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可説是沙漠的天堂,也是在這寸草難生的煉獄中,唯一可能聚集樹蔭、水源、和人潮的地方。
行行復行行,風刃他們終於來到“塔克拉馬干”上數一數二的綠洲市集——玉門。
根據風狼這“識途老馬”的證詞,由此再去,便是聖山地界。
在接連看了那麼多日天連沙、沙連天的單調景色之後,終於重新見到炊影人煙,儘管風刃他們並無心情欣賞,仍不由得一振。
綠洲也是沙漠上的市集中心,各種部落的人在這裏交換物品、互通有無,街上行人服飾各異、色彩繽紛,呈現出一種與中原迥然不同的異國情趣。
兩人牽着駱駝走入市集中,準備添購點食物飲水,便立刻出發。
就在這時,風刃感覺到一股陌生而強大的精神力量,正與自己接觸。
那感覺很奇怪,似有若無,又像是有人直接對着自己的腦子講話一樣,雖然風刃並未直接看到對方,卻能肯定彼此的存在。
來者肯定是潛修這類精神功法的高手。
風狼發現風刃神色有異,不禁停步問道:“怎麼了?”
風刃臉色鐵青,視線投向市集的入口處。
一名身披紅色僧衣的喇嘛,只是靜立在那裏,卻給人有一種君臨天下、睥睨眾生的超然氣度,面容靜如止水,天庭特別寬闊,雙目半閉,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泓深泉,難測深淺。
紅衣喇嘛未現身前,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一旦現身,就像是一塊大磁鐵,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人羣中不知是誰先開了口“是法王啊!”
“法王聖駕光臨!”
一時之間,除了風刃和風狼之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向着喇嘛的方向膜拜,場面怪異之至。風狼身子一震,想到了來人的身份。
在西藏境內擁有如此崇高地位的,除了天日法王更有何人?
紅衣喇嘛平淡卻又如禪唱般具有強大宣染力,像是在風刃風狼耳邊説話般的響起。
“兩位風施主請隨本法王一行。”
果然是天日法王沒錯。
看來天日似乎早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是專程在這裏等他們的了?
天日話一説完,也不管兩人有何反應,轉身便走,似是深信風刃他們一定會跟着自己來一樣。
風狼詢問的眼光投向風刃,後者的表情像是早已決定了答案,望着天日雄偉的背影道:“看他玩什麼把戲?”
風狼苦笑了一下,他真是多此一問。
兩人隨天日走出市集,回到大漠上。
一路上風狼特別提高警覺,畢竟這裏是別人的地盤,以天日在西藏聖族內的地位,要動員個幾千人馬圍剿他們兩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西藏境內流傳着一句話,“天有二日”!指的就是法王在聖族人民心目中地位之崇高,可以與天上的太陽媲美。
約走出半個時辰,天日忽然停步,高大的身子緩緩轉過來,向着風刃道:“本王想向‘武榜’的十強之一討教一下武學心得,還請風施主不要推辭。”
什麼武榜十強?風刃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風狼已經一臉欠揍佯的向他解釋:“‘皇朝’一個月前公佈了新的‘武榜’,把你列入十強武者之一。”
又乘着風刃還沒翻臉前,趕快把接下去的話説完道:“因為那時你全部的心思只放在救回小雪上,所以我就沒把這件事跟你説。”
風狼始終沒辦法知道風刃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因為天日此時已經如一塊紅雲般的卷至兩人面前,風刃只好丟下一個“等會再跟你算帳”的眼神,大喝一聲,出手接招。
天日寬大的手掌從袍袖中探出,看似隨意揮灑,只有首當其衝的風刃知道他正從五指間發出真氣,緊緊地將自己裹住,只要一個應付不好,接下來的攻勢將會接踵而來,至死方休。
在病牀上躺了二個多月,好動的風刃差點就沒把自己悶成神經病,天日肯主動送上門來讓他喂招,對風刃來説等於是喜從天降一樣。
風刃長嘯一聲,純以上半身的旋動,破去天日隔空束縛他的氣網,身法之巧妙讓風狼看得嘆為觀之,跟着便連消帶打,一拳反往天日下額轟去。
天日低宣一聲梵語,兩手收入袍袖內,二合為一,往攻來的風刃拂去。
“霍!”
兩人真勁交擊,散出爆炸般的四濺氣流,卷飛黃沙如浪,兩人同時一震,各自後退開去。
竟是不分勝負。
天日容色不改,心中的驚訝卻是無以復加,他年紀足以當風刃的爺爺有餘,修為本該比後者深厚不知多少,但第一回合試探性的內力交擊,竟佔不到半點便宜。
難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
天日潛修禪道一甲子有餘,本早該心如止水,如今卻被風刃的一拳挑起自己也遺忘的好勝之心,決定好好試一試眼前這名列“武榜”的新秀狀元。
天日倏地反掠回來,輕輕印出一掌,看似平淡無奇、卻又千變萬化,掌心在風刃眼中更是隨距離而不斷放大,到後來他除了天日的手掌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風刃心中一凜,知道這是天日精神融合武功的奇法,要從內在削弱他的鬥志,才會出現這種幻象。
如此奇門絕學,他尚是首次得見,比較起來,君無淚的“幻刃刀法”只是騙小孩的玩意。
風刃深吸一口氣,心神晉入從兩次死亡中領悟回來的“無念”境界,精神與天地融為一體,巨大無比的手掌幻象頓時破滅,變為天日的真身一掌印來。
天日作夢也沒想到風刃這麼簡單就破去他的“須彌伽印”,無奈之下掌勁由虛變實,加速印去。
風刃雙手同施,一招“極道拳經”中的“日月”,左拳右掌,運起陰陽兩氣有如圓盾,護在自己身前。
“蓬!”
兩人劇震一下,仍是半斤八兩,誰也強不過誰。天日臉罩寒霜,雙手像變成千手觀音般的暴漲而出,發出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真氣,且不斷改變方向,讓人難以捉摸他真正出手取的部位,已使出他“涅般道”壓箱底的絕技之一——“涅般印”!
“多羅葉印?!”
風狼發出一聲驚呼,風獅爺曾經對他説過這種被譽為西藏聖族內第一絕學的武功,沒想到今天能親眼目睹。
“有見識!”
天日不因自己的出手被叫破有任何不安,反贊風狼一聲,氣印千變萬化,如驚濤裂岸般鋪天蓋地的往風刃攻去。
“什麼鬼印?看我破你!”
風刃對自己永遠是充滿自信,體內積蓄至頂點的真氣分運至兩臂,使出五百六十三式——亂華!或拳或掌的變化看似隨意施為,又隱含某種大巧若拙的匠氣,那種揮灑自如的風韻,和雲傲施用時咄咄逼人的殺氣,又是一種不同的對比。
勁氣交擊的聲音,如連珠爆發般的密集響起。
風刃在交手中逐漸找回生疏了三個月的戰鬥感覺,心情無比暢快,哈哈一笑道:“過癮!”
足尖點地,旋風般身子飛轉,一腳往天日橫掃過去。
天日冷哼一聲,雙腳像釘子般落定地上,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豎在自己胸前,似點非點,似攻非攻,可是風刃卻感到不論自己這一腳如何變化,最後只會被天日這奧妙神奇的一指破去,攻無可攻。
風刃不知道這正是天日“涅般八印”中的一式——不動根本印!任憑敵勢如何強橫,我只不動如山,抱元守一,破盡天下變化。
風刃看不透天日這一記守招的破綻,被迫無奈變招,凌空換氣,右手一揮,擊出一顆火球,正是許久不見的“神拳門”招牌絕技之一——飛焰!
天日哈哈一笑道:“風施主技窮矣!”
天日雙目神光電閃,形象忽然變得威猛之至,一剎那間連出八掌,一時之間四周勁氣翻湧,竟把身旁迫出一個真空狀態,風刃的“飛焰”失去燃點媒介,自然熄滅消逝,更把風刃吃了一驚,沒想到“極道之火”竟可以這樣被破去!
天日大喝道:“剛剛是‘沙羅華印’!現在再接本王‘明鏡台印’!”
風刃身子一震,知道自己在這場本是勢均力敵的戰鬥中,首度落於下風,證據就是天日此時凌空下撲的身子,竟變得無比巨大,給他的感覺更像是一個永遠無法擊倒的巨人,對方像是與宇宙某種神秘不可知的力量融為一體,已超脱自己目前所能達到的領域。
本來風刃還有可以扳回劣勢的一招,就是禁一千零一式——無式!可是施用“無式”的後遺症太大,讓風刃不得不三思而行,到最後他只好選擇“終極三擊”中的另外一招,來迎接天日的“明鏡台印”。
“封神霸!”
風刃出拳而去,高度集中的極道真氣像一束狂飆風暴,轟向天日。可是風刃的這一拳雖強,畢竟是在心志被奪、鬥志削減的情形下使出,和天日積蓄至頂點的真氣,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轟!”
風刃劇震一下,鏟地般退出十多丈,俊臉一下子退得全無血色,顯然已受了一定程度的內傷。
天日閃電般掠過他和風刃間十多丈的距離,沉聲道:“風施主能接本王八印中的五印,亦足以自豪矣。”
風刃悶哼道:“就算你八印齊上,也未必能勝我。”
“試過便知!”
天日來到風刃身前,攻勢忽變,一招一式遞出均緩慢無比,卻又寓快於慢,更給人一種舉重若輕、大巧若拙的玄奧感覺,每一招的變化均與前式絕不相同,無一重複,但又充滿洗鏈的一貫性,就像一名書法大師的及興揮毫一樣,質樸無華,卻又妙若天成。
如此功法,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
這正是天日法王“涅般八印”中的第六印“生死印”,唯有置諸死地而後生,才能使出這麼行雲流水、毫無滯礙的招式。
“涅般道”的精義,正在於由生轉死,由死化生。
風刃陷入只能捱打無法還手的困境去,高手之爭,差在一着,風刃正是一着失利,便被修為不在他之下的天日取得絕對上風,難扳劣勢。
風狼看得冷汗直冒,卻苦於不能出手相助,因為風刃絕不會高興他這麼做。天日一口氣擊出百多記印法,仍毫無衰竭之像,如真似幻,虛實難測,只是想要去捉摸其中的變化,已可讓人目眩頭昏。
這正是“生死印”的利害之處,生死互換、虛實並生,讓人真假難分。
風刃知道長久下去必敗無疑,但他本身所擁有的戰鬥天分,讓他在劣勢中仍可以冷靜分析對手招式中的破綻,天日的“生死印”既是置諸死地而後生,那要破此印法,就只能從後者的性命去着手。
風刃忽然大喝一聲,完全無視於天日那暴雨狂風般的攻勢,一拳反往對方攻去,賭的是後者絕不願和他同歸於盡。
他沒有賭錯。
天日雖然判斷風刃這一拳只能將他重創,而他卻有九成把握可置風刃於死地,但聖教法王何等身嬌肉貴,豈會願意付上這麼大代價來換風刃一條小命,權衡輕重下,不得不變招回守,雙袖一拱擋下來拳。
“不死印”終於不攻自破。
風刃大笑道:“法王怕死嗎?”
他好不容易才取回這唯一扳平局面的機會,此時哪肯錯過,將拳勢發揮到淋漓盡致,同時腦中想起練此一式時,父親曾教訓過他的一段話。
“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道,取最直接的一點,一擊必殺!”
——百壹壹式——突風!
風刃的身子,由快變電,再轉為虛無。
那就像是光,光的速度,就是無所不在。
風刃的這一式只有一個精義,那就是“快”!
天日目光凝結,全身袍袖忽然自行鼓脹,跟着身子竟像被託在一個無形的平台上,緩緩升起,速度雖然慢至極點,卻剛好能趕上風刃的“快”,其中玄奧,就算千言萬語,也難以説得明白。
“涅般八印”第七印——“飛昇印”!
天日法相莊嚴,雙目半閉,雙掌慢慢合什,忽地長吟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蓬!”
天日整個人彈上半空,再落回地面,像是由天上神仙被打落成俗界凡人。
風刃往後飛退,每踏一步均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足印,俊臉轉過一抹血紅,旋又恢復正常,像是從來沒有動過手一樣。
兩人恢復對持,卻似乎無意再向對方出手。
風狼知道兩人一定都在剛才的硬拼受了傷,只不知是誰傷的更重些。
天日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像雨過天睛般道:“本王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極道之拳’的厲害,果然名不虛傳。”
風刃容顏由警戒轉為敬重,抱拳道:“法王的‘涅般八印’,才是讓晚輩大開眼界。”
天日問道:“風施主可知本王無論如何也要一試施主身手的原因?”
風刃搖頭道:“晚輩不知。”
天日臉上流露出一絲慚意,仰天長嘆道:“施主可知‘幻刃’君無淚,正是本法王的劣徒。”
此言一出,風刃、風狼俱都大吃一驚,風狼更想到天日是為徒弟出頭而來,卑鄙的想在風刃出戰前消耗後者的體力,甚至殺了他。
風刃卻知道天日並無此意,因為在剛才最後一拼的時候,後者竟是全無殺氣,甚至寧願放棄兩敗俱傷的機會,而讓自己吃了較多的虧。
到底天日為什麼要來戰他?他雖然有一想法,卻並不能確定。
只聽天日繼續道:“本王無能,教出了君無淚這個劣徒,為了奪取可以助他提升修為的舍利子,竟狠下心來弒殺了他的師叔,本王的二師弟——天殘!”
風刃聞言恍然大悟,想當然爾君無淚在敗給王寇後能功力更進,是因為吸取了天殘身上的舍利子而來。
為了求勝,君無淚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他最後還是敗在自己的“無式”之下,可以想像,君無淚會把自己恨之入骨,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話又説回來,為什麼自己身邊老是會聚集像是雲傲、君無淚這種思想作法極端的人呢?我雖然不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但也不該是一個招人憎惡的人才對啊。風刃這樣惱怒的想着。
天日望了風刃一眼,他連忙警覺地收斂自己的情緒,但前者已向他道歉道:“劣徒為了一雪敗在風施主手下的恥辱,竟然擄去風施主的紅顏知己作為要脅,這全都是本王教徒無方之過,風施主如要責怪,本王絕對不敢推卸責任。”
風刃連忙道:“法王誤會了,我絕無怪罪之意。”
天日嘆道:“本來劣徒惹下的禍,應該由本王親自出面解決,可是礙於教規所限,法王絕對不能對聖教信徒出手,而孽徒在得到舍利子功力之後,放眼整個西境已罕有敵手,所以本王不得不藉助外人之力,風施主能明白本王的不得已嗎?”
風刃正色道:“本來不明白,不過法王寧願保留最強的第八印不發而反傷己身,我要是還不明白法王的用心,就真的太愚劣啦。”
天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風施主的強讓本王也全無取勝的把握,第八印當然是獻醜不如藏拙的好。”
風刃道:“法王太客氣啦。”
天日道:“絕非客氣,本王已全力施為,仍只能勉強和風施主打成平手,只要風施主你能拋開顧忌全力一戰,那劣徒絕非敵手。”
風刃愣道:“原來法王真的是試我武功來着。”
天日嘆道:“請風施主勿怪本王魯莽,劣徒已為你們帶來太多麻煩,我絕不能再讓風施主受到一點傷害。”
風狼忽問道:“法王可知道小雪現在的安危如何?”
天日望了風刃焦急的目光一眼,輕柔的道:
“風施主放心,劣徒雖不肖,卻並非好色低下之輩,他擄去小雪施主的目的只為逼你和他全力一戰,應該不會對女施主有不利的舉動。”
風刃緊緊握拳,身子微微顫抖,可知他此刻心情之激動。
“我會成全他,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敗北!”
天日欲言又止,最後只道:“那劣徒就在聖山峯頂上等候風施主的大駕,本王可為兩位帶路。”
風刃還未回答,風狼已搶先他一步道:
“不敢有勞法王,我們可以自己上聖峯的。”
天日別有深意的望了風狼一眼,淡淡合十道:“如此本王不敢勉強,只希望風施主們能勝利歸來,平安救回小雪施主。”
風刃問道:“如果君無淚死在晚輩手下,法王會有何反應?”
天日先是閉目不語,好一會才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説罷長吟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説到最後一字時,人已走遠得只剩一個小點,身法快如閃電。
風刃望着天日遠去的方向,口中隨意的問道:“法王最後四句似乎隱含深意,風狼你聽得出來嗎?”
風狼苦笑道:“那有什麼深意,他是在怪我太多疑了。”
風刃一愕道:“原來你並沒有全部相信他的話。”
風狼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是一樣嗎?剛才我拒絕法王的帶路時,也不見你出口反對。”
風刃聳肩不置可否的道:“你的腦筋一向比我好,幫我想想這個天日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風狼瞪了風刃一眼,卻分不出後者的話是真心或諷刺,無奈下沒好氣的道:“照我看來,他是存心不良,明知君無淚不是你的對手,卻以試招為由,想消耗你的元氣,最好你能和君無淚拼得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就更理想了。”
風刃擊掌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風狼有點着急的道:“別開玩笑了,你到底傷得如何?需不需要調息一下再出發?”
風刃搖頭道:“放心,天日傷得比我只重不輕,何況自練成‘無式’以來,我經脈擴張的程度和復原能力大勝從前,這點輕傷只是等閒小事。”
風狼不放心的道:“真的沒有關係嗎?你可不要太逞強了。”
“不是逞強,”風刃目中利芒一閃,淡淡道:“而是自信。”
風刃的自信,很快便成了驚訝與錯愕。
當他和風狼好不容易攀登上聖山峯頂時,入目的是一具已被禿鷹啄食至不堪入目的屍體,雖然死者的臉上已經血肉模糊,但他們仍從那依稀可辨的黑袍上,和緊握在手上的奇薄刀鋒,認出死者就是“幻刃”君無淚。
君無淚死了!
兩人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才想到回過神來尋找小雪的下落,經過一個時辰幾乎連地皮也翻過來的搜索,結果仍是徒勞無功——小雪,不管她如今是死是活,總之人絕不是在聖山上。
費盡一番折騰,兩人只有精疲力盡的回到君無淚屍首旁邊,察看後者的死因,希望能夠從中發現找尋小雪下落的線索。
武功練至像君無淚這樣的高手境界,絕無可能突然暴斃或是病故,是誰有這個能耐殺了他?
風狼鉅細靡遺的檢查了君無淚的遺體一遍,愈看愈是眉頭緊皺。
“怎麼樣?”風刃強忍住心中焦急若焚的情緒,問風狼道。
風狼抬頭望向風刃,目光中滿是疑惑。
“沒有一點外傷,經脈亦無受損的情況,如果你要問我,我只能告訴你他是自然死亡的。”
風刃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咋舌道:“你是説君無淚是壽終正寢的?你認為可能嗎!”風狼搖頭喪氣的道:“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偏偏事實就是擺在眼前,沒有任何證明外力造成死亡的因素,現場亦沒有留下任何打鬥的痕跡,除了突然暴斃或自盡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三種可能性。”
風刃一臉難以置信的道:“絕不可能……咦!”
風狼問道:“怎麼了?”
風刃指着君無淚至死仍不放鬆的握刀五指道:“有古怪。”
説罷就用手去扳後者的五指,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扳開手掌,當看到裏面的東西時,風刃不由得輕呼出聲。
“邪宗!”
在君無淚掌心中,赫然留着已凝結的兩個血字。
風狼叫起來道:“君無淚真的是被人殺死的!他臨死前用了最後的力氣留下這兩個血字,就是要讓人知道殺他的兇手是誰!”
風狼説着也覺得背脊起了一陣寒意,能以這樣離奇的手法殺死君無淚,只怕就是“不死神龍”軒轅驚天也不能做到,這個“邪宗”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殺死君無淚的用心何在?失蹤的小雪會落在“他”的手上了嗎?
“邪宗……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風刃喃喃自語起來,腦中苦苦思索唯一找尋小雪下落的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風刃腦中靈光一現,跳起來叫道:
“我想起來了!是在大雪山上,軒轅驚天曾經説過這兩個字!”累積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上,風刃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情,喃喃道:
“邪……宗……門……”
“花……京……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