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説要找到讓我完成‘武榜’的方法,就是帶我來這裏嗎?”關七顯得有點不安,畢竟他仍算是一個江湖人,並沒有太多和“皇朝”打交道的經驗。
風獅爺微笑道:“有點耐心,關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風獅爺的保證,並不能讓關七放下心來,表面上看來,他倆是同乘一條船的夥伴關係,但事實上,面對生死關頭時,關七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犧牲掉對方。
這一點,他相信風獅爺也是一樣的想法。
問題是,風獅爺手中擁有他所不知道的底牌,而他卻連對方接近自己的用意何在,都搞不清楚,只這一點,就讓他處於壓倒性的不利。
再加上他現在腳下踏着的是“皇朝”的最中心,“紫禁宮”
的深院,叫他怎麼能不如履薄冰了?
“你到底要我來見誰?再不説我可要走了。”
風獅爺臉上露出一個異樣的微笑道:“不要急,這不就來了嗎。”
關七一愣道:“什麼?”
“徒兒,你把人帶來了。”
關七一震之下往出聲處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長袍,雙手負後,異常英俊的中年男子,雙目帶着海洋一般的深藍,更閃爍着夢一般的光采,風度翩翩的往自己走來。“你是……?”
關七從未見過眼前這名男子,卻能直覺感應到對方的不凡,加上他剛剛那句“徒兒”分明是衝着風獅爺而來。師父?風獅爺從未提到過他還有個師父?
中年男子文質彬彬的一笑,柔聲道:“鼎某已四十多年不涉武林,無怪乎連‘神眼’也不能認出老夫了。”
關七翻遍記憶中天下高手資料,猛地想起一人,失聲驚呼道:“‘乾坤’鼎天下?!”
中年男子微笑頷首道:“正是鼎某。”
關七像給雷殛般愣在當場,腦海中有關於“乾坤”鼎天下此人的傳奇資料,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乾坤”。鼎天下,曾拜於武林第一奇人“天機”谷藏師門下,以其過人天資,在十二歲便.盡通天機門一百零八藝,搏得“神童”美譽,十五歲破少林寺十八銅人陣,十六歲破武當七星劍陣,公認為百年難見的武林奇才。但也因鋒芒太露,招惹妒忌,宗藏師終於因為不堪流言中傷,將鼎天下逐出師門,後者雖然從此不知去向,但天機門連同宗藏師在內的一百零七人,卻在半年之後,一夕間死於原因不明的“暴斃”,雖然江湖上公認此事與鼎天下脱不了關係,但在沒有人出面對質的情況下,這件事就跟其他的歷史事蹟一樣,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當大家都以為鼎天下畏罪潛逃了的時候,他竟是投入了“皇朝”勢力,還成為皇絕世的國師。
鼎天下看着呆若木雞的關七,莞爾一笑道:“關七兄為何不發一語,是怪鼎某未善盡地主之誼嗎?”
關七深吸過一口氣,沉聲道:“打開天窗説亮話吧,你找我來此,總不會是要招待我喝杯茶那麼簡單?”
鼎天下失笑道:“關七兄真是幽默,既然如此,鼎某也就長話短説,鼎某請關七兄來,是想你能退出‘武榜’的評審權。”
關七臉色一下子刷成青白,沒立刻拂袖而去,其實已算他修養夠好。
“絕無可能!‘武榜’等於是我的生命,我絕不會將它讓給任何人!”關七這話説的無比堅決,絕無一絲轉寰餘地。
“哦,是嗎?”鼎天下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那只有抱歉了。”
關七還未暇去深思鼎天下笑容裏的深意,忽覺背脊一痛,跟着是一股火燒般的感覺,迅速蔓延全身。
關七又驚又怒,此時此刻,能在背後暗算他的,只有一個人。
關七發出一聲不忿的怒吼道:“風獅爺——!!”
風獅爺從後發出一聲浩嘆道:“時勢所逼,關七,我也是身不由己。”
風獅爺從關七背後抽出赤紅的右掌,後者帶着激濺的鮮血,緩緩往前撲倒,一直以來,被“錐”給正面擊中的人,是向無倖存之理的。
關七在意識落入黑暗深淵的最後一刻,聽到的是一句比風還輕微的嘆息。
“關七兄,瞑目吧,你所一手重建起來的‘武榜’,會在鼎某手中繼續發揚光大的。”
一道光亮在關七即將熄滅的意識明燈中燃起,剎那間他明白了一切。
只是一切都來得太遲了。
“神眼”關七死。
鼎天下漠然望着關七的屍體頹然倒地,聲音中不帶一點感情的道:“把他帶下去,好好埋葬。”
“是。”風獅爺恭聲答應,身為風家第二——不,是在風無極死後,就該扶正為第一位的風獅爺,竟對前者如此言聽計從,還拜其為師,到底他和鼎天下之間,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了?
鼎天下背轉過身,仰望星空,一抹無人能見的冷笑,浮現在他那成熟英俊的臉龐。“‘大智’餘若愚……鼎某和你的鬥爭,現在才要開始……”
在長年飄雪的山峯之下,有一座冰封凍結的湖泊,由於鄰近大雪山,所以也被等同視為生人勿近的禁地,但這樣的禁忌,卻在今日,軒轅驚天所公佈的新“武榜”名單後的第十天,而為之改變。
夠資格在當世排入前五十名的武林高手,幾乎有九成以上都來到了大雪山附近。
換句話説,如果不是真正一流高手,也不會自不量力的跑來這極寒之地,因為有“論武壁”的前車之鑑,江湖中人就知道:“武榜”入榜的榮耀,其實就等於是死神頭上的桂冠。
儘管如此,被死亡和冰雪所籠罩的絕地,仍然不能阻隔這些強者的來到,因為對他們而言,榮耀和對武道追求的心,就重於自己的生命。
“這裏就是大雪山了……軒轅驚天那老賊就是住在這裏嗎?”
風刃一邊呼出口中寒氣,一邊用手掃去臉上的雪花。
在他身旁的蕭霞頷首道:“應該不錯。”
兩人都是當世有數的高手,擁有水火不侵的深厚內力,對四周冰點以下的温度,風刃卻像是毫無知覺,連蕭霞也只披上一件簡單的皮裘,暫時遮去她曼妙的身段。
小雪因為不懂武功,只得跟已和“保鏢”兩字成了同義詞的風狼留在山下,小雪也知道這是唯一讓風刃放心作戰的方法,只有目送兩人踏上征途。
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聽到利器交擊的聲音。
“是劍氣。”風刃道。
“在這麼大的風雪中,仍可逼出這麼強烈的劍氣,交手之人功力顯然不弱。”蕭霞道。
風刃微笑道:“看來‘武榜’的準決賽,已經在公證人到達前,提前開打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蕭霞沒有多説什麼,就跟着風刃施展輕功,奔向打鬥聲的來源方向。
兩人到了現場,哈!赫然是早巳好熱鬧的一個場面。
“心劍”流川楓對決“敗劍”獨孤亡!
兩道飛縱的劍光,無視於風雪的肆虐,以劃破空間的鋒利,此來彼往,遊走於生死的交界中。
風刃和蕭霞再看過去,比他們早一步到的觀眾,無一不是大有來頭,風暴、“雙截龍”翼凌霄、“鯨王”龐戰、“棍宗”封平、“賭客”薛運,和一個來頭不大,但後市看好的“翼刀”雁翔羽。
風暴見到風刃來到,只淡淡點了點頭,就沒有再表示什麼,他的冷漠,也讓風刃猶豫着該不該上前打招呼。
“流川楓怎麼會和獨孤亡打起來的……?”蕭霞帶着一股蘭花般的香氣來到風刃身邊,輕聲問道。
風刃聞言不由一愣,蕭霞的問話,其內裏的深意絕對大於表面。
在眾人聚集此地的真相還未大白前,先行動手絕對是不智之舉。
風刃對獨孤亡沒什麼印象,但是名列十鋒之首的“心劍”流川楓,絕對不該是一個衝動的人。
薛運晃頭晃腦的來到兩人身前,那雙睡眼惺忪的眼睛可從沒離開過蕭霞身上一刻。
“兩位似乎對兩大名劍的衝突感到不解……”薛運的笑容,在風刃眼中看來是最討厭的那種,“小生可以為兩位解釋,獨孤兄對天下第一劍的名號,比對入圍武榜十強的興趣大得多,所以一看到流兄,就迫不及待的立即出手討教。”
這個薛運的嘴臉雖然有點討人厭,但經他這麼解釋,風蕭兩人就立刻懂了流川楓和獨孤亡會在此時此地交戰的原因了。
此時,流川楓在接了獨孤亡的一輪快劍後,忽然一個倒縱,飛出戰圈,落在雁翔羽的身邊。“流川楓!你這是什麼意思?勝敗未分,你難道想棄戰認輸嗎?”
獨孤亡長劍遙指流川楓,削瘦的臉上露出不悦之色,打敗“心劍”,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其他事反而不被他放在眼裏。
流川楓不理會獨孤亡,轉頭向雁翔羽道:“剛才的一戰,你可有看得,清楚?”
雁翔羽聞言一愕,雖不明白流川楓何出此問,仍點頭應道:“清楚。”
“那就由你替我,出戰。”
流川楓説完竟還劍入鞘,越過震驚無比的雁翔羽,逕自走入“觀眾區”中。
“流川楓!你叫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出來送死!想這樣就避掉我們的宿命之戰嗎?”氣到連握劍手腕都在發抖的獨孤亡,也沒想到對方是否把他當成命中唯一的宿敵,只是流川楓這種看似輕視的舉動,就讓他很憤怒!極端憤怒!
“乳臭未乾的小子?”
本來想要找藉口回絕流川楓的雁翔羽,聽到獨孤亡的話,卻又改變了主意。
雁翔羽大步踏出,來到距獨孤亡十步處立定,一手叉腰,另一手指着對手鼻子喝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有何資格與天下第一劍交手?就由我這個‘兵器譜’上排行最末的‘翼刀’來對付你吧!”
獨孤亡真是氣到連鼻子都差點掉下來,若非還要留點氣力再戰流川楓,他真想不顧—切就先把這小子的臭頭剁下來餵狗。
獨孤亡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冷冷道:“‘心劍’流川楓竟然要出到讓徒弟去送死,來試探對手虛實的這種卑鄙伎倆,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雁翔羽出乎意外的沒有跳起來大罵,反而像是老師教訓徒兒一樣的舉起一根手指晃動,嘖嘖有聲道:“第一,我不是流川楓的徒弟;第二,要敗你,不需要用到‘心劍’,只是我臂上這對‘翼刀’已綽綽有餘。不信就來試試看吧。”
流川楓見到雁翔羽的應答,嘴角在剎那間似乎出現一絲讚賞的微笑,這些日子來,教給小子“無論在任何情況,都不能失去冷靜的判斷”,他似乎是聽進去了。
流川楓抱胸淡然道:“你能打倒翔羽,十鋒第一的排名,就歸你所有。”
啥?搏這麼大!
雁翔羽正想開口請流川楓收回成命,已忍耐到極限的獨孤亡一聲暴喝道:“我再沒興趣聽你兩師徒一搭一唱,就先宰了你再對付流川楓也是一樣!”
獨孤亡説罷刺出一劍,一丈劍氣鋭利猶勝三尺劍鋒,激得雪花四射,如芒似箭般飛射雁翔羽,盡顯其劍藝之不凡,足證盛名之下無虛士,“敗劍”獨孤亡確非易與之輩。
雁翔羽咋舌道:“譁!不是這樣狠的吧!”
雁翔羽不敢怠慢,猛地彈跳起來,翼刀出手匝出兩道刀光,旋飛如電,交會迎向獨孤亡的破體劍氣。
“波!”
雁翔羽身子一震,直退出三丈外才能停住,雙臂更是痠麻至差點無力,不由咋舌道:“哇!果然厲害!”
反觀獨孤亡,雖然他一步未退,但只要看他此刻陰沉的臉色,和未立刻做出乘勝追擊的舉動,就知道在剛剛的硬拼中,前者並未佔到太多的便宜。
“連一個徒弟都有如此實力,‘心劍’果然是不可小覷啊!”
獨孤亡心念飛轉,但今日之事已勢成騎虎,要是堂堂天下十鋒中排行第三的他,也勝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那他不如封劍退隱算了。
雁翔羽不愧是年輕活力驚人,回覆力也強,只一會兒功夫,他便彷若未傷的叫道:“好!我休息夠了,再來打過吧!”獨孤亡目射殺機,握劍手臂青筋浮現,沉聲道:“逼我施用全力,你將沒有後悔的機會……”
大喝一聲,人竟一分為四,彷若有四名絕頂劍者同時施招,鋪天蓋地的劍氣向雁翔羽插下,正是他成名劍技“敗亡劍法”的其中一式——大敗四方!
雁翔羽一見來勢非同小可,連忙運起這些日子以來苦練的“天地藏玄”心法,跟着一股無法形容的變化,出現在他體內。
他感到自己的心神像長了翅膀般無限伸展開去,身體像融入了天地之中,而自己則變成了宇宙的核心,攻來的獨孤亡由四個變回為一個,他可以清楚的把握到敵人的每一個動作及意念。
雁翔羽心神俱震,知道自己在獨孤亡強大的劍氣壓力下,終達到流川楓所要求的“心即是劍”的初步殿堂。
雁翔羽哈哈一笑,翼刀第二度出手,卻不同於上次,而是給人一種重如萬斤、卻又輕似鴻毛的矛盾感覺,但卻不會給人不配合,而是舉輕若重、舉重若輕、揮灑自如的完美味道。
這—刀,就讓旁觀眾高手為之動容,風刃更脱口叫道:“好!”
“鏘!”
獨孤亡渾體一震,本是虛實難辯的分身重歸為一,退出三步,面如死灰。
雁翔羽亦不好受,論內功,他始終不敵對手千錘百練的深厚功力,“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鮮血,但內心卻不驚反喜。
他終於掌握到“天地藏玄”的真諦。
天地藏玄,把自身化為天地,而視敵人的破綻為那深藏的“玄”,若能入靜觀微,則萬法皆識,萬象皆空,達到無為而無不為的上乘武學境界。
所以獨孤亡的劍法內力雖遠勝於他,仍要被他逼得硬拼一招,就是因為雁翔羽能把握到前者的出招關鍵,逼他不得不變招自保。
雁翔羽此時才知流川楓逼他上陣的真正原因,只有在毫無保留的生死決戰中,才可以將自身的潛能逼到極限,達到心刀合一的境界。
雁翔羽只覺從未如眼前一刻對自己充滿信心,反而輪到他不肯止幹息戈,哈哈一笑道:“勝敗未分!再來!”
刀化長虹,像兩隻光翼般往對手卷去,獨孤亡臉色再變,竟應刀後撤三步,暫避其鋒。
風暴忽然冷冷道:“一方是如日方中,而另一方是氣竭神怯,這一戰不用再打已可分勝敗……”
風刃聞言不由往風暴處望去,卻在視線的中途,遇到什麼讓他心神失守的事物一樣,身子一震,甚至沒向蕭霞打半聲招呼,就那麼急奔而去。
蕭霞雖未明所以,卻憑直覺感應到有所不妥,正要尾隨風刃追去,忽然眼前一花,身前多出一個修長玉立、俊美如畫的紫衣男子,向着自己微笑道:“這是他們兩人間的事,還是留給他們自己去解決,閣主以為然否?”
蕭霞後退一步,面色是如臨大敵的道:“什麼兩人?”
“法皇”花京院微微一笑道:“閣主應該猜得到才是。”
蕭霞玉容一變,沉聲叱道:“莫非‘他’的改變竟是與你有關?”
花京院搖頭笑道:“閣主誤會花某了,本人一向都只是個旁觀者,從不會介入任何改變。”
“説謊!”蕭霞難得用這麼重的語氣説話,但是眼前的情勢,已不容她再和花京院糾纏下去。
花京院微笑道:“閣主對花某的誤解之深,實在是太讓花某傷心了。”
蕭霞道:“我沒有時間再和你廢話下去,你究竟讓不讓路?”
花京院道:“恕難從命。”
“賭客”薛運一直就注意蕭霞的一舉一動,終於給他逮到自認護花的大好時機,他上前一步,搭住花京院的肩膀道:“閣主,叫你讓路了,你是聽不懂嗎?”
蕭霞忽然嬌軀一震,因為她在此刻的花京院眼中,看到前所未有的森寒殺氣。
“薛兄!快放手!”
——遲了!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來自“賭客”薛運口中,他的右手五指齊掌而斷,鮮血滴在雪地之上,形成朵朵血紅,怵目驚心。
“他媽的!你……你幹了什麼好事!”
無視於薛運的哀嚎,花京院冷冷轉過身來,語氣和神情都和之前判若兩人的他道:“醜陋的東西,也敢拿你那不知所謂的手碰觸我的身體……”
看着花京院那有如阿修羅般的鬼神模樣,蕭霞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個男人的確很危險,而且要比她之前預計的還要危險多了。
無視於眾人的眼光,花京院再度把視線停留在蕭霞身上。
“既是閣主有意,花某今天就陪閣主玩兩手吧。”花京院露出只能以“邪神”形容的微笑,這樣説道。
再看另一頭,讓風刃不惜放下手邊一切,也要立刻查證明白的,正是他心中一直掛念着的一個人。
剛才乍眼看去,已覺得那人非常眼熟,現在風刃一路跟在那人身後,愈來愈覺得自己的第一印象一定沒錯。
——一定是“他”!可是“他”為什麼要躲着自己?
也不知追出了多久,風刃所追逐的黑色身影,終於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冷冷凝視着他。
風刃一震道:“真的是你!”
黑袍人冷笑道:“當然是我……”
風刃大喜道:“前主!這些日子你躲到那裏去了?我和小雪都想死你了!”
擔心已久的至交就出現在眼前,風刃再也抑制不下狂喜的情緒,一個箭步上前就要將老友擁入懷中,但是,風刃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象徵友情的舉動,卻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哼哼……還是一樣的天真啊,風刃……!”
比冰雪還冷的微笑,但更冷的,是他的出手。
“蓬!”
風刃的瞳孔放大,眼神中寫滿不信。
“前……前主……你……?”
李前主的右掌印在風刃的“氣海穴”上,中掌之處,此刻正滲出絲絲黑氣!
李前主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在風刃耳旁響起。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風刃,不要怨我,你是非死不可了。”
——地藏千手破!
知道剛才的突襲還不足以致風刃於死地,李前主打出更不留情的一招,千手攻勢就像狂風暴雨般的向風刃猛攻而至,而貫注他“地藏魔經”功力的掌緣就像刀鋒般鋭利,把風刃的身體寸寸割開,李前主就是要風刃死得痛苦無比啊!
因為剛才的重擊使風刃驟減三成功力,如今再面對李前主“地藏於手破”的猛烈攻勢,風刃幾乎無力抵擋,陷於一面捱打的不利局面,但身體髮膚之傷,卻遠不及心傷之甚。
——前主!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子了?
完全不給風刃有説話的機會,李前主的攻勢就像羣狼噬羊般向前者攻至,沒有絲毫的停頓,這樣下去,風刃還沒有機會解開心中的疑問,就要喪命在李前主的手裏了。
“住手啊!”
一聲大喝,風刃終於出手還擊,一記禁一千式——封神霸!
先把李前主轟開,即使重傷在身,風刃的實力仍然不可小看。雖然解開迫在燃眉的危機,然而風刃也不是沒為此付出代價,甫逼開李前主,風刃立即單膝跪下,“哇”地張口吐出一道鮮血,有傷在身還強使“終極三擊”,風刃的代價就是傷上加傷。
然而他是別無選擇,若非剛才及時轟出“封神霸”逼開李前主,現在的他已經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而李前主雖然在近距離受到“封神霸”的直接攻擊,但傷重倉促的風刃只能發揮此招一半不到的威力,這點傷勢,李前主只要以他入魔後的“地藏魔道”運功三週天后便立刻恢復過來。
冷冷的視線凝視在此刻風刃傷重的身子上,李前主的殺氣仍是有增無減,看來今日好友相殘的局面是無可避免了。
風刃嘴角淌血,臉色慘白,雙目緊緊盯着李前主,似要看穿後者此刻的真心。
“前主,你是認真要殺我嗎?為了什麼?”
李前主冷冷道:“理由你不會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風刃的語氣中,帶着無比的痛心。
“不需要知道!你知道你在對誰説話嗎?我是風刃!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李前主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死抱着過去無謂的情義不放,是你今天會被我殺死的最大原因。”
“你變了,前主。”風刃痛苦的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變成這樣,但你確實是變得太多了,小雪看到會作何感想呢?”
“搬出小雪的名字來也不能保住你的性命。”李前主慢慢抬起一隻右手,屈指成爪。
“還是乖乖上路吧,風刃。”
一聲冷哼,李前主的右爪化為一片墨黑,似緩實快的望準風刃腦門抓來,若被這一爪印實,保證有十個風刃都要腦漿並裂、命喪當場。
若換成平時,李前主這一爪風刃就算躲不開去,也可以硬接反擊,奈何傷重的他現在只剩下五成不到功力,面對前者的奪魂之爪,有心無力,只有勉強提聚殘餘的功力護體,卻心理明白這只是垂死掙扎。
李前主五爪已至。
正當風刃閉目待斃的同時,李前主忽然臉色一變,尖嘯一聲,身子打橫挪移。
“呼!”
炙熱的黑焰在虛空中一閃又逝。
“蓬!”
李前主身子劇震,凌空狂噴一口鮮血,怪叫道:“好一個雲傲!我李前主與你誓不兩立!”
黑影帶着一蓬鮮血,轉瞬間便消失在白色大地上。
風刃的視線往上看去,在那裏,原來李前主站過的地方,如今卻換成另外一個人,一個風刃最不想見到,但在某種定義上,卻又是最想見到的人。
“沒想到你也會搞成這個樣子,真是難看啊,哼哼……!”
雲傲帶着幸災樂禍的冷笑,一隻手插在口袋中,就這麼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我來殺你了,風刃。”