真是的,那麼丟臉的事……”

    “看起來,你對新的身份似乎要適應得比我好呢。”玉琦輕輕地打斷她,或者一直執着於原本身份的人就只有她自己而已吧?連方拓都沒覺得鄰家女孩換一個人有什麼不同,他照樣會載她上學,會幫她處理傷口,會和她聊天打趣。

    那麼,她到底算什麼?

    玉琦突然就覺得有一種不可描述的疼痛向她襲來,痛的讓她説不出話來。她只向那兩人揮揮手,就轉身向教室那邊走去。

    剩下的兩人愣了一下。

    江琪皺了眉,“她好像誤會了呢,你不追去解釋嗎?”

    方拓沒説話,推了車去車棚裏鎖好。

    玉琦轉身的那個瞬間,他不是不想追,但是,在那衝動化作行動之前,被他自己扼殺了。暑假這一個月,在他而言,也並不太短。

    他曾經去看過玉琦,遠遠的。

    他看着她被眾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向人展示她一貫甜美的笑容,但是他的腿卻像是被什麼縛住一樣,一步也邁不出去。

    對他而言,那些事,那些人,就如同隔着整個世界一般遙不可及。

    她的聲音那麼近,他卻感覺那麼遠。

    最終,變得無言以對。

    他想,他們徹底的變成兩個世界裏的人了。

    這種念頭讓他覺得很沮喪,甚至痛苦,但是卻偏偏無能為力。

    因為那才是玉琦應該在的地方。她是被上天玩弄的公主,在江家吃盡了苦頭,現在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城堡,對她而言,那才是最好的不是麼?

    他應該要為她高興,而不是想要把她從雲端拖下來。

    他只要能遠遠的看着她,就足夠了。

    校園裏的八卦比玉琦想像中還要傳的快。開學典禮才剛結束,就有一堆同學圍上來問長問短。

    “聽説你改姓安了?原來的父母不是親生的父母?”

    “是呢是呢,我那天都看到電視了。安家找了十幾年才找到的親生女兒,啊,真感人呢。”

    “一下子變成有錢人的女兒了,感覺怎麼樣?”

    “是啊,上流社會的宴會你有參加過吧?有很多帥哥嗎?”

    ……

    玉琦不耐煩的皺了眉,“你們有完沒完?大驚小怪的。就算那樣,我還是我啊,又沒變成外星人。”

    同學笑起來,“是呢。不過,哪天也讓我坐下那種超豪華的轎車吧。”

    另一個湊上來,雙手合十,“我不要坐什麼轎車啦,小琦你介紹有錢又單身的帥哥給我認識吧?”

    玉琦也笑了,“啪”的拍了她一掌,“有心思想這些,不如好好用功吧,我們現在已經是高三的準考生了呀。”

    那女生無奈的嘆了口氣,“説的也是,金龜婿也不是什麼人想釣就釣得到的。”

    幾個人鬨笑了一陣,一齊向教室走去。

    方拓故意的落後了很多,看着玉琦和她們有説有笑的走遠,才鬆了口氣。他還擔心玉琦真正的身份暴露之後,會不會像以前的安琪一樣,受到排擠。看來他多心了,玉琦永遠都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玉琦,又開朗又強勢,連吳旭傑那樣的人她都敢指着鼻子罵,怎麼可能會被人欺負。

    她和安琪,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呢。

    這樣想着,方拓經過七班的教室的時候,忍不住往裏面看了一眼。

    這一眼不由得令他皺了眉,停下腳步。

    即使家庭背景已經變了,江琪在學校的處境似乎也沒有改變多少。她被幾個女生堵在角落裏,方拓曾經見過一面的那個扎馬尾的長髮女生正不屑的輕笑。“什麼嘛,搞了半天你原來是個鳩佔鵲巢的假貨啊。”

    “還一直在我們面前端公主架子端了兩年呢,結果根本就不比我們高貴多少嘛。”

    “你那副樣子是什麼,又要哭嗎?才被説兩句就想哭,又裝給誰看啊?”

    方拓正在想要去幫她説話的時候,有個聲音在他身後輕輕道,“你想去幫她麼?”

    方拓驚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見玉琦不知幾時去而復返,正站在他身後,以一種很悲傷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輕輕喚了聲,“小琦。”

    玉琦輕輕道,“一個大男生,去摻和女生的吵架,也太難看了一點。”

    方拓靜了一下,“但是,不能看着不管吧?”

    玉琦看着他,輕輕笑了笑,“我以前就説過吧,如果你決定要做,我就幫你。”

    不知為什麼,方拓覺得她那樣的笑容裏,有着説不盡的無奈和疲倦,正想要問的時候,她已走進了七班的教室,分開那幾個女生,把看着牆角蹲下去的江琪拉起來。

    “以前就跟你説過吧?為什麼自己不努力,自己不反抗,總指望別人來救你?”

    江琪看着面前的女生,愣了一下,“小琦……”

    旁邊扎馬尾的女生也看清玉琦,冷笑了聲,“哎呀,這不是真正的安小姐嗎?你來救她?這唱的是哪出啊?”

    “她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玉琦説到這裏,頓了一下,瞟了一眼還在門口站着的方拓,“以後也是。這種關係,只建立在“我”和“她”這兩個人身上,至於她姓什麼,我姓什麼,完全沒有關係。”

    周圍幾個人都靜了一下。玉琦繼續道,“每一個人都應該是平等的,不停把家境和背景掛在嘴邊並用來攻擊人,只能顯示你們自己的勢利和淺薄。”

    馬尾女生漲紅了臉,叫起來,“你這傢伙知道什麼?她——”

    “本來沉悶懦弱的性格就不討人喜歡,偏偏又長得此你漂亮,走到哪裏都比你們搶眼,所以你們才看她不順眼的不是嗎?像你們這樣的心態難道還不好猜?”

    馬尾女生被説中心事,一下子噎住了。

    玉琦哼了聲,“就因為這個而三番五次的欺負人,不覺得你們太幼稚了嗎?有這精力,不如好好的想想怎麼讓自己更出色才比較好吧?”

    那女生咬了咬牙也哼了聲,自顧走開了。

    江琪紅着臉,輕輕道,“謝謝你……”

    “不要謝我,你謝方拓吧。”玉琦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幫自己,又怎麼能指望別人,我也好,方拓也好,幫一回是一回吧?就算有人能夠永遠陪着你,你也要想想人家會不會累吧。”

    她説完要走,被正從外面進來的肖文哲叫住,“啊,小琦,聽説你變成大小姐了呢。”

    玉琦翻了個白眼,“怎麼連你也這樣説?”

    “這件事太轟動了嘛。”肖文哲笑着,拍拍方拓的肩,“你小子真有福氣,莫明其妙就撿到寶了呀。以你們的感情,以後至少可以少奮鬥幾十年吧?是不是,安大小姐?”

    她説完本來是準備等着玉琦的回擊的,甚至都準備好向一邊閃躲了,但是玉琦居然沒有説話,瞪了他一眼就走掉了。

    “耶?小琦怎麼了?我説錯話了嗎?”肖文哲愣了一下,轉過臉來看着方拓,“還是,你們之間有問題了?”

    方拓拉開他的手,淡淡説了聲“沒什麼”,便也走掉了。

    肖文哲皺了眉,抓抓頭進了教室。

    方拓現在每天也還是有訓練,但是那邊的觀眾席上,已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不需要再等着他一起回家,他也不會期待她的加油和喝彩,如今抱着毛巾給他遞水的,是那個新住在他隔壁的漂亮長髮女生。

    玉琦還記得那天方拓在雙槓那裏跟她説話的聲音,記得他的表情,記得他的眼神,記得他的體温,記得他的擁抱……

    記得那天下午,那麼燦爛的目光,便已恍如隔世。

    她當初想調查自己的父母的時候,方拓叫她多考慮一下後果,她那時滿不在乎的以為,那種家庭,不要也沒關係。但是,真正走到了這一步,她才知道她失去了什麼。

    人人都説以前這十七年來,是安琪鳩佔鵲巢,享受着應該為她所有的一切,但是,她自己反而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才是安琪搶了她的位置。

    搶了她這麼多年來,唯一可以大聲哭泣的地方。

    她還可以堅持做自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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